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奇松
作為第四空間的太空越來越重要,無論是在經濟領域還是在社會領域,也不論是在政治領域還是在軍事領域。人造衛星等天基設施在軍事上的作用日益明顯,成為軍力“倍增器”和“賦能器”,于是天緣政治學和制天權理論隨之出現。鑒于太空在國家安全領域的重要性,主要大國制定太空防務戰略,加大投入,引發了太空軍備競賽等事關全球戰略穩定的問題。基于此,本文對大國太空防務態勢及其影響進行簡要分析。
本文所指的太空大國,主要限于美、俄、中、印和日。世界上曾經擁有獨立發射能力的國家有11個,即美、俄、中、印、日、英、法、以色列、伊朗、韓、朝,其中英國在20世紀就能獨立制造和發射運載火箭,但是現在不再制造運載火箭;法國制造的運載火箭由阿麗亞娜太空公司(Arianespace)/歐洲空間局使用。盡管英、法、德、意有各自的太空計劃,也有一定數量的軍事衛星,歐洲國家的太空活動基本上依靠歐洲空間局進行。①歐空局成員國既包括歐盟成員國(但并非所有歐盟成員國),也包括非歐盟成員國,其中加拿大的身份更特殊,算半個成員國。參見歐空局網站“New Member States”, http://www.esa.int/About_Us/Welcome_to_ESA/New_Member_States.(上網時間:2017年12月8日)韓國只是在2013年獨立發射一次衛星,最近幾年一直沒有用本國運載火箭發射衛星。伊朗具有獨立發射衛星能力,也進行過多次發射,但是實力相對較小。朝鮮也具有獨立發射能力,但國際社會認為其基本上是借發射運載火箭之名,行測試洲際彈道導彈之實。就全球太空防務而言,主要由美、俄、中、印、日等國主導。盡管其他太空國家也發揮一定作用,如法國和英國、歐空局在太空治理上也擁有相當的發言權,但太空軍事投入相對較少,歐空局作為一個民事、商業太空機構,在太空防務態勢上發揮的作用相對有限;伊朗、韓國、朝鮮太空實力有限,還不足以影響全球太空防務。就太空防務態勢而言,主要指大國開展的太空軍事活動,天對地、地對天、天對天、網對天的軍事能力建設等等,以及為此開展的雙邊、多邊合作與競爭。正如前述,在太空軍事領域發揮重要影響的主要限于上述國家,因此,這幾個國家的太空防務活動及其相互作用,就構成了大國太空防務態勢。
目前,世界主要太空大國根據本國國家安全戰略和軍事戰略,制定太空防務戰略,以及由此決定太空防務建設,形成了目前的太空防務態勢。
第一,大國視太空為國家安全重要領域,注重太空軍事建設,組建太空軍事部門。自從太空時代出現以來,美國視太空為國家戰略資產。*Joan Johnson-Freese, Space as a Strategic Asset,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07.克林頓政府、小布什政府和奧巴馬政府的太空政策明確指出,太空事關國家安全利益,美國要充分利用太空保衛國家利益;對其太空資產的攻擊就是對美國本土的攻擊,美國政府利用一切手段進行回應。*The White House, Nation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ouncil, National Space Policy, https://fas.org/spp/military/docops/national/nstc-8.htm; U.S. National Space Policy, https://www.globalsecurity.org/space/library/policy/national/us-space-policy_060831.htm; National Space Polic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https://obamawhitehouse.archives.gov/sites/default/files/national_space_policy_6-28-10.pdf .(上網時間:2017年12月10日)因此,美軍一直花費巨資投資太空軍事領域。截至2017年8月31日,美國擁有803顆衛星,其中軍事衛星159顆,軍事衛星的占比為19.8%。*UCS Satellite Database, http://www.ucsusa.org/nuclear-weapons/space-weapons/satellite-database#.Wgo52nH9fKo .(上網時間:2017年11月12日)美國空軍負責軍事航天,承擔其中90%衛星的建設與管理。為統一太空軍力的建設與作戰事宜,美國國會和軍方于2017年7月增設一個新職位:空軍副參謀長,由三星中將擔任。此外,美國會還在為組建獨立太空軍進行立法準備。*Russell Berman,“Does the U.S. Military Need a Space Corps?”, https://www.theatlantic.com/politics/archive/2017/08/military-space-corps/536124/.(上網時間: 2017年9月18日)
俄羅斯視來自空天的威脅為國家重大安全威脅。俄羅斯聯邦2010年和2014年的《軍事學說》都強調建設適當太空軍力的重要性,明確提出“在太空戰略區域部署和保持太空航天器軌道集群”,便于軍隊行動。*“The Military Doctrine of the Russian Federation”, https://www.globalsecurity.org/military/library/report/2010/2010-02-05-russian-military-doctrine.htm; “The Military Doctrine of the Russian Federation”, https://www.rusemb.org.uk/press/2029(上網時間:2017年12月19日)為此組建了新軍種:2015年8月,俄羅斯空天防御部隊與空軍合并,組建新的空天軍部隊,負責航天器的發射和管理,并承擔空天作戰使命。同時,發展在軌衛星數量,尤其是軍事衛星數量。俄羅斯在軌衛星數量為142顆,其中軍事衛星為85顆,軍事衛星占比60%。*UCS Satellite Database.
