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雨微
摘要:“文化”是人類長時間創造的智慧的結晶,是人類所有物質表象與精神內在的整體,各個國家都在時間的酵庫中醞釀著自己的文化,為這個世界的文明貢獻自己的力量。然而由于地理環境與歷史環境的原因,使得各個國家的文化有著“各美其美”的差異性,這種差異性也成為了各個國家文化交流的基礎。相互溝通的交通條件逐漸便利,讓各個國家也開始打開眼界,好奇地看著那些不同的文化與本國文化的碰撞,積極吸取著感興趣的異域文化。“各美其美”的文化通過長時間的交流與融合,“美美與共”的和諧“大同”便成為這個世界的文化現象。本文挖其一角,并將時間視域定格在古代,重點通過論述中印和中日在古代時的文化(舞蹈)交流案例,來分析三國文化“正常”與“非正常”的交流狀況。
關鍵詞:中國 日本 印度 文化交流 舞蹈文化
中圖分類號:J7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18)12-0059-02
一、中印文化交流之“正常”
中國和印度都以文明古國而著稱,其文化碰撞交流的歷史甚為久遠,可追溯到兩千年之前的兩漢時期。自張騫出使西域,打通了中印交流之間的地理障礙,他所行走的路成為后來人的“絲綢之路”。絲綢之路不僅是商業貿易路線,也是各國文化交流的重要紐帶。在絲路上的中印文化交流中,佛教一直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天竺高僧經絲路來中國傳教,其中道安、鳩摩羅什在佛教向中國的傳播過程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由印度傳入中國的佛教,經過同化的改造和提高后產生了中國的禪宗和宋明理學。禪宗是佛學與道家哲學精妙的結合,對后來中國的哲學、詩詞、繪畫都有巨大的影響。佛教的傳入不僅給古代中國帶來了宗教的意識,而且佛學也對原本中國哲學先天性邏輯性的缺失,思辨性的不足做了補充,受佛學影響的宋明理學就足以說明。印度僧人來中國傳教的同時也引發了中國僧人前往印度取經,唐代玄奘對其的貢獻毋庸置疑,之后中國的禪宗和宋明理學反過來也影響了印度的佛教。中印兩國通過長期的文化交流,使兩國的思維模式更趨一致。
具體到舞蹈藝術領域,中印之間的相互交往可追溯至隋、唐。在當時宮廷十部樂的設置上,就有采用古印度而命名的《天竺樂》被列為宮中正式樂舞的其中一部,這是中原廣取博采境外各族樂舞的結果。印度歌舞是伴隨著佛教的傳播而東漸的,先是到了西域地區,繼而又與當地的樂舞風格相融合,進而統稱為“胡舞”,通過絲綢之路而進入中原、進入宮廷、糅入中華主流文化之中。至于“胡旋”“胡騰”等唐代名舞,更是無法分開它們與印度舞蹈直接和間接的姻親聯系。中國石窟壁畫中那婀娜多姿的飛天不僅是供佛的仙女,更是印度舞蹈文化傳送的使者,受印度藝術文化影響的《菩薩蠻舞》作為禮佛舞蹈后也在敦煌等寺院流傳。另外,流行于長安民間的外來樂舞中的撥頭舞就源于印度《黎俱吠頭》的拔頭王歌。
由于印度舞蹈為宗教服務的特殊地位,印度舞蹈對中國的影響要遠遠大于中國舞蹈對于印度舞蹈的影響,但就兩國的文化交流來說,當時由于兩國的文化容量同處在一樣的繁榮程度,因而達到了一個相對平衡且相對平等的雙向溝通。這種正常的交流對兩國文化都啟到了融合借鑒的作用,例如,造紙術和印刷術是中國古代文明的重要標志。隨著絲綢之路的開辟,紙的制作技術也逐步流向國外,成為絲路當中重要的商品。造紙術和印刷術在印度的順利傳播,改變了印度的佛經都是用貝葉抄寫的狀況,更是加大了兩國文學經典傳播的力度。絲織品和茶等中國特色商品也借著絲路的便利給印度人民帶去了特別的優質生活文化。
二、中日文化交流之“非正常”
