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性貿易措施與我國農產品企業出口行為

李 慧 孔哲禮 郭 煜

（1中國人民大學農業與農村發展學院，北京 100872；2中國人民大學國際學院，北京 100872；3國家開發銀行，北京 100033）

一、引言

自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以來，國際貿易的發展受到嚴重影響。世界各國的貿易保護主義有所抬頭，其中的重要表現就在于各國技術性貿易壁壘迅速增加。技術性貿易壁壘（Technical Barriers to Trade，以下簡稱“TBT”）可以理解為在“這些措施應以不給國際貿易制造不必要的障礙”的前提下，“一國可以基于維護國家安全人類安全和健康、動植物安全與健康、環境保護、防止欺詐行為等方面的正當理由而采取技術性貿易保護措施”。

我國已經進入貿易摩擦的高發期，發達國家對我國實施TBT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國正常的出口貿易。從國家質檢總局每年的報告來看，農產品在我國的出口產品中占有極大的份額，而國內90%的農產品及食品出口企業受到來自各國的TBT的影響。據商務部統計，這已造成我國每年約90億美元的損失。最初只有蔬菜、水果、茶葉、蜂蜜這些產品受到了極大的阻礙，然而現在的畜牧產品和水產品也損失嚴重。所以，現階段加強對我國農產品TBT的研究應當放在首要的位置。

為了更好地認清TBT對我國農產品出口的影響機制和影響過程，本文對TBT進行深入研究，以期能夠為有效應對TBT提出有針對性的意見建議，為政府、企業和行業協會提供科學的決策依據。

二、文獻綜述

國外陸續對TBT展開了大量的研究。20世紀 70年代，RE Baldwin［1］最先認為 TBT是非關稅措施的一種形式。貿易保護主義就是指降低了全球的實際收入的貿易管制措施。20世紀90年代以來，國外學者從經濟學角度對TBT做了大量討論。Robert D［2］等學者根據他們的研究對TBT做了定義：各國管理外國產品在國內市場銷售的不同法規和標準，它們的表面目的是糾正與這些產品的生產、分配和消費有關的外部效應產生的市場無效。Thornsbury S［3］認為，TBT 是貿易限制法規的形式中的一種。Novy D［4］測算了由TBT造成的交易“成本”。

Varian［5］通過研究貿易技術措施的性質得出，貿易技術措施具有“雙刃性”，既具有矯正外部性“好”的一面，也具有保護國內生產者“壞”的一面。Barrett CB［6］則從TBT對市場消費者的影響入手，得出當市場失靈時，某些TBT具有矯正作用，能夠促進貿易和消費。Roberts D，Josling T和Orden D［7］從貿易技術措施分類的角度，為貿易技術措施的經濟評價提供了一個理論框架。這個框架分別按照政策手段、政策實施目標兩個方面，劃分為進口禁止、技術措施、信息矯正、風險降低措施、非風險降低措施的幾類貿易技術措施。Roberts D［8］認為貿易技術措施是國家采用的，能夠實現健康、安全、質量、環境和其他經濟目標的一個標準。將貿易技術措施定義為用于管制商品進入國內市場的規則和標準的一系列“社會規則”。

在國內，葉柏林等［9］學者提出，TBT是規定與準則。他們認為，用以判定產品或商品的某些特性的法規，就是TBT。張海東［10］給出了TBT的定義，并科學評估了TBT對我國對外貿易市場的影響。楊昌舉等［11］研究了歐盟TBT對我國國際貿易的影響，并提出了相關建議。王杰［12］認為各國之間出于保護自身利益的動機影響貿易政策。

目前很多學者通過實證研究分析我國農產品所遭遇的 TBT。 李爽等［13］、譚忠昕等［14］、孫東升等［15］運用引力模型證實發達國家的TBT嚴重影響我國農產品出口。涂濤濤［16］使用GTAP和CGE模型分析了發達國家農產品TBT對我國經濟造成的影響，可以看出發達國家的貿易措施會顯著影響我國農產品出口價格，降低我國農產品出口競爭力。劉朋飛等［17］采用引力模型，研究具有代表性的美國、德國和日本技術措施對我國蜂蜜出口的影響。朱玉春［18］通過模型分析了我國出口貿易遭遇TBT的詳細原因。

