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切克蘭德方法論的中國健康養老產業分析

陳 澈 孟慶剛

(寧夏醫科大學中醫學院，寧夏 銀川 750004)

中國早在20世紀90年代末就進入老齡化時代，而傳統家庭養老已經無法承擔如今的養老形勢。因此，加快建成功能完善、規模適度、覆蓋面廣的健康養老產業成為目前亟需解決的問題。切克蘭德方法論是由英國科學家Checkland在1981年提出的軟系統方法論，它的核心不是得到“最優化”，而是在“比較”與“探尋”中找到答案。健康養老在結構上具有不明確性，解決方法及答案具有模糊性和開放性，屬于不良結構系統的軟系統。本文基于切克蘭德方法論，對該領域相關文獻進行調查學習，分析我國健康養老產業現狀及所面臨的問題，并提出發展建議，以期用這種“軟方法”對如何促進我國健康養老產業發展求出滿意解。

1 背景分析

老齡化社會是指總人口中年輕人比例減少，老年人數量相對增加的人口結構模型。根據聯合國制定的標準，當老年人口超過總人口的一定比例，即一個地區60歲以上人口占總人口10%，即視該地區或區域進入老齡化。2014年底，我國60歲及以上人口已達2.1億，占全國總人口的15.5%；65歲及以上人口占全國人口的10.1%。據估計〔1〕，到2030年，中國65歲以上人口將領先日本，成為全世界人口老齡化程度最高的國家。人口老齡化給家庭造成極大負擔，并給社會穩定性造成一定破壞，但人口老齡化也為我國健康養老產業發展提供了機遇和平臺。

2016年召開的“全國衛生與健康大會”給養老產業發展提供了政策支持。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把人民健康放在優先發展的戰略地位，以優化健康服務、完善健康保障、建設健康環境、發展健康產業為重點，加快推進健康中國建設。李克強總理同時要求，要引導和支持健康產業加快發展，尤其要促進與養老、旅游、互聯網、健身休閑、食品的五大融合。要加大對醫療健康前沿研究領域的支持，催生更多健康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加快推進健康養老服務制度和體系建設，使養老逐步走向產業化和社會化之路，推動建成功能完善、規模適度、覆蓋城鄉的健康養老產業是我們目前需要解決的問題。

2 中國老齡化的特點

2.1高齡人口所占比例大 我國老年人中的高齡人群，即80周歲以上老人所占比例高。以北京市人口為例，1990～2014年，北京高齡人口由9.2萬人爆增至45.7萬人，年均增速達6.9%，高于同期老年人口增速(2.1%)〔2〕。高齡老人大多行動不便，基礎疾病多，因此如何提供便捷舒適的養老環境和服務，為我們提出了更高層次的要求。

2.2老年人口特征存在區域差異 我國老年人口地區分布與我國總體人口地區分布密切相關。一般來說，總體人口數量多的地區，老年人口數量就相應多；反之亦然。我國東中西部社會經濟發展極不平衡，老齡化程度也存在較大差異〔3〕。林閩鋼等〔4〕研究顯示，在數量上：我國老年人口呈現東部多于中部，中部多于西部的態勢；在分布上：農村老年人口比重高于城市、城鄉，80歲以上高齡人口迅速增長且城市高齡老人增長速度較農村更快。此外，有研究指出〔5〕，城鄉老年人撫養比持續增長，農村大于城鎮，且二者差距亦在逐步擴大。

3 中國健康養老產業發展所面臨的問題

3.1老年人口自身因素

3.1.1老年人口可支配收入低 作為發展中國家，我國經濟發展還不成熟，存在“未富先老”和“未備先老”的現狀。在一些發達國家，人們退休時，已經積累了一定財富，加上社會福利豐厚，不會給家庭、社會和政府造成養老負擔〔6〕。但是，由于我國人口基數大，分布不均，經濟發展不平衡，在未做好思想、物質、人才、制度等方面準備時，社會就已進入老齡化，人們往往并未累積到足夠的財富與物質保障。