日本借口朝鮮1998年發射遠程彈道導彈,迫使美國放手讓其自主發展軍事衛星,同時頒布《宇宙基本法》為太空促進國家安全服務開路。自從1998年以來,日本太空軍事能力取得了很大進展。2015年《宇宙基本計劃》設想要繼續擴大軍事衛星,除了導航定位系統(即準天頂衛星系統)外,日本強化太空態勢感知和天基海洋態勢感知、X波段軍事通信衛星、軍事偵察衛星、快速響應小衛星和先進光學與雷達衛星;預警衛星的上馬視情況而定。首相安倍晉三稱該計劃是“歷史轉折點”。*Paul Kallender-Umezu, “Japan Begins National Security Space Buildup” , http://www.defensenews.com/story/defense/air-space/space/2015/04/12/japan-national-security-space-buildup/25412641.(上網時間:2017年9月28日)
多年前,印度知識界就呼吁軍方組建太空司令部,例如潘迪特(Rajat Pandit)2008年就呼吁印度組建太空司令部,為“最后邊疆”進行“戰術、戰役和戰略開發”,為未來的“星球大戰”未雨綢繆。*Rajat Pandit,“ Space Command must to Check China”, https://timesofindia.indiatimes.com/india/Space-command-must-to-check-China/articleshow/3135817.cms.(上網時間:2017年12月26日)2012年軍方正式提出組建太空防務部門。2017年7月,政府已經批準組建包括太空防務機構(Defense Space Agency)三個軍事機構。該機構與印度太空研究組織(ISRO)和國防部的國防研究與發展組織(DRDO)整合與利用太空資源。*Sushant Singh, “Coming Soon: Ministry of Defence’s Cyber, Space, Special Operations?Divisions”, http://indianexpress.com/article/india/coming-soon-ministry-of-defence-mods-cyber-space-special-operations-divisions-4892404/.(上網時間: 2017年12月26日)
中國一貫主張太空和平利用,造福全人類,同時滿足國家安全等需要。為保護太空資產,維護太空這個“新型領域的安全和利益”,成為我們軍隊的重要職責與戰略任務。*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中國的軍事戰略》, 2015年5月。為遂行“新型領域的安全與利益”戰略任務,中國人民解放軍組建“戰略支援部隊”,也在適度進行軍事太空建設。
第二,大國追求反太空能力。太空已經成為國際戰略競爭的制高點,*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中國的軍事戰略》, 2015年5月。美國為了控制太空,謀求太空主導權,長期以來一直在研發太空武器。除了延續前兩任政府加強太空態勢感知系統,部署更加先進監視衛星,以及第五次秘密測試X-37B等外,特朗普政府強化(反)太空能力:發展天基導彈防御系統——導彈防御系統本身可以作為一個反衛星武器系統。2018財年《國防授權法案》要求軍方加快天基導彈防御傳感器建設,盡快具備攔截能力,同時要與 “薩德”系統、“宙斯盾”系統和“愛國者”系統進行集成;*Eric Gomez,“Missile Defense in the 2018 NDAA”, Http://www.cato.org/blog/missile-defense-2018-NDAA.(上網時間:2017年12月10日)特朗普政府還試圖制造太空飛機(Spaceplane,代號XS-1)。國防部希望該款飛機集飛機和火箭性能于一身,可以垂直起飛,以高超音速速度飛行,可隨時發射,隨時滿足國防需要。*Jill Aitoro, “Boeing Beats Out Competitors to Build Hypersonic Space Plane” ,
俄羅斯也在強化反太空能力,包括地基、空基和天基的反太空能力。俄羅斯復興和改進冷戰時期的空基反衛星系統;*“俄反衛星計劃復蘇明顯 欲改造米格31打擊衛星”, http://news.ifeng.com/a/20141119/42513643_0.shtml. (上網時間:2017年4月20日)多次成功進行了地基反衛星試驗;*Bill Gertz,“Russia Conducts Fifth Test of New Anti-Satellite Missile”, http://freebeacon.com/national-security/russia-conducts-fifth-test-new-anti-satellite-missile/.(上網時間: 2017年7月12日)重新啟動新的天基反衛星系統,其太空物體進行近20次的太空機動變軌。*Mike Gruss,“Maneuvering Russian Satellite Has Everyone’s Attention” , http://spacenews.com/maneuvering-russian-satellite-has-everyones-attention/. (上網時間:2017年9月8日)
日本已經擁有了或潛在擁有反衛星能力。2015年6月,美日聯合研發的新型反導系統,即新型標準-3(SM-3BlockIIA),進行了首次試射,并取得成功。2017年1月和6月,先后兩次進行反導攔截試驗。20世紀90年代,日本早于美國發射的具有軌道服務功能的衛星,就是兼具防御性與進攻性的反太空和反衛星技術。*Saadia M.Pekkanen and Paul Kallender-Umezu, In Defense of Japan: From the Market to the Military in Space Policy,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0,pp.163-165.日本擁有或潛在擁有美國設想的太空軍力應用技術。*同上,pp.243-244.
