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平
摘 要: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對知識分子進行有效整合,通過設立學術研究機構、規范學術研究過程、確立意識形態化的評價體系,將知識分子的理論研究融入黨的意識形態建構過程中。對知識分子的有效引領,使黨成功實現了對舊意識形態的批判與消解,造就了一批新民主主義知識分子精英,為民主革命的勝利奠定了堅實的思想基礎。延安時期黨在意識形態建構中成功引領知識分子的歷史實踐,對新時代做好知識分子工作、鞏固馬克思主義話語權的偉大斗爭具有重要的理論與現實意義。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意識形態建構;延安時期;知識分子
中圖分類號:D23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7408(2018)10-0026-06
2016年5月1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指出:“面對社會思想觀念和價值取向日趨活躍、主流和非主流同時并存、社會思潮紛紜激蕩的新形勢,如何鞏固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鞏固全黨全國各族人民團結奮斗的共同思想基礎,迫切需要哲學社會科學更好發揮作用。”在此過程中,“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中國進入新時代的重大歷史發展期,如何有效引領包括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在內的廣大知識分子發揮“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使之成為“先進思想的倡導者、學術研究的開拓者、社會風尚的引領者、黨執政的堅定支持者”[1],決定著新時代偉大斗爭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的興衰成敗。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在意識形態建構過程中有效整合知識分子的力量,使知識分子的理論研究與黨的意識形態建構相互融合、同向發力,從而成功實現了對舊意識形態的消解與超越,為民主革命的勝利提供了堅強的意識形態保障。本文擬從現實基礎、主要路徑及取得的成效等方面,對延安時期黨引領知識分子的歷史實踐進行研究,以期對新時代做好知識分子工作、凝聚知識分子的力量以鞏固馬克思主義話語權的偉大斗爭提供歷史借鑒。
一、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引領知識分子的現實基礎
1.知識分子在意識形態建構中的特殊功能。知識分子既是傳統文化與價值體系的傳承者,又是新文化的創造者與闡釋者。在政黨意識形態建構中,“知識分子一方面是意識形態最本質的創建者、擔當者、操控者,同時,知識分子又可能是意識形態最致命的批判者甚至顛覆者。”[2]知識分子在政黨意識形態建構中的這一特殊功能,決定了黨在意識形態建構中吸收、同化與改造知識分子的必要性與重要性。關于這一點,西方馬克思主義的代表人物安東尼·葛蘭西提出“有機知識分子”概念,認為“任何在爭取統治地位的集團所具有的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就是它為同化和‘在意識形態上征服傳統知識分子在作斗爭,該集團越是同時成功地構造其有機的知識分子,這種同化和征服便越快捷、越有效”[3]。與此同時,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以及人們思想觀念的變遷,在一個社會居統治地位的意識形態只有不斷體現時代變化、創新表達方式、提高自身的解釋力與傳播力,才能避免被淘汰的命運。作為政黨意識形態的理論本身,其建構與發展離不開知識分子的創新與推動。知識分子在政黨意識形態建構中的特殊作用,決定了理論研究與政黨意識形態建構的內在關聯,成為二者在實踐中走向融合的直接因素。
