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全要素生產率的測算與分析

廖遠

（常熟理工學院，江蘇 常熟 215500）

引言

2015年，江蘇省GDP為218 060.09億元，人均GDP突破1.4萬美元，達到中等偏上國家收入水平。當一個國家或地區的收入達到中等收入水平后，可能因無法成功經濟轉型而落入“中等收入陷阱”。事實上，江蘇省的經濟增速自2011年已開始回落，從高速增長逐步換檔到中速增長。國際經驗表明，唯有提高全要素生產率，以經濟效率驅動經濟增長才能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測算、分析全要素生產率對于江蘇經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有重要意義，也是本文的研究主題。本文的安排是，首先回顧相關研究文獻；其次測算江蘇省三次產業的物質資本存量；再次估計江蘇省三次產業的生產函數；然后測算江蘇省三次產業的全要素生產率；接著進行江蘇省經濟增長核算，計算全要素生產率的貢獻率；最后綜合分析結果，并提出相關政策建議。

一、文獻回顧

關于全要素生產率的測算有三類方法：（1）生產函數法。該方法簡單易用，相關研究者有舒元（1993）、王小魯（2000）、張軍（2002）、郭慶旺等（2005）等，大多數研究認為，改革開放前我國的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緩慢，改革開放后有顯著改善。（2）隨機前沿生產函數方法。利用Kumbhakar（2000）的方法將全要素生產率分解為技術進步、技術效率、配置效率和規模效率四部分測算全要素生產率，相關研究者有王爭、鄭京海（2006），涂正革、肖耿（2005），王志剛、龔六堂、陳玉宇（2006）等。（3）數據包絡方法（DEA）。該類方法將Malmquist指數構造引入到DEA中度量全要素生產率，相關研究者有鄭京海、胡鞍鋼（2005），岳書敬、劉朝明（2006），審能、劉鳳朝等（2007）等。

有很多學者研究了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源泉分析。樊綱等（2011）發現，1997—2007年，市場化進程對經濟增長的貢獻達到年均1.45個百分點，對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貢獻率為39.2%。趙志耘、楊朝峰（2011）考察了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全要素生產率的變動，發現1995年前制度變遷和自主創新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不明顯，1995年后制度變遷是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主要原因，但R&D投入沒有顯著提升全要素生產率。盧名輝（2009）測算了從改革開放至2007年江蘇省經濟的全要素生產率，發現江蘇省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來自資本投入，應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加快創新型經濟建設。胡瑩、袁佳（2010）分解了1987—2008年江蘇省的全要素生產率，發現三次產業的結構調整以及非公有制經濟的發展是江蘇省經濟增長的主要驅動力。王志華等（2012）依據全要素增長率分析了江蘇省制造業的轉型升級績效，表明2000年以后江蘇省制造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增長較快，技術進步的貢獻率最高。

二、江蘇省三次產業的資本存量估計

本文采用永續盤存法估計江蘇省三次產業的資本存量。以改革開放第一年1978年為基期，選取固定資本形成總額作為本期投資指標，利用固定資本形成總額構造投資價格指數。由于早期統計資料非常缺乏，本文利用與江蘇省毗鄰且統計資料豐富的上海市的相關數據進行估計基期資本存量。假定1978年江蘇省三次產業的投資效率（以每單位經營性固定資產原價的產出計算）與上海市相同，經營性固定資產占總固定資產的比例也與上海市相同。1978年，上海市三次產業的投資效率分別為 1.37、1.029、0.595，經營性固定資產占總固定資產的比例為82.6%，按照假設推斷出1978年江蘇省三次產業的資本存量分別為60.724、154.283、100.619億元，總計資本存量為315.626億元。根據2005—2015年至今江蘇省固定資產投資的構成數據測算，江蘇省三次產業的固定資產平均折舊率分別為 12.%、15.04%、11.75%。

估計完基期資本存量和折舊率后，再利用固定資本形成和投資價格指數按照永續盤存法的公式就可以測算出江蘇省三次產業的資本存量。測算結果表明，按照1978年的不變價格，2015年江蘇省三次產業的資本存量分別為329.88億元、22 073.43億元、23 373.19億元。

三、江蘇省三次產業生產函數的估計

假設生產函數為柯布道格拉斯形式，規模不變，而且全要素生產率服從指數增長，得出以下表達式。

其中，表示資本產出彈性，趨勢項系數表示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速率。公式表明勞動生產率的提高來自兩方面：資本深化和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運用回歸方法估計式中參數，回歸結果見表1。

表1 江蘇省三次產業生產函數估計（1978—2015）

如表1所示，第一產業的資本產出彈性為0.14，說明第一產業屬于高度勞動密集型產業，勞動力的增長對第一產業的增長起到關鍵的作用。第二產業的資本產出彈性為0.755，說明第二產業屬于資本密集型產業，資本深化對于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存在顯著正向作用。第三產業的資本產出彈性為0.533，而且在1%水平下顯著，資本產出彈性略高于勞動產出彈性，說明第三產業的發展對資本和勞動的需求比較均衡，既需要大量的物質資本投入，也需要較多高素質的人力資本。三次產業的趨勢項系數都顯著為正，表明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對三次產業都有顯著正向作用。綜合全部產業，江蘇省宏觀經濟的資本產出彈性為0.594，說明相較于廉價勞動力的優勢，資本深化對江蘇省經濟增長的作用更勝一籌。趨勢項系數為0.03，而且在5%水平下顯著，表明全要素生產率對經濟增長也有顯著影響。

