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官話特色應答詞語研究

隋學本 王軍

摘 要：應答詞語是根據詞語在會話中對對方引發句應答的語用功能劃分出來的一類詞語，是在應答句中專用、常用的詞語。在東北官話中有一些非常有特色的應答詞語。東北官話應答詞語多為一種習慣用語，不具有隨意性，也可以說是一種固定用法。

關鍵詞：應答詞語 句法 語義 語用

一、東北官話應答詞語的類別

東北官話應答詞語分為肯定義應答詞語、否定義應答詞語、疑問義應答詞語和其他應答詞語。

1.東北官話肯定義應答詞語

嗯吶，嘆詞，表示肯定應答。例如：

你聽明白沒？——嗯吶，明白了。

咱們還是回家吧！——嗯吶。

你還是跟他一塊兒去吧。——嗯吶，這就去。

三丫兒，去買瓶醋去！——嗯吶。

2.啊唄（“啊”字音較高、較長）“唄”用在嘆詞“啊”的后面作語氣助詞。表示贊同附和對方的話。例如：

你準來是吧？——啊唄。

二丫兒不喜歡他嗎？——啊唄。

我穿米色更好看是吧。——啊唄。

“啊唄”多為年輕人所用。

3.“那可不咋的”義同“那可不、可不咋的”，表示贊同對方的話。例如：

人一老就愛生病。——那可不咋的。

這次考試又是她第一吧？——那可不咋的。

4.“敢情”副詞兼應答詞，義同“那敢情好、那敢情了”。表示不必懷疑。例如：

我幫你洗衣服吧！——敢情！

他對你是真好哇！——敢情！

5.“可也是”義同“反也是、說得是”，也真的是這樣。表示同意對方的話。例如：

下雪天出門多不安全啊，咱們還是別出去了。——可也是。

她不用功所以考倒數第一。——可也是，誰讓她不用功呢。

6.“橫是的”可能是這樣，表示認為對方的話大概是正確的。例如：

他今天來找你嗎？——橫是的。

這個事兒估計是他干的，要不他怎么老躲著我們呢。——橫是的。

7.誠是的 確實是這樣，表示認同對方的話。例如：

今年這蘋果長得還不錯。——誠是的，照比去年強多了。

他該減肥了，太胖了啊！——誠是的。

8.誰說不是呢 義同“誰不說的呢”，表示贊同對方的話。例如：

他今天不該來。——誰說不是呢。

菜價蹭蹭往上漲誰受得了？——誰說不是呢。

9.“你就來干兒吧”義同“來干兒吧、你就擎好兒吧”。表示沒問題，讓對方放心。例如：

這次比賽說啥大伙都得贏啊。——你就來干兒吧，準能贏。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就來干兒吧。