通過回顧文獻，本文發現TBT能夠對一個國家的進出口貿易產生重要影響，然而從微觀層面出發研究技術貿易壁壘對企業出口行為所產生影響的研究相對較少。本文將以農產品企業的微觀數據為基礎，重點分析TBT對企業出口行為的影響，以彌補以往文獻的不足。

三、國際貿易中的農產品分類

對于農產品而言，國際上的界定標準基本保持一致，但是在分類標準上存在著部分差異。國際上對農產品范圍的分類主要包括廣義農產品和狹義農產品兩類。其中，廣義農產品包括：農作物（糧食和經濟作物）、水產品、畜產品、林產品；狹義農產品則不包括林產品和經濟作物中的橡膠纖維等［19］。

本文根據研究的需要和數據的獲得情況，按照廣義農產品來界定農產品范圍，具體是指HS系統。將水產品、林產品計入農產品貿易統計范圍，將農產品定義為：AOA農產品＋水產品＋林產品，在產品種類上借鑒SITC第三版的分類方法來統計農產品貿易情況。SITC（Rev.3）對農產品的分類編碼如表1所示：

表1 農產品的 SITC（Rev.3）對照表

本文主要根據表1來確定與農產品相關的對外貿易額。對于TBT而言，本文的分析主要采用了兩個指標：世界貿易組織（WTO）《技術性貿易壁壘協定》（TBT）和《實施衛生與植物衛生措施協議》（SBS）委員會通報其技術性貿易壁壘的實施及其變動情況的數量。而TBT和SBS兩個協定關于產品分類上，均采取的是世界海關組織發布的《商品名稱及編碼協調制度》（簡稱HS）。需要注意的是，HS編碼制度對農產品的分類同SITC分類保持高度一致，因此，本文研究在統計WTO關于農產品貿易的通報數據時，選取了HS編碼的1～24號產品大類作為農產品范圍。

四、TBT對我國農產品貿易的影響概況

（一）TBT的量化方式

TBT作為非關稅措施（NTMs）的主要形式，在關稅措施逐漸削減的情況下對國際貿易的影響越來越大。根據以往的研究文獻，在量化TBT方面，學者們普遍采用WTO各成員國關于TBT的通報數量來衡量。其中，根據鮑曉華和朱達明［20］的分析，使用WTO的TBT或SBS的通報數量有兩個原因：一是根據WTO的TBT和SPS協議中有關透明度原則的要求，各成員國都必須向WTP的TBT和SPS委員會通報其TBT的實施及其變動情況，該通報數據是目前可以獲得的并且覆蓋國家面最廣的數據庫；二是TBT通報反映了各成員國技術法規和標準新設以及更改的實施情況，有相當一部分現有的TBT量化研究都是基于WTO的TBT通報數據或者在此基礎上構造的聯合國貿發會議的非關稅措施數據庫完成的，因此其合理性和可行性已經得到現有實證文獻的證明。因此，本文借鑒他們的做法采用WTO的TBT通報數量來衡量TBT。在后文的研究中，將區分全部產品和農產品兩種情況進行分析。

（二）國別差異：主要出口市場TBT的實施情況

根據聯合國貿易與發展會議（UNCTAD）數據庫的數據整理，2015年我國所有產品的出口總額中，份額最高的20個國家或地區的出口貿易額和占比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美國是我國最大的出口貿易國，2015年的出口額為4108.05億美元，貿易份額高達18%以上。日本、韓國、德國、越南、英國、荷蘭、印度、新加坡等國則是我國主要的出口市場。因此，本文將以出口貿易份額最高的10個國家為例，來分析TBT的影響。

在2008-2016年間，美國的TBT通報數高達2355個，其中，僅2016年的TBT通報數就有376個。日本的TBT通報數也非常高，為617個，其中，2016年的通報數為96個。韓國的TBT通報數為864個，僅次于美國，其中，2016年的通報數為116，高于日本。除了美日韓之外，越南和印度的TBT通報數也較高，分別為210和137個；而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的TBT通報數相對較低，分別為56和80個。其他國家的TBT通報數則非常少，英國的TBT通報數為15個，德國和荷蘭的通報數僅為13個。值得注意的是，德國在2012-2014年均無TBT通報數，荷蘭則在2015年和2016年沒有任何通報。

