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雨淏
一、滄浪之江,西來水泱泱
長江,幾乎貫穿了我童年的生活。這條氣勢磅礴的滄浪之江,時而波濤洶涌,時而波瀾不驚。
自江南開發(fā)以來,長江便成了人們的生命之江,創(chuàng)造了天府之國的美譽;它的主干,流經十一個省,不知為多少地區(qū)帶來了勃勃的生機。
我到了帝都后,想將它永遠寫在紙上的夢卻難以實現(xiàn)。
舅舅邀我們去武漢旅行,火車徐徐向前移動著,窗外的景物也在不斷加深著顏色,中途有風有雨,就像我五味雜陳的心情。到了漢口,舅舅問到:“看到長江沒?!蔽倚睦镆惑@,剛才路過一座大橋時,朦朧之中看見下方一片灰褐色的物質前后來回地移動。它從西泱泱而來,卻與我錯過初次的見面。
君歸來!君歸來!
二、江上一輪明月,照多少沉浮過往
第二天,我們到了舊時漢口的租界,街道并不寬敞,一座座小洋房在煙雨中時隱時現(xiàn),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人們搭建,只為參觀的空殼。逛了大半天,不知到了什么邊邊角角的地方,忽然看到了一間古色古香的石砌房。上面有洋窗,有尖頂,有巴洛克風格的石柱;也有常青藤、爬山虎、磨得光滑無比的中式欄桿。終于看見了一個實實在在的中西合璧的屋子,剛想進去看看,便聽見快遞小哥在外面大喊。過一會兒,一個蓬頭垢面的小伙子走了出來,帶著蒼涼的風,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下午我們去了曇華林,它是武漢一個頗為有名的街道。在這里我同樣沒有尋到它歷史的足跡,心中不免有吹不散的失望和澆不滅的惆悵。
武漢經歷了從新石器時代盤龍城一時輝煌到清末張之洞重工業(yè)的發(fā)展,曾被譽為東方芝加哥。長江邊上如此璀璨的明月,記錄了多少沉浮過往,可現(xiàn)在只留下……
君歸來!君歸來!
三、滄浪之江,東去水茫茫
這次是專門看長江??邕^長江有兩座橋,我特意選擇了清晨去最有名的武漢長江大橋。橋下翻滾渾濁的江水從天邊緩慢浩蕩的沖下,與下方的石頭不斷地撞擊,濺出并不晶瑩,倒像塑料制成的,灰褐色的水花,下面有隆隆的響聲,是江水拍岸的獨特聲音,低沉而渾厚,營造出了一種觸目的蒼涼?!皾L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英雄人物?!倍@滄浪之江,仍寂寞獨自地流,伴隨它的只有兩旁早已被磨得光滑的石頭和沉入江底的記憶。
遠方的輪船鳴起了汽笛,將我的思緒打斷。
四、誰賞江上明月,誰聽江聲浩蕩
行程的最后,我們冒雨去了天下江山第一樓——黃鶴樓,雨中黃鶴樓一定更威武和氣派。它并不在堤岸上陪伴長江緩解一下寂寞,而是搬到了幾公里外的蛇山上。這座名樓屢建屢廢,直到同治七年一場大火,燒得只剩下一個原本最接近天空,結果卻永遠與地面相連的銅鑄寶頂。1985年,新建的黃鶴樓搭成,據(jù)稱是照著同治時期的藍本,只是更大更宏偉,更加視野開闊。
當我們登上樓,開始眺望遠方時,山雨欲來風滿樓:大雨如注,伴隨一絲江風開始吹拂我的每一寸肌膚,吹走了旅行的疲勞。不多久,太陽在遠方開始慢慢遮住,只剩下一點點昏黃撒在無邊的黑暗之間,依舊如當初看見長江時一樣地觸目的蒼涼。
雨停了,風又吹了一會兒也住了。這時我突然想起,那李白、杜甫的黃鶴樓與我處在這里的這座樓并不是一座。這里,這里只是一些人想恢復當時的古風,妄然而建的一座由夢和磚瓦堆砌的建筑。公里之外,卻是一個天天吹著江風,詩意盎然的風雨黃鶴樓。
本是江上的一輪明月,誰來觀賞?它早已隨著這大江伴隨一個個時代的美與記憶遠去了。
高樓已隨黃鶴去,此地空余江水流。
終章:夜景
回去的時候,火車緩緩向前移動著,窗外景物的顏色也在不斷地變淺,外面仍有風有雨,就像我仍五味雜陳的心情。
“把美獻給這世界的蒼涼”耳旁回響。是啊,美是永恒的,只是獻給這世界后,平添些許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