10.這不結了 義同“這不得了”“這不就完了”。“這”代指對方的話。例如：

不要爭啦，今年每個人都有份。——這不結了，去年就該這樣了。

欠債還錢，放心吧我明天就還給你。——這不結了，早說啊。

（二）東北官話否定義應答詞語

1.“不的”義同“我就不的、我偏不的”，不這樣，表示不順從，用于祈使句的回答，可以疊用。例如：

你回去吧，明天再來吧——不的！

聽話哈，我今天該走了，過幾天我再來！——不的，我就不的！

2.“不見起”義同“未見得、未見起”。副詞兼應答詞語。不見得，不一定，單獨使用。例如：

明年咱們指定會漲工資。——等著吧，不見起。

他肯定會來接你的。——看著吧，不見起。

3.“你可別的”義同“別的”，不要這樣，表示對對方進行勸阻和禁止。例如：

我幫你好好教訓他一下，怎么能這么對你呢！——你可別的，要不他更來勁了。

把我惹急了，我可不管。——你可別的，那不就出事了嗎？

4.“你可別逗了”義同“別逗了”，你可不要開玩笑了。例如：

她長得多像演員啊！——你可別逗了，像演員她奶奶吧！

明天你來找我玩吧——你可別逗了，我論文還沒寫完呢！

5.“別逗殼子”義同“別逗悶子”，不要開玩笑（含有粗俗的意思）。例如：

趕明兒大哥給你捶捶腰。——別逗殼子了，男女授受不親。

今晚來我這睡吧。——別逗殼子，我得回家。

6.“別遮綹子”義同“不要掩飾”。例如：

我昨天真沒去那里。——別遮綹子，我昨天都看見你了。

這次考試沒考好，題出的太偏了。——別遮綹子，這題你都做過一百遍了還是沒記性！

7.“啥”，疑問代詞兼職應答詞。表示“你說什么？”表示不同意，用于引述對方的話或者意思。例如：

我媽說你不適合做我女朋友，要不咱倆還是算了吧。——啥？我看是你不想好了吧。

今天咱們去逛街吧。——逛啥？你都感冒了，好好休息哪都不去。

8.“個六吧”義同“個六兒、個六”，表示對承接的話予以否定。例如：

這個洋酒賊好喝，再給我來一瓶。——好喝個六吧！一股帶死不拉活的味兒。

別生氣啦，跟我回家吧。——回個六吧，我氣還沒消呢。

9.“不道”表示不知道，義同“誰道呢”，用于疑問句的回答。例如：

他家住在哪個村兒啊？——不道啊，才認識沒幾天。

她昨天為啥沒來？——不道，這我哪能知道。

10.“去你的吧”義同“去你的、去一邊拉兒去”，對對方的話表示否定。例如：

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幫我辦這個事唄。——去你的吧，人家憑啥管你這些爛事兒。

聽說你要和志明結婚啦？——去你的吧，我才沒看上他。

11.“真有意思”表示不認可對方的話。如：

我等她跟我道歉呢。——真有意思，你一個大男生讓女生先道歉。

為什么不讓我去讓他去？——真有意思，你有他做的貢獻多嗎？

12.“哪的話”表示不贊同對方的話。如：

謝謝你大老遠給我帶特產啊！——哪的話，應該的。

辛苦你了，幫我這么多忙。——哪的話，你不也幫我們很多嘛！

（三）東北官話疑問義應答詞語

1.“干啥”（發生了音變現象，“啥”讀成“哈”）表示做什么；有什么事？例如：

二胖兒！——干啥？

2.“咋的”義同“怎么的”，表示疑問。如：

大兄弟，跑這么遠的路才給15塊錢啊？——咋的，愛要不要，不要那10塊也給我退回來。

我想回家了。——咋的，想家啦？

3.“那咋的”義同“那怎么的”，必有后續句子。例如：

你太懶了。——那咋的，那也比你又饞又懶好多了。

這件事你不應該告訴他，他知道了該多傷心。——那咋的，他早晚不都得知道。

4.“咋整的”義同“怎么弄得”，表示疑問。例如：

我臉腫得像個饅頭似得。——咋整的，去醫院看看啊。

我的小魚都翻白兒了。——咋整的，是不是太久沒給它們換水了。

5.“還能咋的”義同“還能怎么樣”。如：

媽，你咋的了？——還能咋的，問你爸去。

你咋生這么大氣，咋的啦？——還能咋的，讓孩子氣的唄，成天不聽話。

（四）東北官話其他應答詞語

1.哪兒呀 表示解釋對方的話，有推卻的意思。例如：

你真是越活越年輕啊。——哪兒呀，哪像你說的那樣。

你這身材穿這件衣服太漂亮了啊。——哪兒呀，你穿你也好看。

2.“愛誰誰”表示愿意是誰是誰，不管是誰都無所謂。例如：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能原諒他嗎？——愛誰誰，我就這樣。

明天班里要轉來一個新同學，聽說學習可好了呢。——愛誰誰，我不怕他，第一永遠是我的。

3.照這么說 義同“照這么說來”，表示按照對方這種說法。例如：

今天有雨我不去上班了。——照這么說，你這半年都別去了。

我一吃東西就長肉，喝點兒涼水都長。——照這么說，你還什么都吃不了是吧。

二、東北官話應答詞語的句法分析

東北官話應答詞語大多可單獨使用，但有些情況下也在句子中充當句法成分，有的可以作謂語，有的可以放在定語后面作中心語，有的可以作賓語。

（一）用作謂語

應答詞語一般都是放在句子（應答句）的開頭，或者單獨成句用于應答句的回答，再或者是與其他語法成分完成對話語句。例如：“照片上的小姑娘是你嗎？”——“嗯吶。”這句對話中“嗯吶”就是作獨立成分的。嘆詞“嗯吶”具有很強的獨立性，一般不涉及到句子成分，只是單用為句子，或者作感嘆詞。但是有些時候，像“嗯吶”這樣的東北官話應答詞語也會在句法成分中用作謂語。比如：

“我打電話告訴他晚上下雨別忘了帶把傘，他就嗯吶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那可能是他忙沒顧得上你。”

“嗯吶（了）一聲”是動賓結構，這里的“嗯吶”不作獨立成分，而是在“嗯吶了一聲”中作謂語成分。

“她怎么哭了？你快哄哄啊。”——“沒事不用哄，她還能咋的。”

