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偉
一個叫豪豪的男孩,無情地顛覆了我的教育觀。
新接的一年級班里有一個特別的孩子,他的三門“功夫”十分了得,令我“佩服”。分別是“牙功”“撕功”“躺功”。
先說說他這厲害的“牙功”,每天我要求帶8只尖尖細細的鉛筆,可還沒到上午放學,豪豪這8支鉛筆就都遍布齒痕,而且支支鉛筆的尾部都被啃斷,露出參差不齊的沾滿口水的新木茬和黑黑的筆芯,有的新鉛筆,一天內就被嗑得只剩三五厘米長了。除了鉛筆,他還咬書角、本子邊、橡皮等等一切能放進嘴里的東西。他不但啃自己的東西,周圍同學的教科書、作業本、尺子、鉛筆等物品,他都會順便幫忙啃啃……其他同學都不愿意和他坐同桌。
他的 “撕功” 就更厲害了,每天他都能將書包里的本子撕成大大小小的碎片,天女散花般撒落在座位周圍。他的本子每周換一茬,一節美術課下來他的24色彩筆就一支不剩了。可是有一個奇怪的現象,他的這些“功夫” 從沒在我的課堂上展示,我看不到過程,只能看到結果。
我與他的父母進行了溝通。了解到,他出生不久,父母就去韓國打工了,他是由姥姥、姥爺一手帶大的。多年來,大部分的時光,他都是一個人在玩耍中度過,他的成長里沒有太多條條框框的要求,沒有各種規矩的約束。老人們給他富足的生活,卻放任他自由地成長。他父母在他上學前不久才回到國內。原來,這是一個沒有規矩意識、父愛母愛都缺失的孩子。
剛開學不久,有一個孩子匆匆跑到我辦公室,高聲告訴我:“不好了!體育課上豪豪同學在操場上躺著不起來,體育老師沒辦法,請您去看看。”
這一段時間,語文、音樂、英語老師都反映,豪豪在她們的課上經常躺在地上。正好今天我也見識一下他的這項“神功”。
我來到操場,只見豪豪躺在體育老師的腳旁,見我來了眼里閃過一絲恐慌,身子側了側似乎想起身,停頓了一下,索性又仰面朝天躺下了。身高近一米八的美女體育老師眼圈微紅,叉著腰,怒氣沖沖,卻一臉無奈。班里的其他49個同學站著整齊的隊伍,目視前方,大氣都不敢出。我讓體育老師帶隊去操場的另一邊繼續上課,而我就在豪豪的身邊盤腿坐下。
初秋九月,陽光照在身上溫暖愜意,操場上的人工草皮柔軟舒適。我們師生倆就這樣默默地對視著,剛開始他還挺囂張,一臉不服氣。見我久久不講話,目光嚴肅,他如芒在背,漸漸躺不住了,想要起身,我用一只手按著他的一個肩頭,他竟怎樣使勁兒也無法起身(嘿嘿,他畢竟是個孩子)。反復幾次,他害怕了,神色變得慌張!我忍著不講話,目光更加犀利地注視著他,他慌了神兒,怎樣掙扎也無濟于事,他迫不得已就這樣在我的控制下又躺了幾分鐘,渾身不自在的他再也沉不住氣了,緊張地連忙向我求饒!看到時機已成熟,我一字一句地給他立下規矩:一、在學校上學,沒有適合躺的地方,要休息回家躺在床上。二、上室內課要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上室外課可以站著,老師允許時累了可以蹲或坐在草地上。他滿口答應,如釋重負般一骨碌爬起。有了明確的規矩,豪豪再也沒在學校躺在地上。用這種選恰當機會給豪豪定規矩的“絕招”,他的三門“絕技”被我一一攻破。
我意識到,像豪豪這種父母疏于管理、缺乏早期教育、沒有規矩概念的孩子,我們做老師的不能一味地用傳統教育方法,只有關懷鼓勵是遠遠不夠的,我們還應和他們的父母一起,幫他們補上人生缺失的“養成良好生活習慣、培養規矩意識”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