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匯率變動對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

淦蘇美

[提要] 本文以2000～2015年中國26個制造業行業為研究對象，對匯率變動影響出口技術復雜度的技術創新路徑進行分析。研究發現：實際匯率沒有通過研發投入和專利申請提升出口技術復雜度，而國內技術購買和技術引進對出口技術復雜度的提升產生積極影響。最后提出政策建議。

關鍵詞：匯率變動；技術創新；出口技術復雜度

基金項目：浙江省一流學科A類（浙江財經大學統計學規劃項目）；浙江財經大學東方學院院級課題（課題編號：2017dfy016）

中圖分類號：F062.3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18年7月31日

一、引言

自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可貿易品部門的勞動生產率相對非貿易品部門出現較快增長，促使人民幣實際匯率大幅上升。與此同時，中國對外貿易正由“量”的增長向“質”的發展轉變，出口競爭力的增強更多依靠產品技術含量或出口技術復雜度的提升。匯率作為影響出口競爭力的關鍵因素之一，深入研究匯率變動對中國出口產品競爭力的影響，對提升出口產品的技術含量和出口技術復雜度，進而增強出口競爭力具有重要意義。

現有文獻主要對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因素進行了討論。一國經濟的增長會推動該國選擇技術含量和生產率較高的產品進行生產和出口，從而提升本國的技術復雜度。Wang & Wei（2010）發現，加工貿易不是影響出口技術復雜度的重要原因，而Xu Bin的實證表明，出口技術復雜度與外資企業的加工貿易份額正相關，與內資企業的加工貿易份額負相關。沒有顯著促進中國產品間的出口技術復雜度，但對產品內的出口技術復雜度提高卻有顯著的推動作用；Xu & Lu（2009）認為我國出口技術復雜度的提升主要來自國家的外商直接投資。Rodrik利用跨國橫截面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發現，人力資本與出口技術復雜度存在較弱的正相關關系；按產品間和產品內對出口技術復雜度進行區分后，Wang & Wei（2007）發現人力資本增加顯著促進出口技術復雜度提升。

對上述文獻進行梳理發現，學者研究了經濟增長、人力資本、加工貿易等因素對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但尚未涉及匯率變動對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分析。本文將匯率因素納入已有研究的分析框架，并結合中國實際，對匯率升值是否誘發技術創新并提升出口技術復雜度展開研究。

二、模型設定、變量與數據

（一）模型設定。參考已有文獻的模型框架，本文構建以出口技術復雜度為被解釋變量，以實際匯率為核心解釋變量，并加入其他控制變量的基準模型：

在（1）式中，i和t分別表示行業和時間，insoph表示出口技術復雜度，reer表示實際匯率，X為模型的其他控制變量，？啄i為行業固定效應，？著it為隨機擾動項。

為了檢驗實際匯率變動通過不同技術創新路徑對出口技術復雜度的作用，本文在基準模型中引入實際匯率（reer）與技術創新的交叉項，得到如下的計量模型：

在（2）式中，Z表示技術創新變量，reer×Z表示實際匯率與技術創新的交叉項，本文從自主創新和模仿創新兩個維度來衡量技術創新，從不同視角考察實際匯率影響出口技術復雜度的技術創新路徑選擇，其他變量與模型（1）相同。

（二）變量說明

1、被解釋變量。出口技術復雜度，本文借鑒Hausman et al的方法，分兩步計算得到26個制造業行業的出口技術復雜度。第一步，計算產品層面的出口技術復雜度，即：

在（3）式中，sophit表示第k種產品第t年的出口技術復雜度，gdpperct表示第c個國家第t年的人均實際收入水平，考慮到該指標一般呈指數分布，參照樊綱等的做法，對人均實際收入水平進行對數處理。

第二步，在（3）式的基礎上進一步計算基于行業層面的出口技術復雜度，即：

在（4）式中，sckt表示第c個國家第k種產品第t年的顯性比較優勢指數，其計算公式為RCAckt/∑cRCAckt，RCAckt=xckt/∑kxckt，xckt表示第c個國家第k種產品第t年的出口額。shikt表示第t年行業i的出口額中產品k的份額，根據（4）式以shikt為權重對產品層面的技術復雜度sophit進行加權平均得到行業層面的技術復雜度insophit。

2、解釋變量。實際匯率（reer），是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采用IMF提供的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指數的對數差分值表示。技術創新，從自主創新和模仿創新兩個方面來刻畫。其中，自主創新包括研發投入（rd）和專利申請（patent）兩個變量，分別用研發經費支出與主營業務收入之比和專利申請數表示；模仿創新包括技術購買（tecpur）和技術引進（tecim）兩個變量，分別用技術購買經費支出和技術引進經費支出與主營業務收入之比衡量。

