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
摘要:當代國際體系處于加速調整、變動態勢。基本呈現美國處于體系頂極,其他主要大國升至體系上層的復合狀態。學界主要基于既有的“多極化趨勢”、“一超多強”等共識思維來研究當代國際體系變動狀況。國內學界和西方主流觀點存在著明顯差異:主要體現在“多極化趨勢”加快和“單一頂極”時刻持續觀點的對立。研究發現,國際體系本體仍在延續,以主權為基本國際原則,以民族國家為基本單位仍然是當代國際體系的基本特征。但由于經濟全球化浪潮的沖擊,國際體系要素發生著明顯的變動,“一超多強”的國際格局仍基本保持著。
關鍵詞:國際體系;多極化趨勢;單一頂極;體系本體;體系要素
中圖分類號:G64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8)47-0043-03
一、問題的提出
斯威特伐利亞體系的形成,確定了現代國際關系的基本格局。盡管隨后出現維也納體系、凡爾賽-華盛頓體系,基本也是維持著主要資本主義國家劃分利益的均衡格局。1945年確定的雅爾塔體系,將國際體系帶入兩極對立的狀態。此后50年里,國際體系一直在兩極化的態勢中運行。直至冷戰結束后,當代國際體系才面臨著加速調整、轉型的態勢。任何時期國際體系的設定,都是為當時乃至今后一段時間國際行為主體參與區域或國際活動提供基本的活動環境及約束條件。國際體系調整或轉型的方向、速度和途徑都會深刻影響國際格局,影響各國際行為主體的活動政策和利益。同時,隨著全球化進程加快,各行為主體間的利益關系及模式復雜交錯,互動機制不斷加強,也會促使國際體系加速變更、轉型。進入新世紀之后,由于世界主要國家的政治經濟發展不平衡,新興發展中國家的相對崛起與傳統力量中心相對衰落的態勢加速,國際體系處于冷戰結束以來較為顯著的變動之中。過去十年爆發的全球性經濟危機導致全球范圍內的經濟衰退,直接加劇了國際力量對比的調整,對既有國際政治經濟秩序也構成一定的壓力。當代國際體系是一個復雜而龐大的有機整體。在這個整體中,是什么因素促使國際體系加速調整、轉型?在國際體系加速變更、轉型的過程中呈現出怎樣的特征及趨勢?
二、基本概念界定及研究現狀
國際體系是種抽象的概念,實質上是指以各國際行為主體為基本單元集合而成的系統網絡。國內多數學者認為,國際體系是國際社會中的各行為主體(包括國家行為主體和非國家行為主體)按照既定的國際行為準則,有規律地相互聯系、相互作用所形成的各種關系的統一集合體。學界關于國際體系轉型研究的理論主要包括兩塊:一是研究體系本體轉型,另外是研究體系要素的轉型。前者指體系本身發生變化,后者指體系內部結構發生變化。楊潔勉將國際體系的界定分為學術類與政治類。西方國際關系學術界基于現實主義、自由主義和建構主義等立論強調國際體系的無政府性,側重從學術理論層面來分析國際體系及其構成。國內有關學者則強調國際體系的政治性,認為在特定歷史時期,彼此進行互動的主要世界大國,按照一定的結構形式結合在一起所構成的整體。從側面突出國際體系一定程度上所體現的等級制度結構。而國際體系轉型不僅是指體系本身發生變化,同時指體系要素的變化。也就是說由于體系要素的變動帶來體系本身的延續變化。從狀態說角度來看,國際體系是對國際關系整體狀況的一種概述,是國際社會各行為主體之間相互作用形成的既對立又統一的整體,是指有規則、有機制并且分享共同價值和方向的一種穩定態勢。
冷戰結束以來,我國國際關系學界關于國際體系轉型或調整的既有判斷主要圍繞“一超多強”、“多極化趨勢”、“多極格局”等理念展開。但每當提及當代國際體系到底呈現怎樣的狀態或者是否已經轉型,國內外學者至今尚未達成共識。在國際學術界存在一種主流的觀點,冷戰至今的國際體系仍是在美國主導下的單極體系。美國處于國際權力結構的頂端。近年來,隨著美國經濟的逐漸復蘇,這種“單極時刻”的趨勢和聲音會進一步延續并增強。美國新保守學派代表人物威廉·沃爾福思認為單極狀態不僅是一個現實,而且與人們以往的認識相反,它比多極或兩極狀態更具穩定性和持久性。然而,西方主流聲音中也存在著不同的觀點,亨廷頓提出“單一多極”的國際體系觀點,認為當代國際體系并不是美國單一主導的單極體系,而是美國處于體系頂峰,中國、歐盟、俄羅斯、日本、印度等處于體系中上層的復合體。約瑟夫·奈則認為,既然國際體系是一個復合體,不同單一國際行為主體在軍事、經濟、文化、國際關系等各個維度上存在不同的極數。由此,可以做出的基本判斷是,美國相對在各個維度上,所保持著更高、更為均衡的極數,而新興國家在經濟、科技維度上的極數增長較快,但文化、政治制度等軟性維度層面的極數增長較為緩慢。
簡而言之,以主權為原則、以國家為基本單位依然是當今國際體系的基本特征。但是,當前國際體系結構中一超走弱、多強易位的權力消長態勢由于金融危機的到來和全球化程度不斷加深而愈發明顯。
三、當代國際體系轉型的動因機制
當代國際體系轉型主要是從國際體系要素和國際體系結構變更角度來觀察的。追究其轉型的動因,主要從硬實力競爭、軟實力較量以及區域因素三個維度來看。
