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勞 成
不論走到哪兒,30年的新疆生活鑄就了徐亮聲情并茂的西部山水畫藝術。

徐亮先生興致勃勃作畫。
在壹佰美術館,我駐足于長6.5米、寬1米的《奔騰急,萬里戰猶酣》長卷前:十九匹駿馬頭顱高昂,鬃尾飄揚,連成墻,聚成陣,匯成一股生命的洪流,嘶嘯向清風,所處無空闊,奮飛不羈,勢不可當席卷而過。觀之熱血賁張,蕩氣回腸。每讀一次都有不同心得。9月6日,在廊坊市文聯等單位舉辦的“一書一畫一世界”個展上,今年76歲的藝術家徐亮先生對我說,這是他滿懷深情地為黨的十九大創作的。
有人說,徐亮的畫兒是一種意境,是一種哲學,是一種表現大漠精深內涵的美學思想。看他的畫作,便涌起走馬沙海、闊步邊疆的沖動。他是中國石油美術事業的奠基人之一,中國畫創作的跋涉者,曾任新疆美協理事,克拉瑪依文聯副主席、文聯秘書長、美協主席、書協副主席、群眾藝術館館長和石油管道畫院副院長兼秘書長等職。
在那一切聽從黨安排的1965年,徐亮從貴州大學藝術系畢業,選定人生目標,投身到石油大會戰的克拉瑪依。他背負不辱使命,深入戈壁生產第一線,用心體悟生活,冥思苦想創作點,蹣跚前行。歲月鑄就了他的筋骨與意志。新疆山山水水因其廣袤、雄渾、粗獷、荒寒、神秘的地域性特征,成為他拓展傳統中國畫的表現內容。
把自己融入環境,再脫穎而出,徐亮用畫筆描摹鉆井場景,凸顯冰人冰塔,點染原油噴薄而出的喜悅,謳歌石油人艱苦創業的情懷。他的畫作走進了克拉瑪依、新疆和中國美術棺,以及央視舉辦的國畫、油畫精品展。他的作品發表在《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美術》等報刊上。諸多作品被境內外館藏,廣大觀眾進一步了解了克拉瑪依,認識了感天動地的石油人。
飽經絲綢古道風霜的徐亮,1994年調到了中國石油畫報社。滋養他成長的克拉瑪依,依然是他創作的源泉,所有題材依然是那片神奇的大漠。在他的畫作中涌動的依然是對邊塞濃濃的情致。近幾年,人民美術出版社和四川美術出版社出版了他的兩部大型畫集,取名都為《回眸大野》。雖然徐亮離開克拉瑪依近20年,但對大漠、胡楊、風城、奔馬、鉆塔情有獨鐘。
2011年,徐亮應邀回新疆舉辦《邊塞風情繪畫展》,又把狀寫大野的心血之作送回了新疆,作品全是中國畫,而且全是邊疆題材。辛卯夏日,他向克拉瑪依和烏魯木齊全面推出了他近年來的藝術成果。
展覽取得成功,向人們展示了中國西域風韻和人文情懷,引起當地媒體關注,反響強烈,許多藝術評論家紛紛撰文高度評價展出的畫作。他在贈送的手提袋上印有“感恩”兩個大字,表露自己的心聲。
中國畫講求畫中神,畫外意。西域大、野、奇、古的厚重感、蒼茫感、神秘感等審美感知,乃是徐亮感物象而升華為心靈化、精神化的認識。他的中國畫用筆遒勁,應物象形,隨類賦彩,經營位置,骨法傳移,氣韻生動,通過對形的摹寫呈現“神”的意趣。他的創作顯著特點是一個“意”字,畫面有意境,有詩情,神髓物我交融,情意動人,抒發自己。
地域性的自覺與張揚成為徐亮的動力,使藝術觀念與方式都駐落在他創作的空間里,有著更加真實的出發點。細品他一幅幅雄健蒼勁的畫作,腦海里回蕩的是一首首沉郁的歌,留下的是亢奮。這體現在畫作的磅礡氣勢和所折射出的生命力上。畫中悲壯、神秘這些特色,沒有孤立的存在,它們往往同時呈現于一幅畫中,只不過在某些畫中各有強弱罷了。
30年的大漠生活,鑄就了徐亮西域丹青藝術。他的“胡楊”“馬”“新疆天地”“雅丹地貌”四個題材系列的國畫創作,以飄逸灑脫的用筆,簡賅地勾畫出人物的精神、氣度,草草數筆,儀態迥出。尤其是細處,筆意粗獷,氣質肅穆,險怪傳神,承續了魏晉以來中國山水畫藝術澄懷風骨,內省感悟的精神傳統,意象雄渾,境界蒼莽,情感激越,豪氣奔放。無論是題材選擇還是立意造境乃至筆墨形體與趣味方面,均有不少前無古人的新意盎然之處。
在徐亮筆下,一株胡楊就是一個人生、一種境界,一片大漠就是一段滄桑、一部歷史,而一個雅丹地貌就是一個足以包容人與自然關系的大宇宙。他繼承了元明以來中國丹青藝術借筆墨寫景、寫意、寫情的傳統,造境奇特,筆墨乖張,立意高遠,以獨特個性的大開大合藝術形式,探索實踐豐富了中國畫傳統。
走進徐亮家一間不足8平方米、名曰“知了草堂”的小屋,桌子上擺滿了畫稿和書籍。他隨手打開一本筆記,里面全是他寫的詩歌。他說,這是為畫作提款做功課,每天必寫一首。由于房間狹小無法作大畫,他常常趴在客廳的地上作畫,忘記了自己的年齡。兒女們過意不去,讓他到自己單位的小會議室球臺上作畫。可是遇到公司開會或培訓時,他就沒了地方,思路停擺。
徐亮把美術當科研事業來做,不肯留下絲毫遺憾。對他來說,一是讀書,二是讀畫。他數十年如一日干坐冷板凳,以書畫為伴。他還研讀了許多美學理論的書,乃至詩詞古籍之類。
從事美術事業半個世紀,無論個人還是團隊收獲頻豐,為啥不是中國美協會員?我不解地問徐亮。他平靜地對我說:“許多名和利年輕時都沒有顧及,現在自己年齡大了,還計較那些干啥。走不完的路,登不完的山。我將一門心思畫好西域山水畫,不思其后了。”一個人只有在生活中做到無我的境界,才能在藝術上達到有我的境界。

冰人冰塔(榮獲中國石油美術作品展一等獎)

喜送原油滾滾流(榮獲新疆美術作品展一等獎)
徐亮說他是大漠的兒子,藝術的種子埋在大漠的沃土中,必將生根開花結果。徜徉于他的畫作之間,一首樂音在耳中縈繞:“……啊克拉瑪依,我要歌唱你,我要靠近你,你是大西北的寶石。”他對大漠愛得深沉,作品訴諸著藝術家的情愫,氣韻已然沖出畫幅之外,回蕩于蒼穹,體現著時代的大美精神。西部已經覺醒,西部藝術正以全新的面孔在中國文化的框架中建立,為世界所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