印度公開聲稱要謀求反衛星武器,已經成功測試反導能力,在理論上具有了反衛星能力。印度國防研究與發展組織承認印度正在開發反衛星武器。*Vivek Raghuvanshi, “India Kick-starts Military Satellite Programs” , https://www.defensenews.com/space/2017/06/19/india-kick-starts-military-satellite-programs/. (上網時間: 2017年9月20日)印度追求反衛星武器的多樣化,不僅僅是地基直升式動能反衛星武器,有可能包括天基反衛星武器。2013年11月印度成功發射火星探測器,并進入火星軌道。從理論上講可以在太空部署軌道武器。實際上,印度國防研究與發展組織下一個目標可能是發展繞地或繞月天基武器。*“India’s Anti-Satellite Weapons”, https://defenceupdate.in/indias-anti-satellite-weapons/.(上網時間: 2017年12月26日)
美國一直宣稱中國擁有反太空武器。根據美國的統計,中國先后進行了八次反衛星試驗, 2017年7月又進行了一次反導試驗。*Bill Gertz,“China Carries Out Flight Test of Anti-Satellite Missile”, http://freebeacon.com/national-security/china-carries-flight-test-anti-satellite-missile/.(上網時間:2017年8月15日)美國一些專家認為中國擁有4~5種反太空能力,包括地基和空基反太空武器,以及雙用途載人太空平臺。*同上。
第三,強化太空實力建設,增強太空軍事實力。太空防務建設需要整個太空工業和技術支撐;同時,太空技術本身就是軍民雙用技術。因此,整體太空實力建設就是太空防務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目前,太空呈現出多極化趨勢,美國太空實力相對下降,因此,為了奪回失去的太空優勢,美國出臺政策實施公私伙伴關系,促進私營太空公司發展,共同合作研發太空軍事技術。尤其是特朗普政府鼓勵私營公司與國防部和美國宇航局(NASA)合作,發射軍方衛星、合作開發新軍用、民用太空飛機,組建商業空間站。美國出現了以太空探索公司(Space X)為代表的一批私營太空公司,這些公司不僅能夠研制衛星,而且還能生產可以重復利用的運載火箭,這是美國太空防務建設的堅實后盾。
俄羅斯加快基礎設施現代化,升級本國的普列謝茨克發射場和租借的拜科努爾發射場,新建遠東發射場,并改進現有“質子”“聯盟”“宇宙”系列運載火箭,研發“安加拉”系列新型火箭,保障俄羅斯進入太空通道;同時改組工業,組建聯合火箭與航天公司;實施航天專項計劃,擴大航天資產。目前,俄羅斯太空實力恢復明顯。
印度通過技術展示顯示太空防務建設進展。2017年6月,印度“一箭37星”;2017年2月印度“一箭104星”,成為創造了單次發射衛星數目最多的世界新紀錄。印度一箭幾十星、上百星的能力,表明印度具有相當的快速反應能力。
經過60多年的發展,中國在航天領域取得了巨大成就,成為“太空開拓者”,反映了其“全球地位的提高以及不斷積累的技術專業知識,而且證明了執政的共產黨在改變一個曾經一窮二白的國家上所取得的成功”。*Ben Rosen, “Rocket Launch Success Keeps China on Track for Second Space Station”,http://www.csmonitor.com/Science/2016/0627/Rocket-launch-success-keeps-China-on-track-for-second-space-station.(上網時間:2017年11月10日)為了給太空防務建設提供不竭動力,除了以太空大項目帶動太空技術發展外,中國政府鼓勵發展商業航天,實施軍民融合戰略,目前正穩步向前推進。
自從太空時代出現以來,太空一直被賦予了軍事意涵。隨著衛星被廣泛地運用于冷戰結束后的歷次局部戰爭,大國進一步把太空與國家安全結合在一起,進一步加大太空防務建設,形成了太空軍事化與武器化態勢。
大國的太空防務建設與態勢都是基于各自戰略目標,以及現有能力和未來發展潛力,太空防務態勢博弈也很明顯。
從爭奪太空控制權來說,大國博弈呈現控制與反控制的特征。美國太空戰略很明確,就是實現太空控制,確保太空行動自由。太空控制與太空行動自由互為表里,太空控制的具體表現就是太空行動自由。“太空控制”是美國太空戰略的基軸,包括五大行動能力,即太空支援、太空軍力增強、太空控制、太空軍力應用、太空態勢感知(Space Situation Awareness )。*Joint Chief of Staff, Joint Publication 3-14, Space Operations, http://www.dtic.mil/doctrine/new_pubs/jp3_14.pdf. (上網時間:2017年7月20日)太空不僅要成為三軍的幫手,而且太空軍力要能遂行天對天、天對海陸空、海陸空對天戰斗等軍事行動。