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政豪 張洋溢 趙健
中圖分類號:F740 文獻標識碼:A
內容摘要:本文以居民消費異質性為切入點,采用符合中國經濟發展現狀的分析框架進行問題討論。結果表明,在現階段國民收入初次分配中,勞動份額的提高能夠刺激居民消費,且不會導致經濟增速的下滑;流動性較高資產占比的提升,有利于提高家庭的平均消費傾向;當前我國產業結構轉型相對緩慢、金融寡頭勢力愈發強大、二元資產結構依然存在,使得我國居民消費支出與消費率均有下降。
關鍵詞:消費異質性 初次分配 家庭資產 消費潛力
在我國經濟增長過程中,居民消費由于受到制度背景和消費階段的影響并沒有發揮出應有的潛力。目前國內無論是基于傳統生命周期理論所建立的等價模型,還是隨后產生的預防性儲蓄理論、緩沖存貨模型等,均只是通過居民收入的角度來關注的居民消費異質性。然而,最新研究表明,不同類型的資產在變現后來滿足居民消費所需要的交易成本也會引發居民消費異質性(文啟湘,2016)。美國著名經濟學家坎貝爾與曼昆于1989年提出了異質性消費者這一概念,此二人將消費者劃分為“李嘉圖式”消費者與“非李嘉圖式”消費者,后者也稱為異質性消費者,本文研究的異質性消費指的便是“非李嘉圖式”消費者進行的消費。異質性消費的產生主要是由于異質性消費者缺乏充足資金和信貸渠道,同時由于無法準確評估自身的終生財富而做出短視的消費行為。本文通過居民消費異質性為切入點,從宏觀初次分配和微觀家庭資產兩大方面,采用動靜結合的方式深入分析了家庭資產對居民消費異質性的影響機理,以及由于轉現成本的存在所引起的消費異質性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
家庭財富格局變化與居民消費現狀分析
(一)初次分配、再分配格局與居民消費
初次分配格局逐漸走向低谷,這不僅對居民消費潛力起到消極的影響,也使得社會的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在一段時間之內,以國民消費為主的國家需求尚處于不成熟的發展階段,在短時間內不能起到調控宏觀經濟的作用;同時,以政府為核心的投資在國民經濟中的占比降低會導致經濟增長緩慢(曾小力,2016)。通過變動初次分配格局來激發居民消費潛力進而提升我國以國民消費率為中心的經濟發展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表1為1997~2016年在初次分配中勞動份額與居民消費所占百分比的變化情況??梢钥闯觯?000~2016年,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所占的百分比整體呈下降趨勢。在國民經濟中居民消費所占的比例從2004年開始呈現下降趨勢,至2016年下降了約12個百分點。在2005~2012年,居民消費占比的下降趨勢最為顯著,直到2013年之后其下降趨勢有所轉緩,居民消費百分比有小幅度的變動。因可支配收入直接決定居民的消費水平,所以勞動報酬百分比的降低與居民消費百分比的降低有十分緊密的關系。
本文從居民、企業、政府三個角度出發,深入分析初次分配格局對居民消費潛力釋放的影響機理。資金流量表將國民經濟劃分為非金融企業、金融機構、政府、住戶和國外等五個方面,并將非金融企業和金融機構共同劃分為企業部分,其可將全部收入折算成儲蓄,見表2。從表2可以分析出,由于統計口徑一致,各個統計標準之間的相似度增加,進而避免了由統計口徑的不統一而引起的統計數據的突變。從2005年至今,初次分配的部分構成趨于混亂;居民部門在初次分配中的占比逐年下降;在2013年之前,企業部門在初次分配中的占比逐年上升,隨后開始逐年下降,但總體仍高于2005年;政府部門的占比出現了緩慢的上升趨勢。
(二)微觀資產結構