2.抗戰時期理論問題與政治問題的一體化。知識分子的理論研究與中國共產黨意識形態建構的融合,既是由知識分子“天下為公、擔當道義”的家國情懷所決定的,同時又與抗戰時期特殊的歷史環境密不可分。抗戰開始后,在思想文化領域,既有國共兩黨兩種意識形態的對立交鋒,又有日本帝國主義殖民意識形態的滲透。無論是在國統區還是在廣大的敵后抗日根據地,知識分子面對的理論問題往往具有強烈的政治色彩。以抗戰時期的哲學研究為例,毛澤東曾深刻指出:“哲學是一定階級的意識形態的集中表現。”[4]而艾思奇在論及閻錫山“中”的哲學的本質時則指出:“大革命后中國共產黨的發展,共產黨以及馬克思主義思想在中國民族民主革命中的積極作用,引起了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的仇視和進攻。然幾十年‘剿共既不能看見很大的成果,馬克思主義思想在青年以及進步人士中間的影響又只見日益擴大,顯然凌駕在三民主義思想體系之上,在這樣的情形下,一部分統治者探求一種能更好地與馬克思主義對抗的思想體系,是必然的。”[5]艾思奇的論述,可謂道出了閻錫山“中”的哲學的本質,即“思想防共”、反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需要。而這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整個國民黨統治集團政治哲學的本質。抗戰時期的歷史學研究同樣由于顯著的意識形態功能而備受各派政治力量的關注,“無論抗戰營壘中哪一學派或日寇御用學者以及漢奸、投降妥協分子,都注視到中國社會的歷史的發展規律或歷史上的可資借鑒的史跡。”[6]此外,在民族學領域,不同黨派、不同階級立場的知識分子對“民族”這一概念的闡釋,則與不同的民族建國主張、民族政策聯系在一起。可見,在抗戰時期民族矛盾與階級矛盾紛繁交織的背景下,知識分子的理論研究與政黨意識形態的關聯極為密切,這客觀上促使知識分子群體在實踐中不斷走向分化,為中共對知識分子的引領提供了現實可能性。
3.民族危機下黨對知識分子作用的重新認識。20世紀三四十年代,日漸深重的民族危機為中共糾正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在知識分子問題上的“左”傾錯誤提供了歷史契機。遵義會議后,黨在總結歷史教訓的基礎上逐步提出重視文化教育、重視革命知識分子的思想。1939年6月,毛澤東在延安高級干部會議上指出:“要保護革命知識分子,不蹈過去的覆轍。沒有革命知識分子革命不能勝利。”[7]2331935年12月召開的瓦窯堡會議明確提出要建立廣泛的抗日統一戰線,號召“全國人民有力出力,有錢出錢,有槍出槍,有知識出知識,不使一個愛國的中國人不參加到反日的戰線上去”[8],為黨系統糾正土地革命戰爭期間對知識分子的“左”傾錯誤奠定了思想基礎。1939年12月1日,中共中央作出了《大量吸收知識分子》的決定,對黨內長期存在的排斥知識分子的做法予以堅決批判,強調“在長期的和殘酷的民族解放戰爭中,在建立新中國的偉大斗爭中,共產黨必須善于吸收知識分子,才能組織偉大的抗戰力量,組織千百萬農民群眾,發展革命的文化運動和發展革命的統一戰線。沒有知識分子的參加,革命的勝利是不可能的”[9]。1940年,毛澤東進一步提出對一切有抗日積極性的知識分子,“應該放手地吸收、放手地任用和放手地提拔他們。”[10]768綜上所述,民族危機下黨對知識分子作用的重新認識及黨的知識分子政策的調整,使知識分子實現了由被歧視排擠到與工農享有基本平等地位、進而享有物質優待的地位轉變,這一轉變為知識分子的理論研究與中共主流意識形態建構的融合提供了現實可能性,并由此開啟了在國共兩黨對峙的政治格局下,大批知識分子奔赴延安及中共領導的敵后抗日根據地的時代潮流。延安知識分子普遍具有強烈的愛國主義情感和廣泛的革命訴求,他們在抗戰中走上“與工農兵相結合”的道路,有力推動了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時代化與大眾化。
二、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引領知識分子的主要路徑
1.政權主導下設立學術研究機構與研究團體,為知識分子理論研究提供組織保障。抗戰開始后,為從理論上系統總結黨領導革命斗爭的歷史經驗,徹底清算黨內“左”、右傾錯誤,形成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并建構一種正確的意識形態,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選擇把馬克思主義哲學作為“理論攻勢”的突破口。1938年,中共在延安成立延安新哲學會。延安新哲學會并非單純的為學術而學術的研究團體,而是被賦予了深刻的歷史使命,“并不僅僅就哲學而研究哲學,而且也要在哲學或方法論的具體化的發展的觀點上,來研究一切抗戰建國的經驗教訓,研究一切的其他的科學。”[11]其中蘊涵著中共建構新意識形態的深遠謀劃與宏闊構想。與此同時,為推進馬克思主義史學中國化研究,牢牢掌握關于中國歷史的話語權,同時對廣大黨員進行歷史知識的教育,藉此克服黨內的教條主義傾向,毛澤東提出:“對于近百年的中國史,應聚集人材,分工合作地去做,克服無組織的狀態。”[12]802中共在延安設立了中國革命史研究會、延安馬列學院歷史研究室、中央研究院中國歷史研究室等史學研究機構。