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人大代表關于長三角一體化議案建議摘登

文/盧慧萍

推動長三角地區一體化發展，一直是全國人大上海代表團十分關注的重要課題。2013年以來，在常委會主要領導推動下，市人大常委會先后數次組織全國人大代表開展有關長江保護立法方面的專題調研。2018年3月，李強書記在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上海代表團媒體開放日上系統闡述了推動長三角一體化發展的思路、設想和舉措。另外，陳靖、陳鳴波、張兆安、丁光宏等代表提出了關于推動長三角地區一體化發展的議案和建議。本文摘登了部分議案建議的主要觀點。

關于加快制定長江法的議案

張兆安、李碧影、王霞等代表：

長江水域面臨的主要問題有：流域綜合管理機制亟待建立；全流域水資源缺乏統一規劃和嚴格管理；流域協同治污效果有限，生態安全問題日漸突出；航運事故對水源安全構成重大威脅。因此建議盡快制定長江法。

一、建立長江流域綜合協調和管理機構。一是協調制定統一的發展規劃，以解決長江流域產業布局、航運發展、水電開發、水資源和生態環境保護等問題。二是協調制定統一的環境標準，確保長江流域水資源保護和水污染防治工作有效開展。三是協調建立統一信息公開與通報機制，推進開發建設、水文水質、環境監測、執法監管、研究評估等信息共享，以便各級政府能及時把握流域經濟社會發展和水環境變化趨勢，作好科學決策；同時，完善突發事件的應急通報和協同處置機制，特別是上游發生航運、企業事故性排放時，及時將有關信息通報下游有關省市，以便當地政府采取措施確保飲用水安全，維護社會穩定。

二、建立長江水資源資產管理制度。一是長江流域水資源保護基金制度。建立基金制度的前提是確立水資源有償使用制度，在使用付費的基礎上按照一定比例收取保護基金。當然，基金的來源還可以包括水污染物排放收費、水污染事故賠償金中的一部分。二是長江流域水污染責任保險制度。建議通過立法確立水污染責任保險制度，明確流域內的排污單位和運輸船舶根據環境安全的需要，投保環境污染責任保險，有效提高防范長江流域性水環境污染風險能力，維護污染受害者合法權益。目前在地方性立法中，已有將環境保險責任制度引入流域水污染防治的先例，如2011年出臺的《重慶市長江三峽水庫庫區及流域水污染防治條例》中就明確鼓勵排污單位投保環境污染責任保險。三是長江流域生態補償制度。建議以跨地區界斷面的水質監測數據為依據，確定一個具體水質標準，上游水質達到或者優于這一水質標準的，下游予以補償；上游水質劣于這一水質標準的，上游應予賠償。賠償和補償的標準不可能完全按實際發生的經濟損失或貢獻大小，只能按財政收入的一定比例支出，同時還要考慮當地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及人民群眾生活水平等綜合因素。四是流域水污染損害賠償制度。建議通過立法完善水環境損害賠償制度，并借鑒“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建立懲罰性賠償制度，以制裁并預防惡性事故的發生。損害賠償的范圍除了賠償由水環境污染直接造成的經濟損失和人身傷害，還應當包括恢復被破壞的環境所需生態修復費用。同時，建議通過本次立法設立專門的環境侵權司法鑒定機構，可以使損害賠償評估鑒定更具有權威性和可操作性。此外，建議進一步明確和細化環境侵權公益訴訟機制。

三、關于建立長江斷面水質責任追究制度。建議在長江法立法時明確長江斷面水質考核和責任追究制度，流域內各省環保、水利部門應當定期將省界監測斷面人工監測數據和水質自動檢測數據提供給流域綜合管理機構，流域綜合管理機構會同國務院相關部門將考核結果報經國務院同意后，向社會公告，對未達標的省市應嚴格追究責任，并落實賠償制度。

