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

作者簡介：石為（2000.2-），女，漢族，江蘇省邳州市人，江蘇省運河中學(xué)高三（2）班學(xué)生。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fēng)吹稻花香兩岸。

記憶中的那條大河似乎總是不驚波瀾。水波微漾，蘆葦搖曳，白鷗滑翔，精神矍鑠的老船夫和那支嘹亮的歌子。畫面交織，織成了少年深埋心底的夢。

生長在運河古道旁的人家，出行便多與水結(jié)緣，與船結(jié)緣。而那一葦烏篷船更是成全了我們幾個孩子的懶覺，省得繞上十幾里路去那一水之隔小學(xué)堂了。

撐船的是位摸約六十來歲的老人，我不記得他叫什么名字，只記得當然小伙伴們都喚他“船公”。那時老船公可是我們眼里的英雄，他撐的船比旁人開的車還穩(wěn)當，簡直如履平地。傳說，老船公二十年前還救了前莊兩個落水的娃娃。那家人千恩萬謝，到現(xiàn)在還念念不忘。我們哪會了解二十年前的事呢？我們只知道老船公是我們孩子幫的幫主，是我們的大俠。

那段時間電視里流行播放武俠片，一個降龍十八掌很是厲害。為了表達對老船公的敬意，我們也雙手抱拳，一本正經(jīng)，煞有介事地喊上一聲：“船大俠！”而老船公每每忍俊不禁，融入了我們的小江湖。

老船公的烏篷船好像跟他的年紀一般老，船篷已有些破損，船底倒還結(jié)實，一排派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模樣給人一種踏實的安全感。每天早晨我們幾個嬉笑打鬧著跑向渡口的時候，就見到老船公早早地候著了。他一邊招呼我們慢點兒上船，一邊解開系在岸樁上的船繩，待我們都坐穩(wěn)了后，就抄起長篙蹬一下岸，吆喝一聲：“開船嘍”，好像是宣告一場儀式的開始。水波蕩漾，船也悠悠地行了起來。晨風(fēng)吹拂著面頰，送來一天的清清爽爽。東方天際的一道金光似是剛剛穿透了什么錮障，淋漓地灑了出來，噴射了出來，給老船公的身影也鑲上了一層金邊。興起之時，老船公也會高歌一曲，嘹亮的歌聲回響在微漾的水面，原本還嘰嘰喳喳吵鬧不休的我們也靜靜聆聽著，只有盤旋的白鷗回應(yīng)著動人的歌：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fēng)吹稻花香兩岸。”

從我記事開始，老船公似乎就一直與船為伴。他在粼粼的水面上搭起了一座移動的橋，把我們送入了學(xué)堂，送向了遠方，風(fēng)雨無阻，不離不棄。他堅守在那一葦老舊的烏篷船上，堅守在大運河上，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大運河上來往船只，他和他的烏篷船那么不起眼，可在我心里，老船公永遠是我們的英雄。他的頭發(fā)白了，眼睛花了，背也駝了，時光正在悄悄偷走他最后的日子。可在我們眼里，他的身影足夠高大，像許多年前那一葦，足夠撐起一群孩子的夢。

而那支嘹亮的歌子在我們的腦海中依舊回響：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fēng)吹稻花香兩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