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怡飛?李雅妮
【摘 要】 英國作家狄更斯在他的作品中塑造了眾多的女性形象,在贊揚女性的同時又無意地貶低了女性。他認為男女兩性在生理和心理上都存在很大的差異,因此在作品中為男女兩性設定了不同的身份和職業;他肯定了女性的地位,認為和諧的家庭一定會有一個理想的女性;但又要求女性內外兼修,這些宜室宜家的女性既要溫柔、無私、善良,又要美麗、柔弱、質樸。
【關鍵詞】 狄更斯;女性觀;女性
查爾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是十九世紀英國甚至世界文壇上著名的現實主義文學家,被稱為十九世紀“英國文學的一個神明”。他畢生創作了一百多部短篇小說,幾十部中篇小說,還有十五部長篇小說以及詩歌、散文、隨筆等。狄更斯認為男女兩性在才智上的發展是不同的:女性是感性的象征,是愛和善的化身;而男性是理性的化身,是責任與力量的象征。因男女兩性在生理和心理上的不同,女性就需要待在家里。當男性在外面拼搏得累了,家就成了溫情的港灣。狄更斯所認為的理想女性是溫柔善良的,而不是自私冷漠的;她們能管理好各種家務,并能承擔相夫教子的責任;她們可以用愛感化周圍的所有人,并不要求回報。這種家庭天使般的女性,正是狄更斯突出筆墨所要贊揚的。維多利亞時期“男主外,女主內”的家庭模式,被狄更斯巧妙的融于他的小說之中,形成了他獨特的女性觀。
一、承認男女兩性的差異
兩性之間有著不可忽視的差異,由于男女兩性生理上的不同,就導致了他們心理上的不同。男性一般被認為是強大和健壯的,女性則被認為是柔弱和嬌小的。因為男女兩性存在根本的差異,所以他們的社會職責也有所不同。男性因為強大的身體和較強的心理素質,他們大多數從事著家庭以外的職業,例如速記員、牧師、記者、律師等;女性受第二性的影響只能從事與家務相關的工作,如相夫教子、管理傭人、裝扮家庭等。狄更斯作為一名偉大的小說家,深受男權主義和性別差異的影響,也很難擺脫對女性的偏見。在他的筆下塑造了一大批從事家務工作的理想女性,他反對婦女像男性一樣在外工作。因而在他的每部作品中,都有一個以家庭為中心的女兒、妻子形象。
維多利亞時期是個多子多女的時代,女性因為頻繁的生育和沉重的家務活,在體力上會越來越弱。然而男性則無需承擔這兩項任務,因此他們在智力和體力上便成了女性的保護者和監護人,女性只能成為他們的附庸。“男權主義者經常從生理上的不同劃分男女兩性,他們認為男子聰明勇敢,是促使世界前進的核心力量;女子愚鈍虛弱,需要依附男性。”[1]狄更斯作品中的女性大多數都是身體嬌小、面容可人,她們遇到事情時,經常會出現暈倒這一場面,而大部分的男性則身體健壯,即使經歷各種挫折也能夠勇敢地面對。在重大事情面前,女性用暈倒來避免處理事情,最終難題都被男性所解決。狄更斯通過塑造男性與女性身體上的差異,體現了他男權主義傾向,他在生活中雖然尊重女性、保護女性,卻在作品中貶低女性。
男女兩性除了生理上的不同之外,還有心理上的不同。十八世紀的《百科全書》給男性和女性所下的定義是:“婦女是感性的,男子是理性的;婦女是消極的,男子是積極的;婦女是優雅的,男子是富于侵略的。”[2]勞動分工更加劇了男女兩性的差異,女性因柔弱無知的性格只能被固定在家庭中,而男性卻可以走向社會從事一些體力和智力上的工作。這種明顯的性別對待,讓更多的女性接受了自己第二性的身份,也使得她們與社會逐漸分離,失去了經濟獨立的地位。狄更斯在作品中充分的肯定了男女性別上的差異,作品中的女主人公大多都是妻子、女兒、母親的身份,男主人公大多是記者、速記員、律師的身份。狄更斯認為女性只能乖乖地待在家中,不能從事像男性一樣的職業,男性也很少充當女性所從事的職業。如果婦女超出了她們的本質工作,妄想和男性一樣走向社會,只能和《雙城記》中的德法日太太一樣,死在自己的槍下。
