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一帶一路”國際合作的方式方法

【摘 要】 文章通過介紹英文原創外向型期刊《漢語世界》在過去十年中所采取的五種國際合作方式，分析不同階段所采用的方法特點，并結合每個階段的國際化成果，探討中國出版在“一帶一路”國際合作中如何進行方式方法創新。

【關 鍵 詞】“一帶一路”；國際合作；《漢語世界》

【作者單位】儲丹丹，商務印書館《漢語世界》雜志社。

【中圖分類號】G239.26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18.18.018

商務印書館的《漢語世界》是以英文原創中國文化報道為特色的外向型期刊，也是一個享譽海外的中國本土媒體品牌。多年來，它一直處于中國出版“走出去”的前沿，在國際合作方面進行過多種嘗試，其中既有傳統方式的延續，也有方法上的創新。

一、翻譯輸出

雜志內容翻譯輸出是《漢語世界》早期的國際合作方式，也是一種較為傳統的方式，其創新之處在于翻譯輸出過程中的本土化改造。

2009年，《漢語世界》與法國國家教學資料文獻中心（CNDP）簽約，授權對方翻譯出版《漢語世界》法語版。雙方商定，中方提供英文版圖文內容授權，法方負責翻譯、本土化改造并在法國出版發行。

原《漢語世界》英語版的主要讀者是北美的年輕人，他們關注時事和社會問題，雖以自我為中心但不乏國際視野，他們參與討論的積極性很高，注重報道的紀實性和客觀性，喜歡快節奏的、帶有娛樂性的故事。法國讀者則截然不同：他們偏愛東方傳統，對歷史、語言和中國傳統文化更感興趣；他們對中國文化有好感，語言學習的需求較高；他們挖掘東方文化很有耐心，偏愛慢節奏閱讀，不需要娛樂引導。

《漢語世界》法語版的出版顧問、法國漢語總督學白樂桑（Jo?l Bellassen）建議將雙月刊改為季刊，面向法國的漢語學習者發行。《漢語世界》法語版刊名定為PLANETE CHINOIS（《中文星球》），內容也在原英語版的基礎上做了以下適應法國讀者的本土化改造。

1.改變裝幀方式和設計風格

原英語版采用高檔純質紙印刷、平裝膠訂，而法語版改用適合學生群體的、相對便宜的銅版紙、騎馬釘。設計上由美式現代風格改為法式復古風格，圖片上由時尚抽象的手繪插畫改為法國讀者偏愛的實景照片。

2.調整欄目，偏重學習功能

原英文版的語言學習欄目很少，大部分是社會文化、政治經濟方面的報道。法語版對這些綜合性長篇報道進行了大幅刪減，舍棄了社會問題的細節討論，字數只保留原來的一半。同時，法語版新增了《漢語圖解詞典》《今日中文》《文化與傳媒》等欄目，并給每篇文章附上“詞匯學習”板塊，部分文章還以中法對照形式呈現。法語版的語言學習內容占全刊50%以上篇幅，使雜志兼具輔助教學的功能。

《漢語世界》法語版自2009年起每年發行4期，每期發行量在2000冊以上，法方每年向中方支付版稅。2009—2016年，法語版連續出版發行了7年，累計超過6萬冊。2017年，由于法方出版機構調整經營方向，放棄了所有的雜志業務，與《漢語世界》的翻譯出版合作也隨之抱憾終止。

雖然全刊翻譯輸出這種國際合作方式不再延續，但中方通過與法方交流合作獲得了很多對外出版經驗，收獲了大批法國讀者和不菲的版稅收入。《漢語世界》法語版能夠遵循市場規則在法國持續出版7年，不失為一個優質的版權輸出項目。

二、授權轉載

圖文內容授權轉載是一種小型、快捷、便利的輸出方式，也是《漢語世界》常態化的國際合作方式。

2011年，《漢語世界》與《中國日報》簽約，授權對方在海外發行的歐洲版付費轉載雜志內容。自此，期均發行超過11萬份、覆蓋歐洲23個國家的《中國日報》歐洲版每期都整版轉載《漢語世界》的文章，緊隨其后的是期均發行6萬份的《中國日報》非洲版，每周轉載1篇，全年轉載50余篇。

不久，《孔子學院》德語版雜志Konfuzius lustitut也看上了《漢語世界》的原創文章。負責《孔子學院》德語版采編制作的德方編輯多次致信《漢語世界》請求付費轉載。為了操作便利，雙方商定采取固定價格、開放轉載、定期結算的方法，只要德方覺得哪篇文章合適，就可以直接翻譯轉載，定期按照實際轉載量統一結算費用，免去了每次征詢授權的麻煩。

