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生態文明標準體系構建初探

侯 姍，徐秉聲，林 翎，王 賡，李 燕

（中國標準化研究院，北京 100191）

1 我國生態文明標準體系建設目的及意義

隨著我國經濟的迅速發展，資源大量消耗與環境污染問題日益凸顯，污染物排放量仍處于高位，污染不斷加劇，環境治理工作取得部分進展的同時形勢依然十分嚴峻。“十三五”期間我國的生態環境問題正式邁入多型疊加期，生態環境質量進入緩慢改善期，污染治理主體承受能力步入下調期，公眾環境訴求處于高漲期。以標準為引領，推動環境污染治理工作有效開展，探討并確立行之有效的實施機制刻不容緩。結合我國經濟社會發展過程中的存在的問題，推進生態文明理論與實踐探索工作是開啟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關鍵之匙。[1-3]

生態文明建設涉及多個領域的法律法規和標準規范，建設中只有通過法律法規和標準規范的制定與實施，做到有法可依、有標可依，才能確保生態文明建設的質量和效益。黨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意見》《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總體方案》和《關于設立統一規范的國家生態文明試驗區的意見》都對標準化工作提出了具體要求，積極探索“標準化+生態文明”的機制和路徑，以標準化工作支撐國家相關領域的行業主管部門的政策落地與實施，強化生態文明標準的實施與推廣，充分發揮標準化在生態文明建設中的基礎支撐和導向作用，借助標準化的手段構建支撐生態文明標準體系，能夠促進我國生態文明建設向規范、長效、可持續的高層次發展。

2 我國生態文明標準體系建設問題及趨勢

（1）生態文明相關標準化組織建設情況

我國在生態文明建設相關領域先后成立了綠色制造技術等30多個全國性的標準化技術委員會。其中空間布局優化領域相關標準化技術委員會8個，生態經濟發展領域相關標準化技術委員會13個，生態環境保護領域相關標準化技術委員會8個。組織并推動了生態文明建設相關領域的標準規劃與標準制修訂工作，參與了27個相關國際標準化技術委員會的標準制修訂工作，在節能評估、環保產品績效評價、溫室氣體核算、水再生、太陽能、氫能等領域形成了較強的國際影響力和話語權。培養了一批適應國內、國際生態文明建設相關標準化工作要求的人才。

（2）我國生態文明標準化服務體系建設情況

在支撐產業政策方面，以標準化工作支撐國家相關領域的行業主管部門的政策落地與實施，包括：支撐用能產品能效標識管理制度、能效“領跑者”制度、用水產品水效標識制度、水效“領跑者”制度、美麗鄉村建設、綠色設計與制造、碳排放權交易等。在標準化試點示范方面，通過國家循環經濟標準化試點示范、節能標準化試點示范、國家新型城鎮化標準化試點等標準化示范試點，總結“新”舉措，創造“新”模式，全面支撐生態文明建設，促進生態環境協同發展。

（3）我國生態文明標準化工作的機遇與挑戰

目前，我國生態文明建設尚處于初級階段，生態文明標準化工作仍面臨諸多挑戰。生態文明建設標準體系尚未健全，還未形成統一完整的針對生態文明建設的標準體系框架。部分重要生態文明建設標準有待完善，在生態文明建設的一些重要和關鍵領域還缺少相應的各級標準，導致生態文明建設工作的展開沒有標準可以加以規范。生態文明制度體系建設有待完善，責任約束有待強化。生態文化尚需精心培育，公眾生態環保意識有待進一步提高。生態文明標準的實施與監督需要加強，標準實施尚缺少有效的信息反饋和評估機制，標準與科技項目緊密結合機制有待進一步深化。

3 構建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標準體系方法

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意見》和《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總體方案》指出要支撐生態文明標準體系建設的基礎，確定了經濟質量發展、資源能源節約利用、生態建設與環境保護、生態文化培育及體制機制建設五大類支撐生態文明建設的指標評價體系。因此，生態文明建設標準體系的搭建，需要分析當前及今后生態文明建設的工作重點和形勢變化，挖掘與生態文明相關的標準需求，從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總體要求出發，運用科學的方法和手段，基于生態文明建設的理念與內涵，依據生態文明與其他領域的耦合關系，確定標準體系的橫向及縱向目標，設計明確合理的標準體系框架結構，結合生態文明建設主要任務及相關評價指標，確定體系框架基本組成。[4-6]此外，生態文明標準體系框架的搭建應符合科學合理性、系統全面性、協調配套性、先進預見性等基本原則。

