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的尋覓

王成梁

那個下午，我聽了羅大佑的《童年》，又翻出了很久前的日記。

單曲循環；些許鉛痕已經淡褪，好在只是為數不多的幾篇。

我瞅了瞅那幼稚的只言片語，雖不知所云，但在歪歪扭扭的橫豎撇捺那里看到了我尋覓下一個想要的。

我的目標往往是夢想，計劃人生是我一貫的風格。有目標，于是有計劃，于是付諸行動，于是夢想成真。

人活著要有目標，列夫·托爾斯泰曾言：“要有生活的目標，要有一輩子的目標，一段時期的目標，一個階段，一年，一個月，一個星期……”于是也就有了各種計劃。

這本是一個很緊湊的下午，因為計劃表上密密麻麻的。也許是排得太滿了，我都感覺有點壓抑。我想出去走走，然而初秋的烈日不遜盛夏的光輝，阻止了我。

外面也沒什么，我安慰自己。池塘、榕樹、秋千、蝴蝶，那也許只存在于童年里。我瞥了一眼窗外，很耀眼，但我看到了一縷灰暗若隱若現。

我又重新坐下來，翻出了一只老式的MP3，心血來潮想聽聽《童年》，也許能平復一下我焦慮急躁的心情。當初為了這個MP3我煞費苦心，現在看來也沒什么，就是一個有點兒象征意義的音樂播放器。

可惜充電器沒能逃過歲月的侵蝕，無奈扔到一旁。

書桌上有一點小亂，計劃表貼在墻上，白紙黑字告訴我要干什么，什么時候干。我有點反感。筆筒上“風雨兼程”四個字瀟灑飄逸，我可以從中看到當初我買下它時激蕩的壯志雄心。

聽著手表秒針嘀嗒嘀嗒，我有種浮躁感，明明有很多事要做，卻感覺不知從何開始。我甚至開始質疑我的計劃。這種感覺，真的難以描述，我甚至有點暴躁了。 我把空調降低幾度，試圖冷靜一下，可惜無濟于事。

我感覺我在彷徨，但我又有明確的目標。我想去河的另一邊，但放眼望去我只看到一座幾近坍圮的木橋。河很寬，橋讓我很懷疑。我知道終點，但我對到達它的路沒有信心。

我想也許可以試試木橋。

又看了看筆筒上的字，風雨尚要兼程，現在風和日麗不該快馬加鞭嗎？我試圖靜了靜心，執筆，渴望能找回狀態。

但，我實在靜不下來。

這是我經歷的最可怕的折磨。既然什么都干不了，我干脆躺在床上，陷入了思考，慢慢沉浸到了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我想我的存在是為了什么，這個問題我自小就給出了回答：為了證明與眾不同。

但隨著年齡的成長，我好像漸漸失去了銳氣，開始承認平凡。

我真的想聽聽《童年》，這不難，但我不想用手機，我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根可用的線，我又翻出了日記，想了解一下我曾經的思考和探索。

《童年》的旋律很熟悉，日記本上孩子的筆跡歪歪扭扭，大小不一，但我卻愿意欣賞，就像欣賞大師的作品，欣賞思想的深度。

看著當時無忌的童言，成長雖讓我了解更多，但反而成就了平庸，抹去了這個世界賜予的最珍貴的禮物。

我看到了日記里的自己，那只小小的螢火蟲，卻敢對滿天的繁星叫囂：你們的光芒總有一天會熄滅。

我懂了，我撕了計劃。我想我不是毀了自己，而是創造了自己。

（作者系紹興市稽山中學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