美國太空控制戰略實際上就是謀求全面軍事優勢,實現其全頻譜作戰和多域戰構想,延緩美國霸權的衰落。為此,負責太空軍力建設的空軍正與戰略司令部等機構制定 “太空作戰架構”(SWC),提升太空行動的“靈活性、持久性和彈性”。*Rollin Bishop, “The Air Force Is Getting a Space General”, https://motherboard.vice.com/en_us/article/zmekk5/the-air-force-is-getting-a-space-general.(上網時間: 2017年8月2日)與此同時,負責太空作戰的戰略司令部正在進行重組。戰略司令部司令約翰·海騰(John E. Hyten)2017年6月簽發命令,改組戰略司令部架構,組建包括聯合部隊太空司令部(JFSCC)在內的四個作戰組成部門,并提升該司令部級別,由四星將軍領導,該司令部由空軍太空司令部司令領導。美軍改組戰略司令部,并提升聯合部隊太空司令部地位,目的在于通過訓練部隊、采購、測試和評估太空系統,提升太空作戰能力,不僅僅整合三軍,更重要的要贏得太空戰的勝利。*Colin Clark,“Air Force Boosts Space With Elevation Of JFCC Space to 4 Star; STRATCOM Says”, https://breakingdefense.com/2017/05/air-force-boosts-space-with-elevation-of-jfcc-space-to-4-star-stratcom-says/;“New Joint Component will Bring Integrated Space Power to the Fight”,http://www.airforcemag.com/Features/Pages/2017/August%202017/New-Joint-Component-will-Bring-Integrated-Space-Power-to-the-Fight.aspx;Cheryl Pellerin,“Hyten: U.S. Strategic Command is Reorganizing for 21st Century Warfighting”, https://www.defense.gov/News/Article/Article/1331322/hyten-us-strategic-command-is-reorganizing-for-21st-century-warfighting/.(上網時間:2017年12月10日)
其他國家的太空防務建設,是對美國太空控制戰略與行動的反應。俄羅斯和中國等國家發展一定水平的太空軍力,組建相關作戰部隊,承擔太空領域的作戰使命,本身就是對美國太空控制戰略的回應。如果說中俄等國大力發展在軌衛星,力爭與美國衛星保持大體平衡,懾止美國對中俄兩國衛星發起攻擊,這是被動反美國太空控制的話,*攻擊衛星,尤其是用動能方式摧毀衛星會產生大量太空碎片。從理論上講,一國衛星越多,被太空碎片撞擊的概率也就越大,所以孔哲文認為中國在衛星數量上追上美國,就可以與美國形成類似核戰的“相互確保摧毀”態勢,制約美國在太空動武沖動。參見孔哲文:“‘相互確保脆弱性’與中美太空安全平衡”,《衛星運用》,2007年第2期,第35~44頁。那么中俄等國發展反衛星能力,不管是天基反衛星武器,還是地基反衛星武器,就是潛在的主動反太空控制的一種方式,即在本國太空資產或國家安全受到嚴重威脅時,利用反衛星武器摧毀對手的衛星。
印度則以追求太空大國地位的方式反對太空控制。這一點來自于其沒有被承認作為擁有核武器國家地位的教訓。1968年《核不擴散條約》是“有核國家”與“無核國家”地位的分水嶺,盡管印度于1974年進行核試驗,目前庫存了一定數量的核武器,但是仍然不被國際社會承認為“有核國家”,因此印度對未能在1968年之前試爆核武器耿耿于懷,所以希望在達成禁止太空武器化條約之前進行一次反衛星武器試驗。*Harsh Vasani, “India’s Anti-Satellite Weapons: Does India Truly Have the Ability to Target Enemy Satellites in War?”, https://thediplomat.com/2016/06/indias-anti-satellite-weapons/. (上網時間: 2017年11月10日)實際上,與其說印度用追求反衛星武器證明其太空大國地位,還不如說印度希望擁有反太空武器反對太空控制。