4 我國生態文明標準體系框架

生態文明建設內容包括生態建設、培養可持續消費模式、發展生態產業、樹立生態文明觀念等多領域、多層次、多視角的重點建設內容。在注重生態產業文明即生態農業、生態工業和生態服務業建設的同時，需要樹立空間均衡理念的底線思維、“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及“山水林田湖是一個生命共同體”的生態環境保護辯證及系統思維，需要兼顧生態意識文明和生態行為文明建設。[7-8]

根據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主要目標，結合標準需求情況，依照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總體部署，從基礎與管理、空間布局優化、生態經濟發展、生態環境保護、生態文化培育五個領域構建生態文明標準體系基層框架?？紤]到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主要任務，結合我國現有標準分類基礎和實際情況，在對上述五個領域進一步細化分類時，要以子體系所涵蓋的生態文明建設主要工作對象為主線，以標準化分類方法為依據，充分考慮標準體系結構平衡與協調配套。[9-10]生態文明標準體系的建立思路與方法見圖1。

圖1 生態文明標準體系建立思路與方法

如圖2所示，生態文明標準體系充分體現了生態文明的重點工作方向，突出了可持續發展的目標，推動了經濟社會與生態文明高質量協調發展，填補了國內生態文明建設和評估方法的理論缺失，能夠為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提供技術支撐。

圖2 生態文明標準體系與《關于加快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意見》對應關系

4.1 通用基礎標準子體系

利用標準化方法和工具，在充分總結和凝練生態文明建設工作經驗的基礎上，建立包括術語定義、圖形符號和文字代號、術語和分類、統計方法與統計指標、建設指南、綜合評價方面的標準評價規范等標準的通用基礎標準子體系，為生態文明建設提供基礎性、通用性、全局性指導?；A與管理子體系框架見圖3。

圖3 基礎與管理子體系框架圖

4.2 專業技術標準子體系

結合空間布局優化、生態經濟發展、生態環境保護、生態文化培育等內容，厘清相關專業技術領域的標準化現狀和需求。

（1）空間布局優化子體系

國土是生態文明建設的空間載體，空間布局優化標準子體系涵蓋國土空間開發保護、綠色城鎮化與人居、綠色基礎設施。如圖4所示，在國土空間開發保護方面，以集聚開發、分類保護、綜合整治為準則維度，包含為健全空間規劃體系而制定的著力解決優質耕地和生態空間占用過多、生態破壞、環境污染等問題的標準，以實現主體功能區戰略為主線，以用途管制為主要劃分手段，以空間治理和空間結構優化為對象，結合城鎮建設區、工業區、農村居民點等開發邊界，以及耕地、林地、草原、河流、湖泊、濕地等的保護邊界，綜合考慮推動經濟發展、土地利用的不同生態功能區的分類、保護、管理和評價等標準；綠色城鎮化與生態人居則以維護城鄉規劃為出發點，綜合考慮城鄉協調發展，強化城鎮生態理念，構建生態城市、生態小鎮、生態社區及美麗鄉村等標準分體系；綠色基礎設施即圍繞交通運輸、供水排水、水利、環保環衛、能源供應等城鄉一體化基礎設施重點方向等領域的標準。

圖4 空間布局優化方面標準子體系框架圖

（2）生態經濟發展子體系

為實現戰略性新興產業和先進制造業的健康發展，淘汰落后產能，促進傳統產業的綠色環保化轉型升級，推動服務業的發展壯大，生態經濟發展方面的標準子體系應以調整優化產業結構及資源配置為導向，以農業、工業及服務業為主線，涵蓋資源節約與循環利用、生態農業、生態工業和生態服務業等產業標準分體系（見圖5）。

