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君
魯迅先生在文章中寫到平橋村是“極偏僻”的,小到“只有一家很小的雜貨店”,然而卻是“我”的“樂土”,這一點是極為矛盾的。按常理來講,這種“極偏僻”的地方,買東西都很困難,一般小孩子是不會對這么偏僻的地方感興趣,但“我”卻認為平橋村這個小村莊是“樂土”,這是為什么呢?究其原因,“我”在這里不僅有自由,還有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同時還有“我”在別處沒有的趣事,并且可以受到優待。雖然在客觀條件方面,這里地理位置偏僻,但是在主觀情感上,因為這里的人情之美成為“我”的樂土。
通過這一主客觀的矛盾揭示出平橋村在“我”心中的重要性,營造出歡樂愉悅氣氛,為故事的開展奠定了情感基調。這個小地方如此之好,“我”怎么能不喜歡,不懷戀呢?
在文章的開端還敘述了幾件極具矛盾性的事件。首先寫釣蝦,魯迅在文中寫道“這蝦照例歸我吃”,明明釣蝦的時候所有人都出了力,應該大家共同分享,但為什么只給“我”一個人吃呢,這一矛盾恰好與前文寫到的“優待”呼應,體現出平橋村小伙伴的質樸熱情。
其次對放牛的描寫,魯迅明明寫到黃牛水牛都敢欺負“我”,而且小伙伴們不僅不幫“我”,還嘲笑“我”,“我”卻并不惱火,反而還每天樂此不疲地跟著小伙伴們去放牛。這一處矛盾,則能夠切實體現出這個偏僻的小村子民風淳樸,小伙伴們都把“我”當成他們真正的朋友,即便是嘲笑,也是善意的嘲笑,揭示出孩子的純真;“我”并不惱火反而天天跟著小伙伴們去放牛,說明朋友之間關系的親密。恰恰是這些矛盾的存在,為我們營造出一片充滿愛與幸福的意境,為故事情節的深入發展做好情感鋪墊。
《社戲》不僅著重講述了雙喜這個孩子王,對于阿發與六一公公這兩個人物形象的描寫也為讀者留下了深刻印象。我們首先來說阿發,“偷我們的吧,我們的大得多呢。”他竟然主動邀請伙伴們偷他家的豆,而且他竟然說摘自己家的豆叫做“偷”。阿發不是慫恿小伙伴們去偷別人家的豆,而是主張偷自家的,原因僅是單純地因為自己家的豆子長得好,充分體現出當地人單純、無私、大方的人情美,阿發坦然地將摘自家的豆叫做“偷”,偷得既愉快又好玩,充分體現出當地孩子的純真無邪,通篇都洋溢著愛與幸福。
接下來說六一公公,魯迅先生寫到“六一公公竟非常感激起來”,我們偷了六一公公家的豆,他不僅沒有生氣,竟然還感激我們,這是什么原因呢?這是文中的另一大矛盾。其實這也是人情美的另一種表現。別人愿意“偷”自己家的豆,是因為豆長得好,而且聽說“偷”豆是用來招待遠方來的客人,那就更應該了。聽我夸說豆“很好”,六一公公竟然感激起來,覺得自己的勞動被別人認可,受到了別人的尊重。這體現出六一公公淳樸厚道的農民本色,也揭示出沒文化者對文化者、鄉村人對城市人的尊重與真誠,展示出鄉村的淳樸民風。魯迅先生通過矛盾的運用,深入挖掘人物形象的人性美,讓讀者真切體會到他們的無私、淳樸、大方,值得人們反復品味。
魯迅先生寫道,“真的,一直到現在,我實在再沒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戲了。”即便豆依舊是昨天的豆,但只過了一夜“我”竟覺得“卻并沒有昨夜的豆那么好”,這是為什么?因為吃豆的環境不一樣了,氛圍也不一樣了,心態也不一樣了,味道自然也就不一樣了。旨在突出“我”與平橋村小伙們在一起時的快樂、平等的感覺。
另外,那夜的戲真的有那么精彩嗎?并沒有,我想看鐵頭老生翻跟頭,但是他卻沒翻;想看“蛇精”,但是等了很長時間他卻沒出來;最不喜歡看“老旦”,但是他卻出了臺,并唱個不停,這些都足以說明戲并不好看。但是說戲好看,想來是因為看戲的一波三折,因為看戲的歡快氛圍與感覺,因為我后來再也無法感受到那般的淳樸與天真了。我無法忘卻的是那偏僻的小鄉村中所特有的景色、人們之間親密、和諧的關系以及當地淳樸的民風、善良的性格。通過這樣的結尾,表達出作者對那段童年美好時光的懷念與向往,體現出魯迅先生對美好人生的追求。
少年時在趙莊看的那一場戲,就像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在意的不是旅行的結果,而是旅途中一路的風景以及欣賞風景的心情。投入《社戲》中的矛盾藝術,我們能夠切實體會到文章中美好的人物、人情以及人性,能夠充分感受到魯迅先生對少年時代那一段鄉村生活的無比懷念,領略到文章通篇所流露出的愛與幸福,讓人不禁陶醉于魯迅先生于文章字里行間所透露的脈脈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