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的童年

■王晨冉／陜西西安高新第一中學

我忍不住回頭，望著你的背影蹦蹦跳跳地遠去。

紅格子裙，像一只翻飛的蝴蝶，猶是我記憶中的樣子。我來送你，剩下的條路只能由我孤身一人去走，不過在這之前，我想看看你那時的樣子。

從你有記憶了開始，爸媽便教你識字。你沉迷于兒童畫報無法自拔，旁人總以為你喜歡看書。但我知道的，多數時間，你都是在消磨爸媽因工作不能陪你的無聊時光。縱然這樣，但你不像很多書中提到的那些沒父母陪的孩子一樣變得孤獨、脆弱、敏感，相反，我很是因為現在的性格過于活潑而傷腦筋，親愛的，這都是拜你所賜啊。

你獨自一人坐在床頭，手中拿著畫報，歪著頭咬著小手咯咯直笑，口水將書頁浸得濕乎乎的。我失笑，你可真傻。突然你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東西，趿拉著穿反的鞋，磕磕絆絆跑進廚房，指著畫報中的不知什么地方笑著在媽媽懷里拱作一團，媽媽則是半拖半抱地無奈地再將你送回房間，好生安頓你后再折回廚房。我總覺得你還會再在跑出去，再鬧上一番。果真如此。最終媽媽用你無賴要求的半個小時動畫片時間換得了短暫的自由。

六歲那年，你得知自己要去幼兒園了，高興地蹦了起來，真的是一蹦，這一蹦還將本就不牢的門栓碰歪了。爸媽佯裝責備你，你的眼睛躲躲閃閃的，使勁扭著手指，卻也遮蓋不了你眼中歡喜雀躍的點點星光。

我在背后看著你緊張又歡喜地拽著爸媽的手，背著對你來說明顯過大的粉色白雪公主書包。你因為身體原因比別的同齡小朋友晚上一年幼兒園，此刻，你被園長阿姨帶到了你所在的班級：中（三）班。你被介紹給了其他與你同班的小朋友，你比他們大一歲，因此比他們大約高了一個頭，我看見你不知所措地迎著周圍孩子們好奇的眼光，臉上通紅。爸媽亦是不放心地看著你，直到你藏在背后的手被一個小姑娘拉起，你才高興而拘謹地咧開嘴，爸媽一步三回頭。我深知你要“闖禍”了，你真傻，真的。第一節下課鈴響起，就看到二樓一個粉色小炮彈飛快地奔下樓梯，上氣不接下氣，粉色的書包在身后大幅度地搖晃，兩只小肉手迅速抓緊校門，努力將你那圓圓的腦袋往欄桿里塞，向外張望。哦，你以為放學了，你在找爸媽。你哭了，很傷心，沒有人理你，你在校門口哭了將近二十分鐘，你的老師才慌慌張張地來把你帶走。

不過，你倒是很爭氣，中班和大班的考試回回都是一百分，數學卷子上還有兩個打碎的雞蛋似的小紅花。你把你的獎狀還有老師獎勵的五角星甚至從卷子上剪下來的小紅花，一并整整齊齊地貼在衣柜上，后來清理時還花了我不少功夫。猶記著清理衣柜那天，我半是嫌棄，半是驕傲。

傻傻的你該上小學了，在看到小學校門內正對著的國旗和少先隊隊旗時，心中油然升起了一種除激動以外的其他情緒。你的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莊嚴，對，就是莊嚴。那么，從那天起，你就是一名少先隊員了。

小學的那些日子，你過得精彩紛呈。你偷偷從小賣部里買了辣條繞著墻根躲著大隊委走；你忘帶了紅領巾試圖露出紅圍巾的邊蒙混過關；你每天很熱心地幫班里的花澆水；你每天很認真地幫老師發作業；你會很友好的對待朋友；你會幫同桌收拾好桌子上很亂的書；你會在考不及格時哭泣；你會在沒有背過課文時被爸媽罰站在門口；你熬著夜解決行程問題；你抽出時間改卷子上最后一道錯……那時的你竟是這樣多彩，這樣絢爛。見證了你的成長，真的，真的，很幸運。

小學畢業典禮那天，你穿著紅裙子，站在第二排靠左的位置，和你的班集體一起，唱《送別》。“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我慌了，想要留住你，卻只看到紅色裙角翩躚一舞。你走了，留我在你之后的時光里。

但我覺得，你可能還在我心中的一隅，像老棉鞋里面，紅絨里子上曬著的陽光，在那一個個孤寂難眠的夜晚，直照進我的心底。

愿我可以永遠留著心靈的童年，愿我可以永遠明媚如陽光。愛我所愛，行我所行，只問初心，無問西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