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琴/燕山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
在中國畫發展演變的幾千年中,從肌理到材料,前人今人都一直進行著探索和思考,畫家們一直在尋找與他們自己內心相應的繪畫技法。中國繪畫本身所具有的藝術文化和價值內涵,都促使和引導藝術家們不斷追求風格和技法的創新,由此形成了繪畫史上各具特色的不同流派。現代畫家更是以傳統技法為基礎,利用新的材料、工具等,來追求最后的畫面效果,提升畫面的藝術魅力。
歷史悠久的筆墨繪畫,具有繪畫材料多樣的特點。我們能知的最早的原始巖畫和彩陶畫將畫面繪制在石頭和陶器上。在中國的各大石窟中,有著精彩紛呈的壁畫。戰國時期在絲綢上繪制的畫面,被稱為帛畫。國畫不但經歷了唐宋的鼎盛,明清的衰落,直到20世紀末,在諸多前輩不斷的的創作積累過程中,中國畫不斷成熟,到現在呈現出一種開放、自由和多元的局面。但如今這種現狀并不能滿足大眾的的審美要求,更加不能滿足繪畫者本身的探索欲,更多的畫家開始探索國畫的新技法,并引用新的材料進行創作。
從國畫最初稱為“丹青”我們就可以感受到,中國畫材料的改變可以從筆、墨、紙這些繪畫工具上進行改進,追求“本我”的繪畫理念。
如果我們能夠以“空性”思考繪畫的介質,我們就能夠很容易在繪畫探索中找出適宜的方式材料。著名畫家張大千先生從成都一路尋找自己歆慕的紙張,一直尋找未果后決定自己親自開發改進紙張,經過改進后的夾江書畫紙因為加入了桑樹皮、棉、麻纖維材料不但增強了拉力,更加具有承重力,又因為加入了白礬、松香,使紙質更加潔白,適宜繪畫的同時還適宜書寫,后人稱為大千紙。這種創造改良國畫材料的做法就是創造力的展現,也是我們所說的對材料的改良。
我們還可以通過筆的改良和改變去達到我們想要的效果。比如潘天壽先生畫的苔點又被稱為“指墨”,就是用手指作工具進行創作。當代藝術家繼續探索,使工具更加多樣化,比如彈點的工具可以使牙刷,掃搜,手彈等等。并涌現了類似像余志學先生稱為“冰雪山水”的代表人物。
筆墨是中國畫的精髓,沒有筆墨的中國畫是不存在的。傳統的畫家從基本的構成語言出發進行突破,創造出屬于自己的肌理效果。
從唐代尚無皴法,到五代董源的披麻皴和點子皴,宋代范寬在前人的基礎上又增加了雨點皴和芝麻皴等皴法,元代的王蒙的牛毛皴和解索皴則是從董源的筆法中演變出來的。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認為“非筆繪的肌理”的制作方式,不能嚴格的傳達客體形神,所以不承認“吹云”“彈云”“潑墨”等畫法。
彈雪法、墨池法、吹云法、潑墨法、敗墻張素法等“非筆繪的肌理”在傳統的繪畫中運用很早便出現了。南唐的趙干所創彈雪法,并創作出傳世名畫《江行初雪圖》。墨池法即現在的水拓法,運用紙拓、布拓、水拓等技術,出現不同的色塊和線條,根據自然的行跡方向,稍稍加上渲染和筆飾的描繪,便能夠呈現出一種很難用毛筆達到的特殊的藝術效果,代表作是劉國松先生的《流云浮月》。至今流傳的肌理制作方法是潑墨法。潑墨法的使用最早是唐代畫家王洽,他在其創作過程中想達到“非畫史之筆墨所能到“的暈染效果。利用墨本身的濃淡變化來表現自然界的山水風景和煙云的變幻景象。潑墨法對后代有很大的借鑒意義。北宋的米氏父子,南宋的馬遠夏圭,元代高克恭,明代的戴進吳偉,吳門畫家沈周,以及明代后期的董其昌、八大山人、石濤都進一步發展和豐富了潑墨法。到現代,張大千先生不僅改變了紙本,也充分使用潑墨這一肌理制作方法,他運用這個方法繪制了著名作品《山雨欲來》。敗墻張素法又可相似于“影壁”,主要在于突出一種凹凸之意,像如今現代畫的薄厚不平。
除了這些非筆觸肌理的制作之外,還有很多傳統肌理的制作。畫家們在不斷追求藝術的過程中,嘗試用新的材料和方法,保持一顆“物質性”的本心,就能不斷的創造和突破。
從物質的本源出發,利用新技術,并由此探索屬于自己個性的藝術語言,既彰顯了畫家的獨特風格,也能夠有效刺激創作者的欲望。這種創新和突破能夠帶來全新的與眾不同的審美趣味。
“無法之法乃至法”,從古至今,藝術家們為了追求畫面的豐富性,都在進行大膽的嘗試和突破。也只有這樣,中國畫才得以延續和發展,才不會一成不變被歷史的鴻溝所淹沒。雖然,繪畫語言的豐富,繪畫材料的改變可能會引起一些繪畫傳統精神的減退,但總體是積極的。對中國畫本身和藝術家個人風格的形成都是有重要意義。回歸到材料的本源,回歸本心,意識到材料畫法的無限性,才不會墨守成規,才能早日找到屬于自己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