曹君(陜西師范大學音樂系,陜西 西安 710119)
我們生活在一個“趨同”與“求異”共存的文化世界里,二者相互矛盾,相互依存。不同的文化在“趨同”的潮流中交流、融合,又通過“求異”向多元發展。也正是由于這種各具特色的文化,才使得人類生活豐富多彩。在“趨同”與“求異”的文化發展中,音樂文化也相應的迎來了新的發展和挑戰。隨著人們審美需求的不斷增長,在長期的音樂實踐中,單一的旋律已不能滿足音樂表現的需要,因此,現代音樂作品中多聲思維的運用則較為廣泛。中國傳統的民樂作品大多數是做橫向發展的,即使像江南絲竹這種有不同的樂器演奏部分或作品,也多以齊奏的形式出現,這些傳統作品體現出線性思維。隨著對西方作曲技術理論的學習和借鑒,多聲部的技法被廣泛運用于傳統音樂作品當中。
古箏作為中國傳統民族樂器,其古箏作品多為單旋律作品,在演奏上具有右手為音左手為韻,以韻補聲的特點。隨著左手的解放,開始雙手的配合演奏,古箏作品的創作也出現較大的突破,多聲思維在古箏創作領域得以廣泛運用,具有和聲或復調對位的作品開始大量出現,以下將以和聲、復調在現代箏曲旋律中的體現,“非五聲調式”的人工定弦應用入手,以《西域隨想》《蓮花謠》為例,對古箏作品中的旋律的多聲思維來進行簡要分析。
古箏作為彈撥樂的一種,其鮮明的發音特色在于它是通過直接彈撥琴弦來形成的點狀聲音,顆粒型強,聲音清透。但是這種點狀的發音特點使得古箏在線性連續化陳述方面有著先天的不足,音響的持續完全依賴發音后的自然余音。此外,長期以來箏曲中和聲形態大多表現為對“柱式和弦”“琶音”等各種單純伴奏性織體的感性應用,這種烘托式和聲織體功能主要用于襯托旋律,在八十年代后和聲應用上除了強調其本身的織體功能之外,也帶來了樂曲縱向聲部間嶄新的復合關系,逐漸擔負著“旋律功能”的和聲織體在作品中運用頗多,深受演奏者和廣大聽眾喜愛的《蓮花謠》就是其中的代表。《蓮花謠》將西方現代作曲技法與民樂創作有益結合。如在《蓮花謠》的慢板部分,通過運用古箏音域較廣,可以在不同音高上發音,以同步或交替的方式來建立了立體感的音樂主題,不僅僅是單一的旋律,從而彌補了線性連續化陳述方面的不足。
作曲家在慢板的部分沒有讓旋律線條孤立陳述,而是有機地將三個聲部結合起來,三個聲部相互穿插,整個氣氛優雅綿長,音相交融,立體化的主題。通過這種多聲思維的運用從而解決了點狀音持續發音的困難。
另外從和聲色彩來看,以往箏樂五聲音列使作品往往框定在民族音調特色的歌唱性旋律當中,而新創箏曲已不滿足于傳統民族音樂和諧唯美的和聲效果,創新的將傳統五聲音階定弦改變為兼民族和西洋多種色彩的定弦,塑造出絢麗多彩的和聲效果。
在現代箏曲中,多數作品借鑒了西洋器樂中復調多聲織體的技法運用,體現復調風格多元化的特征,而不再以純歌唱性的單旋律發展模式存在。作曲家所使用的音樂元素及創作手法不盡相同,在各個作品中反映出個性化的思維方式。在當代,西洋復調手法在新創作品中的運用已成為一種時尚用法,如《蓮花謠》的第20—35小節,運用二聲部支聲復調形式,此段落中主旋律在高聲部進行,而低聲部多為高聲部的裝飾性輔助旋律,在譜例中第六 、十二小節時高聲部停留在尾音而低聲部與之短暫的分離,出現短小的變化音調,也可視為對主旋律的補充,形成旋律的分支。這種各聲部間有分有合,簡繁相對的支聲復調、形式已脫離傳統作品中純歌唱性的單旋律發展模式,而轉向多元化的個性化創作模式,這也是用當代創新的音樂理念對古箏音樂創作的再發現、再挖掘和再創造的又一典范之作。
傳統的古箏的弦序是五聲音階的排列形式,因此它的音響效果也正能是五聲性的,想要獲得和聲和復調等多聲織體的音響效果幾乎沒有可能。調式作為音樂創作的基本要素之一,至八十年代后新箏曲出現了新的人工調式定弦,直接帶來了創作語言的更新,通過移動琴碼和轉換調性形成風格迥異的人工調式定弦,產生“非五聲調性”的旋律和織體,從而獲得豐富的多調色彩。如《西域隨想》中,以表現西域地區風格的定弦調式,使作品極富有西域少數民族地區的民族音調特點。
《西域隨想》中一開頭的散板部分,以非五聲性的、多調性疊置七聲音階定弦,營造奇異詭怪的音響效果,一開場就給聽眾插上想象的翅膀,一直飛到那古西域群舞狂歡的景象之中。
通過對《蓮花謠》其旋律在和聲和復調技法的運用和體現,以及《西域隨想》中“非五聲調式”人工定弦的分析與思考,可以發現,通過對多聲思維的運用確實給古箏這種傳統的民間樂器帶來了新的發展動力,這一點我們是必須肯定的。同時,我認為,適度的運用多聲思維會雖現代古箏作品創作帶來活力,給聽眾帶來更深的印象,在借鑒和學習的基礎上,應時刻注意保留、繼承和弘揚我們本民族固有形態特征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