1.數據簡介。本文在2014年調查了我國27個省級行政區173個縣的16859戶家庭關于家中人口數量的變化和財產收入等方面的情況。調查時將樣本分成多個模塊,對每個模塊進行抽樣調查。由于本文是以家庭金融資產和住房資產為因變量,因此被調查對象資產的關聯性以及其分類在一定程度上存在一些偏差,調查結果約65%的家庭的平均消費傾向小于1,有35%的家庭花費大于收入。出現這一結果的原因可能是接受調查的部分家庭中出現了重大的變故或者疾病等意外情況,或者在撫養子女的過程中花費較大導致家庭的收入低于支出。另一方面可能是由于被調查家庭對每筆資產的出處都非常清晰,但對于家庭的收入卻模棱兩可或者有意虛報真實收入。但從整體來看,絕大部分家庭的收入是大于支出的。本文對平均消費傾向小于1的5900個家庭進行研究來驗證結論的準確性,研究結果見表3所示。由表3可知,2016年居民人均消費為10224.15元,人均凈收入為19351.43元,平均消費傾向是0.53。不同家庭之間的資產相差懸殊,多數家庭的資產都投資到了房產當中。
2.關鍵變量分布特征。一個家庭的收入增多,其資產配置情況也會隨之發生各式各樣的變化。變化較大的資產所占的百分比會隨人均收入的增加表現出先降低后增高的情況。高收益資產的家庭想要獲得最高的資產效益,就必須隨時在資產收益和流動性之間進行選擇。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在于,家庭收入逐漸開始提高時,資產增值比轉現更重要,該種家庭多是注重未來的生活水平,其把積攢財富作為他們的首要目標,目的是為了提高家庭在整個生活周期中的消費水平,因此處在這一階段的家庭更希望把現有的財產以流動性較低的資產方式儲存起來以獲得更多的受益(甘犁,2013)。隨著家庭收入的繼續提高以及家庭生命周期的逐步縮短,當前的生活水平成為關注重點,此時家庭一般會選擇合理提高消費水平,因此這一階段的總體消費水平更高,并且家庭為了持續現階段的消費水平,他們往往愿意持有流動性較高且容易隨時變現的資產。家庭注重現階段的消費水平進而導致家庭的消費需求也跟著提高,這也是現階段家庭消費與起步階段家庭消費最本質的區別(李稻葵等,2013)。
對于一個不考慮將來消費水平而只著眼于當下消費水平的家庭而言,當收入較低時也是將現有資產以流動性較高的形式持有,以便于家庭隨時隨地進行消費;相比而言,對于一個以擁有大量財產為目標的家庭,即便其有很高的收入,該家庭依然會將現有財產以流動性較低的形式持有以獲得更多的收入。
我國居民消費異質性及其對收入分配政策的影響
(一)理論與模型說明
本文參考RCK模型,借鑒傳統“資本投入型”的增長路徑,構建一個包含“雙資產”的經濟增長模型,所謂的“雙資產”就是流動性較高的資產和流動性較低的資產,用此來分析異質性消費產生的原因及其對居民消費和經濟發展方式的影響。參考RCK模型,假設家庭的瞬時效用函數為CRRA效用函數:
假設可投資資產包括流動性較低的資產記為AtL和流動性較高的資產記為AtH,總資產記為At,二者所占比例分別為δ和1-δ,二者所對應的收益率分別為RtL和RtH,同時RtH 資產結構的差異不僅會造成預期收益率的差異,也會導致變現成本的不同。因而,家庭需要衡量資產收益率與資產變現成本所占的比重,區別家庭情況的不同或者家庭所處階段的不同,他們所做出的選擇也不同。在二元資產結構中,資產變現成本導致家庭不僅要在消費與投資間做出選擇,還應對兩種資產的投資比例進行劃分。二元資產結構使家庭的資產收益率更高,但這種高收益的資產也會使變現成本升高。如果變現頻率較大,家庭通常會將流動性較低資產用于平日的消費。而對于國家經濟而言,輕重工業升級緩慢、大量相似工廠的建立、金融壟斷勢力的越發強大會直接導致家庭消費支出和消費率同時降低的局面。 (二)我國消費異質性程度的估計 異質性消費者會隨著資產變現成本的存在而產生,但是在實際經濟中徑直估計資產變現所需要的成本難度很大,因此只能對其產生的結果進行估計。本文以Kaplan&Violante;(2014)提出的衡量方法為基礎,將其與我國居民消費習性相結合并加以改進,以衡量我國因資產變現所需的成本而產生的“非李嘉圖式”消費者的百分比。通過收入的不同種類來分析我國異質性消費者分布的特點以及所產生的原因,并對我國異質性消費的類別及規模進行分析。 