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菁菁?
摘 要:2018年4月20日,湖南衛視、浙江合心傳媒聯合推出了生活服務紀實節目《向往的生活第二季》,自播出以來,收視率一再攀升。本文運用斯圖亞特·霍爾的“編碼/解碼”理論研究該節目,從內容方面挖掘其成功的原因,發現其在內容與形式上均有所創新,更重要的是滿足了受眾的心理訴求,同時,在傳遞社會主流價值方面也有所助益,這對綜藝節目的發展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霍爾;編碼/解碼;慢綜藝節目;《向往的生活第二季》
中圖分類號:G2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8)07-0184-02
一、斯圖亞特·霍爾編碼/解碼理論簡述
斯圖亞特·霍爾被譽為當代文化研究之父,曾任英國伯明翰大學當代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其杰出貢獻是提出了編碼與解碼理論。
在《編碼/解碼》一文中,霍爾將電視話語的流通劃分為三個階段:1.“編碼”的階段,編碼者將自己的世界觀、人生觀、社會經歷等主觀因素加諸于電視符號之中,電視話語的意義由此產生;2.電視節目的“成品”階段,“電視作品一旦完成,意義被注入電視話語后,占主導地位的便是賦于電視作品意義的語言和話語規則。此時的電視作品即變成一個開放的、多義的話語系統”;3.意義再生的過程,即觀眾的解碼階段,觀眾所面對的是編碼者加工過的內容,而不是原本的客觀世界,只有通過“解碼”才能把符號轉化為內在意義。
對于話語的解碼過程,霍爾提出了三個“假想的立場”:1.主導—霸權立場,假設受眾的解碼立場和發送者的編碼立場是一致的,“制碼與解碼兩相和諧,觀眾‘運作于支配代碼之內”[1];2.協商式立場,“在協調的看法內解碼包含著相容因素與對抗因素的混合:它認可旨在形成宏大意義(抽象的)的霸權性界定的合法性,然而,在一個更有限的、情境的(定位的)層次上,它制定自己的基本規則——依據背離規則的例外運作”[2];3.抵制式或對抗式立場,“觀眾可能完全理解話語賦予的字面和內涵意義的曲折變化”[2],受眾明白話語中所隱藏的意義,但根據自身的知識構架及語境進行解碼,使得解碼的結果與編碼者的意圖南轅北轍。
霍爾的“編碼/解碼”理論否認了消極的受眾觀,將受眾納入傳播關系當中,作為一種電視節目的生產理論,對于分析研究當今流行的電視綜藝節目具有一定意義。
二、《向往的生活第二季》節目概述
截止2018年6月8日,《向往的生活第二季》芒果TV累計播放量為10.1億次,單集播放量均在9000萬次以上。其沿襲第一季的傳統,記錄明星自給自足的鄉村生活以吸引受眾的眼球。節目的主要拍攝地點為杭州市桐廬縣某村莊,四位主持人需在被命名為“蘑菇屋”的院落里“自力更生”——插秧、捕魚、買菜、生火、做飯并用勞動向攝制組換取所需物品等;“招待來客”——參與節目攝制的明星嘉賓撥打“蘑菇屋”的電話定制想吃的飯菜,主持人需滿足“客人”的需求,嘉賓通常在第二天到達“蘑菇屋”,與四位主持人一起勞作,吃飯、做游戲、嘮家常。
節目以一種平和緩慢的節奏勾勒出一副“歸田園居”的場景,這種“現代烏托邦”迎合了不少生活在高效快速的現代社會里的受眾。
沒有華麗的外景,沒有新奇的游戲規則,節奏較慢的綜藝節目已經成為各大媒體競相推出的制勝法寶,觀眾也逐步了解、熟悉,進而喜歡上這類節目。因此,在受眾參與傳播過程的今天,運用霍爾“編碼/解碼”理論從內容方面探究這類節目的成功之道,進而探討出電視綜藝節目發展之路具有一定的意義。
三、《向往的生活第二季》編碼分析
1.節目定位。盡管《向往的生活第二季》及第一季并未聲稱與韓國tvN電視臺于2014年10月17日播出的《三時三餐》有關聯,但通過對這兩個節目的形式、內容進行比較,不難看出《向往的生活第二季》是脫胎于《三時三餐》的。但與《三時三餐》將核心放在主持人制作一日三餐的過程所不同的是,《向往的生活第二季》將篇幅更多地放在主持人與嘉賓的互動上,友誼與關愛成為節目的重點。如,第二期嘉賓張杰“做客”蘑菇屋時,主持人何炅和黃磊專程買了一籃子土雞蛋送給張杰的妻子謝娜以及新出生的雙胞胎。再如第八期,主持人捏著嘉賓武大靖的腳踝,感嘆運動員的艱辛與不易等等,這些點滴的片段與人們在現實生活中“面對面聊微信”的場景截然不同,將受眾所渴望得到的溫情與關懷淋漓盡致地展示出來,不難發現節目組在迎合觀眾胃口上的用心良苦。
