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新高考背景下的“拓荒者”

蔡朝暉在走班教學背景下課程改革實踐探索全國研討會上作主題報告

浙江省溫州市龍灣中學，是一所辦學歷史僅14年的年輕學校，近年來，在新高考改革的風口浪潮中，他們搶抓機遇，回應時代呼聲，以睿智的眼光、超前的意識、超人的膽氣，審時度勢，謀篇布局，攻堅克難，強基固本，實現彎道超車。整個學校在幾年中悄然改變，學生學習的內在驅動力不斷增強，學習狀態積極向上；綜合實力從溫州市公立高中十余名飆升至前列，成為浙江省最年輕的普通高中一級特色示范學校。從人們關注的高考成績來看，2017年高考本一進線率從以往的32%左右升至67%，2018年達81.3%；清華大學、北京大學等名校錄取數逐年增加。他們在新高考改革中的探索實踐和成績引起了廣泛關注，應邀到全國各地作經驗介紹數十場次；校長蔡朝暉出席了“全國高中校長高峰論壇暨新高考改革背景下高中人才培養與變革應對”學術研討會并作主題報告。

這樣一所名不見經傳的學校是什么讓他們一躍成為教育界鎂光燈聚焦的寵兒呢？

審時度勢，搶抓機遇

凡事窮則思變，困則謀通。校長蔡朝暉介紹，龍灣中學曾經因為高考成績平平，每年一批優秀的龍灣區初中畢業生外流，學校因此承受了很大的壓力。龍灣中學要躋身省一流高中行列，必須轉變思路，另謀他途。“新的高考模式為我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我們要做那個拓荒者。”

2012年，《浙江省深化普通高中課程改革方案》發布，該方案指出，構建富有時代精神、體現多元開放、充滿生機活力、多層次、可選擇的學校課程體系，將會有力推動育人模式的轉變，擴大學校教育、教師教學和學生學習的自主權，實現學生全面且有個性的發展。2014年，《浙江省深化高校考試招生制度綜合改革試點方案》正式出臺，提出了“7選3”的選考科目組合方案。龍灣中學敏銳地意識到，機會來了！他們認真研讀一系列的文件，認識到，重新規劃課程體系、實施全員全科分層分類走班授課是應對新高考的關鍵所在。于是，從2014級高一學生開始，在已有的課程設置之上，他們重新規劃課程體系，開始探索全員全科分層分類走班的教學模式。

走班教學，各得其宜

萬事開頭難。“選課走班”在實施的初期遇到了質疑和阻力。“語數英分層，這是在變相設重點班，違背教育公平和相關法規。”“學生從早走到晚，課間走廊簡直就是菜場。”“上課鈴聲響兩分鐘了，好幾個學生才進課堂。”“以后開運動會怎么辦？學生代表哪個班？”“我的作業每次都收不齊啊！”“再這樣搶課，同一學科有的老師課程被秒殺，有的老師學生人數不足，同事關系怎么會和諧？學科組整體水平怎么提高？”在一次與浙北名校的聯考后，這些質疑達到了頂峰。一位家長更是直接對班主任說：“特色很豐滿，成績很骨感啊。沒特色但一本率高的學校，我們照樣認為是好學校。我們的孩子不愿意做小白鼠。”

“盡管也困惑過，也擔心過，但是我們依舊執著于教育理想，直面挑戰。我們堅信方向是對的，堅信困境中更需要破釜沉舟般的勇氣。”蔡朝暉的目光中滿是堅定。

龍灣中學開始了邊實踐邊反思，主動出擊，通過“優化走班模式、設置個性課表、創新走班管理、改進教學方式、實施有效評價、優化團隊建設”六種策略，逐一擊破“選課走班”中的問題。