四、江蘇省經濟全要素生產率的測算

全要素生產率是一個度量宏觀經濟要素投入產出的效率指標，是衡量經濟增長質量最重要的指標之一，計算公式為TFP=Y/（KαL1-α）。根據產出、勞動力以及前文測算的資本存量數據，可以計算出江蘇省三次產業以及整體經濟的全要素生產率，具體分析結果如下。

首先考察江蘇省第一產業的全要素生產率的發展走勢。改革開放之后的江蘇省農業發展可以劃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1978—1988），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施解放了農村的生產力，鄉鎮經濟快速發展，全要素生產率從1978年的0.077增長到1988年的0.173，年均增長率為8.5%。第二個階段（1988—1998）農村經濟發展緩慢，陷入了無序、低效益的狀態，最終引發了三農問題，1998年的全要素生產率為0.227，年均增長率只有2.7%。第三個階段（1998—2015）江蘇省切實解決三農問題，大力發展現代農業，2015年的全要素生產率為0.718，年均增長率為7%。

其次，考察江蘇省第二產業的全要素生產率的變動走勢。改革開放之后的江蘇工業發展也可劃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1978—1985）江蘇省工業發展較快，被稱為“社隊企業”，1985年的全要素生產率為2.183，年均增長率為3.4%。第二個階段為“七五”時期（1985—1990），由于政策不明朗，江蘇工業發展處于觀望階段，全要素生產率的年均增長率只有0.8%。第三個階段（1990—2015）期間中國確立了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江蘇工業抓住機遇發展外向型經濟，2015年全要素生產率為3.43，年均增長率為1.66%。

最后考察江蘇省第三產業的全要素生產率的演變走勢。改革開放以后的江蘇省服務業發展也可劃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1978—1990）江蘇省服務業從“服務業不創造社會財富”的錯誤經濟觀念中逐漸解放出來，進入恢復增長期，1990年的全要素生產率為0.579，年均增長率2%。第二個階段（1990—2000）正式確立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目標后，江蘇省服務業獲得迅速發展，2000年的全要素生產率為0.82，年均增長率為3.5%。在第三個階段（2000—2015），江蘇省推進經濟結構調整，不僅增加服務業占GDP的比重，而且提高現代服務業占服務業的比重，2015年全要素生產率為1.427，年均增長率為3.8%。

五、全要素生產率對江蘇省經濟增長的貢獻率

如表2所示，1991—2015年，江蘇經濟增長取得了令世人矚目的成績，年平均增長率高達12.8%。其中，固定資產投資是江蘇省經濟增長的第一動力，貢獻率占72.4%；全要素生產率的改善是江蘇省經濟增長的第二動力，貢獻率為26.1%；勞動力的增長對江蘇省經濟增長的貢獻相當有限，貢獻率僅為1.4%。

雖然勞動貢獻率偏低是中國宏觀經濟面臨的普遍現象，但在“十二五”期間，隨著人口老齡化程度的逐步加深，江蘇省的勞動力幾乎停止了增長，導致勞動貢獻率僅有0.1%。這說明曾經引以為傲的人口紅利已經釋放殆盡，而剛剛放開的二胎政策雖然切中要害，但“遠水不解近渴”，等到現在出生的嬰兒成為勞動力，至少還需要跨越3個五年計劃。所以，在勞動力短期增長無望、高投資率不可持續的條件下，要想促進江蘇省經濟可持續增長，就必須設計對癥的宏觀經濟政策，提高全要素生產率。

表2 江蘇省經濟增長貢獻率核算（1991—2015年）

六、政策建議

（一）轉變經濟增長方式，提高全要素生產率的貢獻率

如前所述，江蘇省的經濟增長方式主要依靠固定資產投資拉動，全要素生產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偏低。這種資源高消耗、環境高污染的粗放式經濟增長方式是不可持續的，必須轉變經濟增長方式，走綠色環保、效率優先的集約型經濟道路?？梢灶A見，由于人口紅利的消失和二胎政策的滯后效應，未來勞動力很可能出現負增長的情況。在經濟下行的壓力之下，政府應該堅定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的決心，通過制度創新和科技進步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

（二）加大研發投入，提高研發產出和科技成果轉化效率

科技進步是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重要源泉。“十二五”期間，江蘇省的R&D投入強度呈現穩步上升的態勢。2014年，江蘇省的R&D投入強度為2.5%，發明專利的授權數19 671件，科技活動人員的專利產出效率是每171.05件/萬人。江蘇省的科技成果轉化率為10%，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但遠低于發達國家40%的水平。“十三五”期間，江蘇省應該進一步加大研發投入強度，強化企業技術創新的主體地位，推進科技成果的產業化，鼓勵企業消化吸收再創新引進技術，提高研發產出和科技成果轉化效率。

（三）調整產業結構，增加先進制造業和生產性服務業的比重

結構決定功能，優化產業結構是提升全要素生產率的重要途徑?！笆濉逼陂g，江蘇省優化三次產業結構，2015年第三產業的比重達到48.6%，略微超過第二產業的比重。與產業的外部結構相比，產業的內部結構更加重要?！笆濉逼陂g，江蘇省經濟應該在保持目前三次產業結構穩定的前提下，重點優化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內部結構：（1）做強工業，增加先進制造業和高新技術產業比重；（2）加快電子商務、快遞業、物流業發展，提高生產性服務業比重。通過優化產業內部結構，提升江蘇省經濟全要素生產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