從大國間的競爭態勢看,美日與中俄對立隱現。美日結成太空進攻性同盟,而中俄兩國在太空防御上結伴而行。美國和日本明顯表現出進攻態勢:美國擁有先進的太空攻擊能力;其對太空依賴程度遠遠超過其他所有國家,而太空資產與生俱來的一個特點就是對攻擊具有脆弱性。“一個國家在擁有或認為自身擁有強大進攻和薄弱防御能力的時期,往往會發動和進行更多的戰爭”。*鄒明皓、李彬:“美國軍事轉型對國際安全的影響——攻防理論的視角”,《國際政治科學》,2005 年第3期,第76 頁。從美國決策者的偏好來講,美國安全決策者越來越傾向于認為美國在太空進攻中占優勢能確保美國的絕對安全。*徐能武:“21 世紀初美國外空攻防對抗準備論析——基于攻防理論的視角”,《外交評論》,2013年第3期,第81頁。2017年4月在參議院武裝力量委員會舉行的聽證會上,美國戰略司令部司令海騰公開表示,美國要發展“進攻性能力”保衛美國。*Joan Johnson-Freese, “Space Security Strategy in the Trump Administration” , http://www.chinausfocus.com/peace-security/space-security-strategy-in-the-trump-administration.(上網時間:2017年12月9日)美國也宣示,如果一旦感覺其太空行動受到威脅,美國可以先發制人發起攻擊。
作為美國盟友的日本,雖然沒有明確說明要在太空采取先發制人的打擊手段,攻擊敵國衛星,但也時常把進攻放在嘴邊,尤其表現在反對朝鮮發射彈道導彈和衛星上。日本多次表示,如果朝鮮發射導彈或衛星飛越其領空,日本會對其進行攔截。隨著日本解禁集體自衛權的限制,海基“標準3”能力的完善,以美日軍事同盟為依托,日本不排除在太空上采取進攻姿態。自從2013年起,美國和日本舉行“太空全面對話”加強兩國之間的太空合作。2013~2017年,兩國舉行了四次對話,旨在通過發展兩國太空能力,進一步強化美日同盟。*“Joint Statement: The Fourth Meeting of the U.S.-Japan Comprehensive Dialogue on Space”, https://www.state.gov/r/pa/prs/ps/2017/05/270946.htm.(上網時間:2017年12月9日)2015年4月發布的《日美防衛合作指針》稱,在早期預警、太空態勢感知和指揮、控制與通信等領域加強合作,一旦太空系統出現威脅或軍事攻擊,兩國將通力合作,共同應對。
中俄兩國基本上采取防御姿態。盡管在軍事原則上采取“積極防御”方針,但中國歷來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防御戰略。我們歷來主張和平利用太空,一直強調開展國際太空合作,消除太空敵對關系。縱使中國進行反衛星武器試驗,也是進行“科學實驗”,把(反)太空武器作為一種自衛手段。因此,中國太空政策貫穿“自我克制”與“相互依賴”,*Tang Shipping, “From Offensive to Defensive Realism: A Social Evolutionary Interpretation of China’s Security Strategy”, in Robert S. Ross and Feng Zhu, ed., China’s Ascent: Power, Security, and the Future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2008, pp.153-156.在太空采取防御姿態。
俄羅斯作為一個太空強國,在太空防務上總體傾向于防御。從國家實力上看,俄羅斯拿不出更多的財力發展進攻性太空武器與美國對抗。即使蘇聯在冷戰時代擁有先進的反太空能力,但是俄羅斯并沒有全面重啟這些反太空能力,而是部分恢復并加以改善。俄羅斯恢復或者開發反太空能力,也是對美國進攻性的反太空能力的一種被迫回應。盡管在回應美國太空威脅時,俄羅斯也不免放狠話,表示要采取先發制人的打擊。俄羅斯虛張聲勢的太空先發制人打擊聲明,并不能改變俄羅斯太空防務姿態的總體防御性質。
與此同時,中俄兩國在太空防務上結伴而行,完全不同于美日太空同盟。中俄是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不是同盟關系。兩國在太空防務領域積極合作,共同提出禁止太空武器化的《關于防止在外空放置武器、對外空物體使用或威脅使用武力的條約》草案,以及共同發表聲明,不首先在太空部署武器。*“UN adopts Russian ‘No first Placement of Weapons in Outer Space’ Resolution”, https://www.rbth.com/news/2015/12/08/un-adopts-russian-no-first-placement-of-weapons-in-outer-space-resolution_548679.(上網時間:2017年12月12日)但是遭到美國的拒絕。為維護兩國太空資產安全和國家安全利益,兩國聯合舉行反導演習,“預防太空軍備競賽、保障全球戰略安全與穩定”。*“中俄兩軍宣布將于2017年舉行第二次聯合反導演習”, http://military.china.com/important/11132797/20161011/23746109_all.html. (上網時間:2017年12月10日)中俄首次首長司令部聯合反導計算機演習“空天安全2016”于2016年5月在莫斯科舉行。第二次“空天安全2017”反導計算機演習于2017年12月在北京舉行。導航衛星的合作進一步鞏固了中俄兩國在太空防務的合作。繼中俄兩國“北斗” 系統和“格洛納斯”系統對等設立地面站點和進行相互兼容之后,2017年兩國達成協議,相互監測對方數據。*“中俄又一重大戰略合作:將互相監測對方衛星導航數據”, http://military.china.com/important/11132797/20171015/31573663_all.html.(上網時間:2017年12月11日)這是兩國導航系統的“準聯盟”。