二、肯定女性的家庭地位
狄更斯作為新興中產階級代表,他大部分的女性作品都是圍繞中產階級家庭展開的。茨威格也在《三大師》中說“狄更斯的領域是家庭的世界。”[3]狄更斯認為家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理想的家庭充滿了溫馨與活力,在他心中家可以用來躲避一切傷害。他所描繪的都是一幅幅幸福的家庭畫面,有的是丈夫和妻子圍在熊熊壁火前為孩子講故事,有的是父親和女兒其樂融融。這些幸福的場面是狄更斯心中的圣地,因為他與妻子不和諧的婚姻關系,他便將這種情感融于他的作品中,表達了他對幸福家庭的向往。在他筆下成功的男性都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那些在外拼搏的男性主人公回到家里,都能得到女性溫柔的關懷,幸福的家庭成為衡量男性事業成功與否的標志。
每一個幸福家庭背后都有一個溫柔、善良的家庭天使,狄更斯在作品中大加贊揚這類女性。這些家庭天使在屬于她們的領域內默默地付出,她們善良、溫柔、能干、聰明、無私,她們是整個家庭的核心。狄更斯賦予她們一切美好的品質,讓她們在自己的舞臺上創造出一份屬于自己的天地。這些家庭天使在用心經營一個家,她們把自己全部的愛奉獻給丈夫、孩子,創造出和諧的家庭氛圍。狄更斯不但肯定了女性對家庭的貢獻,還充分認可了女性對男性事業上的幫助。他用盡筆墨贊美那些忠于丈夫、能用很少的金錢來布置出溫馨的家庭、能對身邊的人無私奉獻的女性。
狄更斯充分肯定了女性的家庭地位,對自己妻妹瑪麗和喬治娜的無私奉獻和管家能力報以極大的感恩之情。他認為沒有妻妹,自己的家庭可能就是一團糟。在瑪麗去世后,他一度懷著對瑪麗深沉的愛無法進行創作,直到喬治娜的到來,才得以恢復。在他的作品中也體現了他對女性家庭地位的肯定,例如《雙城記》中的露西,她像一根金線將父親、丈夫、孩子和自己牢牢地拴在一起,她能用一些很小的飾物營造出一個溫馨的家。《荒涼山莊》中的埃斯特,她總是隨身掛著一串鑰匙,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聽見鑰匙發出的叮叮當當的悅耳之聲,她用愛將荒涼的山莊變的不再荒涼。《大衛·科波菲爾》中的愛格妮斯也隨身帶著一串鑰匙,把家里收拾的秩序井然,對自己的父親不離不棄,最終和大衛有了美好的結局。
狄更斯贊揚了那些溫柔、善良的家庭天使,也從反面批判了讓家庭喪失溫暖的女性。正因為這種女性的不負責任和缺乏管家能力,家里才被弄得烏煙瘴氣,讓男性主人公喪失了溫暖,因此作者為她們安排了慘淡的結局。如《遠大前程》中的卜凱特太太,她整日里就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貴族夢里,隨手塞給孩子一個針線盒,針線盒里的針少了,她也不去找,讓孩子自然治療;對傭人揮霍無度的亂花錢也視而不見。《雙城記》中的德法日太太,她逾越自己的職責,試圖闖入男性的事業之中,對丈夫只是利用,毫無溫情可言,作者最終只能安排她死去。狄更斯通過贊揚溫柔、善良的家庭天使,批判那些不守婦道和不負責任的女性,肯定了女性對家庭的重要作用。
三、要求女性內外兼修
“內”,指內在道德修養、文化蘊涵;“外”,指人表現出的言語表情、行為舉止;“內外兼修”,指重視外在表現符合規范的同時,還要注重內在的道德修養,最終達到內外一致,完成自身修養的全面提升。狄更斯在作品中塑造女性形象時,表達了他對女性內外兼修的要求。不管是妻子、女兒、母親,這些形象都要符合內外兼修的傳統要求,如果她們違背了這一標準,作家就會對她們進行批判,讓她們在作品中悲慘的死去或者不幸的生活。在狄更斯的作品中,內在美主要表現在女性的美德上,她們往往善良、無私、忠誠、溫柔;外在美主要表現在女性的外貌、語言、行為上,她們是美麗、活潑、柔弱、質樸的象征。狄更斯對女性的這一要求正符合了讀者的審美需要,也是維多利亞時期社會對女性的總體要求。
