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陶瓷花鳥畫的美學概念

鄭先鋒

中國花鳥畫是中國傳統的三大畫科之一，對陶瓷繪畫藝術起著極其重要的影響。在兩千多年的花鳥畫的發展中，陶瓷花鳥畫再不是那種簡簡單單、寥寥幾筆的圖案畫了，而是注入了靈魂、富有文人意識的畫中畫了。早在五代時期的花鳥畫主要采用的是工筆重彩，這也受到了社會環境的影響。在整個的中國花鳥畫發展中，一直都包含著畫家對于生命的關懷，畫家將意境、生命等貫穿于花鳥畫的始終。

一、道家思想影響花鳥畫的厲史演變

花鳥在人們的腦海里一直是美好形象。“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這是老子在《道德經》稱自然界中美的精華就在于花，它可以視為生命的象征。從花的生長歷程中，人們可以對于生命進行參悟，體會禪道，從而讓人類的精神也能像花兒一樣，可以得到自由的開放。正因為如此，藝術家們選取花來作為常用的題材，花鳥畫也就成了中國畫史上別具一格的繪畫形式。作為自然界中會唱歌的小鳥，它給人們帶來了太多的愉悅，畫家們常常把美好的心愿寄托于小鳥，因此繪畫中小鳥也成了經常被選取的對象。花之靜鳥之動，構成了鳥語花香人間天堂的自然畫面。然而老莊的道家思想一直影響著中國繪畫，使之成為繪畫的生命精髓。莊子的“逍遙游”，其思想則是受到鳥自由飛翔的啟發，正如莊子在《逍遙游》中所說“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海運則將徒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可見老莊對花鳥的憧憬。由于陶瓷繪畫與中國畫是“姐妹”藝術，只是載體和繪畫顏料的不同，因此這些學說也深深地感染了陶瓷花鳥繪畫藝術。

陶瓷花鳥畫的發展經歷了歷代坎坷之路，繼五代之后，創作者們仍堅持身臨其境的觀察花鳥情態，獲得很多的創作題材，技巧上有很多方面的創新。宋人不僅把花鳥形象達到精微傳神，而且從中表現對生活的熱情與理想，把自然屬性與道德品格相聯系，創作出大量不同風格的優秀作品。兩宋之后，花鳥畫才開始發展到巔峰時期，宮廷中裝飾花鳥畫務求華美，社會中上階層的需求花鳥裝飾，體現富貴，從而促進了花鳥畫的發展，幾乎達到與山水畫平分秋色的地位。隨后幾個朝代花鳥畫發展逐漸平和穩定的過渡，然而到了近代，由于文人畫的不斷涌入，一些沒骨花鳥畫以及寫意花鳥畫開始占領市場，例如“珠山八友”可以說是陶瓷文人繪畫的先鋒。

二、花鳥畫的情與境

情與境概括起來筆者的理解就是意境。借物抒情，以物言志，是花鳥畫的精神指導，在表達大自然美的同時，體現創作者的意圖起著很大的作用，進而達到物我兩忘以及情景交融的美妙意境。所謂“意境”：是指主觀范疇的“意”與“境”二者結合的一種藝術境界。這一藝術辨證法范疇內容極為豐富，“意”是情與理的統一，“境”是形與神的統一。在兩個統一過程中，情理、形神相互滲透，相互制約，就形成了“意境”。然而花鳥畫恰恰蘊含了“天人合一”“萬物有靈”的國學思想，通過創作者的情與境將傳統文化思想以花鳥繪畫的形式表現出來，達到一種能令人感受領悟、意味無窮卻又難以明確言傳的意境。在陶瓷的花鳥畫中，大部分都是采用以物言志的方法來抒發畫家內心的想法。例如竹，竹是文人墨客竟相詠頌的也是花鳥繪畫經常運用的題材，“竹子”清秀挺拔、竹葉婆娑、虛心有節、風韻別致，是“四君子”之一。徐仲南的《直節步高》瓷板畫，繪竹來象征純潔、虛心、氣節、操守之意，該作竹子挺拔高聳，用筆波折頓挫，似折帶皴，勾畫有法，靈透生動，有雄渾之氣。筆法中透出輕松的彈力，清新秀麗，被譽為傳世佳作。因此，通過對花鳥畫的抒情精神研究，可以更好地了解花鳥畫的意境，進而促進花鳥畫的創作。