3.1.2老年人健康水平下降 隨著年齡的增大，老年人口健康狀況變差。首先，我國老年人的慢性病患病率居高不下。根據《中國第三次國家服務調查分析報告顯示》，心腦血管病、糖尿病是老年人群發病率最高的疾病。其次，許多老年人生活不能自理，其中多半為喪偶老人。有研究預測，到2050年，我國將有高達(2 500～3 000)萬老人需要日常照料服務〔7〕。另外，由于晚輩疏于對老年人的關心、老人自身體力及智力下降、加之老年人軀體疾病的不適等原因，使老年人容易產生不愉快情緒，引起抑郁和孤獨感。因此，無論是家庭和社會都有必要加強對老年人的精神關懷。

3.2制度因素

3.2.1養老產業政策和制度不健全 長期以來受家庭養老模式影響，我國健康養老產業發展缺乏一定的制度和政策基礎〔8〕。首先，我國目前尚未建立一個統一的關于健康養老產業的標準和市場規范。已有的健康養老產業相關規劃并未得到落實，再加上缺乏監督，致使市場環境不佳；其次，我國絕大多數養老產業及機構主要是以國有和公辦為主，養老服務產業經營主權并未由政府手中交予其他社會力量，也沒有將民間資本甚至外資引入市場〔9〕；另外，養老機構審批注冊流程復雜。在國內，建立一個養老機構，要經過工商局核準、民政局審批、衛生局審批、工商局辦理手續等一系列繁瑣流程，至少需要1年時間〔10〕。因此，很多企業和個人不敢輕易嘗試。

3.2.2社會保障體系發展失衡 中國目前社會保障水平低，老年人城鄉收入水平差距大。調查指出〔11,12〕，城鎮老年人養老主要以退休金、養老金或城市低保金為主，而農村留守老人主要靠自身勞動及家庭成員供養，造成很多老年人由于經濟困難，無法承擔養老機構的費用，無力消費相關健康養老產業產品。

3.3健康養老產業自身因素

3.3.1缺乏各領域及學科交融，專業性不強 養老產業指通過市場來運作和配置，將養老資源作為商品和服務提供給老年人及相關人群，并主要由老年市場需求來拉動而興起的綜合性產業〔13〕。它是一個多元化產業體系，涉及社會中多個領域，包括家政服務、康復、護理、金融服務、管理、醫療、飲食、保健、心理咨詢、體育健身等諸多領域。同時，還對上述產業的上下游產業產生強大的聯動關系〔14，15〕。發展健康養老產業，不僅要注重硬件設施建設，更重要的是引進一批專業人才及擁有一支具有專業化水平的管理和服務團隊〔16〕。目前我國健康養老產業較為單一，缺乏多學科交叉，服務人員素質參差不齊，缺少專業背景及崗前培訓，給養老產業發展造成了一定困難。

3.3.2養老產業區域發展及供需不平衡 我國健康養老產業市場需求存在地區間發展不平衡的現狀。首先，北京、上海、廣州等一線城市消費能力強，養老產業規模及服務質量優于全國其他省市。而經濟落后地區，健康養老產業普及面不廣，缺乏強有力的市場消費需求，難以支撐產業發展的經濟基礎〔17〕。其次，同一地區養老機構的入住率亦呈現分布不均態勢。以北京市為例〔18〕，近年來養老機構數量不斷上升，約有40%分布在城八區，但是城區與郊區的入住率差別大，城八區養老機構入住率比其他區縣高近20%。此外，由于企業及開發商不了解老年人群需求，市場上缺乏符合老年人實際需要的產品，導致養老需求與實際資源供給出現供求矛盾〔19〕。