2.場景設置。節目的創新之處就在于其將場景設置在遠離城市喧囂的青山綠水中,在生活壓力小、生活節奏慢的農家小院里自給自足、熱情待客。在時長超過80分鐘的節目里,大半的時間都是嘉賓與四位主持人一起在院落、田地及魚塘里共同勞作的情境,好似真的是一家人在熱情招待客人,這些“農家樂”元素對于那些生長在城市,遠離鄉村生活的受眾來說,極具新鮮感。而所占篇幅并不多的黃磊的廚藝展示、劉憲華和彭昱暢的屢次出糗、何炅對嘉賓的溫情以待都滿足了觀眾對明星在日常生活中的真實情況的幻想,拉近了節目與受眾的心理距離,吸引他們觀看。
3.角色設定。整個主持團隊是以“家人”的身份經營的,在這個“家庭”中,黃磊及何炅充當了父母的角色,兩個兒子分別是劉憲華與彭昱暢,還有寵物小H、小O、彩燈等。作為一家之主的“父親”,黃磊承擔著所有家人和客人的飲食問題,為嘉賓戚薇做熏魚,為武大靖、韓天宇烤串等等。作為“父親”,黃磊還肩負著拍板決定“大事兒”的責任,如買煤氣灶、向節目組換天然氣等。作為一個家庭的粘合劑的“母親”,何炅一貫給人以熱心善良的印象,在節目中,他安慰、擁抱每個人,常常主導著主持人與嘉賓的互動,引發關于工作與人生、友誼與關愛的討論。作為家庭的活力的代表,“兒子”劉憲華與彭昱暢負責著給家里田地插秧、去魚塘捕魚、上山尋找食材等任務。類似于家庭生活,這兩個“兒子”常常收到來自“父母”的指導與包容。而作為萌寵的小H、小O、彩燈,則負責了日常勞作生活中的歡樂,小H、小O的打鬧、游戲,彩燈或停止不動或到處亂竄的隨意性子,都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歡聲笑語。
該節目所有的角色設定、角色職責,都與日常生活中常見的一家人的形象基本相符,受眾在觀看時易產生代入感,使節目所營造出的“家”的溫馨氛圍更深入人心。
四、《向往的生活第二季》解碼分析
1.“主導—霸權”式解碼。“主導—霸權”式解碼,是指受眾在編碼者的主導符碼內進行解碼,這是最為理想的、完全不失真的傳播模式。編碼者選取體現社會主流話語的信息,加工后又以符合受眾知識架構、接收習慣的方式進行傳播,使得編碼和解碼之間達到了意義的完全一致性。在《向往的生活第二季》中,編碼者所構建的遠離塵囂、歸隱田園的狀態符合中國自古以來崇尚自然的心理。現代都市快節奏的生活給人們帶來了種種物質和精神的壓力,編碼者所展現出的這種與世無爭、悠游自在的生活,有意識地迎合了受眾所“向往的”、充滿濃濃人情的生活,使得這檔節目的受眾接受度頗高。
2.協商式解碼。協商式解碼是指解碼者既不完全接受又不完全反對編碼者的立場,雙方處于矛盾的協商狀態。在《向往的生活第二季》中,編碼者打破了綜藝節目中快節奏的敘事風格,沒有設置各方的矛盾沖突點,和諧共處的情景居多。這對習慣了綜藝節目中明星時不時“開撕”、激烈競爭的受眾而言不免有些陌生。受眾以中立的態度沉默地收看該節目,既不贊揚也不貶低。好像能接受編碼者的意圖,又好像不能完全理解其意圖,作為一個矛盾的立場而存在著。
3.對抗式解碼。對抗式解碼是指受眾完全明白話語中所隱藏的意義,但卻根據自身的知識構架及語境進行解碼,使得解碼的結果與編碼者的意圖完全不同。對于一部分受眾而言,他們能理解該節目話語中所表達的意義,但他們卻用一種相反的方式去解碼。尤其是既看過《三時三餐》又看過《向往的生活第二季》的觀眾,一方面,他們希望《向往的生活第二季》能像《三時三餐》一樣,將節目重點放在制作餐食上,省去主持人與嘉賓之間的情感渲染;另一方面,他們希望《向往的生活第二季》能將創新之處更多地體現出來,而不是一味地沿襲韓國綜藝節目的套路。因此這些觀眾無法也不愿接受該節目,他們并不認同編碼者所傳遞出的價值觀念、知識構架等方面的內容。
《向往的生活第二季》是我國目前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慢綜藝節目,其對于渴望逃離城市喧囂的受眾而言具有極大的吸引力,深究其成功的原因,我們不難發現,該節目準確把握了人們自古以來希望歸隱田園、恬淡生活的心理訴求,以及渴望親情、友善待人的交往期許,另外,該節目在一定程度上弘揚了中華民族傳統美德——自力更生、睦鄰友好等,對既有的社會主流價值觀起到了積極促進的作用。通過對《向往的生活第二季》的研究與探討,筆者發現,在傳達電視話語時,編碼者應清楚地認識,受眾在接收話語進行解碼的過程中并不是消極被動的,相反,他們是主動的,有些甚至積極發表自己的評論。如果編碼者單純地將自己的知識構架、價值觀等主觀因素加諸于電視符號之中,而不考慮解碼者的背景及語境,那么編碼者必然不能實現良好的傳播效果。因此,電視節目想要長久地發展下去,必須做好前期調研工作,找準定位,滿足受眾的需要,傾聽受眾的聲音,不止在節目內容與形式上要有所創新,更重要的是要滿足受眾的心理訴求,同時,也要傳遞主流價值,以獲得更長久地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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