從手段看,太空防務態勢呈現非對稱手段進行太空博弈。太空大國根據自己的實力,謀求非對稱手段威懾、打擊對手。就美國而言,謀求的是“全頻譜優勢”,也就是全方位優勢,在核力量、常規力量、太空力量和網絡力量方面,構建全方位的優勢力量,懾止對手,一旦威懾失敗,同樣使用各種軍力手段對對手實施報復和懲罰。而其他國家則集中一種或集中幾種方式威懾、打擊對手衛星。對于中俄兩國而言,并沒有追求類似美國的各種反衛星能力,只是追求有限手段。其中一種方法是試圖發展與美國大體持平的衛星數量。另外,因為衛星系統的傳輸越來越與網絡結合在一起,這為利用網絡技術攻擊衛星創造了條件。而且事實上,網絡不僅可以攻擊衛星數據傳輸,而且也可以攻擊衛星硬件,更可怕的是對方劫持己方衛星對己方實施網絡攻擊。因此,只要衛星與網絡結合,衛星就有被網絡攻擊的可能性。值得一提的是,中國發展量子通信衛星,可用于防止對手對其進行非法接入。
此外,還有一種非對稱的衛星攻擊技術,那就是使用太空核爆炸。這是擁有核導彈國家的太空殺手锏。“進入太空時代以來,任何一個擁有彈道導彈和核武器的國家都可以制造出雖簡陋卻具備高度破壞能力的反衛星武器”,一旦核武器在太空爆炸,就會對“所有太空強國的軌道設施造成災難性破壞”。*[美]福里斯特·摩根著,白堃譯:《太空威懾和先發制人》,航空工業出版社,2012年,第13、14頁。除了日本還沒有庫存核武器外,美、俄、中、印都擁有導彈核武器,可以作為反衛星的殺手锏武器。
當然,大國進行太空防務博弈之際,也開展一定的太空交流與合作,試圖降低太空防務對抗的激烈程度。例如,中美先后進行了兩次民事太空和一次太空安全對話。但是,隨著特朗普政府上臺,中美太空對話停滯不前。特朗普政府強化太空軍力建設,尤其開發、部署天基導彈防御系統和新太空飛機,太空防務態勢博弈看來進一步強化,試圖用交流與對話的方式,緩解太空防務對抗程度的前景不容樂觀。
目前,禁止太空武器化的國際談判陷于僵局,有關國家毫無顧忌地研發和部署(反)太空武器與能力,加大太空武器化程度,拉升大國太空防務的對抗性,產生一系列問題,對國際戰略穩定與平衡產生重大影響。
第一,引發反導、太空軍備競賽,降低太空首攻穩定性。正如前述,反導系統不僅可以攔截來襲的導彈,同時可以作為一款反衛星武器,具備“一箭雙雕”功能。因此一些太空大國競相發展和改善反導系統。美國不僅部署陸基反導系統,而且還和日本等國聯合發展海基反導系統。美國反導系統試驗次數之多,居于世界首位,其反導和反衛能力也首屈一指。而且美國在韓國部署“薩德”系統,這種情況又引發其他國家連鎖反應。一旦一國進行反導、反衛星試驗,或多或少引起他國反應。2015年10月和11月,中美俄幾乎同時進行反導和反衛星試驗。2017年美國和日本進行了兩次海基反導試驗,并于5月進行陸基中段反導系統試驗,立即引起中俄的反應。2017年6月和8月,俄羅斯和中國先后進行反導試驗。
為了突破對方的反導系統,有關國家開發超高音速武器。除了X-43A和X-51A外,美國空軍正在迫不及待地研發新的高超音速武器。*Kris Osborn ,“New Air Force Study Warns of Chinese Hypersonic Weapons ”, http://nationalinterest.org/blog/the-buzz/new-air-force-study-warns-chinese-hypersonic-weapons-21727.(上網時間:2017年8月10日)而且,美國也在與澳大利亞一起研發此類武器,2017年7月,兩國進行了一次超過5倍音速的高超音速武器試驗。*Charlotte Beale,“US and Australia Test Hypersonic Missiles that Fly at a Mile a Second”, http://www.independent.co.uk/news/us-and-australia-test-hypersonic-missiles-that-fly-at-a-mile-a-second-a7842961.html.(上網時間:2017年8月28日)俄羅斯現在也在研發高超音速武器Yu-71,先后多次進行試驗。美國認為中國多次進行了高超音速武器(西方稱為Wu-14或者DF-ZF)的試驗;2020年中國會部署該武器,2025年部署該型號的改進版。*Bill Gertz, “China Successfully Tests Hypersonic Missile”, http://freebeacon.com/national-security/china-successfully-tests-hypersonic-missile/.(上網時間:2017年7月28日)