表2 2015年我國主要出口市場的出口額和貿易份額

由此可見，對于我國最大的三個出口國而言，TBT通報數都非常高，這說明三國的TBT均比較高。

對于農產品而言，由于各國的農業發展水平不同，實施貿易措施的程度也存在差異。在2008-2016年，美國的農產品TBT通報數最大，為717個，其中，2015年的通報數就高達241個。這說明在農產品進口方面，美國所實施的TBT也是世界最多的。其次是日本和韓國，關于農產品的TBT通報數分別為296和241個，遠低于美國，但是相對于其他國家而言比較多。此外，越南和印度的農產品TBT通報數也非常高，分別為102和99個，在我國的主要貿易出口國中處于中等水平。而其他國家的農產品貿易措施相對較少，馬來西亞的TBT通報數為32個，并且在2016年并沒有關于農產品的TBT通報數；而新加坡的TBT通報數為27個，其中，2016年僅有1個關于農產品的通報。對于其他國家而言，通報數極少，荷蘭有8個，英國有6個，德國僅有2個。由此可見，對于農產品而言，美日韓也是實施TBT最多的三個國家。

（三）貿易措施的動態變化

由于國際環境不斷發生變化，特別受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各國在TBT的實施方面也表現出一定的趨勢特征。對于所有產品而言，1995～2016年我國主要出口貿易國家的TBT通報數情況如圖1所示：

圖1 1995-2015年我國主要出口貿易國家的TBT通報數

由圖1可知，我國主要出口貿易國的TBT通報數大多處于上升趨勢。其中，美國的TBT通報數雖然在2006年和2012年之后有所下降，但是在2014年以后則顯著上升；美國2008年的TBT通報數為231個，而到2016年則上升到376個。對于日本和韓國而言，上升趨勢也較為明顯。但是，荷蘭的TBT通報數則處于下降趨勢，由1997年的229個下降到2014年的1個。值得注意的是，部分國家在個別年份沒有任何TBT通報數。例如，荷蘭在2015年和2016年，德國在2012-2014年都沒有任何通報數。由此可見，對于我國最大的三個出口貿易國而言，TBT處于逐漸上升的趨勢中。

對于農產品而言，同樣以1995-2016年為例，我國主要出口貿易國家的農產品TBT通報數如圖2所示。由圖2可知，在1995-2015年間，美國、日本、韓國關于農產品的TBT通報數整體上處于上升趨勢；其中，2005年和2015年三國的通報數達到了前后幾年的高峰。在2015年，美日韓三國的農產品TBT通報數分別為241個、88個和117個，遠高于其他年度。而對于其他國家而言，通報數相對較小。例如，在2008年金融危機以后，德國僅在2010年和2016年各有1例通報數；荷蘭在2008年和2011年各有7例和1例通報數；英國則在2008年、2014年和2015年各有1例、2例和3例通報數。

圖2 1995-2015年我國主要出口國家關于農產品的TBT通報數

綜合上述分析，就我國主要的出口貿易國而言，無論是全部產品還是農產品的TBT通報數均處于上升趨勢中。這些國家所實施的TBT有可能會對我國的農產品出口產生負面影響。為此，下文利用UNCTAD和I-TIP的數據來分析TBT對農產品出口行為的影響。

五、我國農產品貿易概況

在改革開放初期，由于我國的經濟發展水平不高且工業化程度較低，導致對外貿易主要以初級產品尤其農產品為主。隨著工業化進程的不斷加快以及對外開放的不斷深入，我國貿易結構也在逐步優化，而農產品所占份額也逐步下降。1995-2015年我國所有產品的進出口總額中農產品所占份額的變化情況如圖3所示：