3、控制變量。（1）人力資本（human），用各行業的從業人員中，碩士和博士總人數的對數值表示各行業的人力資本水平；（2）物質資本（phsical），采用永續盤存法計算各行業各年的物質資本存量；（3）外資比重（fdi），本文選用各行業生產總值中外商投資企業所占比例衡量各行業的外資比重來表示；（4）企業規模（scale），用各行業的總資產除以企業總數來表示，其中，總資產用CPI價格指數進行平減。

（三）數據來源。各國人均GDP數據來自WDI數據庫，各國出口數據來自UNCOMTRADE數據庫，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數據來自IMF，研發經費支出、技術購買經費支出、技術引進經費支出、專利申請數等指標的數據均來自《中國科技統計年鑒》，其他變量的數據來自《中國統計年鑒》。除實際匯率變量的數據為宏觀年度數據以外，其余變量均為行業兩年度數據，模型中所有變量的時間跨度為2000～2015年。

三、實證結果分析

表1中的第（1）～（5）列顯示了利用時間跨度為2000～2015年的26個制造業行業部門數據得到的回歸結果。第（1）列的估計結果顯示，在控制了人力資本（human）、物質資本（physical）、外資比例（fdi）、企業規模（scale）等因素后，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的估計系數為正，且僅在10%的水平上顯著，初步表明人民幣匯率升值對出口技術復雜度提升具有促進作用，但影響效應較弱。（表1）

第（2）～（5）列是在基準模型的基礎上分別加入匯率與研發投入（rd）、匯率與專利申請（patent）、匯率與購買國內技術（tecpur）以及匯率與技術引進（tecim）指標的交叉項，以考察人民幣實際匯率變動通過研發投入、專利申請、購買國內技術和技術引進等四種不同的技術創新路徑對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其中，第（2）列的回歸結果表明，盡管匯率與研發投入的交叉項的估計系數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但估計系數為負可能與不利的匯率沖擊會減少支撐出口企業研發投資的資金有關，從而未能促進出口技術復雜度的提升。由第（3）列的結果發現，匯率與專利申請的交叉項的估計系數顯著為負，即人民幣升值不但沒有通過專利申請的技術創新路徑對出口技術復雜度產生正向作用，反而存在顯著的負向效應。第（4）列的結果顯示，匯率與購買國內技術的交叉項的估計系數為正，且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說明人民幣實際匯率升值通過購買國內技術渠道對出口技術復雜度的提升有積極影響，企業可通過購買國內技術增加知識積累，實現對所給買技術的模仿創新，進而提升出口產品的技術復雜度。第（5）列的結果顯示，匯率與技術引進的交互項的估計系數為正，即匯率升值通過技術引進對出口技術復雜度有正向影響，但這種影響在統計上還不顯著。匯率升值引起市場競爭加劇，促使企業加大國外技術引進，從而提高出口產品的技術復雜度。

綜合第（1）～（5）列的實證結果，本文發現，在面臨人民幣升值壓力時，企業并沒有選擇以研發投入和專利申請的自主創新模式來提高出口產品的技術水平，而是通過以技術購買和技術引進的模仿創新模式來增加出口技術含量進而提升出口競爭力。

四、主要結論及政策建議

本文基于中國制造業行業視角，構建計量模型檢驗了匯率變動及其與技術創新的交叉項對出口技術復雜度的作用。

主要結論如下：（1）人民幣實際匯率的上升有利于出口技術復雜度的提高，但這種積極作用僅在10%的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說明從整體看，人民幣升值對出口技術復雜度提升的作用效應較弱；（2）人民幣實際匯率對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機制存在較大差異，以研發投入和專利申請衡量的自主創新路徑沒有提升出口技術復雜度，且專利申請還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以技術購買和技術引進衡量的模仿創新路徑對出口技術復雜度的提升產生了積極影響，且技術購買的正向效應通過了顯著性檢驗；（3）就其他控制變量而言，人力資本、物質資本、外資比例和企業規模，無論從總樣本層面還是分組樣本層面，均對出口技術復雜度具有正向促進作用，且絕大多數估計系數在統計上顯著。

為進一步提高我國出口產品的技術含量和附加值，實現對外貿易由“量”的增長向“質”的發展轉變，結合本文的研究結論，提出如下建議：第一，繼續完善人民幣匯率市場化形成機制改革，使匯率變化能真實反映市場價格信息，通過實施穩中趨強的匯率政策，發揮匯率的價格杠桿作用，倒逼企業進行技術創新，重構貿易競爭優勢。第二，加大企業技術購買經費的財政支持力度，改善國內技術交易市場環境，為企業進行技術購買提供有利條件；注重吸收世界先進技術成果，同時，由以往的購買設備等“硬”資產向進口“軟”技術的許可權的技術引進政策轉變。第三，對進入高科技行業的企業設置一定的行業準入門檻，以降低企業間的惡性競爭，促進經濟資源的合理配置，提高企業的經濟效率和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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