對于中國和日本之間的文化交流來說,兩國無論是在舞蹈文化交流,還是在總體文化的交流中,在歷史上一直處于一個不平等的非正常交流狀態中。
中日舞蹈文化交流的歷史源頭同樣可以追溯至唐代,當時處在封建社會的盛唐和處在奴隸社會的日本的文化容量并不相等。對于處在文化相對劣勢地位的日本來說,大唐文化的氣勢恢宏和博引眾采對于他們是極具吸引力的,他們憑著刻苦學習的精神,努力吸收中國舞蹈文化。唐代的很多燕樂被帶去日本后成為了日本的雅樂,《春鶯囀》《蘭陵王》《缽頭》《團圓旋》《破陣樂》等著名唐代樂舞在日本文化使者的努力下,帶到了日本,并對其進行了本土化的改造與提升,使其變成了具有本民族特色的樂舞。另外,日本古典舞中的舞樂是在經由朝鮮半島傳入的中國古代“樂舞”基礎上發展而成的,其“序—破—急”的結構相似于唐代大曲“散序—中序—破”的曲式。而在另一大日本古典舞中,能樂的假面的使用則同中國的假面有著某種淵源關系,這些例子都充分體現了日本文化吸收性和創造性的典型特征。
中國古代舞蹈在與當時日本舞壇的態勢對比中,展現出了大氣恢弘,五彩斑斕的絢麗色彩,長期占據著相對先進的主導地位。略顯強勢的文化輸出大國——中國,在對待日本舞蹈的態度上,主要體現出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將好東西“賜”予給對方以盡顯本國文化的聲威,而日本則采取完全的“拿來主義”以表惟謙。然而,這種單向的、不平衡的非正常舞蹈文化交流再一次在現代復現。受到來自包括中國在內的外來樂舞的影響后,日本的雅樂開始順利地發展起來,在政府和民間組織和人士的精心保護下一直傳衍至今。而中國曾經發達的樂舞藝術,卻漸漸地走上了一條漸微的不歸路。到了現代,中國的文化寶庫中已經喪失了曾經光鮮亮麗的活態樂舞文化,而這些恰恰被日本如珍寶似的保存了下來。民族意識的增強讓中國舞人意識到“雅樂回家”的重要性,于是乎,便再次“戲劇性”地反串日本曾有的角色,開始向日本全盤學習雅樂舞蹈,多次與日本進行舞蹈學術之間的交流。
前面說到古代的中印舞蹈交流雖然也未達到一個完全的平衡點,但就總體文化來說,雙方的融合借鑒是充分平衡的。日本相比較而言,不僅僅是中國舞蹈文化,大視野下的中國文化對日本文化的影響也更是甚大。在日本能劇的千余個劇目中,中國題材占現存能劇目總數的約十分之一。日本現在的詩歌的標準形式也有受到從中國傳出去的韻文形式的影響。在中日文化交流中,中國文字對日本文字的影響更是無可比擬,他們的文字不論是理念上還是最終字形上,都有明顯的漢字的影子,日本文字至今還直接保留了曾經使用過的大量漢字。所以放大視角以后,古時候的中日文化交流其實也未達到“正常”之態。
看得出,舞蹈自古至今都在國家的交際關系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舞蹈交流需要互動,而交流的前提是平等,是互相尊重,是互相學習,一邊倒其實不是交流,而是追隨。當然,事情沒有絕對性,往時的“非正常”是為了走向更好的“正常”之態,而現在的“正常”或許也因為某些原因而陷入了“非正常”之態。不論是哪種情況都是值得慶幸的,因為這種流動意味著文化本身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中國舞蹈文化應該借著當代“一帶一路”給予的交流好時機,既能發揮“有容乃大”的大度,虛心學習外來文化,也能實踐“舞躍華章”的信心,在輸入的同時懂得輸出,對他國傳達自己國家的文化價值理念,從而更好地發揮文化交流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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