由圖3可知，我國農產品的貿易份額（以所有產品的進出口總額占比來衡量）整體上處于下降趨勢。具體而言，從1995年的11.07%下降到2006年的4.78%，而后貿易份額又有所上升，增加到2015年的5.86%，但增幅不大。盡管如此，農產品的貿易份額仍然比較低。而對于農產品貿易額增速而言，在2008年以前增速雖然波動較大，但整體上處于上升趨勢；然而受2008年金融危機的影響，我國農產品的貿易額增速在2009年嚴重下滑，下降到-8.96%；盡管2010年有所回升，但是直到2015年為止仍處于下降趨勢。由此可見，盡管目前我國農產品的貿易份額保持穩定，但是貿易額增速卻處于下降趨勢。為了更加深入了解我國農產品貿易的發展情況，本文將從國別差異和產品類型兩個角度出發來進行分析。

圖3 1995～2015年我國農產品的貿易份額和增速的變化情況

對于我國的農產品貿易而言，由于國際農產品的需求方和供給方有所不同，因此，出口和進口的對象國家存在差異。為了了解目前我國農產品的對外貿易情況，以貿易國農產品出口額占出口總額的比重來衡量各貿易國在我國農產品出口中的相對地位。以2015年為例，日本是我國最大的農產品出口國，對日本的農產品出口額高達104.5158 億美元，占比為 14.82%；我國對美國的農產品出口額也非常大，高達79.14億美元，占比為11.23%，略低于日本。由此可見，日本和美國是我國兩個最大的農產品出口國。此外，我國對東南亞部分國家、澳大利亞、俄羅斯、加拿大等國家的出口規模也較大。除了東南亞國家以外，我國的農產品主要出口發達國家。

其次，對農產品進口而言，2015年美國是我國最大的農產品進口國，其農產品進口額高達314.0663 億美元，占比為 20.53%，遠高于其他國家；其次是巴西，農產品進口額為223.39億美元，占比為14.6%。此外，加拿大、澳大利亞、俄羅斯等國也是我國重要的農產品進口國。值得注意的是，美國作為我國最大農產品進口國，其進口額遠大于我國對其的出口額，入超金額高達235億美元。這表明在農產品貿易方面，中國對美國存在著較大的貿易逆差。

綜合上述分析發現，盡管農產品的進口國和出口國存在著一定差異，但是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國既是我國重要的農產品出口國，也是重要的農產品進口國。

六、TBT對農產品出口行為的影響

為了檢驗TBT對我國農產品出口的影響，本文以UNCTAD提供的我國對世界各國的農產品貿易數據和I-TIP提供的WTO各成員國的TBT通報數據為基礎，利用面板數據回歸的方法進行分析。具體的計量模型如下所示：

在式（1）中，下標i表示國家，t表示年份。APit表示中國對世界各國的進出口總額中農產品所占的比重；之所以使用比例指標是為了剔除貿易規模對農產品出口的影響。除此之外，本文還使用了出口總額中農產品所占的比重作為參考；TPTit表示關于農產品的TBT，本文用各國關于農產品的TBT通報數來表示。此外，本文還考慮了使用農產品的TBT通報數占總數的比重作為參考，以衡量各國對技術性貿易比例的實施強度。由于2008年的金融危機對國際貿易影響較大，因此，本文以yr2008表示2008年虛擬變量，以控制這一影響。αi表示個體效應，εit表示隨機誤差項。

對于其他控制變量，本文按照文獻中的普遍做法，引入如下變量進行分析：經濟發展水平（pgdp），用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衡量，用來表示經濟發展階段對農產品需求的影響；城鎮化率（urban），城鎮人口的比重不僅會影響農產品的需求，而且還影響農產品的供給，因此需要控制城鎮化進程的影響；工業化水平（industry），工業化水平的高低同樣會對農產品的供需產生重要影響，因此，用工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來表示工業化水平；外資引入水平（ryfdi_in）用外資引入額占GDP的比重來表示，用以衡量對外開放程度的影響；國際收支平衡（bp_sh）用經常賬戶凈額占GDP的比重來表示，以代表國際收支狀況對農產品需求的影響；通貨膨脹（cpi）用消費者價格指數來衡量，用來代表通脹水平對農產品需求的影響；外匯變動（exc）用中國對外國的直接匯率來表示，以衡量外匯波動對國際貿易的影響。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3所示。