四、對污染和破壞長江的行為強化處罰力度。建議通過立法授予流域綜合管理機構行使行政處罰和行政強制權，使執法管理更加公平、公正；同時，建議引入以下的一些強有力的處罰措施。一是引入“按日計罰”制度。二是設定“雙罰”制度。對一些發生環境污染事故或者對有嚴重環境違法行為的企事業單位，除對當事單位進行處罰外，還可以對單位主要負責人和有關責任人員處以相應的罰款。三是規定停水、停電、停氣等強制措施。對流域水環境造成嚴重影響，而又拒不執行停產、停業決定的排污單位，明確流域綜合管理機構有權要求相關單位予以配合，對排污單位采取停水、停電、停氣等強制措施。四是加大刑事處罰力度。刑事責任是對違法行為最嚴厲的處罰方式，也是最具有震懾作用的一道法律屏障。建議立法進一步完善行政執法與刑事制裁的銜接，加大對違法行為的處罰力度。

關于推進長三角區域一體化發展的建議

陳鳴波代表：

當前，國際產業格局面臨重大調整，搶奪制造業制高點的競爭愈演愈烈。工業互聯網順應國際競爭應運而生，各國結合自身產業發展優勢，紛紛加強戰略總體布局和理論方法創新。長三角城市群肩負建設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使命，面對激烈的國際產業競爭，應抓住有利時機，響應國家戰略，率先建立長三角工業互聯網平臺，將廣闊的市場需求和海量工業數據資源，轉化為高效率的生產、高質量的創新，形成長三角世界級制造業集群建設的有利條件和先發優勢。

長三角工業互聯網平臺建設遇到的問題：一是重點行業領域的規劃問題；二是基礎網絡設施的建設問題；三是平臺服務機制及主體問題；四是提升國際話語權的長遠問題。

對此，我提出以下建議：

1、加強部省合作，形成頂層設計。建議國家部委加強對長三角區域聯動發展的指導。比如由國家制造強國領導小組-工業互聯網專項工作組與長三角三省一市簽署合作協議，成立長江三角洲工業互聯網平臺建設專項工作組，建立協同工作推進機制，統籌指導長三角區域工業互聯網的發展。

2、開展政企協同，推進網絡建設。建議三大電信運營商及鐵塔公司與長三角區域聯動建設網絡基礎設施，與長三角三省一市簽署合作協議，共同制定并實施5G在長三角區域三年建設計劃，打造區域一體化的感知網絡，支撐工業企業依托工業互聯網轉型升級。

3、著重創新機制，加大市場供給。充分發揮市場主體的作用，建議長三角工業互聯網平臺從工業企業、互聯網企業兩端分別搭建，形成層次多樣的市場化供給機制。比如，各地分別加強與當地工業央企（中船、中交、中核、振華重工）、地方重要國企（上汽、電氣）、制造業龍頭企業（三一重工、海爾等），互聯網企業（BAT、華為、小米等）等分類戰略合作。由工業龍頭企業同步“一帶一路”等全球制造步伐，打造行業型工業互聯網的國際化平臺，互聯網企業打造通用平臺服務中小制造企業，實現大企業建平臺和中小企業用平臺雙向迭代，互促共進。

4、組建企業聯盟，加強行業指導。盡快成立長三角工業互聯網企業聯盟。在工信部與國家工業互聯網聯盟的指導下，基于現有工業互聯網上海分聯盟（首個國家聯盟地方分聯盟）推動成立長三角區域聯盟。在長三角辦、三省一市主管部門的指導下，聯動區域工業企業協同開展上云入網工作。基于上海首個工業互聯網創新中心，拓展網絡互聯、標識解析、大數據平臺、安全保障等關鍵共性技術及公共需求服務，形成輻射服務長三角的子平臺網絡。

5、利用全球資源，謀劃全球網絡。長三角具有豐厚的制造業基礎以及一批走向全球的制造業企業。以振華重工為例，其在全球擁有250多個碼頭客戶（占全球碼頭總數的82%），再配合全球的海運船舶調度數據，如能全部聯網建設靜動態互聯的全球船聯網，將形成全球標志性的海運數據和物流互聯網平臺，數據及應用價值無可估量。

張兆安代表：

對長三角一體化發展，黨中央國務院歷來很關心，很支持，國內外也很關注。2008年9月推出《國務院關于進一步推進長江三角洲地區改革開放和經濟社會發展的指導意見》，2010年5月國務院批準實施《長江三角洲地區區域規劃》，尤其是2016年5月國務院又通過了《長江三角洲城市群發展規劃》。這些意見和規劃的頒布，具有很強的現實指導意義。