“她還能咋的”這句話是主謂關系，這里的“還能咋的”用作“她”的謂語。

“你今天閑壞了吧。”——“你說啥呢？我今天可是上了一整天班。”

“你說啥呢”是主謂結構，“說啥呢”作“你”的謂語。

“這件事他知道么，別告訴他省的擔心。”——“他不道啊，誰都對他保密呢，放心吧。”

“他不道”是主謂結構，這里“不道”作“他”的謂語。

“我昨天看見他去醫院了。”——“他咋的了？嚴重不啊？”

“他咋的了”是主謂結構，這里“咋的了”作“他”的謂語。

“聽說咱們這要拆遷啦！”——“你別逗了，這是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

“你別逗了”是主謂結構，這里“別逗了”作“你”的謂語。

（二）用作中心語

“啥”是表示疑問義的一個東北官話應答詞語，可以單獨使用，用作完成應答句的回答。但是有時候“啥”也作中心語。例如：

“聽說這件事以后他有什么反應嗎？”——“他就說了一句啥就走了。”

這里的“一句啥”是定中結構，在“一句啥”中“一句”作修飾成分，“啥”作“一句”的中心語。

“怎么不高興啦？”——“你看他這是什么態度啊，我問了半天連句嗯吶都不帶說的。”

在句子中省略了一個“一”字，“一句”作“嗯吶”的定語，作修飾成分，“嗯吶”作“（一）句”的中心語。

（三）用作賓語

“我今晚不回家住了。”——“你要干啥？想造反嗎？”

“你要干啥”這句話是主謂結構，這里的“干啥”在“你要干啥”中作“要”的賓語。

“我就不道歉，要道歉也是他跟我道。”——“還想咋的，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想咋的”是動賓結構，“咋的”作“想”的賓語。

“你再跟他好好談談，他不是愛生氣的人。”——“談啥談，咱倆早就和好了。”

這里的“啥”作“談”的賓語。

“你不去找他一起吃飯嗎？”——“找個六吧，人家早就吃完啦。”

“找個六吧”是動賓結構，這里“個六吧”作“找”的賓語。

（四）東北官話應答詞語的反復使用

在日常生活中普通應答詞語的這種用法經常見到。例如：

“新開的那家店聽說可好了，下班一起去吃吧。”——“好呀，好呀。”

重復使用“好呀”表現出亟不可待，非常樂意的心情，起強調作用。

“你昨天玩了一整天，今天給我在家好好學習不準出去！”——“憑啥啊？憑啥啊？我同學哪個昨天沒玩一整天？”

重復使用“憑啥啊”強調對安排的反抗情緒，表示不服從，不順從。

這種反復用詞的使用方法對烘托人的性格特點、人的心理情感、營造氣氛以及表達的語言色彩等方面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總的來說，句法結構的變化會影響到語義的表達。

有些東北應答詞語也在句法結構方面表現出了反復使用的特點。例如：

“那片薰衣草多美啊，快看吶！”——“嗯吶！嗯吶！我看到啦，太美啦！”

重復使用“嗯吶”表現出一種溢于言表的激動心情，強調內心抑制不住的激動和開心。

“多虧有我幫你打掃，不然你這得成什么樣，真是的。”——“可不咋的，可不咋的，多虧有你了。”

“可不咋的”表示同意、贊同對方的話，重復使用更加強調贊同對方，不能更贊同了。

“這件事我一定幫你，不要擔心了。”——“不的，不的，你已經幫我太多了，我心里本來就過意不去。”

兩個“不的”連用強調更加突出的否定意義，表示堅決不能同意或贊同。

“我聽說今天上午他辭職了。”——“咋的了，咋的了，干的好好的咋突然辭職了呢？”

重復使用加深疑問語氣，強調疑惑的程度。

從例句中我們可以看出，東北官話應答詞語的反復使用能夠增強語氣，同時對話語意義的表達效果起到一定的強調作用。重復使用東北官話應答詞語讓肯定義更加表示肯定，否定義更加表示否定，疑問義更加表示疑問。

（五）東北官話應答詞語的搭配成分

我們不難發現，“嗯吶”并不總是單獨出現在句子中作獨立成分，有時候也和其他詞語搭配在一起，起強調語氣的作用。比如：“嗯吶”和“唄”經常連在一起使用，組成“嗯吶唄”的語言形式，其語法功能是相同的。例如：“你看他表現的那么好，準是背后下了不少功夫。”——“嗯吶唄。”這里的“嗯吶唄”和“嗯吶”的語法功能是一致的，都表示“可不是嘛”“那對唄”。但加上了一個嘆詞“唄”就加強了說話人的語氣。