根據Hausman的檢驗結果，本模型適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具體的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由表4可知，無論是農產品的TBT通報數（tbt_ap）還是通報數占比（tbt_apsh），系數基本上顯著為負（模型3除外）。這表明，當出口國增加對農產品的TBT或者提高實施強度時，我國對該國的農產品貿易比例或出口比例就會降低，這意味著TBT的實施會抑制我國的農產品出口行為。當出口貿易國增加對農產品的TBT時，我國對該國的農產品出口就會減少。由此可見，TBT的實施并不利于農產品國際貿易的展開和經濟全球化的推進。

模型1和2的因變量為農產品進出口總額份額，模型3和4的因變量則為農產品出口額的份額。

七、TBT對農產品生產效率的影響

在前文分析中，已經說明了TBT對農產品企業的出口行為及其經營績效可能產生的影響，在此基礎上，本文進一步就TBT對農產品企業的生產效率的影響進行實證檢驗和分析。

表3 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表4 固定效應回歸結果

就實證數據而言，本文以2000-2006年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和海關企業數據庫的匹配數據來進行研究。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是由國家統計局建立，樣本范圍包括全部國有工業企業以及規模以上非國有工業企業，其統計單位為企業法人。這里的“規模以上”要求企業每年的主營業務收入（即銷售額）要在500萬以上。利用工業企業數據庫，可以對企業的生產效率進行細致的度量，具體度量方式將在下文中指出。海關數據是由海關總署提供維護的高度細化的我國出口企業信息數據庫，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詳細的出口信息和出口目的地國家分布信息，利用這一出口目的地信息構建每個企業每年平均受到的貿易措施程度水平值。本文主要關心農產品生產企業的生產效率情況，因此本文只保留了在工業企業數據庫中，二位國標行業代碼為“13”的農副食品加工行業的相關數據及其匹配數據進行分析研究。

本文主要利用面板數據回歸的方法進行分析。具體的計量模型如下所示：

在上式中，下標i表示企業國家，t表示年份。Productivityit表示企業i在t年的生產效率。αi表示個體效應，εit表示隨機誤差項。

在生產效率指標的選取度量上，主要采用全要素生產率和勞動生產率兩個指標進行度量。其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度量方式主要借鑒Olley和Pakes（1996）所提供的全要素生產率度量方式，加入了相關控制變量進行計算；勞動生產率的度量方式即為企業當年的增加值除以企業當年的就業總人數。這些數據均由工業企業數據庫中提供。TBTit表示企業收到的貿易措施高低程度，本文使用企業當年出口的目的地國家的平均進口報關成本作為企業在當年受到的貿易措施的衡量指標，這一指標需要通過匹配庫中海關出口信息及出口目的地國家信息進行進一步匹配計算得到。目的地國家的進口報關數據來源及其情況已經在前文中進行了說明解釋。

對于其他控制變量而言，本文按照文獻中的普遍做法，引入如下變量進行分析：企業雇傭人數，用以表示企業當年的規模大小；企業年齡，當年年份減去企業成立年份，用以表示企業成立年齡高低；資本勞動比，企業當年總資產除以企業當年雇傭人數；企業是否是國有企業虛擬變量；以及企業所在行業的壟斷程度高低，用赫芬達爾指數HHI進行度量。

利用前述回歸方程模型進行回歸分析，所得到的回歸結果如表5和表6所示。其中，表5是以企業當年勞動生產率作為被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表6是以企業當年全要素生產率作為被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由結果可知，不論是以何種指標作為企業生產效率的代理變量，貿易措施變量的回歸系數均為負，且均在1%顯著性水平上顯著。這一結果在是否加入各類控制變量之后，均是穩健而顯著的。這說明，平均而言，當企業出口所面臨的貿易措施水平值越高，企業出口的績效也越差，企業當年的生產率水平也因此受到巨大的負面影響，進而出現下滑。

