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戰”中夾縫求生

鐘惟東

導語：歐美日零關稅同盟是特朗普政府與傳統盟友構建的新貿易框架還是一場政治秀？在零關稅同盟夾擊下，中國如何在夾縫中生存？

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7月在東京正式簽署《經濟伙伴關系協定》（簡稱EPA）。該協定生效后，根據協定歐盟將取消約99%對日本商品關稅，日本約取消94%對歐盟商品關稅并在未來幾年內將逐步達到99%，基本實現兩大經濟體間貿易的零關稅。7月25日，歐盟委員會官方網站發布了美國-歐盟聯合聲明：美國、歐盟雙方將朝著“零關稅、零非關稅壁壘和非汽車類工業產品零補貼”目標努力，同時努力降低在服務業、化學品、藥品、醫療產品和大豆等產品的貿易障礙并增加彼此間貿易。

至此，美國、歐盟、日本之間似乎基本清除了貿易壁壘，國內大量媒體驚呼經濟總量超過世界經濟總量一半的三大經濟體即將實現零關稅同盟，中國被孤立，現有國際貿易機制將被打破，新的貿易框架或將建立。問題是歐美日零關稅同盟是特朗普政府與傳統盟友構建的新貿易框架還是一場政治秀？在零關稅同盟夾擊下，中國如何在夾縫中生存？

歐美日零關稅同盟是個偽命題

嚴格來說，歐美日零關稅同盟是個偽命題。美國和歐盟間關于“零關稅、零非關稅壁壘、零補貼”的聯合聲明，只能說是美國和歐盟之間未來的談判目標，并非談判結果。美國經濟學家施耐德曾表示，“美國與歐盟的聯合聲明根本就不是什么牢固的承諾，充其量是美歐進行實質性對話和合作的宣言。”歐盟與日本簽署的《經濟伙伴關系》（EPA）雖是正式協定，但還需獲得歐盟議會和日本國會的批準。因此，“歐美日零關稅同盟”僅是未來國際貿易可能的一種趨勢，這種同盟貿易關系框架還存在諸多變數，現在斷言歐美日是零關稅同盟的說法過于武斷。

正如英國前首相丘吉爾所言，“我們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經濟利益永遠是國際貿易中的主軸，而美國則是零關稅同盟中最大的變數。特朗普競選期間和上臺以后，一直奉行所謂的“美國優先”、“讓美國再次強大”的政策。“美國優先”不僅僅是特朗普的一個競選口號，而是設定的一個政治目標和可操作原則。讓歐盟和日本要去接受這樣的盟友原則，乃至國際上其他國家而言都是一種挑戰。

再看歐盟，由28個主權國家組成的國家聯盟，成員國既追尋歐盟共同利益，也存在主權國家的各自利益的矛盾點。這種多個主權國家構成和存有各自立場的復雜性使得歐盟政策本身就存在諸多變數。美歐聯合聲明公布剛過兩天，特朗普回國就夸大功績，向農民炫耀自己打開了歐洲市場的大門。而歐盟委員會發言人安德麗娃就此表示，“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農業絕對不是美歐聯合聲明的一部分……當你讀這份聯合聲明時，你會看到聲明沒有提到‘農業，僅提到了‘農民，提到了‘大豆，這些才是對話內容。”德國《明鏡周刊》在線也說道，“即使最樂觀的歐洲人也不會相信協商能取得成功。”這種歐盟內部不一致的聲音一定程度反映了美國、歐盟在未來“零關稅、零非關稅壁壘、零補貼”談判的將面臨諸多挑戰和困難。

產業互補和產品比較優勢的存在是國際貿易得以產生和持續的根本原因。雖然美國、歐盟和日本三大經濟體的產業存在一定的互補性，但更多的是產業同質化競爭。航空產業方面，美國波音公司和歐洲空中客車公司是兩大民用飛機巨頭，也是競爭關系；汽車制造方面，美國、德國、法國、日本等國的汽車品牌在全球市場占有率較高，據報道2017全球汽車銷量排行榜前十名品牌中，德國品牌占2個、日本品牌占3個、美國品牌占2個、韓國品牌占2個、法國品牌占1個；此外，高端電子元器件產業、高端醫療產業和先進農業基本都集中在美國、歐盟和日本三大經濟體中。產業同質化導致其產品無法在這些經濟體內部完全消化，必然出現美國、歐盟和日本三大經濟體之間的利益分化，零關稅并非解決利益分化的萬能鑰匙。因此，特朗普政府與歐盟、日本兩個傳統盟友構建所謂的新貿易框架，更多是一場政治秀且存在諸多變數。

夾縫中生存的中國

歐盟、美國、日本分別是我國第一、第二和第四大貿易伙伴，歐美日抱團取暖的行為，對依靠關稅和補貼保護的發展中國家經濟體，形成重大沖擊。中國處于歐美日零關稅同盟的夾擊之中，短期內中國經濟受到沖擊和挑戰不可避免。

2018年以來，特朗普政府針對中國發動“貿易戰”：3月22日，特朗普政府指令對從中國進口約600億美元商品大規模征稅；4月4日發布對航空航天、信息通訊技術、機械等約500億美元的中國商品加征25%的關稅；4月5日額外針對1000億美元中國商品加征關稅。根據我國商務部數據，2018年上半年我國出口同比增長12.8%，進口同比增長19.9%，進口增速高于出口增速，貿易順差呈現下降21.6%的趨勢。

但我們也不必過于悲觀，國家間的利益博弈永遠在路上。伴隨著全球化的發展，相互依賴、相互依存使得經濟體之間經濟聯系更加緊密。貿易保護只會導致“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果。中國作為美國的第三大出口國、歐盟的第二大出口國、日本的第一大出口國，是美國、歐盟和日本商品重要的消費市場之一。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弊相權取其輕。歐美日經濟體間產業同質化和利益分化，使得中國必然成為歐、美、日經濟體現在和未來爭奪的重要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