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瑛瑛
隨著網絡直播的火爆,主播的高收入吸引了不少90后不斷加入主播行列。根據2019年7月中國信通院發布的2018年下半年《中國網絡直播行業景氣指數及短視頻報告》得知:在2018第四季度,中國網絡直播主播指數已經破千,創下了新高。然而主播人數的增多、收入構成的多樣化、金額的不確定性和網絡化電子化的交易模式給稅收監管提出了挑戰。
根據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的要求,我國的個人所得稅由分類稅制轉變為綜合與分類稅制相結合的混合稅制。在原先的分類稅制下,個人所得按性質分為十一類,先根據類別分別扣除相應的費用,再以不同的稅率課稅。這類稅制的弊端之一是隨著社會的發展,個人收入來源渠道和收入種類都越來越多,傳統的收入分類沒有考慮到如今多樣化的收入種類,使稅收繳納存在漏網之魚。例如觀眾對主播的打賞和微信紅包是否應該交稅就曾引起過爭議。此次的混合稅制將工資薪金所得,勞務報酬所得,稿酬所得以及特許權使用費所得的四項勞動性所得納入了綜合所得征收范圍,適用統一的超額累進稅率來進行計算的方法,達到了橫向公平原則。
在主播行業中,主播們被分為簽約主播和獨立主播。如果主播與平臺或經紀公司是簽訂勞務合同的,那么主播得到的收入為工資所得。例如在各類主播中,游戲電競類主播從平臺那里拿到高昂的簽約費就屬于工資薪金所得。而那些獨立主播的收入則是屬于勞動報酬所得。個稅改革后,不論是工資所得還是勞動報酬所得都將加總使用超額累進稅率計算。
美國等發達國家使用的稅制為綜合稅制,強調重視個人所得稅,以直接稅為主體。而我國則是重視企業稅,以流轉稅為主體。這也是導致我國個人所得稅申報情況不如一些發達國家的原因之一。我國居民納稅申報的門檻為年收入12元萬,并且執行效果不理想。人們納稅申報意識淡薄。
對于主播們來說,收入的來源和方式很多,如廣告、打商、簽約費等。有些收入還可能是通過線下操作轉賬等。很多高收入的主播們不據實申報,不足額繳納稅款。同時由于收入轉賬方式過多,稅務機關也很難做到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源泉扣繳是每月企業將個人應交所得稅扣除后再將工資發放給員工,并且由企業代繳已代扣的員工個人所得稅的一種征收方式。這種征收方式可以保證國家的稅收,簡化征稅手續,有效防止個人偷稅漏稅,便于國家財政收入預估。但是源泉扣繳也存在缺陷。首先,企業存在有意偷稅漏稅的可能。歷年來已經出現過多家企業經舉報后查證,的確存在偷稅漏稅現象。企業通過偽造差旅費、勞務費等來達到偷稅漏稅的目的,金額達到上千萬。如上文提到的游戲類主播會收到高昂的簽約費,如果平臺故意漏繳稅款的話,會給財政稅收帶來不少損失。
其次,源泉扣繳造成員工過度依賴企業代繳代扣的心理,沒有主動自行申報的意識。如果員工在外做兼職,且兼職機構沒有嚴格執行代扣代繳政策,員工又沒有自行申報,那么就會發生偷稅的行為。
在網絡直播行業中,平臺的源泉扣繳工作實施也并不規范。根據2017年北京地稅數據,在當年的1-5月,個稅申報人數超過1000人的直播平臺只有5家,個稅申報人數小于10人的有21家平臺,零申報的共6家平臺,與當時的主播數量相比有明顯差距。
目前主播和直播平臺主要有三種合作方式。合作方式不同,扣繳義務人也不同,給稅務監管帶來難度。第一種方式是普通主播,自己在平臺注冊后,自己在直播軟件上進行直播。這類主播人員多,流動性大,有時收入通過支付寶微信線下操作,平臺監管也比較困難。第二種方式是主播直接和平臺簽約。這類主播大多是頭部主播,此時主播的收入由直播平臺作為扣繳義務人代扣代繳。第三種方式則是主播與經紀公司簽約,主播與經紀公司是合同主要當事人,與經紀公司存在雇傭關系,而不是直接和平臺簽約。經紀公司再與直播平臺進行合作。這種情況下,大多經紀公司為扣繳義務人。