學生：在選擇中成就自己。2014年9月，龍灣中學在高一年級探索語文和英語學科部分課時走班教學；2014學年第二學期，高一年級實施所有必修學科全面走班，以語數英三科成績為基準，分為實驗班、拓展班、創新班三個層次，體育課實行選項教學；2015學年第二學期，實行全員分層分類分項走班上課，實施數英捆綁式分層，以不同的占比算出總分再劃分層次，把原來實驗班、拓展班、創新班三個層次調整為創新班、拓展班兩個層次。選考科目滿足“7選3”所有35種組合，實現“一人一課表，一課一走班”模式。小步快走，大膽嘗試，不斷總結，一年一提升——龍灣人步伐堅定，一刻都沒停止。

自由選課，必定要直面學生的個性化選擇。龍灣中學曾出現過只有兩個學生選擇生物、政治、技術的組合。“一個課表組合即使只有兩個人，我們也要尊重學生的選擇，滿足他們的需求。”對于學生的選擇，蔡朝暉無條件支持。

選課走班，學生選擇的不僅僅是科目，還有老師。如何為學生提供師資保證呢？學校依據“教學風格、教學成效、學生意向”三方面對教師進行分層分類。由教務處先排出教師總任課表，并在學校選課平臺上公布；然后通過網絡“搶課”，學生選擇適合自己的上課教師、學習科目、教學班級。這樣的選擇，對師生都起到了正向激勵效應。一方面，學生選擇了自己喜歡的老師，師生關系和諧，學生選擇自己喜歡的科目，學習就有興趣、動力；另一方面，老師從僅27秒名額被搶光與一整天名額都未搶完的差別中，感受到了差距和壓力，激發了老師改進教學方式、提升教學質量的內在動力。

選課全部交給學生會不會出現盲目非理性呢？對此，龍灣中學生涯規劃和心理老師沈雪芳介紹說：“浙江省新高考方案頒布后，學校立即成立了生涯規劃教育領導小組，為家長和學生開設生涯大講壇，介紹新高考，讓學生和家長對新高考逐漸有了認同感。2011年他們自編教材，在高一開設《我的未來我設計——高中生職業生涯規劃》校本選修課程，內容包括自我探索、環境探索、生涯抉擇和生涯實施等四大模塊，用18個課時完成學習。”在實施過程中，學校通過《我的專業探索》《我的優勢智能》《我有我的選擇》等校本教材的教學，幫助學生對自身進行全方位綜合考量；每個學生為自己設計一份“我的生涯規劃書”，以此找到適合自己的課程，并對生涯規劃課程的學習成果進行鞏固。

在此基礎上，高一下學期學校引導學生根據學科興趣、學科能力、專業傾向與選考科目要求等方面綜合衡量，填寫“7選3”分析表，經與班主任、家長和成長導師溝通后，確定選考科目，即使選定以后學校也允許學生做出調整。對選擇還有困難的學生，學校提供“醞釀期”，專門開設了全部待定課程，通過一學期的學習，給學生充分體驗、了解課程的權利與機會。

教師：在挑戰中錘煉能力。“走班教學”給龍灣中學的每位教師都提出了新的挑戰。學校審時度勢，創新“走班制”管理，引入了教師雙崗協調制，即行政班班主任與教學班班主任協同管理，教學班班主任是教學班的核心，是教學班中教學、紀律、財物、安全管理的第一責任人，既要完成學科教學任務，又要承擔起對所任的教學班的學生管理的責任，與行政班班主任通力合作，信息互通。

學校以雙向選擇的方式，為每位學生配備成長導師。每十名左右的學生配備一名成長導師。在學習過程中，成長導師對學生的個性特征、學科成績、學習興趣、認知水平、學習潛力等方面進行跟蹤，幫助學生選擇與其志向、志趣相一致的課程，做到思想上引導、學業上輔導、心理上疏導和生活上指導。同時，堅持行政班班主任、教學班輔導員、教師導師、家長導師“四結合”的管理制度。