通過與《中國日報》《孔子學院》海外版的合作，全球每年有超過20萬的海外讀者能讀到《漢語世界》原創的中國故事。除了紙質報刊，一些網絡媒體也主動翻譯或付費轉載《漢語世界》網站的文章。2013年，中新網（英文網）開始不定期轉載；2014年，巴西Samuel電子雜志（葡萄牙語）獲得《漢語世界》授權開始翻譯轉載；2015年，《漢語世界》正式授權中新網（英文網）在保留鏈接和署名的前提下按年付費批量轉載。中新網（英文網）轉載《漢語世界》的文章達數百篇之多，《漢語世界》由此獲得大批來自互聯網的海外讀者和穩定的授權收入。

2013—2016年，海外知名新聞媒體《華爾街日報》《大西洋月刊》《華盛頓郵報》等網站，多次引用《漢語世界》原創的中國報道。這些超級流量的新聞網站在引用時會依據慣例標明原始出處并隨文附上鏈接，此舉為《漢語世界》網站帶來了大量海外訪客。

2015年，《漢語世界》網站海外訪客數量增長至100萬/年，2016年海外訪客人數繼續增長，2017年有超過140萬海外訪客在線閱讀《漢語世界》。小小的雜志社官網一躍進入“百萬時代”，被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評為首批全國新聞出版業百強網站。

三、實物出口

由于書刊自身重量大、價格低，且出口關稅高、運費貴，通常情況下，單品種書刊實物出口往往數量不大，經濟效益也不高。但是對外向型雜志來說，為了滿足海外讀者需求，必須在海外落地銷售。《漢語世界》雜志實物出口的國際合作，首要考慮的是社會效益而不是經濟效益。

2013年下半年，經中國圖書進出口（集團）總公司引薦，《漢語世界》與歐洲最大、世界第二的報刊出版商古納亞爾（Gruner Jahr）建立合作，以實物出口形式進入歐洲主流報刊發行渠道。中方《漢語世界》雜志社負責將紙質雜志郵運到德國，德方古納亞爾集團下屬專業雜志發行公司Saarbach負責將其投放到歐洲主流零售渠道發行。

雜志發行的范圍先以德國為中心試點，逐步輻射周邊國家和地區，目標是覆蓋歐洲德語區重點火車站、機場、碼頭的書報亭。這些零售雜志的書報亭位于歐洲人流密集的窗口位置，如法蘭克福機場、杜塞爾多夫火車站等。《漢語世界》能夠在這些地方上架銷售，比肩國際大牌報刊，如《經濟學人》《紐約客》等，不僅意味著中國期刊在海外成功落地，也是中國形象的積極展示。

德國發行方Saarbach對《漢語世界》加入其發行網絡非常歡迎。他們認為，歐洲讀者對紙質雜志的接受度比電子雜志高，很多歐洲人十分關注中國，像《漢語世界》這樣一本用英文講述中國故事的雜志在歐洲市場發行可以說是填補了空白。

為了推動《漢語世界》走進歐洲市場，中德雙方密切交流。中方聽取德方建議，對封面做了一些適應當地市場的調整。首先，在封面中文定價19.00RMB的旁邊加上歐元定價5.90EUR和法郎定價7.40CHF。這個定價是比照同等品質的當地期刊價格制定的，并沒有因為《漢語世界》是海外商品而定高價格，也沒有因為其外宣屬性而刻意低價銷售。其次，在封面上方醒目位置增加中英文宣傳標語——CHINA IS A STORY， WE TELL IT （中國故事，國際表達）。標語字體采用簡潔大方的等線體，字號以雜志架前1米以內看得見且不影響封面整體藝術設計為標準。再次，在封面的右下角增加二維碼，讀者掃碼就可以打開《漢語世界》網站上一段關于如何長期訂閱的英文說明。雖然歐洲有掃碼習慣的人遠沒有中國多，但這個小小的“中國特色”還是成功地將一些臨時讀者轉化成長期訂戶。

《漢語世界》在歐洲的定價策略使得它能夠與當地雜志處于同等地位，在同一個平臺上公平競爭，宣傳標語和二維碼的使用又大大提升了雜志在德語地區窗口位置的展示效果。由于前期調研、溝通充分，《漢語世界》在德國一落地就銷售順利，平均每期發貨500冊，實際銷售數量穩定在130—150冊。