結果表明，TBT不僅在短期內的各類普通企業經營績效上對企業產生負面影響，也在生產效率這一重要維度上對企業整體經營發展產生了負面抑制效應。

八、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中國正面臨著日漸嚴峻的貿易環境和種類繁多、復雜多變的TBT形式，因為TBT的存在，中國的農產品出口受到了劇烈沖擊。由上述分析可知，當進口國增加對我國農產品的TBT或者提高實施強度時，我國對該國的農產品貿易比例或出口比例就會降低，這意味著TBT的實施會抑制我國的農產品出口行為。TBT不僅在短期內的各類普通企業經營績效上對企業產生負面影響，也在生產效率這一重要維度上對企業整體經營發展產生了負面抑制效應。由此可見，TBT的實施并不利于農產品國際貿易的展開和經濟全球化的推進。

（二）建議

隨著我國農業國際化發展進程的加快，我國農產品所面臨的競爭越來越激烈，挑戰也會越來越嚴峻。為了更充分地來利用農業資源、保護生態環境、保障消費安全，政府作為主要角色，應當在突破TBT上發揮其引導作用；而非政府的民間團體、各行各業的組織協會以及社會企業也應當有積極、主動的態度，迅速學習有關貿易協定的知識，并加以運用，盡可能減少國外TBT對我國農產品出口造成的影響和損失。

表5 貿易措施對企業勞動生產率的影響回歸結果

表6 貿易措施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回歸結果

1.戰略上的調整。隨著我國加入WTO，農業國際化的趨勢日趨增強，農產品也面臨著國際市場的激烈競爭和嚴峻挑戰。加快推進農產品標準化，確保農產品質量安全，提高農產品的市場競爭力，是我國農產品將來能夠成功開拓國際市場的必然選擇。

各級政府應當提升標準化生產水平，促進農產品標準化，也就是說，把工業化的生產理念運用于農產品生產。在采用現代農業科技成果和先進經驗的基礎上，通過制定農產品生產、加工標準，規范農產品生產、加工、銷售等各個環節的活動，提高產品質量，增強農業經濟效益。農產品標準化生產以及人們標準化意識的提高有利于充分利用農業資源，保護生態環境、保障消費安全、促進能突破TBT的新產品大量涌現。

2.參與國際標準化組織，掌握標準制定權。隨著世界農產品貿易一體化進程的加快，國際標準成為國際貿易的重要依據。對農產品的國際標準起到重要影響力的分別有三個組織機構：食品法典委員會，宗旨和任務是致力于人類食品的衛生和健康，其建議、標準和指南是世界貿易組織成員建立國內食品安全措施的依據；國際獸疫組織，宗旨和任務是致力于動物衛生和健康，其建議和標準是世界貿易組織成員建立動物生命和健康措施的依據；國際植物保護公約，宗旨和任務是致力于植物衛生和健康，同樣其建議和標準是各成員建立各項措施的依據。積極參與其中，掌握標準制定權，將有助于我們進一步有效應對TBT帶來的影響。

3.建立完備的農產品質量安全體系。農產品本身有著生產周期長、加工繁瑣、包裝保存較困難、運輸不便等特點，這是它們與工業產品相比而言非常大的劣勢。而我國長期以來一直把重心放在了提高農產品的產量上，卻很少在農產品的質量標準上下功夫。以至于我國的農產品其實擁有非常大的產量，但在整個國際競爭中并沒有什么優勢。政府并未出臺相關的農產品質量監控體系以及對生產的農產品質量進行檢測檢驗的手段，導致我國農產品的生產一直不具備規模性和現代化，還使得我國質量安全管理的實施難以推進、管理困難。結合中國現有的農產品質量安全體系存在的問題，中國農產品質量安全管理體系的建立和完善應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突破，力求大的改進：一是成立專門的食品安全監督機構，理順管理體制。加強農業農村部、衛生部、國家質檢總局等部委之間在國家一級和省一級的合作，建立健全農產品質量安全保障體系，真正實現從田頭到餐桌的管理。二是完善農產品質量安全技術和管理法規以及配套規章的制定。根據世界貿易組織規則，修訂現有的農業法律法規和配套的農產品質量安全技術法規。三是推進和完善我國的農產品質量安全標準。根據農產品質量安全國際標準，統一制定農產品質量安全標準。同時建立對主要貿易國農產品質量安全標準進行動態跟蹤制度，建立出口預警機制。加強農產品質量安全綜合類質檢機構建設，對已有的質檢機構加大投資和人員培訓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