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羅城市的小空間

吳日方

為了驗證馬在奔跑中是否騰空離地，1870年英國攝影師埃德沃德·麥布里奇在賽道旁安置多臺照相機，將連續拍攝的奔馬照片按順序前后排列，通過連貫的照片，確認奔跑中的馬總有一蹄著地。這就是著名的麥布里奇影像移動攝影實驗，以連貫的影像來捕捉觀察所需的瞬間。1970年，社會學家威廉·H·懷特在美國紐約建立了一個叫做“街頭生活項目”的研究小組，通過延時攝影機，觀察并記錄紐約城市的公共空間。這種定點、定時的拍攝所獲得的圖紙記錄軌跡，如同自動鋼琴的打孔紙卷，顯示的人流節奏如同音樂的節拍，一旦賦予正確的調式和編排，就是一曲音樂。

在作者攝影機的視域內，從廣場走向街頭，穿過陽光、風、樹和水，一些理所當然的固有觀念被重新審視。比如，通過延時攝影機記錄到的事實卻恰恰相反：當人們“邊走邊談”時，沒有走出步行人流，而是留在人流中或走進人流，大量的談話發生在人流中心，“最吸引人的恰恰就是其他的人”。

玻璃不銹鋼幕墻的景觀建筑致使城市炫光指數飆升的同時，也讓許多原本處于陰暗的開放空間獲得了一些良性的反射光線；春暖花開的第一天是人們到室外坐坐的高峰日之一，持續寒冷或多雨之后，第一個溫暖的日子總會讓城市開放空間的人數達到峰值；水墻的設計是一種沒有噪音的聲音，掩蓋了其他聲響卻為對話者創造了相對私密的空間等等，諸如此類，更是于平常中發現不凡，予人啟迪。

優質的公共空間為人們提供一小份享受城市的奢侈，一種能夠在公開環境中感受私密氛圍的優待。西格萊姆廣場沒有裝飾過分的扶手，沒有干擾空間的裝飾，臺階做得簡單而宜人，沒有一條長凳，卻到處可以坐下，人們使用著廣場的每個角落。如果說城市規劃與施工建設完成了對公共空間的物理建造，那么行走于日常生活中的人才是公共空間的最終創造者。

通過觀察，那些走近公園的人，半數以上都面帶微笑，作者由此提出將“微笑”作為一個重要的測量指標記入統計，因為那路過公園時的微微一笑，是一種“次生的視覺歡愉”，消融了城市空間與天地自然的人為阻斷。城市空間規劃的善意而為、細致周到，致力于引領人們樂享城市生活之美，這一觀念倡導已成為新的行業標準與專業素養，為大眾所推崇。

編輯：沈海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