在教學方式上，分層分類走班教學對“因材施教”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為此，龍灣中學特別制定了《學科教學指導意見》和《考試標準》，要求老師結合不同層次（類別）學生的水平，制定不同的教學目標，根據不同的教學目標，設計教學內容、課堂提問、例題選擇并注意層次（類別）和梯度，使每一個層次（類別）的學生“吃飽吃好”。

具體來說，對A層學生堅持“低起點、補臺階、拉著手、多鼓勵”，做到小坡度、低起點，淺講練、補漏缺；對B層學生堅持“慢變化、多練習、小步走、抓反饋”，精講精練，注重在掌握基礎知識前提下提升學科能力；對C層學生堅持“小綜合、多變化、主動走、促能力”，做到少講多練，讓他們獨立學習，注重培養其綜合運用知識及創新思維的能力。

學校還積極挖掘調動各種資源，為學有余力的學生創設更佳的學習環境。如地理組借助校園文化，打造“地理校園”（包括氣象站、農耕區、巖石區、植物群、星球區等），還創建了浙江省重點地理實驗室，讓學生的學習置身在學習地理的空間氛圍中。

在蔡朝暉看來，“教師不僅要備課標、備教材，更要將備學生落到實處，根據不同層次的學生需要，呈現合適的教學內容，設計更加有效的教學形式，布置切合學生實際的作業，并根據學生的發展狀況分類別進行測驗與評價。這些無疑對教師的教育教學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捆綁評價，共生共榮

與單獨考核每位教師教學情況不同，龍灣中學實行的是“捆綁評價”，即以備課組為單位對教師教學進行總體評價。其核心要義是，每個年級備課組在聯考中的成績排名與學期績效考核等第掛鉤，每一位成員對本組的教學貢獻值與該備課組在全市同類學校的位次掛鉤。蔡朝暉認為，捆綁評價真正體現了團隊作戰的作用，學校成了大家共同的互幫互助的大家庭，營造出濃厚的團隊氛圍，而學校的關注點也不僅僅在名師身上，而是所有的教師。

捆綁評價最大限度地發揮了團隊效應。備課組內骨干教師發揮模范帶頭作用，通過傳幫帶助推年輕教師的專業成長；年輕教師刻苦勤勉，大膽創新，積極配合老教師的工作，將備課組的教學資源用好用足，提升自身的教育教學水平。這種抱團取暖和整體捆綁效應，不僅令同事間的關系更加和諧，而且成功解決了不同教師因生源質量的差異而產生的矛盾，某種程度上，有效破解了教師備課教研“自掃門前雪”的痼疾。

分管教學的副校長王旭海說，捆綁評價最明顯的效果是激發了教師的內驅動力，教師教學的積極性、主動性明顯提升。在學校里經常看到老師們自發一起備課，不僅定點定時坐下來共同研討，共享教學資源，遇到問題還會隨時隨地、線上線下討論和解決。某種程度上，捆綁評價帶來的是一連串的正面循環效果。“對于學校來說，看每一位老師的增量并不是最重要的，讓老師團隊發展和共享才是最重要的。每位老師團結協作，也反作用于班級管理和教學，輻射到每一位學生。”王旭海說。

捆綁式評價還提高了班級管理的效率。剛開始有人擔心，教學班和行政班混合式管理會不會造成混亂。對此他們的做法是：建好“三個共同體”，讓捆綁評價滲透到學校的方方面面，內化于校園文化，成為學校內涵建設的重要抓手。學校分管德育的副校長王曉東介紹：“一是建好教學共同體——選課走班教師群，及時分享學生課堂表現、作業及階段性檢測等情況，實現信息互通；二是建好家校共同體——班級家長群，聽取家長對班集體建設的建議，及時發布相關信息，做好家校良性互動；三是建好師生共同體——班級QQ群，積極引導學生形成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

如今，學校逐漸淡化教研組，強化備課組，并給予每個備課組每學年2000元的資金支持。在龍灣中學，教師之間“經常碰、碰一起、細商量、任務清、目標明”的團隊合作已經常態化，漸漸蔚然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