圖5 生態經濟發展子體系框架圖

如圖6所示，在綠色工業方面，集合綠色產品、綠色工廠、綠色企業、綠色工業園區、綠色供應鏈及綠色評價與服務的相關標準。工廠和企業是綠色制造的實施主體和最小單元，供應鏈是綠色制造的輸入以及各環節的鏈接，產品是綠色制造的成果輸出，園區是綠色制造的平臺，服務與評價是綠色制造的持續改進手段。綠色產品是綠色工廠的生產結果，綠色工廠是綠色企業的制造單元，綠色企業是綠色園區的組成部分，綠色供應鏈是貫穿產品、工廠、企業、園區的重要鏈條，綠色評價與服務為前五大綠色主題提供支撐、服務與改進，覆蓋環保、節能、節水、循環、低碳、再生、有機等綠色產品，建立綠色產品標準體系。在生態農業方面，以生態農業園區建設與管理、生態農業循環模式、資源節約利用、廢棄物循環利用、農業污染治理及農業產品安全生產方面構建標準分類子系統。在現代服務業方面，以現代服務產業建設為依托，為實現現代服務業的質量目標化、服務行為規范化、服務過程程序化，對覆蓋電子商務、農業社會化服務、綠色物流、文化產業服務、科技信息服務、金融商務服務、節能環保服務等方面的標準進行分類，涵蓋服務全過程所涉及的重要要素的相關標準，實現對綠色產業發展子體系的支撐。

圖6 綠色產業發展方面標準子體系框架圖

（3）資源節約循環利用子體系

為實現全社會的節能減排工作，應在生產、流通、消費各環節大力發展循環經濟，促進各類資源節約高效利用，構建包括節能、能源結構優化、水資源高效利用等方面的資源節約循環利用標準子體系。如圖7所示，在節能方面，以行業分類為劃分對象，以全面推動重點領域節能減排及重點產業能效提升為目標，涵蓋用能產品、工業節能、建筑節能與供熱計量改造，節能與新能源交通運輸，高效節能農業的節能能源管理、能源審計、能源計量、節能監測、經濟運行、系統優化、能效能耗、績效評價等重點標準，針對用能單位、用能系統和用能設備與產品等不同層面建立標準分體系；在節水方面，以實現水資源的高效利用及建設節水型社會為目標，以促進人口、經濟等與水資源利用協調發展為出發點，包含農業節水、工業節水及企業節水、城市節水、海水淡化等方面，覆蓋用水管理、高效節水技術和產品、開發利用非常規水源、水資源安全保障等方面的標準，基于取用水定額、污染物排放、行業節水領跑者、水回用管理與適用技術等，建立涵蓋農業灌溉用水量控制和定額管理、高耗水工業企業計劃用水和定額管理、水產品產地保護和環境修復等方面的節水標準分體系；在新能源與可再生能源方面，為實現核電、風電、太陽能光伏發電等新材料、新裝備的研發和推廣，推進生物質發電、生物質能源、沼氣等應用，發展分布式能源及智能電網，結合能源結構特點和產業技術優勢，以新能源類別為劃分準則，覆蓋太陽能、風能、生物質能、地熱、氫能、沼氣、小型水力發電等領域的產品及技術相關標準，建立新能源與可再生能源標準分體系；在資源循環利用方面，為實現減量化、資源化和再利用，形成循環性工業、農業及服務業，促進生產和生活系統的循環鏈接，以生命周期為原則，涵蓋垃圾分類回收、城市礦產開發利用、農林廢物及建筑垃圾資源化利用、廢舊物品回收利用及大宗固體廢棄物綜合利用等標準，以廢棄物回收、再使用、再制造、再利用為主線，以園區循環化改造為載體，前者是后者的技術支撐，后者是前者在總結循環經濟先進技術和經驗基礎之上的應用對象，進而從再生資源分類、回收、處理處置等方面，建立標準分體系；在節材方面，根據材料化學組成進行劃分，促進材料資源的節約利用，綜合考慮木材、金屬及非金屬材料方面節約利用相關標準，建立覆蓋木材節約和綜合利用、鋼鐵節約利用、有色金屬材料節約利用、非金屬及其他材料節約利用的節材方面的標準分體系；在節地方面，為實現土地利用的規劃管控和效率提升，以土地利用的調查評估、規劃、使用及開發全過程為主線，涵蓋用途管制、節地技術及考核監管等方面的標準。