意境是一種美學上的概念，對于陶瓷花鳥繪畫藝術來講，是不可逾越的一種概念，因此繪畫中一直都在自覺持久地追求著畫中的意境。也就是說一幅可供觀賞性的花鳥藝術作品，吸引人的不僅僅是那艷麗的色彩與精湛的筆墨，最主要的是畫面帶給人的心靈的震撼，是畫中所傳達出的那種與眾不同的情、境、氣、韻。當我們的心靈受到震撼的時候，才能讓我們更加用心地去進行領悟，不僅僅局限于畫面自身的意象，而且是對作品的更深層次的意境的了解。花鳥畫的意境有許多都是由畫中的事物表達作者內心的情感構成的，這就使得我們對于花鳥畫意境的了解更需要對其中的抒情精神進行分析，更好地解析作品中的意境。

三、氣韻生動

早在南北朝時期，謝赫就對中國畫產生了《六法論》之學說，其中第一法就是“氣韻生動”。氣韻生動是指繪畫的內在神氣和韻味，達到一種鮮活的生命之洋溢的狀態，在他看來，繪畫作品的總體要求就是氣韻生動，同時氣韻生動也是繪畫的最高境界。雖然氣韻生動這一學說最早是應用在人物畫上的，后來逐漸地運用到花鳥畫之中。珠山八友劉雨岑的《大吉圖》瓷板畫，該粉彩作品以雄雞為主要題材，圖中的菊花，采用“洗染”技法，先用玻璃白打底，再用黃彩去點，粉在下，黃在上，以水洗開，發色鮮艷。這一技法使畫面增添了風姿神貌之韻，而韻又是經過氣而演化形成的，因此可以說，“韻”的本身與“氣”是緊密相連的，有了“氣”“韻”才有價值，畫面才更加生動。因此掌握“氣韻”是符合繪畫創作的最高要求，對此，《歷代名畫記》中就有詳細的記載：“生動之可狀，須神韻而后全，若氣韻不周，空陳形似，筆力末遒，空善賦彩，謂非妙也。”此論斷闡述了“氣韻生動”的實質，也是陶瓷花鳥繪畫藝術的第一要求。作為花鳥畫的創作者，應該對花鳥細心觀察，觀察動植物的神韻，將生活的情趣通過藝術的形式表現出來。當然，花鳥畫的最高意境就是通過具體的構圖以及筆墨的渲染，將生命的韻味傳達給每一位看到作品的觀眾，讓欣賞者細心品賞，品賞畫中所渲染的韻味與意境。

四、無畫處皆成妙境

在陶瓷花鳥繪畫的創作過程中，常看到大面積的空白。空白處卻讓人感到協調有致，常引人深思，這在傳統繪畫中叫“留白”，在繪畫的過程中，采用大面積的留白可以更加有效地襯托出繪畫的主體內容，同時又能利用空白給予觀眾更加豐富的想象。如另一珠山八友程意亭四季花鳥紋掛盤充分展現了無畫處皆成妙境，其中的《秋菊佳色》兩邊空空，中間繪了巖石上一古樹枝，寥寥幾片紅葉，樹枝下盛開了幾朵秋菊，存托著兩只在唱歌的小鳥。此作雖大面積空白，但畫作協調，讓欣賞者感覺空白處不空白，聯動著觀賞者無限的想象。《古今名畫記》中記載“八大之畫，惜墨如金”，這句話就是對于無畫處皆成妙境的明確解釋。

在中國畫中，空白的地方也被稱之為“虛空間”，我們對于虛空間不能產生誤解，不要認為它就是一種空虛，它是一種東方傳統繪畫中的空間觀念，可以將畫面中充滿奧秘的方面表現出來。空白的作用不僅僅是去當做畫面的空白背景，更重要的是恰當的留白會提高畫面的整體效果。如果將其恰當運用，就可以將整個作品的特點突出來，更加引人入勝。因此，在進行花鳥畫意境的創作中，善用留白，是考驗創作者的藝術修養和文化修養。從而更好地了解花鳥畫的整體意境。

對于陶瓷花鳥畫的意境研究，不能僅僅簡單地從某一個方面進行分析，應該結合各種不同的方面進行全面的解析。所謂意境將整個畫面情調統一了起來，讓人們充分體會出安雅寧靜的詩情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