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娟
煙臺大學 山東煙臺 264005
“網購”方式不僅給人們生活帶來了許多便利,也給知識產權侵權人侵權行為帶來了極大“便利”。原告常常選擇網購收貨地法院起訴,不在受理法院管轄區域內的被告收到起訴狀后,紛紛提起管轄異議,那么網購收貨地法院能否行使管轄權?
相關案件在北京有7起,北京地區法院都一致認為網購收貨地法院不能行使管轄權。
相關案件在上海共調查了40起,除一起外,上海地區法院均認為網購收貨地能作為管轄地。
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和深圳中院的觀點是贊同網購收貨地法院具有管轄權,而越秀區人民法院的觀點則是否定網購收貨地法院具有管轄權。
江蘇省的判例調查了18起,法院的裁定意見不完全一致。江蘇高院4起支持,但在2018蘇民轄終17號專利侵權案件中反對;南京中院2起支持,1起反對;鼓樓區人民法院3起全部反對;無錫中院在著作權侵權中1起支持;蘇州中院4起專利侵權3起支持,1起反對;蘇州市虎丘區人民法院1起支持;揚州廣陵區法院商標侵權1起反對網購收貨地有管轄權。
浙江省的裁定調查了14起,13起裁定支持網購收貨地具有管轄權,尤其是原告住所地和網購收貨地重合時,僅浙江省寧波市鄞州區法(2017)浙0212民初5879號裁定中持反對意見。
筆者通過中國裁判文書網檢索出來的,大部分是近五年的較新的判例。中國2014年,先后在北京、上海、廣州設置了知識產權法院,但網購收貨地是否是管轄地依舊沒有統一,搜索目標裁定書,北京知識產權法院的裁定1起持反對意見;上海知識產權法院12起案件中反對意見僅2起;廣州知識產權法院案件共76起,多數都是肯定意見。
那么民事訴訟法及司法解釋的規定如何?民事訴訟法第二十八條規定,因侵權行為提起的訴訟,由侵權行為地或者被告住所地人民法院管轄。司法解釋第二十四條的規定,侵權行為地,包括侵權行為實施地、侵權結果發生地。第二十五條的規定,侵權結果發生地包括被侵權人住所地。
最高院關于審理知識產權類案件糾紛特別規定,著作權和商標權的司法解釋的規定,對侵權行為地采用限制縮小的解釋,將侵權結果發生地排除在外,而《民事訴訟法》及其司法解釋24、25條的規定了侵權結果發生地歸入侵權行為地,這兩者間存在明顯矛盾,勢必在實踐中造成混亂。
專利法的司法解釋從字面上和《民事訴訟法》及司法解釋一致,都包括了侵權結果發生地,但在司法實踐中各地法院甚至同一地區同一法院都有不同的裁定結論。
反對者和支持者的爭議的焦點在于網購收貨地是不是侵權行為地?侵權行為地包括侵權行為實施地和侵權結果發生地。傳統線下銷售兩者是一致的,但在網購銷售侵犯知識產權的侵權行為中往往不一致。相對傳統線下侵犯知識產權的侵權行為,網絡銷售貨品侵犯知識的侵權行為的不同點主要在于銷售行為是發生在網店上,那么網購收貨行為是網絡銷售行為嗎?從而決定網購收貨地是侵權行為的實施地或者是結果地發生地嗎?
網購收貨地是銷售行為實施地嗎?實施網絡銷售侵權行為由被告控制,一般與被告住所地一致,故筆者認為網購收貨地不是銷售行為實施地。
網購收貨地是銷售行為結果地嗎?原告開始從網上下單、付款最后到收到網購貨物,被告的銷售行為才算最終完成,也就是說收貨行為是被告的銷售行為的一個整體,因而收貨地可以作為整個網絡銷售行為的延伸地。但有很多學者和法院不同意將網購收貨地作為銷售行為結果地的觀點,主要是因為原告可以利用網購隨意選擇網購收貨地,制造管轄連接點,從而可以在任一收貨地法院提起知識產權侵權訴訟,使得管轄流于形式,架空管轄制度。
筆者也同意管轄連接點應該具有確定性和收斂性。但不能因噎廢食,有問題解決問題,將本文后面部分提出解決對策,在此僅說明網購收貨地作為銷售行為的延伸地是完全沒問題的。
法國和德國對管轄權持積極主張的態度。即使德國一宗網址名稱登記案件所涉爭議與受訴法院并無實際聯系,但兩地法院均認為由于在世界各地都可以登錄被告的網站,因而該領土范圍能夠成為侵權行為地,該法院具有管轄權。
美國對管轄較為謹慎,要求最低限度聯系原則,即要求侵權需“在該州內完成一定的行為或其行為在該州造成影響”。
結合中國國情和管轄要求的確定性原則,網購收貨地和原告住所地重合時,應作為管轄連接點中國電商規模占全球市場份額的40%,網絡銷售中知識產權侵權案件大量發生,被告住所地訴訟,成本過高,權利人只能無可奈何選擇放棄訴訟,這就助長了侵權人的侵權行為。
從管轄制度設置的目的,網購收貨地與原告住所地重合時,具有收斂性。
那么針對網購收貨地具有開放性和任意性,我們完全可以像浙江某些法院學習,在網購收貨地和原告住所地重合時,作為管轄連接點未嘗不可取。
網購收貨地與原告住所地重合時,與侵權事實有密切聯系。
首先,買家指定的收貨地成為完成網絡交易最重要的實體聯結點。被告常將家庭住址或其他地址提供提供給第三方平臺,而這些地址可能與他們的具體業務毫無關聯,毫無實際聯系的被告住所地可作為管轄地,那么將原告住所地和網購收貨地重合,作為管轄地更具有優勢。其次,網絡銷售中侵犯知識產權的侵權行為在網絡中都能找到端倪,網絡銷售中知識產侵權案件使用的證據基本上都是從網絡上獲取,人證和物證較少涉及,所以各個法院在取證便利程度上并無區別,因此,調查取證并不一定非要到被住所地才能進行,實現中,被侵權人固定侵權證據,往往多選擇原告住所地,可見,并不是非被告住所地才能查清侵權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