此外,還成立了文藝學、經濟學等學術研究團體。這些研究機構與學術團體不同于一般的行政機構,其在研究導向上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突出學術研究為政治服務的功能,致力于中共建構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戰略目標,在組織上則實現了知識分子的理論研究由個體行為到組織行為的轉變。上述研究機構不僅為黨培養了大批馬克思主義理論人才,而且在全黨營造了濃厚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學風,有力推動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歷史進程。
2.黨的領導人對知識分子理論研究的有效參與和支持規范。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的主要領導人如毛澤東、張聞天、劉少奇等兼具深厚的傳統文化修養與豐富的革命實踐經驗,他們親自投身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與實踐探索中,成為知識分子建構、闡釋中共意識形態的有力推手。一是作知識分子的學術知音,深入開展學術對話與交流。對知識分子們的理論研究,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共領導人不僅經常以寫信、口頭表揚、作序的形式予以鼓勵,而且常常深入到具體學術問題的探討中。例如,1939年1月,毛澤東寫信給何干之,充分肯定了其研究民族史的想法,指出:“如能在你的書中證明民族抵抗與民族投降兩條路線的誰對誰錯,而把南北朝,南宋,明末,清末一班民族投降主義者痛斥一番,把那些民族抵抗主義者贊揚一番,對于當前抗日戰爭是有幫助的。”[13]1231939年2月20日、22日,毛澤東連續兩次致信張聞天,請其轉達對陳伯達《孔子的哲學思想》一文的看法。毛澤東特別提出:在引用章炳麟、梁啟超、胡適、馮友蘭等人的話時,“應在適當地方有一批判的申明,說明他們在中國學術上有其功績,但他們的思想和我們是有基本上區別的。”[13]1351940年9月,毛澤東致信范文瀾,對其關于中國經學史的講演提綱給予肯定:“用馬克思主義清算經學這是頭一回,因為目前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的復古反動十分猖獗,目前思想斗爭的第一任務就是反對這種反動。你的歷史學工作繼續下去,對這一斗爭必有大的影響。”[13]149由此可見,黨的領導人與知識分子就理論問題的探討達到非常細微的程度,其影響力自然非一般宏觀性政策指示所能達到的。二是確立意識形態化的學術評價體系。首先是把知識分子的理論研究作為黨的意識形態建構工程的重要組成部分,明確提出意識形態化的評價標準。1942年5月,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指出:“無產階級的文學藝術是無產階級整個革命事業的一部分”,“黨的文藝工作,在黨的整個革命工作中的位置,是確定了的,擺好了的;是服從黨在一定革命時期內所規定的革命任務的。”[12]866這明確了包括文藝在內的理論研究為黨的意識形態建構服務的原則。其次,旗幟鮮明地反對背離新民主主義文化發展方向的錯誤傾向。毛澤東就文藝批評的原則指出:“在團結抗日的大原則下,我們應該容許包含各種各色政治態度的文藝作品的存在。但是我們的批評又是堅持原則立場的,對于一切包含反民族、反科學、反大眾和反共的觀點的文藝作品必須給以嚴格的批判和駁斥。”[12]868-869針對此前文藝界存在的主張文藝脫離政治而獨立存在的錯誤觀點,毛澤東進一步指出:文藝批評要堅持政治標準第一,藝術標準第二,要堅持“革命的政治內容和盡可能完美的藝術形式的統一”[12]869-870。以上論述雖然是針對文藝領域存在的問題,但在事實上提出了中共領導下一切理論研究工作都要遵循的基本政治原則。1943年11月,《中共中央宣傳部關于執行黨的文藝政策的決定》明確指出,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精神,“同樣適用于一切文化部門,也同樣適用于黨的一切工作部門”。這“不但是解決文藝觀文化觀問題的教育材料,并且也是一般的解決人生觀與方法論問題的教育材料”[14]。此后,陜甘寧邊區和各根據地逐步建立起以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為核心的文藝作品獎勵評價機制,這一機制有力保證了黨在意識形態建構中的主導地位,大大強化了知識分子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自覺,對中共新意識形態的確立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3.