在這個大背景下，長三角區域合作更加緊密，綜合競爭力顯著提升。今年初召開的長三角地區主要領導座談會指出，要按照“創新引領率先實現東部地區優化發展”總要求，建設好長三角世界級城市群，深化好區域合作大格局，并且由三省一市聯合組建的長三角區域合作辦公室在上海掛牌成立，來自三省一市的工作人員已經全部到位。這充分表明，長三角站在了新時代，確立了新方位，邁出了新步伐。因此，我建議在國家層面除了以上提到的一些意見和規劃之外,圍繞改革創新和與時俱進，繼續在長三角一體化發展進程中給予以下四個方面的有力支持。

第一，建議把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提升為國家戰略。由于長三角是國際上公認的全球第六大世界級城市群，并且要代表中國參與國際競爭，因此，把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提升為國家戰略，有利于充分釋放長三角發展潛能。

第二，建議把一些國家重大基礎項目布局在長三角。例如，國家實驗室盡早落地上海等，以及其他一些有利于發揮長三角特殊優勢的重大基礎項目落在長三角。這樣做，可以與長三角是我國經濟最具活力、開放程度最高、創新能力最強的地區之一的優勢相匹配。

第三，建議對長三角區域發展立法。如通過協作立法,制定《區域協調發展法》《區域金融合作法》《區域環境保護法》等，構建長三角區域公共治理的法律法規制度，為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提供法律保障。在這方面，一些國家的相關做法可以借鑒。

第四，建議對區域治理加強協調領導或者予以授權。可以在國家層面設立協調領導機構，也可以由國務院授權長三角地區主要領導座談會及長三角區域合作辦公室統籌行使區域公共事務治理權，成為統籌實現國家、區域與地方發展規劃、推進一體化進程的區域公共治理組織。

丁光宏代表：

長三角一體化發展已成為國家戰略，需破除制約其發展的主要瓶頸包括：一體化發展的體制機制不健全；產業合作不足；區域間發展不平衡等。長三角一體化發展必須由中央規劃推動，通過市場化機制的途徑，以經濟利益為紐帶，才能出現成效。為此，提出建議：

一、創新行政區劃治理。成立“中央推進長三角一體化發展領導小組”和“國務院長三角管理委員會”，將長三角治理所涉及的事權劃分為中央事權、區域共同事權和地方事權三類，由中央統籌行使區域發展規劃權，各行政區政府按照事權大小承擔相應的支出責任。

二、協調各要素有效布局。第一，突破基礎設施一體化，形成陸、水、空三位一體的綜合運輸格局。包括：強化區域交通設施建設，特別是城際鐵路的貫通、銜接、成網；推動港口群與江海聯運的合作，打造長三角現代化港口物流體系；推動航空港的共建共享。第二，鼓勵要素資源自由流動。一是實現大學本科學歷以上人力資源在區域內自由流動。二是設立全面提供金融服務的金融機構，實現資金的自由流動。三是通過“飛地”模式實現土地資源的充分利用。

三、建設一體化產業發展工程。第一，強化產業協同發展的利益紐帶。將產業制造環節配置于長三角合適的地區，降低產品生產制造的成本。從稅收等方面建立利益調整機制，對在地區利益和地區機會上的損失予以補償。第二，發揮大型企業在跨地區并購中所起到的推動作用，重視并鼓勵各地企業之間的資產重組活動。第三，以新型產業為突破口。可從新能源汽車產業開始，將涉及到的技術、制造、服務等由各地充分協調。

四、組建“一行四金”。一是建立長三角發展銀行。為長三角一體化發展項目提供金融支持，也可為地區重大經濟社會問題提供研究、咨詢服務。資金來源包括一市三省的財政資金、國家相關部門的資金、社會資本和發行債券等。到一定發展階段，可以吸收外資，甚至可以成為公開上市的銀行。二是設立長三角區域發展基金、長三角農業發展基金、長三角環境保護基金和長三角社會發展基金，是當前平衡各方利益、爭取協調發展非常有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