首先,以經濟和科技為代表的硬實力競爭加速當代國際體系變更、轉型。隨著全球化進程加快,各國際行為主體利益融合程度加深。在原先國際體系框架下,各國際行為主體相互博弈的成本增加,由此尋找新的合作點和競爭機制,從而加速原有的合作體系機制變更、調整。國家實力較量和利益爭奪是國際體系產生、變動乃至解體的根本原因。當今國與國之間的競爭是以經濟和科技為主要內容的綜合實力的較量。歷史上國際體系的確立,包括二戰結束后確定的雅爾塔體系,都是大國間基于實力對比進行的利益分配。只是在不同的體系框架之下,能夠以實力爭奪國際話語權的大國數量上表現不同。另一方面,從經濟和科技競爭角度來看,經濟全球化也一定程度上促使部分發展中國家相對落后,從而拉開同發達國家的差距。傳統資本主義國家和主要新興大國能夠把握全球化的機遇,在這一過程中,經濟水平得到快速提升,科技實力不斷鞏固更新。這樣,世界主要大國始終往體系上層攀爬,部分發展中國家因發展動力不足而落入體系邊緣。
其次,以文化價值觀為核心的軟實力較量也是加速當代國際體系調整、變更的隱性動因。近年來,世界對傳統東亞儒家文化復蘇形勢給予高度關注。與傳統的西方宗教教義、情懷截然不同的是,儒家文明強調家國一體,突出大一統和社會穩定的核心價值理念。這在當下西方世界難民潮、民族自決活動迭起形成了強烈的反射,令傳統世界中心國家得以警醒和反思。更讓人注意到的是,以傳統儒家精神文明為載體和以馬克思主義學說理論為指導的中國道路和中國話語得到越來越多國家的肯定和學習,預示著傳統儒家文化的再次復蘇并彰顯著無限的活力。這也為部分學者對當代國際體系變動、轉型的觀察提供文化層面的軟性思維。
再次,區域動蕩和主要新興經濟體的“和平”崛起。歷史上每次國際體系轉型都要經歷戰爭或革命的洗禮。當代國際體系的變動也同時伴隨著一定程度的區域摩擦與戰火沖突。傳統力量中心長期卷入中東地區,對新興國家的崛起牽制力量不足。新興國家則要求更多平等、自由的國際活動空間,由此推動國際體系不斷地調整。當代國際體系實質是以美國為首的超級大國維持著的單極秩序,這種體系狀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比較穩定的。因為冷戰結束后,世界上無一國家可以全方位跟美國抗衡。沒有任何國家在軍事、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等維度的極數都強于美國。然而,9·11事件爆發,美國再次卷入中東地區和反恐活動,隨后2008年爆發的全球性金融危機對以美國為首的主要資本主義國家造成了強大的沖擊。從這兩方面來看,世界中心呈現出一定的衰落趨勢。與此同時,主要新興國家經濟動能勢頭猛進,國內民生保障等社會建設取得明顯進步,積極參與國際和區域性事務,主要新興經濟實體在這個單極體系上越爬越高。
四、結論與討論
國際治理體系是指維護國際體系秩序的制度性安排,是與國際體系中的威脅性質高度相關的,其具體體現就是國際制度。冷戰時期以及冷戰之前,國際制度所要維護的一般限于傳統安全領域,而自新世紀以來,國際社會上非傳統安全帶來的挑戰日益增多,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更是給國際社會帶來了更多的挑戰,在這種情況下,二戰后形成的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國際機制難以應對新的挑戰。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的是,二戰后所形成的一整套國際機制仍然在界定行為規范、制約國家活動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雖然近年來特別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陸續對原有的國際制度做了改革和增補,這其中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的改革以及G20機制的形成為突出特征。但是這些改革和增補是在原有機制下所進行的,也就是說并沒有突破之前國際制度的框架,所以就體系制度這一要素來看,當今國際體系制度是沒有發生根本性變化的,而且還將持續運作一段時間。
從影響國際體系的內部構成要素來看,體系結構、體系制度和體系文化是構成國際體系的三個主要因素,其中任何一個因素決定性的變化都會導致國際體系的轉變,有學者認為如果其中一個要素的變化就能導致國際體系的轉變,那么事物和其構成要素之間就構成了替換關系,其實不然,體系結構、體系制度、體系文化都可以導致國際體系的變化,而國際體系的變化并不意味著體系結構、體系制度和體系文化都會發生變化,具體來說就是體系結構的決定性變化會導致國際體系的變化,但是國際體系的變化不一定會導致體系結構的變化。舉例來說,冷戰后兩極格局的變化導致了雅爾塔體系的瓦解和冷戰后國際體系的形成,但是并沒有帶來體系制度上的轉變,聯合國等主要國際組織仍然存在并繼續發揮著作用,洛克文化也沒有演變成康德文化。但不可否認的是,三者在相當程度上是相互關聯的,一個國際體系中體系結構的變化往往會帶來制度和文化觀念上的一定程度的變化,而體系制度或者體系文化的變化也往往會導致其他兩者的變化,從這個角度來看,三者是相互影響的。為此,從上述分析來看,目前國際體系正處于深刻變化之中,但是并沒有發生根本性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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