本文于2016年調查了全國25個省級行政區162個縣的14700戶家庭,主要調查了家庭人口數量、家庭收入以及家庭資產三個方面的變化。考慮到統計數據時口徑的不一致和信息完整性等方面的問題,本文僅采用2014年的截面數據,獲取9140個樣本,由于被調查的部分家庭在日常生活中可能出現了重大疾病等方面的事故,或者有意隱瞞部分收入,導致結果顯示為該種家庭在經濟上處于支出大于收入的狀態。考慮到家庭的收入及其擁有資產的隱瞞會影響調查結果,因此本文除去了家庭的總支出大于收入的家庭,最終獲得5812個樣本。為了使調查結果更加真實準確,本文通過yt/4、yt/2、3yt/4三種方式分別對“李嘉圖式”家庭與“非李嘉圖式”家庭的百分比進行了評估,如表4所示。通過結果可以看出,貧窮型非“李嘉圖式”家庭占比幾乎沒有發生變化,而“李嘉圖式”家庭和富有型“非李嘉圖式”家庭占比出現了變化。本文將消費傾向的概念解釋為人均消費支出與人均純收入之比;流動性較高的資產有現金、銀行存款、證券等,流動性較低的資產有房地產,以上二者的匯總即為家庭的總資產。由表4可知,人均消費支出為9665元,人均凈收入為19553元,樣本總體平均消費傾向為0.49。樣本中城鄉家庭數量基本相同,城鎮家庭占比為49%;不同家庭之間的資產持有量存在巨大差異,流動性較高的資產占比平均為40%。 (三)政策模擬分析 異質性家庭的存在會直接影響到政府內需調控政策的效果。出于居民消費始終會制約消費的原因,我國實行了眾多內需調控的措施促進不同群體消費,調整收入分配。本部分基于微觀數據,直接對政府內需調控政策的效果進行評估,見表5所示。由表5可知,當轉移支付轉移給最低收入組時,平均消費傾向最高為69%,效率最高,對總消費的促進效果同樣最佳,達到1.73%。當轉移支付給中、高等收入組時,政策效率及消費水平促進效果降低。當轉移支付給全體居民時,政策效率和總消費促進作用最大。當轉移支付的成本全部由高收入組居民承擔并且轉移給低收入組居民時,這相當于通過稅收機制將較高收入組的部分收入轉移給低收入組,將導致高收入組居民消費支出減少,而低收入組居民消費支出增加。 結論與建議 總體來看,家庭資產結構會影響家庭消費決策。當家庭將大部分資產以流動性較高的資產形式持有時,則該家庭儲蓄資產收入和變現成本降低,進而導致該家庭的消費支出增大;當消費傾向的數值較高時,消費傾向受每個變量的影響程度均很大。我國家庭所處的流動性較高的資產和流動性較低的資產,以及資產變現成本高的環境會促使家庭去儲蓄,進而導致家庭的當期消費支出降低,家庭所擁有的流動性較低的資產就越多,其二元資產收益率差值越大。隨著家庭收入的增加,“非李嘉圖式”家庭占比先增后減,在“非李嘉圖式”家庭當中,隨著家庭收入的增大,“貧困型”家庭所占百分比逐漸緩慢上升,而“富裕型”家庭所占百分比表現出先升高后降低的趨勢。 政策建議:第一,國家或地方政府應該改善初次分配格局來激發居民在當前階段的消費潛力,如逐步消除城鄉戶籍制度對居民收入增長的限制、提高流動人口的薪資待遇。第二,加強金融知識普及宣傳,引導家庭資產持有方式的多元化發展;打壓金融業寡頭,提高家庭資產的流動性;完善互聯網金融監督機制,促進“余額寶”、“理財通”等互聯網金融平臺的快速發展,從而使民眾體驗到更加優質的金融服務。第三,放寬各種信貸的政策和規定,鼓勵民營企業的投資和經營,激活民間資本投資活力;強化供給端改革,減少低水平重復建設,依托創新驅動要素,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 參考文獻: 1.文啟湘.新常態下商業流通經濟的轉型創新[J].商業經濟研究,2016(2) 2.曾小力.論我國經濟增長與國民消費的演進[J].商業經濟研究,2016(7) 3.李曉嘉,蔣承.我國農村家庭消費傾向的實證研巧[J].金融研究,2014(9) 4.甘犁.中國家庭資產狀況及住房需求分析[J].金融研究,2013(4) 5.李稻葵,徐翔.中國經濟結構調整及其動力研究[J].新金融,20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