3.3.3民辦養老機構發展受阻 民辦養老機構作為養老產業的新生力量一直發展緩慢。從分布區域角度來看，公辦養老院多在市區內選址，地理位置優越、交通便利；民營養老機構多處在城市周邊區域，距市中心相對遙遠；從管理角度來看，公辦養老院管理規范，看護人員上崗之前都接受專業指導；而民辦養老機規模小，人員流動性比較大，易造成對服務質量評價褒貶不一；從政策角度來看，公立養老機構屬于社會福利機構，會得到政府資助和補貼，價格合理，易于被群眾接受；民辦養老機構自籌資金，政策扶持力度不夠，為了維持運營，收費通常偏高。總之，由于缺乏政府和社會各界的資助和扶持，并處于尷尬的外部環境中，民辦養老服務機構在實際運營中往往會遇到比公辦機構更多的問題和困難〔20〕。

3.3.4養老產業服務水平低，形式單一 鑒于我國健康養老產業尚處于起步階段，由于資金缺乏，導致規模有限、配套設施陳舊、管理手段程序化，缺少專業服務及個性化關懷。首先，我國養老機構的專業醫護人員極為短缺。取得養老護理員資格證書并經過系統培訓上崗的護理人員不足30%〔21〕。其次，現有養老機構規模面積小，老年人并未單獨居住，未給予老年人充分的私人空間〔22〕。另外，現有健康養老產品形式單一，主要涉及老年人服飾、食品、保健、醫療等方面，缺乏特殊性、針對性、專業性服務，缺少心理層面及文化、娛樂、旅游方面產品的開發，尚不能滿足各種年齡段、各種健康狀況老人的需求。

3.4思想觀念因素 第一，從老年人角度來說，受中國傳統文化影響，目前有近50%老年人選擇家庭養老作為最主要的養老手段〔23〕。即便不與子女同住，中國老年人也與他們的成年子女保持著頻繁的互動關系〔24〕。第二，老年人特別是農村老人對養老機構的認知程度總體上偏低。數據顯示，2010年中國失能老年人愿意入住養老機構的比例為16.6%，而半自理和完全自理老年人的入住意愿為11.1%〔25〕，二者比例都相對較低。第三，從服務人員角度來看，他們并未樹立“社會應如何對待老年人”的正確價值模式及良好的職業道德，并未意識到關注老齡化及老年人自身其實就是在關注自己〔26〕。上述這些思想觀念亦是影響健康養老產業健康發展的原因之一。

4 建立概念模型

圖1的概念模型呈現出現階段我國健康養老產業現狀及存在的問題。影響健康養老產業發展的主要有老年人自身因素、制度因素、養老產業因素及思想因素。為了促進我國健康養老產業發展，建成功能完善、規模適度、服務良好、覆蓋城鄉的健康養老產業，需要進一步改善概念模型。

圖1 概念模型

5 改善概念模型

從改善后的概念模型可以看出，雖然我國人口急劇老齡化給社會增加了養老負擔，但同時也給我國養老產業發展帶來了機遇和挑戰。根據目前存在的問題，從政策制度、養老產業及思想文化方面均進行了改進，有利于促進健康養老產業發展。見圖2。

6 概念模型與現實系統的比較

切克蘭德方法論主要采取調查學習的方法，在通過比較來尋求滿意的解決方案。筆者查閱相關文獻，結合我國健康養老產業現狀，對比了部分世界上老齡化嚴重的國家及地區。

這些發達國家和地區經過長期發展，都已基本形成了較為完善和成熟的養老產業體系，專業化程度高。日本之所以能形成高效的養老產業，是因為具備完善的立法，通過實施改革，并不斷修改和完善已有的法律法規。美國通過立法保障了老年人應有的尊嚴和獨立。上述國家和地區尊重老年人自身需求，在服務質量、養老金保障及養老機構監管方面都已相當完備。而目前我國對養老機構無專門立法，現有的辦法及規定內容較寬泛，可行性不強。另外，管理制度混亂，對于養老機構雖然也有監管，但較分散，各職能部門責任尚未明確。因此，我們應正視我國養老產業存在的不足，汲取其他國家地區的發展經驗，見表1。