圖7 資源節約循環利用方面標準子體系框架圖

（4）生態環境保護子體系

為實現生態安全屏障的建設，需要以生態功能區為支撐，涵蓋自然生態系統保護與修復、環境污染防治、應對氣候變化等生態環境保護方面的重點領域。如圖8所示，在自然生態系統保護與修復方面，以森林、湖泊及濕地面積為對象，涉及自然生態保護與修復基礎、自然生態系統保護管理、生態功能區規劃與建設、森林生態系統保護與修復、灌叢生態系統保護與修復、草地生態系統保護與修復、農田生態系統保護與修復、荒漠生態系統保護與修復、生物多樣性保護、防災減震基礎，覆蓋森林保護、草原劃定與保護、濕地生態效益補償和退耕復濕、水生生物保護、沙漠化治理、地下水保護、災害防護等主要方面，從生態系統質量、資源開發生態保護、生態監測方法、生態修復技術等角度實現標準框架分類；在環境污染防治方面，以改善環境質量及防控環境風險為出發點，全面考量大氣、水、土壤方面的污染治理問題，覆蓋大氣污染防治、飲用水源保護、重點水域保護、地下水防護、土壤污染治理與修復、重金屬污染治理、礦山地質修復與治理、危廢物品處置等方面的標準，以環境污染防治基礎、環境管理、環境健康與風險防控、大氣污染防治、水污染防治、固體廢棄物與化學品污染控制、核輻射與電磁輻射防治、農業面源污染防治為維度準則，從環境質量、污染物排放控制、環境監測方法、處理處置技術工藝和設備、回用技術與管理等維度，建立環境污染防治方面標準分體系；在應對氣候變化方面，以適應與減緩基礎、核算與報告、評價與核查、檢測預警與預防控制、應對氣候管理方面的標準為主要維度，涉及森林、草原、濕地、海洋碳匯等方法，涵蓋農業、林業及水資源領域及生態脆弱地區，形成能夠有效應對我國氣候變化的標準體系框架。

圖8 生態環境保護方面標準子體系框架圖

（5）生態文化子體系

生態文化是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生態文明建設的基礎和支撐。生態文化作為一種文化形態，包含精神、物質及制度三個層面，涵蓋傳統生態文化保護與發展、綠色消費習慣、生態文明宣傳教育等方面重點工作。如圖9所示，在傳統生態文化保護與發展方面，文化保護是生態文化的根本，應以物質文化保護與利用、非物質文化保護與傳承、生態文化創意為目標對象進行標準分類；綠色消費習慣是生態文化的重要表現形式，在培養形成綠色行為習慣方面，應以綠色消費帶動綠色生產，以綠色生產促進綠色消費為目標，基于文化特色以及國家綠色消費相關政策和標準，強化綠色產品及消費導向，針對綠色生活、綠色辦公及綠色產品等方面建立體系；生態文明宣傳教育是生態文化的重要傳播形式，旨在建立公眾日常生活習慣相關的綠色行為規范，提倡綠色低碳生活，分體系的建立由生態文明教育宣傳基地及生態文明教育宣傳活動等方面構成。

圖9 生態文化方面標準子體系框架圖

（6）機制建設子體系

在機制建設子體系方面，從建設要求、建設實施及評價考核方面綜合分類。如圖10所示，在機制建設要求方面，具體劃分上需從資源環境保護與管理、執法監督與評價考核、激勵政策和市場機制等方面考慮，涵蓋能源消耗強度和消費總量“雙控”、水資源管理、生態紅線、耕地保護、礦產資源補償、項目后評價等相關制度，建立互為補充的機制建設要求方面的體系框架；在機制建設實施方面，以生態文明建設為對象，覆蓋環境影響評價及清潔生產相關內容，基于節能量交易辦法、碳交易辦法、用能權交易辦法、標準經濟效益評價辦法等方面進行標準分類；在機制建設評價考核方面，以生態文明建設評價考核指標體系以及相關評價考核機制和方法為導向，建立包含生態文明評價導則與指南相關標準的體系框架。

圖10 機制建設方面標準子體系框架圖

5 結論

本文以科學發展觀為指導，根據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意見》和《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總體方案》總體部署，依據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目標和要求，構建結構合理、層次分明、科學適用的生態文明標準體系框架。體系框架的建立以生態文明建設的考核指標為導向，力求覆蓋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重點任務和主要工作，是實現我國經濟、社會、政治、文化及生態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技術支撐。體系框架以生態文明建設為主線，以標準化分類方法為依據，與推進新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和綠色化相協同，涵蓋通用基礎標準、空間布局、城鄉發展及融合、綠色產業發展、資源節約循環利用、生態環境保護、生態文化和支撐制度實施等子體系，每個子體系根據領域特點及所覆蓋的范圍劃分為127個領域，能夠真實有效的反應適合我國國情的生態文明建設標準化需求方向，標準體系結構能夠與所涉及的領域協調配套。

生態文明標準體系框架的建立能夠充分發揮對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技術支撐及規范指導的作用，進而收集與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相關的國際標準、國家標準、行業標準、團體標準、地方標準及企業標準，分析提出采用標準清單與缺失標準清單，形成重點標準研制目錄，完善標準化與生態文明建設協同推進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