2014年底，Saarbach被另一家發行公司IPS收購，《漢語世界》實物出口與發行合作的對象也隨之變更。IPS公司接手《漢語世界》的發行業務后，延續并擴大了與中方的合作，在保持原有發行數量不變的情況下，調整渠道配置，將發行范圍從德國擴展到荷蘭、奧地利，未來或將增加投放數量，以擴展到更多歐洲國家和地區。

《漢語世界》在歐洲的實銷率（約30%）超過了大多數期刊在國內零售的實銷率。中德雙方雖相隔萬里，合作中卻溝通順暢，數據反饋和回款都非常及時。截至目前，出口到歐洲的《漢語世界》紙刊在德語地區零售狀態平穩。

四、委托出版

面向人口稠密而經濟欠發達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漢語世界》委托當地出版商以書代刊出版發行，以此為國際合作探路。

《漢語世界》首先在南亞人口最多的國家印度進行嘗試，合作方是《習近平談治國理政》一書的印度出版公司GBD Books。印方出版人非常認同《漢語世界》的內容，認為印度讀者對中國故事有閱讀需求，希望將其引入印度。但由于當地政策限制，不能給雜志頒發刊號，但可使用書號連續出版，以書代刊。原以為《漢語世界》在印度出版發行必須將英文翻譯為印地語，這樣一來，不僅印方要付出高昂的翻譯成本，而且中方還需要聘請專人審讀印地語版里各種可能出現的問題。沒想到印方明確表示，對印度人來說，閱讀英文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體現，文化類雜志最好用英語出版，不必翻譯成印地語。《漢語世界》南亞版因此省去翻譯環節，將原版英文適當匯編就可以出版。這個方案解除了合作障礙，為雙方減壓不少。

由于當地印刷工藝比較落后，南亞版無法做到像原英語版那樣裝幀精美，加之當地消費水平較低——印度雜志價格一般不超過50INR（不到人民幣5元），南亞版也不適用國際通行的版稅和預付金標準。雙方最終商定，中方為印方制作團隊提供技術協助，免收預付金，最終以略低于引進圖書的版稅率達成輸出合作，邁出了中國故事走進“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第一步。

2016年，雙方簽約，《漢語世界》南亞版計劃每年出版2期，每期1000冊，主要面向印度當地高校和政府部門發行，首年免費。2017年，《漢語世界》南亞版第一期出版并在印度試發行。中方和印方合作在首批印度讀者中發放問卷進行市場調研，得到來自一線讀者的真實反饋，為將來有針對性地擴大發行與合作開發更多產品打下了基礎。同年，《漢語世界》南亞版獲得北京市新聞出版局“提升出版業國際傳播力工程”優秀版權輸出獎勵。

五、媒體合作

經濟效益微薄的雜志發行只是“一帶一路”國際合作的第一步。作為中國本土媒體，《漢語世界》真正要做的是在人口稠密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提高傳播力，通過輸出中國故事來獲得廣告及其他合作收益。

2018年，《漢語世界》與尼泊爾當代出版公司旗下的《納亞尼泊爾郵報》開展合作。《納亞尼泊爾郵報》具有良好的設計制作能力，印刷技術也較為成熟，《漢語世界》南亞版實現了完全由當地自主設計制作和印刷。《納亞尼泊爾郵報》的發行網絡和地區影響力直接推動《漢語世界》南亞版進入“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主流渠道，從原先單一的印度市場擴展到尼泊爾、不丹、孟加拉國、斯里蘭卡等南亞國家發行。自此，中國雜志在南亞地區以300NRP（約人民幣19元）的高定價，精準定位高端閱讀人群。

除此之外，《漢語世界》還與印度GDB公司、《納亞尼泊爾郵報》簽署三方協議，共同經營國際廣告業務和其他媒體業務，為中國企業建立了直達“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信息通道，也為南亞各國搭建了與中國文化交流的平臺。三方將合作成立《漢語世界》國際媒體工作室，發揮各自所長，合力推動中國故事與中國產品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落地，真正進入當地市場，并逐步吸納當地資源，開展國際廣告經營、國際文化產品營銷、文化服務等多種業務，共同籌劃更多兼具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的國際合作項目。

有優秀文化內核的產品具有天然的傳播價值，而國際化的語言表達和廣泛的海外合作則使其更具傳播力。《漢語世界》堅持文化內核與語言表達并重，根據海外市場環境和讀者需求順勢而為，不斷嘗試創新國際合作的方式方法，既是優質的內容生產者，也是精準的外向型媒體。因此，在“一帶一路”國際合作中，內容為王的《漢語世界》始終占據主動，體現了中國故事的傳播價值與傳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