狄更斯的小說被稱為十九世紀最純潔的小說,他的小說中沒有對性愛的描寫,他筆下的女性大多集外在美和內在美于一身,能凈化人的心靈、引導人向上和向善。我們經常可以感受到那些女性的溫暖,她們穿梭于整個大家庭,不管對朋友、親人都有著無比執著的愛。她們身上彰顯的愛的光芒點亮了人們的心,成為人性永恒的魅力。狄更斯鐘情于他筆下家庭天使般的女性,但是對那些自私自利、不守婦道、陰鷙狠毒的女性大加鞭撻,他認為那類女性扼殺了人們對溫馨家庭的追求。整體看來,狄更斯對女性內外兼修的要求,主要源于他對幸福家庭的追求和自己男權主義的影響。通過作品,我們可以看出他對兩類女性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雙城記》中的露西,對身邊所有人都滿懷溫情,她用愛喚醒了生病已久的父親,對待丈夫不離不棄,使得卡爾頓為她獻身,自己和丈夫最終過上了幸福的生活。狄更斯對露西是肯定的,因為她的身上體現了作家對美德的要求。而《遠大前程》中的哈維沙姆小姐最終死在熊熊烈火之中,因為她對男性的狠毒報復,違背了作家對女性美德的要求。
狄更斯認為完美的女性不但要有一顆溫暖的心,而且外在表現也要符合廣大讀者的要求。因此他筆下理想的女性不僅外表光鮮亮麗,而且行為舉止符合男性的審美,她們大多數柔弱、質樸、美麗。在狄更斯看來,外表美麗、柔弱的女性更能引起男性的同情和喜愛。因此在他的筆下很少有那種大大咧咧的女性,大多數的女性都表現出一種近乎病態的嬌弱美。她們會時不時地暈倒,走起路來也文文弱弱,她們臉上總是顯示出一種甜蜜、溫馨的神態,在家庭中能成為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例如《雙城記》中的露西,她給人的印象是身材嬌小、纖細、優美,“她在思考問題的時候,經常展現出各種表情,時而困惑、時而疑問、時而驚訝,時而歡快,或是四種表情同時具備。”[4]而《遠大前程》中的哈維沙姆小姐給皮普的第一印象卻是“形銷骨立、極度虛弱,只有在她的雙眼中才可以看到一絲生氣。”[5]作者通過對;兩種女性的外在描寫,提出了他對女性外在美的要求。
狄更斯是英國偉大的文學家,他塑造的女性形象對當時和后世產生了重大影響。狄更斯在肯定女性家庭地位的同時又對女性提出了更加嚴格的要求,這與維多利亞時期中產階級男性的需要和狄更斯本人的男權主義觀念密切相關。通過研究我們可以發現,狄更斯所塑造的女性形象,受當時的社會現狀和性別差異的影響,只能成為賢妻良母式的女管家。
【參考文獻】
[1] 李蘭.隱蔽的父權——女性主義視野下的狄更斯的《艱難事實》[J].安徽文學(下半月),2013(7)81-83.
[2] 宋嚴萍.英國工業革命時期資產階級的家庭觀及其成因探析[J].上海師范大學學報,2003(6)89-93.
[3] [奧]茨威格.姜麗,史行果譯.三大師[M].北京:西苑出版社,1998.2.
[4] [英]米·斯萊特.麻益民譯.狄更斯與女性[M].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1990.280.34.72.
[5] [英]狄更斯.主萬,葉尊譯.遠大前程[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134.249.14.191.
【作者簡介】
郭怡飛(1994.7—)女,漢族,陜西西安人,碩士研究生,學科教學語文.
李雅妮(1978.9—),寶雞文理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