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根的《論友誼》及其友誼

郭婷

摘 要：本文首先對比培根《論友誼》中贊美友誼但現實中卻被稱為“背叛朋友、忘恩負義”，其次通過分析培根與艾塞克斯伯爵的“友誼”，揭示其二人友誼的利益實質，再通過事實來駁斥培根的“忘恩負義”，然后指出其背叛艾塞克斯伯爵的原因及合理性，最后表明我們應該客觀公正的看待培根及其友誼。

關鍵詞：培根；《論說文集》；《論友誼》；培根與艾塞克斯伯爵的“友誼”；忘恩負義；利益關系；有恩有義；責任次序的原則；客觀

引文：弗蘭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1561-1626），是英國十七世紀的一位散文家，他的散文優美、深邃，富含哲理。最著名的是《論說文集》，書闡述了他許多獨到而精辟的見解，他贊美友誼“如果你把快樂告訴一個朋友，你將得到兩個快樂；而如果你把憂愁向一個朋友傾吐，你將被分掉一半憂愁。”①

但在現實中，人們卻認為他“忘恩負義”②。培根的人生和著作引人深思，如果只讀其書，而不了解他的人生，會錯過極為精彩的內容。

1.培根的《論說文集》是其心血思想的凝結。

《論說文集》，從初版到第三版，28年間他不斷增刪修改，凝結了畢生的心血，讓許多人獲益匪淺，“從《論說文集》中，我們約略可窺見培根性格和為人的若干側面。”③

2.培根的《論友誼》及其“背叛朋友、忘恩負義”的罵名

對友誼，培根在《論友誼》中說；“缺乏真正的朋友乃是最純粹最可憐的孤獨，沒有友誼則斯世不過是一片曠野……”④在他看來，朋友的效用有三條，一是可以使人的憤怒抑郁得以宣泄釋放，有益身心；二是可養護理智，啟發思想；三是可以互相幫助。”⑤人們似乎從這些文字可以看見一個贊美、珍惜友誼的培根。

然而有人認為培根不夠朋友，艾塞克斯伯爵對培根很好，但在伯爵落難時，培根卻未伸出援手，還在法庭上揭發伯爵計劃謀害女王，稱其不屬于法律可減輕處罰的情形，必須為他的叛逆付出生命。

培根對艾塞克斯伯爵的背叛，讓世人認為培根是“人世間最聰明而又最卑鄙的人，…墮落天使”⑥；黑格爾也說培根“犯了忘恩負義的罪過，玷污了自己名聲”⑦，在我國的一些報刊上，如《書林》、《光明日報》發表了題為《一個杰出而又卑鄙的學者——培根》，《有感于培根的杰出與卑鄙》等文章，培根似乎成了一個“極端卑鄙的大惡怪”。

面對質疑，培根反問到：“你是否以為當心智的一切被深深嵌入的最朦朧的假相所纏繞和阻塞時，心靈的鏡子仍然能保持清楚和明亮的表面？仍然能反映事物的真正的自然的光亮？”⑧

3.培根與艾塞克斯伯爵的“友誼”

3.1 培根與艾塞克斯伯爵的友誼，本質是一種利益關系。

培根和艾塞克斯伯爵，兩人各有所求，各取所得，本質是一種利益關系。

首先，兩人各有所求。培根在父親死后，想在朝廷謀得公職，時光飛逝，仍沒得到任用，別無出路，只能求助于女王的寵臣艾塞克斯伯爵。而艾塞克斯伯爵資助培根，“......他喜歡自己是個熱心的贊助人......。”⑨

其次，兩人各取所得。一方面，“在培根兄弟的幫助下，伯爵在朝廷中的局面進一步打開，培根兄弟幫他調查研究，出謀劃策，使他在爭權奪勢的斗爭中逐漸占了上風”⑩。另一方面，面對屢屢求官不得的培根，“艾塞克斯伯爵也決心幫助培根，為培根請副檢察長一職，失敗后，伯爵很愧疚，把自己的一份地產送給了培根，培根接受下來，后來變賣得款1800英鎊”。? 而“艾塞克斯伯爵對于培根幾乎是有求必應的。”?

3.2 培根對埃塞克伯爵是“有恩有義”。

面對艾塞克斯伯爵的幫助，培根心存感激，隨時準備回報。他曾寫到，“然而，我很少愛他人勝過于你，這既是感恩的緣故，……我這方面的美好感情，無論在過去和現在我都準備用任何的幫忙予以證明。”?