同樣的還有“咋的”和“咋的了”這對應答詞語。“咋的”和助詞“了”搭配組成“咋的了”的語言形式。例如：“你前天咋沒去上自習？”——“咋的了，這你也要管嗎？”這里的“咋的了”的語法功能和“咋的”是相同的。加上一個“了”字作語氣助詞，增強語氣。

在搭配成分方面的特點表現在有些東北官話應答詞語可以直接和一些語氣助詞連用，而且加上“了”“唄”等語氣助詞后詞義不發生改變，有的只是增強語氣，沒有實際意義。

三、東北官話應答詞語的語義特點

（一）東北官話應答詞語有著豐富的感情色彩。

東北官話應答詞語與普通應答詞語不同，相比之下它有著更加豐富的感情色彩，東北官話應答詞語的使用讓語言更加生動形象，活靈活現。

1.嗯吶、啊唄

一會兒寫完作業下樓溜達溜達。——嗯吶，寫完就去。

表示說話人很樂意接受對方的提議或贊同、認可對方的話。

2.別逗殼子

他說今天先不找你了。——別逗殼子了，他哪天都不會來。

表示別開玩笑了，但其中含有一種粗俗的意思。

3.去你的吧

如果他過去給我打掃衛生，我就不賴在這了。——去你的吧，人家憑啥給你打掃，真不要臉。

表示否定、不認可，甚至看不起對方，帶有一種貶義在里面。

4.咋的了

我有點頭暈。——咋的了，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表示疑問，但含有關心的意思。

5.愛誰誰

連你女兒都勸你不要再喝酒你還喝。——愛誰誰，你們少管我。

表示不屑，不管是誰跟我沒關系。

（二）東北官話應答詞語還側重表現地方色彩和口語色彩。

“咋”是東北方言中特有的詞匯，東北官話應答詞語中“咋”的使用非常廣泛。例如“那能咋的”“可不咋的”“咋整的”“咋的”等等，帶有濃厚的地域特色和東北風情。

我一整天都沒吃飯。——那能咋的，正好當做減肥了。

好家伙可算把這事兒解決了。——可不咋的，給我們都急壞了。

我吃不下飯，沒心情。——咋整的，哪不舒服嗎？

這道題只有高智商的人才能做出來。——咋的，你會做嗎？

除了“咋”字，“啥”也是東北官話的一個獨特標志。東北官話應答詞語中“干啥”“啥”“那有啥的”等體現了濃郁的東北地方色彩。

明天放學去我家寫作業。——干啥？還去你家啊。

我要再長高10厘米。——啥？再長高就把房檐兒頂漏了。

昨天我有事就先走了沒等你，你不要介意哈。——那有啥的，我都沒當回事兒。

除此之外，東北官話應答詞語的口語色彩十分濃厚。口語色彩是區別于書面語的一種語言特點，在東北官話中，“嗯吶唄”“不道”“你就來干兒吧”等都是經常使用的口語應答詞語。以下這些例子是關于東北官話應答詞語口語色彩和普通話應答詞語書面語色彩的對比。

一會兒咱倆去看電影吧。——嗯吶唄

一會兒咱們去看電影吧。——好啊。

為什么年輕人都愛上網？——不道。

為什么年輕人都愛上網？——不知道。

好好加油，我看好你哦。——你就來干兒吧。好好加油，我看好你哦。——放心吧，沒問題。

根據以上例子可以看出，“嗯吶唄”“不道”“你就來干兒吧”等東北官話應答詞語的口語色彩更濃厚，更方便人們之間的交流，拉近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四、東北官話應答詞語的語用特點

（一）作獨立成分或獨詞成句

普通話中應答詞語大多只能獨立使用，和應答詞語一樣，東北官話應答詞語大多數也只能單用，單獨成句或者做獨立成分，不能和其他成分組合。可用作獨立成分的一般分為三種詞語：感嘆語、插入語和呼語。例如：