組建和提升反導能力肯定離不開衛星的幫助,尤其是軍用衛星。前述的美國、俄羅斯的軍事衛星數量可以窺見一斑。美國國防部認為中國正大力發展太空武器,中美的太空軍備競賽正在上演,由過去的“口水戰”轉變為“冷戰”。*Theresa Hitchens,“U.S.-Sino Relations in Space: From War of Words to Cold War in Space? ”,China Security, Winter 2007, pp. 12 - 30.美國也認為美俄之間存在太空軍備競賽。目前,太空出現新“冷戰”。*Dallon Adams,“ Space Standoff:The Next Cold War Is already Playing out Right above Our Head”, https://www.digitaltrends.com/cool-tech/weaponized-satellites-and-the-cold-war-in-space/.(上網時間:2017年11月15日)
當美國力圖用先進太空技術消除太空安全威脅之時,反過來又促使其他國家發展相應的反制措施,出現這種狀況使得太空首攻穩定性下降。首攻穩定性(First-strike stability)是肯特(Glenn Kent)和泰勒(David Thaler)首先提出的,“首攻穩定性側重雙方的部隊態勢和能力與弱點之間的平衡,如果發生對抗,這些因素會讓危機變得不穩定”。*Forrest E. Morgan, Deterrence and First-Strike Stability in Space:A Preliminary Assessment, RAND Corporation, 2010, p.2.他們兩人利用這個概念討論兩個或多個國家利用核武器進行相互威懾。福里斯特·摩根(Forrest E. Morgan)認為太空領域與核領域一樣,同樣存在相互威懾,同樣存在首攻穩定性問題。 一旦出現危機,雙方都有可能首先發起攻擊,因為衛星對攻擊是脆弱的;太空威懾與核威懾一樣也“存在失效臨界點,如果突破這個臨界點將會導致報復、后續攻擊和戰爭的快速升級。*參見[美]福里斯特·摩根著,白堃譯:《太空威懾和先發制人》,航空工業出版社,2012年,第1~2頁。
第二,大國太空防務態勢增加了核戰風險。如同前述,太空威懾同樣存在失效臨界點問題,一旦失效戰爭就會升級,可能會導致核戰爭。衛星增加了核威懾能力,是核威懾的幫手。衛星提升核威懾能力的首個實踐來自于古巴導彈危機。美國“發現號”(也稱“日冕號”)偵察衛星發現了蘇聯的導彈實力不是其所宣稱的那樣強大,蘇聯沒有足夠的導彈核武器攻擊美國本土。于是美國政府很快決定以核戰爭相威脅,阻止蘇聯向古巴運輸導彈基地所需要的材料與設備。“‘日冕號’在發射后僅僅兩年就證明了它作為戰略武器的價值,其提供的數據穩定了即將發生戰爭的局勢,并且防止美國因為計算錯誤而陷入戰爭之中。”*George Friedman & Meredith Friedman, The Future of War: Power, Technology and American World Dominance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St. Martin’s Griffin, 1996,p. 311.因此,后來大國積極發展各種衛星尤其是軍用衛星提升核威懾能力,其中導彈預警衛星對于戰略核威懾的作用更大。
大國把對衛星的攻擊看作是對其核力量攻擊的前奏。*Michael Krepon, Theresa Hitchens and Michael Katz-Hyman, Preserving Freedom of Action in Space: Realizing the Potential and Limits of U.S. Spacepower, http://www.stimson.org/space/pdf/SpacePower-051007.pdf.(上網時間:2017年6月30日)1995年1月,俄羅斯把挪威探空火箭的發射誤以為是對俄羅斯戰略核打擊,差點啟動核按鈕,后來查明原因在于俄羅斯預警衛星失效,未能及時探知是探空火箭。*Thomas Graham, Jr., “Space Weapons and the Risk of Accidental Nuclear War”, https://www.armscontrol.org/act/2005_12/DEC-SpaceWeapons.(上網時間:2017年7月8日)一旦開啟太空戰,尤其是攻擊預警衛星,導致預警衛星失去功能而發生誤判,核戰門檻就會大大降低。為應對不測,俄羅斯政府明確表示,不排除對美實施先發制人核打擊。現在美國也擔憂中國的核導彈。盡管中國目前還沒有導彈預警衛星,但是美國認為中國也和美國、俄羅斯一樣,首次把核導彈置于高度警覺狀態,在得到攻擊預警之時能夠發射;隨著打造其預警衛星系統,中國也遇到美國、俄羅斯預警系統類似的情況。*David Wright,“The Moon and Nuclear War”, http://blog.ucsusa.org/david-wright/the-moon-and-nuclear-war-904.(上網時間:2017年9月8日)也就是說,美國認為一旦中國預警系統建成,在其遭受攻擊之時,也會發出核攻擊的警報。