直播收入還會在主播、經紀公司、和直播平臺按比例分配且分配比例不固定。這些可變因素都給稅務稽查人員的工作帶來困難。
直播平臺還與其他電商等企業合作,導致直播收入來源多樣且收入分配比例不統一,給稅務的監管提升難度。直播收入的來源可以包括簽約費、觀眾的打賞、廣告、虛擬禮物、電商分成和淘寶店鋪等。隨著短視頻的火爆,還有很多活動和商家付費給一些網紅或者明星邀請網紅為他們的活動或者商品錄制推薦小視頻或者發布小紅書,此類的收入的監管更是無法掌控。
主播的主要收入可以打入銀行賬戶或者第三方支付平臺,例如通過微信和支付寶等第三方支付平臺支付轉賬,這類轉賬方式一直都是偷稅的重災區。有些平臺認為主播自己通過支付寶變現的情況下平臺沒有代扣代繳的義務。曾經也出現過企業將一部分工資通過支付寶轉賬的形式發放來達到偷稅的目的。但是源泉扣繳一般都從收入發生的源泉查起。在平臺形成的收入,不論以何種方式發放給員工,平臺都有扣繳義務和責任。通過平臺實現的收入還有證可循,其他的部份收入如果不通過平臺交易,而是通過微信支付寶等直接轉賬,那么這類情況監管起來就更難了。雖然從今年起個人支付寶或微信轉賬達到20萬以上,或累計人民幣交易達到5萬元的都將被列入可疑賬戶進行監控,但是仍然可以通過借用他人支付寶微信賬戶等進行交易,納稅人鉆空子的空間仍然很大。
在稅務的管轄中,最重要的就是地域管轄。納稅人的納稅地點可以是機構所在地、勞務發生地或者營業地等。對于網絡直播來說平臺注冊所在地和主播直播地點可能不同。現在又有虛擬地址和公用地址等互聯網手段,較難準確地查出服務器所在地,給稅務檢查帶來了麻煩。
如今,直播行業已經接近飽和,根據《中國網絡直播行業景氣指數及短視頻報告》數據顯示,2018年上半年中國網絡直播指數大漲,且持續創出新高。但是相應的觀眾指數已經達到平穩,在2018年的上半年甚至有略微的下降。為了搶占觀眾,各大平臺都爭取與觀眾較多的主播簽約。有的主播掛靠公司或者平臺和主播成立工作室以達到避稅目的。層出不窮的運營模式對稅務稽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組建一個專門的行業協會來監管網絡直播和有商業因素參與的短視頻情況。行業協會中的會員也可以加入一些精通互聯網技術的專業人士。由協會來負責監管目前市場上的直播平臺是否都已經在工商注冊登記、這些平臺目前的運營狀況、簽約和獨立主播人數、收入分配比例等。在最大程度上保證直播平臺規范化操作,為后續稅務監管的有效實施做好鋪墊。
還可以通過行業協會對主播和直播平臺進行基本的稅務知識教育。讓一些平臺和主要的主播們清晰了解自己和平臺的義務,提高個人納稅申報意識。行業協會同時還可以監管視頻內容,杜絕不合法的、惡俗的內容出現。如果視頻中推廣的商品是假冒偽劣產品的話,行業協會也應當有義務去主動發現并且及時制止。
加強利用大數據,擴大數據范圍,與支付寶、微信等第三方支付平臺合作,對可疑的賬戶進行監控。對一些已經在平臺登記過的收入較高主播進行特別關注。同時將個人信用與螞蟻信用等聯網,加強個人對個人信用的認識和重視,加強個人信用對個人日常生活的影響力度。
統一以平臺登記所在地為納稅地點,解決平臺所在地、服務器所在地和主播直播所在地不同導致無法確定納稅地點的問題,方便監管。同時,不同地區應信息共享。比如與行業協會聯網,統計目前網絡上的主播總人數,較受歡迎的主播總人數且分別分布在哪些平臺,來檢查各個平臺是否由漏報或未登記的主播。各地區有關部門定期進行數據匯總和溝通。
現在“互聯網+”的新興行業在不斷興起且發展迅猛,給人們日常生活和工作帶來了便捷,但是也對傳統的稅務監管提出了挑戰。如今的網絡直播已經和電商、廣告等緊密結合在了一起,然而在這類交易很難做到傳統交易那么規范,比如在是否開具發票等方面,很難監管。建議從平臺入手,先將收入全部歸屬于平臺,再由平臺轉發放給主播,從源泉上控制主播偷稅漏稅現象。同時再結合大數據等現代化互聯網技術對平臺和納稅人起到監管的作用,使這個行業更好更積極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