啊唄 今晚來咱家吃飯啊。——啊唄，忙完我就過去找你。

這里“啊唄”作獨立成分，表示贊同對方的話。

嗯吶唄，昨天沒看見你，是不是又出去玩了？——嗯吶唄，這么好的天不出去不白瞎了么？

這里“嗯吶唄”作獨立成分，表示贊同對方的話。

誰說不是呢？真是的，他要是早點告訴我實話我也不至于難過這么久。——誰說不是呢，他就愛耍你。

這里“誰說不是呢”作獨立成分，表示贊同對方的話。

不見起，他肯定能幫你。——不見起。

這里“不見起”作獨立成分，表示否定意義，不太可能，未必會。

真有意思，哎呀你都發工資了還不請我吃個飯嗎？——真有意思，我還得交房租呢。

這里“真有意思”作獨立成分，表示否定意義，不可能。

去你的吧，吃完飯順便把碗洗了啊。——去你的吧，飯都是我做的，碗還讓我洗。

這里“去你的吧”作獨立成分，表示否定意義，不贊同、不認可。

不道啊 陽臺上的花怎么不見了？——不道啊。

這里“不道啊”獨立成句，表示不知道。

咋的了 我開心得要飛起來了呢！——咋的了？

這里“咋的了”獨立成句，表示疑問，為什么這樣，因為什么。

那能咋的 我又胖了，咋辦啊，要哭了。——那能咋的？

這里“那能咋的”獨立成句，表示疑問，那能怎么樣。

根據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啊唄”“嗯吶唄”“誰說不是呢”“不見起”“真有意思”“去你的吧”等詞語均用于對疑問句、祈使句、陳述句的應答，只能單獨使用，不能在這些應答詞語前面或者后面加上任何成分，否則就會出現語法錯誤。

（二）東北官話應答詞語的語氣和語調

語氣語調最為豐富的要數嘆詞和語氣助詞，而東北官話應答詞語大多由嘆詞和語氣助詞組成，因此東北官話應答詞語有著豐富的語氣和語調。語氣和語調是一種口語的表達形式，往往受人們的心理因素和個人情緒左右。一般情況下，當人的情緒激動時語氣、語調較高；平靜時語氣、語調較低，感情的強烈程度不同使得語氣、語調的表現程度和表達方式也有所不同。可以說，東北官話應答詞語的語調是表達情感的一種方式，有的還有特殊的語調和讀音，有的重讀有的輕讀。不同的語境下語氣、語調也不盡相同。

例如：“嗯吶”作應答詞語有著不同的語氣、語調，不同的情感表達用不同的語調來承載。

“你考上北京大學了啊！恭喜啊！”——“嗯吶！可算沒白努力。”

這里的“嗯吶”表現的感情色彩是愉快、興奮的，語調是上升或曲折的。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嗯吶”。

這里的“嗯吶”表現的是悲傷、無奈的感情，語調是下降的。

“吃飯了嗎？”——“嗯吶，剛剛吃完”。

這里的“嗯吶”沒有表現特殊的感情，語氣、語調相對平穩。

“咋”是一個常用的東北官話應答詞語，其語氣、語調非常豐富。

“我有點兒頭疼。”——“咋的了，要不去醫院吧”。

這里的“咋的了”表示關心，語氣急切，語調上升。

“我有點兒胃疼。”——“咋的了？一天凈是事兒”。

這里的“咋的了”表示詢問，語氣不耐煩，語調上揚。

“我考試考砸了。”——“那能咋的，沒事兒下次努力。”

這里的“那能咋的”表示沒關系，安慰語氣，語調平穩。

“你瞅你把屋子弄成什么樣了，還不知道好好收拾收拾！”——“那能咋的，成天讓我收拾真煩！”

這里的“那能咋的”表示那又能怎么樣，頂撞、不屑語氣，語調上揚。

“我胳膊出血了，快幫我包扎一下。”——“咋整的，快讓我看看。”

這里的“咋整的”表示關心，語氣語調顯得緊迫而焦急。

“啥”是東北官話中最常用的一個，其語氣、語調更是多樣。例如：

“行行行，都是我不好。”——“說啥呢？我沒有怪你啊。”

這里的“說啥呢”表示為什么這么說，疑問語氣，語調上揚。

“把你的手機給我，別再玩了。”——“干啥！我才玩一小會兒。”

這里的“干啥”表示為什么，憑什么，語氣強硬。

“不要難過了。”——“沒啥，我只想靜靜。”

這里的“沒啥”表示沒關系，語氣平靜而又沉重，語調低沉。

在不同的語境下一個詞語所要表達的內在意義和感情意義各有千秋，東北官話應答詞語在不同的語境下語氣、語調也不盡相同。東北官話應答詞語大多由嘆詞組成，而嘆詞本身語氣、語調就十分豐富，語境也多種多樣。因此，在研究東北官話應答詞語的語用特點時要注意不同語境下表現出的語氣、語調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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