圖2 改善后概念模型

7 促進中國健康養老產業發展策略

7.1完善相關法律政策，加強市場監管力度 依法制定健康養老產業相關法律，使各執行部門各守其職，維持行業內健康發展。擬定完善的養老服務體系制度，進一步規范養老機構及產業的市場進入準則。簡化養老機構審批手續，優化政府辦事效率。同時學習中國臺灣〔33〕，實行機構自查與違紀懲處制度，使養老產業和機構在行業發展中保持自律。另外，結合習近平總書記2016年“全國衛生與健康大會”報告，堅持正確處理政府和市場的關系加強市場監管力度，在基本醫療衛生服務領域政府要有所為，在非基本醫療衛生服務領域市場要有活力。將責任落實到部門及個人，推動產業平穩、健康發展。

7.2加大資金投入，引進民間及國外資本 政府應擔負起保障老年人養老的職責，加大資金投入，建立健全城鄉養老體系。另外，人口老齡化的同時，也給健康養老產業帶來了發展空間。政府應加大補貼，鼓勵及支持民間、社會資本甚至國外資本進入養老產業。并加強對民營養老機構的管理和引導，通過“公建民營”、“民辦公助”、“政府購買”等形式，落實相關優惠政策，以吸引社會各方投資，保證養老工作順利開展，推動社會福利事業健康發展〔37〕。

7.3加大養老產業宣傳，促進產業鏈形成 利用各種媒體及渠道(如電視、網絡、廣播、報紙等)宣傳養老產業及機構服務宗旨、服務內容及收費明細等。大力開發養老周邊領域，如特色住宅、電子產品、老年養生、食療保健、老人娛樂等項目。定期開放養老機構供民眾參觀、體驗，并提供養老產品給老年人試用，使其在老年人圈內得到認可。積極樹立品牌形象，研發方便、安全、適合老年人的用品，努力形成集研發、設計生產到市場推廣等一條非常成熟的健康養老產業鏈。

7.4實行多元化養老模式 我國應從世界其他國家及地區成熟的養老結構下得到啟示，除外家庭養老、社區居家養老、社會機構養老，還可汲取多元化養老模式。如根據老年人不同健康狀況，將養老照顧類型分為普通護理型、中級護理型和專業護理型；另外，可實行托老所式養老模式，早晚接送，方便上班子女照料。養老機構居住時間也應根據老人情況靈活調整。如因病需提供短期養老服務，或生活不能自理者，需要長期照顧服務等。如此，既能給老人提供個性化服務，又能節約社會資源。

7.5提高養老服務水平，培養專業人才 首先，社會要宣揚中華民族傳統美德，使從業人員具備尊老、愛老的品質，給老年人提供優質及微笑服務。其次，各大高校應注重應用型人才培養，規范從業人員入行標準，提高服務人員業務素養。督促從業人員不斷學習理論知識，積累實踐經驗。另外，國家目前重視并組織36部委聯合推進中醫藥發展，因此，我們要發揮中醫藥在健康養老方面的優勢，培養各類中醫、針灸推拿、康復、中醫養生等專業人才，重視崗前培訓與技能操作，并學以致用。

表1 部分國家及地區健康養老產業現狀

7.6以“人”為本，全方位服務 首先，利用物聯網技術，如可穿戴設備及傳感器等為老年人提供全方位日常生活監控，以提高養老服務質量并保障人身安全〔38〕。其次，考慮到尊重老年人選擇意愿是完善居家養老服務的基本理念之一。是否尊重老年人選擇意愿直接影響到老年人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質量〔39〕。因此要從老年人基本需求出發，兼顧其身體健康、心理健康、社會文化及日常生活。為其提供心理咨詢、娛樂休閑，提供常見疾病宣教，并對其進行中醫養生指導與建議。此外，積極發展老年教育，支持并開展各類文化娛樂活動，努力提高老年人精神文化幸福程度。

綜上，老齡化背景下健康養老產業發展屬于軟系統科學的社會問題，只有深入分析其現狀，了解其相關因素，才能更好找到解決辦法。本文通過切克蘭德方法論分析了我國健康養老產業發展現狀、對比了世界上部分國家和地區的養老產業，并為如何促進我國健康養老產業發展提供了一些建議，希望為以后進一步研究及實施提供理論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