第三,大國太空防務態勢阻礙核裁軍與核軍控進程。由于美國繼續強化反導系統,以及進攻性太空軍力,俄羅斯倍感戰略安全受到嚴重威脅,明顯降低了核裁軍力度。根據統計數據,到2017年3月,俄羅斯部署的核彈頭要超過美國354枚,較之于2015年9月俄美部署的核武器相差110枚,*“New START Treaty Aggregate Numbers of Strategic Offensive Arms ”, http://www.state.gov/md250940.htm.(上網時間:2017年8月18日)俄羅斯核武器絕對數量增加了117枚,相對數量增加了244枚。根據美俄《削減和限制進攻性戰略武器條約》,美俄部署的核武器數量削減至1550枚以下,美國兌現了承諾,而俄羅斯則沒有,這是俄羅斯對美國太空優勢的被迫回應。不僅如此,俄羅斯還在質量上對戰略核武器進行改進,以彌補運載工具的相對弱勢。
2013年俄羅斯重新啟動2005年裁減的鐵路機動發射系統。該系統隱蔽性超強,生存能力居陸基導彈系統之首,需要同時動用許多顆衛星才能跟蹤它。此外,俄羅斯正在改進或研發新的洲際彈道導彈,如“亞爾斯”RS-24 和“邊界” RS-26和“薩爾馬特”重型洲際彈道導彈。這些導彈是反導系統的殺手,它們威力更大,機動性更強,可以突破最復雜的反導系統。俄羅斯也在研發“核武魚雷”,該魚雷可潛行10000公里,可對沿岸城市和設施進行核打擊,而且該魚雷系統本身也是先進的反-反導攻擊系統。*“‘Secret’ Russian Nuclear Torpedo Blueprint Leaked,” http://www.foxnews.com/world/2015/11/12/kremlin-controlled-tv-airs-secret-plans-for-new-submarine-launched-nuclear.html.(上網時間:2017年11月8日)
盡管美、俄、中更新核武器系統,不會以別國核武器系統的現代化意志為轉移,但是美國執意發展反導系統,尤其是天基反導系統,無疑促使俄、中提升戰略核能力決心與力度,但這又在一定程度上促使美國更新三位一體核力量。美國正在研發B-21,以及建造新一代戰略核潛艇“哥倫比亞”級。借口朝鮮發射彈道導彈和試驗核武器,美國2017年4月開始多次試射“民兵3”洲際彈道導彈,以及進行了兩次B61-12戰術核武器的試驗。2017年10月,俄羅斯和美國先后進行了洲際導彈演習。普京親自指揮陸海空三位一體的戰略核打擊綜合演習,發射4枚戰略核導彈,全部命中目標。4天后,美國舉行了年度“環球雷霆” 戰略核力量演習。同樣,美國反導系統的進步,迫使中國提升戰略威懾力量的質與量。
大國太空防務態勢促進了核武器系統的現代化。這些拜美國太空控制戰略所賜。美國學者總結說,美國的太空控制戰略導致了核武器的額外擴散,這是更多的國家對太空武器感到不安全的一個“自然結果”;如果美國將太空武器化,那么核裁軍與核軍控的前景將進一步渺茫;當美國的太空控制給別國造成威脅,那么太空控制就成為這個問題的一部分,而不是解決這個問題的一部分。*Michael Krepon & Mich Katz-Hyman, “Space Weapons and Proliferation”, The Nonproliferation Review, No.2, 2005, p. 336.2016年6月6月中俄兩國元首《關于加強全球戰略穩定的聯合聲明》指出“反導領域的形勢發展尤其令人擔憂。單方面發展并在世界各地部署戰略反導系統的非建設性行為,對國際和地區戰略平衡與安全穩定帶來消極影響”;“某些國家研制的‘全球即時打擊系統’等遠程精確打擊武器,可能會嚴重破壞戰略平衡與穩定,引發新一輪軍備競賽”。*《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和俄羅斯聯邦總統關于加強全球戰略穩定的聯合聲明》, 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6-06/26/c_1119111895.htm?from=timeline&isappinstalled=0.(上網時間:2017年8月28日)
為維護太空安全和國家安全,大國或采取進攻性同盟,或在太空防御上結伴而行。不管大國采取何種形式的太空防務態勢,它們基本上采取非對稱手段進行博弈。美國謀求針對對手的全面優勢,而其他國家采取相應的強項應對太空威脅,鞏固本國太空防務。大國的太空防務,尤其是美國的進攻性防務態勢,加劇了太空軍備競賽,引發核戰風險,阻礙核裁軍與核軍控的進程。中國和俄羅斯為降低太空對抗程度,在聯合國大會、聯合國外空和平利用委員會和聯合國裁軍大會上進行了許多努力,呼吁禁止太空武器化,但是都被美國拒絕,太空武器化談判陷于僵局。在此情況下,俄羅斯、中國、巴西在聯合國宣布不首先在太空部署武器,盡管得到絕大多數國家的支持,但是遭到美國拒絕。美國繼續強化太空軍力,強化太空戰職能,以中國和俄羅斯為對手,回擊所謂的中俄兩國在未來沖突中對美國衛星的攻擊。美國力圖實現太空控制,確保太空行動自由,處處以中俄等國為假想敵,強化太空防務進攻性態勢,并為此研發相應太空武器,促使太空武器化程度加深。在無力挽回這種局面的情況下,有關國家被迫采取相應措施,這種安全困境繼續惡性循環。在特朗普任期內,太空對抗程度進一步強化。未來,降低大國太空防務態勢的對抗程度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