1578年，艾塞克斯武力鎮壓愛爾蘭起義。培根清楚地看到，叛軍不易對付。而且認為女王此次征戰的目的不純。因此，培根勸艾塞克斯不要參與此事，最好留在英國。

在艾塞克斯鎮壓愛爾蘭起義失敗被女王監禁時，培根以自己的聲譽作賭注幫助艾塞克斯。當時有兩個委員會曾考慮控告艾塞克斯，其罪狀一是不服從女王，一是漠視軍事命令，擅自移動軍隊。在后一個控告提出之前，培根作為女王的特別法律顧問，曾極力把問題減輕，他甚至“以兩種不同的筆調偽造他哥哥安東尼和艾塞克斯之間的通信作為證據呈示女王，證明艾塞克斯對女王的獻身和忠誠” ?。

在艾塞克斯被女王監禁釋放后，培根給艾塞克斯寫了一封信，說他一直感到遺憾，并告誡到：“閣下，你用蠟翼飛行，應疑懼伊卡魯斯的命運（希臘神，傳說中的任務，用蠟翼高翔空中，飛近太陽時蠟翼融化，致墮海而死。——引者注）”?，培根這是在規勸艾塞克斯伯爵要強大自身。

這些都足以說明“當艾塞克斯未從事、或者起碼是當培根未知道他從事反叛活動時，……培根并沒有忘記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恩人。……這都可反駁培根`忘恩負義`之說。”? 總之，“當艾塞克斯伯爵還沒有從事真正的反叛女王的行動時，培根是忠誠于他與伯爵的友誼的。”?

3.3 培根對埃塞克伯爵的“背叛”符合自己的責任次序的原則。

培根關于自己的責任的次序的原則說過，“我的服役……首先是忠實于上帝，然后是忠實于女王，最后才是國家大臣和朋友。

培根在接受伯爵贈予的禮物時曾說，……是作為熱切期望為女王服務、為從事哲學事業的需要、為了公共的善（The Common Good）。?

培根很明確自己的責任次序，“我首先要贊美，以及我一心要做的就是做女王良好的真正的仆人，其次就是要作一個最誠實的人……我自問我愛某些東西甚于閣下，如為女王服務、女王的恬靜、知足、榮譽、寵愛以及我的國家的利益等等。20”

培根后來說“我的辯護不需要冗長和繁復，那件案子和審訊過程中我所作的一切，都是出于我對女王和國家職責和義務的，在這樣的事情上，我是絕不為世界上的任何人而表現虛偽和膽怯的，因為任何誠實而居心端正的人都會……寧愿舍棄他的朋友而不愿舍棄他的國王……21”

因此，在培根的道德和價值觀下，對伯爵的“背叛”是對女王及國家的效忠。

4.對培根背叛埃塞克斯伯爵的客觀評價。

人們都認為艾塞克斯有罪，但又譴責培根“忘恩負義”，缺乏“道義感”，那么培根的正義準則是否應該因人而異，“一種是適用于對已成為政治叛逆者的前親密的恩人，一種是適用于罪犯中的陌生者的”嗎？”22這顯然是荒謬的！

法靈頓也指出：“誰也不能否認艾塞克斯是犯了謀叛罪，所以很難了解那些責難培根的人到底要培根作什么？”23

羅素也不同意這種非難，“把培根描繪成忘恩負義的大惡怪。這十分不公正。他在艾塞克斯忠君期間與他共事，但是在繼續對他忠誠就會構成叛逆的時候拋棄了他，在這點上，并沒有絲毫讓當時最嚴峻的道德家可以指責的地方。”24

5.結語

培根并非“忘恩負義”的壞人，對培根，“我們都應以事實為依據，既不為賢者諱，也不攻其一點不及其余，而是要如實地把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哲學家反映出來。”25

也許伏爾泰的評價更客觀：“我要引用我從波令布魯克爵士那兒聽來的一句話。……‘這是一個很偉大的人，我簡直忘記了他那些缺點”。26

注釋：

①④⑤ 水天同譯.培根論說文集.北京：商務印書館，l986：95—103.

②??25余麗娟.培根及其哲學.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2-49.

③王義軍.世界十大思想家·培根傳.河北：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53.

⑥⑦⑧⑨余麗嫦.培根及其哲學.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1-77.

⑩???王義軍.世界十大思想家·培根傳.河北：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35-36.

?????21司佩丁本.培根全集.倫敦：倫敦出版社，1862：15-212.

22安德遜.弗·培根的生平和思想.美國：南加州大學出版社，1962：54.

23班加明·法靈頓著.張景明譯.弗蘭西斯·培根.北京：三聯書店，1958：41.

24羅素.西方哲學史.北京：商務印書館，1976：61.

26伏爾泰著.高達觀譯.哲學通信.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97.

（作者單位：湖南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大學英語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