對知識分子給予物質保障和精神激勵。延安時期,對于從國統區奔赴各根據地的知識分子,中國共產黨在物質極為匱乏的條件下采取了很多措施給予生活上的優待。1941年4月,中央軍委發布政策指示,提出對知識分子要“物質上給以特別優待。物質優待的標準依照其能力學識的程度規定之,要使他們及其家屬能無生活顧慮,專心工作,對于特殊人才,不惜重價延聘”[15]。在此之前,1939年1月,八路軍總部將全軍除供給制外的津貼補助粗略地劃分為六個等級,其中屬第一等的包括正副師長、政委和正副旅長、政委,每月5元,屬第六等的有戰士、通信員、警衛員、衛生員、勤務員等,每月1元[16]。相比之下,1938年11月,著名學者何干之的待遇是“每月20元津貼費,還派給他一名警衛員”[17];“抗大”教員艾思奇、何思敬、任白戈、徐懋庸1938年至1939年間每月津貼為10元。音樂家冼星海月津貼15元[18];陳學昭的丈夫何穆是留法醫學博士,擔任中央醫院肺科醫生,每月津貼15元[19]。皖南事變后,在國民黨對陜甘寧邊區實行經濟封鎖導致邊區經濟極為困難的情況下,中共中央仍對文化技術干部在物質待遇上給予一定程度的傾斜。1941年9月10日,毛澤東在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強調:“對研究實際問題的文章,要多給稿費。能使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教員,才算好教員,要多給津貼。”[7]374這種物質待遇上的差別,同時也是黨的政治傾向的彰顯,體現了馬克思主義政黨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的價值取向與優良品格,為爭取更多知識分子加入黨的隊伍、增強黨內知識分子對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自覺遵循奠定了良好基礎。
三、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引領知識分子理論研究的顯著成效
1.塑造了知識分子“以人民為中心”的學術取向與創作風格。“為什么人的問題是哲學社會科學研究的根本性、原則性問題”。習近平指出:“世界上沒有純而又純的哲學社會科學。世界上偉大的哲學社會科學成果都是在回答和解決人與社會面臨的重大問題中創造出來的。”[1]中國共產黨以“為人民服務”為根本宗旨,脫離了人民,黨的意識形態就會失去吸引力、感染力與生命力。因此,對知識分子的成功引領,其重要體現就是塑造了知識分子“以人民為中心”的學術取向與創作風格。延安時期,在學術取向方面發生顯著變化的是哲學社會科學理論工作者。以歷史學家范文瀾為例,在其早年求學階段,深受中國經古文大師影響,在學術旨趣方面曾以“追蹤乾嘉老輩”為目標。在去延安之前,范文瀾執教于京津等地的大學,開設的是文學史方面的課程,“并未有研究中國通史的計劃”[20]。到延安后,范文瀾逐漸開始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致力于中國史特別是近代史的研究,這一學術取向的形成,“實則毛澤東和黨中央起了決定性作用。”[20]在創作風格方面變化較明顯的是由國統區奔赴延安的廣大文藝工作者。比如,丁玲的文學創作曾以女性視角著稱。到延安后,她積極響應黨的“文藝為政治服務”“為工農兵服務”的號召,將創作視角投入火熱的抗日戰爭與敵后根據地建設,創作題材由早期對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關注,轉向對廣大工農群眾生存境遇、覺醒與抗爭歷程的描述。在寫作文體上,則由長篇小說的創作轉變為以通訊、散文,特別是以雜文的形式來反映現實政治生活。此外,黨在理論研究領域培養造就了一大批新民主主義知識分子精英,如艾思奇、范文瀾、呂振羽、何干之、王學文、胡喬木等,他們不僅具有深厚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功底,而且熟諳意識形態斗爭的內在規律,成為推動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理論成果系統化、體系化的重要力量。知識分子“以人民為中心”創作風格的形成,對延安時期中共新意識形態的成功建構乃至新中國成立后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領導地位的鞏固都有著重要歷史價值。
2.以批判立論,實現了對舊統治階級意識形態的批判與消解。對舊統治階級意識形態的批判、揚棄與超越是馬克思主義永葆生機與活力的源泉。馬克思主義本身即是在批判地繼承人類社會特別是資本主義文化的基礎上產生的。正如列寧評價馬克思時所講:“凡是人類社會所創造的一切,他都有批判地重新加以探討,任何一點也沒有忽略過去。凡是人類思想所建樹的一切,他都放在工人運動中檢驗過,重新加以探討,加以批判,從而得出了那些被資產階級狹隘性所限制或被資產階級偏見束縛住的人所不能得出的結論。”[21]延安時期中共新意識形態的建構同樣離不開對舊意識形態的有力批判,正如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論》中指出的:“這種反動文化是替帝國主義和封建階級服務的,是應該被打倒的東西。不把這種東西打倒,什么新文化都是建立不起來的。”[10]695毛澤東還指出,為了反對資產階級的反動言論與國民黨的文化專制主義,“必須同一切反抗戰、反團結、反進步的思想進行堅決的斗爭,不擊破這些反動思想,抗戰的勝利是無望的。”[10]703基于此,延安時期知識分子的理論探索無不以批判立論。比如,在哲學領域,以艾思奇為代表的哲學家對資產階級“唯生論”“力行哲學”以及閻錫山“中”的哲學思想進行了有力批駁;在史學領域,范文瀾等人對傳統經學的“清算”;在民族學領域,楊松對國民黨的民族觀以及日本殖民主義民族理論的批判等等。正所謂不破不立、不止不行。延安時期,知識分子們首次用馬克思主義的觀點揭示舊統治階級意識形態的歷史、本質及發展規律,采用馬克思主義關于社會存在與社會意識的辯證關系、矛盾的對立統一、階級斗爭等理論對傳統思想進行再審視,從而為中國化馬克思主義話語權的確立與傳播掃清了現實障礙。
3.全方位促進了中國共產黨新意識形態的傳播。延安時期,在黨的成功引領下,知識分子不僅成為推動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實踐主體,而且對中共新意識形態的傳播作出了重要貢獻。知識分子的理論著述包括課堂講義時常見諸報端,成為提高黨員干部馬克思主義理論素養、推動馬克思主義時代化與大眾化的有效載體。在對普通民眾傳播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方面,廣大文藝工作者功不可沒。1940年代,在延安文藝座談會精神洗禮下,一大批反映工農兵現實生活的文藝作品如雨后春筍般涌現。據統計,僅在《中國人民文藝叢書》所收錄的一百多篇作品中,“以抗日戰爭和軍隊為主題、題材的作品101篇,占總數的57.06%;以農村土地斗爭和其他反封建斗爭為主題、題材的作品41篇,占總數的23.16%。”[22]這些作品與抗戰時期黨的政治動員相呼應,將中共在各時期的中心工作,如識字、征糧、民主選舉、大生產運動、減租減息等編入戲劇、秧歌等民間藝術之中,借助群眾喜聞樂見的形式表現出來,有力宣傳了黨的方針政策,在潛移默化中促使黨在延安時期局部執政的理念在基層深入人心。
結語
習近平指出:“意識形態工作是黨的一項極端重要的工作。”抓好意識形態工作是新時代鞏固黨的執政地位、加強黨的執政能力建設的根本要求。其中,如何發揮知識分子對意識形態工作的作用決定著新時代意識形態建設的興衰成敗。一是要提高對知識分子在意識形態建設中所處地位重要性的認識。人才是理論創新的根本。要構建新時代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切實解決馬克思主義在實際工作中、在一些領域中“失語”“失蹤”“失聲”的現象,關鍵在人,關鍵在知識分子。因此要從鞏固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領導權的高度,著力“發現、培養、集聚一批有深厚馬克思主義理論素養、學貫中西的思想家和理論家”[1],把知識分子工作作為加強和改善黨的意識形態工作的重要方面,重視馬克思主義理論人才的培養,牢牢掌握意識形態工作的主動權。二是增強黨在意識形態建設中引領知識分子工作的實效性。以創新理念探索新時代黨的知識分子工作的內在規律,深化教育、人才、文化體制改革,切實關心好、培養好、使用好知識分子。對知識分子要“政治上充分信任、思想上主動引導、工作上創造條件、生活上關心照顧”[1],增強黨對知識分子的凝聚力、組織力和號召力。三是科學處理學術與政治的關系問題。要尊重和遵循知識分子工作的內在規律,引導廣大知識分子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開展學術研究,自覺把個人學術追求與黨和國家的發展緊密聯系起來,不斷增強維護與鞏固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政治自覺和理論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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