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現代思維觀傳統戲曲
——淺析川劇《迎賢店》

何思穎

（重慶市沙坪壩區文化館，重慶 400030）

由已故的川劇大師——周企何老師出演的川劇《迎賢店》是被奉為經典的一出川劇折子戲。《迎賢店》之經典在于這一折戲將川劇的一些問題規避而讓川劇的優勢得以充分地發揮。我們知道大部分傳統的戲曲藝術之所以會走向沒落其中最重要的因素便是觀眾的流失。再是一出好戲，無人欣賞，無人追捧也是枉然，好看與否其實就是檢驗一出戲的最有效而直觀的標準。而隨著過去老一輩的觀眾的消逝，當下中年與年輕一代的觀眾對川劇熱愛的著實很少。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川劇本身不好，而是因為傳統的戲曲藝術的表達方式和價值導向與現代文明和現代人的思維方式無法調和。在通過了對傳統戲曲的一些觀摩，筆者認為川劇這一傳統戲曲藝術的衰落有這幾個方面的原因。

一、緩慢的節奏消解了觀劇的耐心：現下觀眾更傾向于快節奏的視聽藝術，情節發展，跌宕起伏都是在短平快的節奏中完成而非拖泥帶水的溫水煮青蛙。不僅僅是針對傳統戲曲，包括電影電視劇在內的藝術形式。就拿當下最火的宮斗戲來說，觀眾們都開始追捧被欺負了，立馬加倍奉還的快意恩仇。而川劇一句臺詞和唱白咿咿呀呀要哼唧半天，在加上純粹的演員肢體的表現和戲曲的鑼鼓配樂什么的穿插其中，情節的發展就顯得緩慢了許多。讓觀眾對情節的思維把控陷入一種審美的疲勞而失去耐心，難免覺得拖沓乏味。

二、傳統觀念與現代精神需求無法共鳴： 傳統戲曲畢竟很多劇目沿襲自封建社會，許多封建社會不合時宜的觀念和表達與現代文明和現代人的思維方式無法產生共鳴，因此也得不到認同。例如：《評雪辯蹤》中的窮書生呂蒙正，其妻恐其受凍，將羅裙解下披在他身，他卻說羅裙是圍在女子下體之物，不潔凈，會玷污讀書人。而且因“清貧濁富”的觀念而不肯喝粥。類似的這些封建觀念在現代來看實在是一些詬病。此外，許多傳統劇目帶有一些教化的功能在里面 ，這樣的劇目實在讓觀眾喜歡不起來。一些在舊時代看來很新，能夠滿足那個時期人們精神追求的內涵放在現在可能已經無法滿足現代人的精神追求了。這就無法huo得當下觀眾得的認同感。

三、方向偏離正軌：川劇相較于其他傳統戲曲一直保持著對觀眾的一種神秘的吸引力有賴于川劇的幾大絕活，譬如：變臉，吐火，滾燈等。這些極具觀賞性的川劇絕活是川劇表演藝術中技術性很強的有較高難度的特殊表演動作，因此對觀眾有很強的吸引力，尤其是對于愛看熱鬧的觀眾來說，物技的神秘化作為川劇絕活的一大特色增添了川劇的魅力以吸引人們圍觀。川劇絕活本身是是在特殊劇目中，或劇中特殊規定情景中演員為塑造藝術形象所使用的特殊表演技巧。其根本目的在于幫助刻畫人物形象，提示劇中人物內心世界，從而收到特殊而強烈的藝術效果。但現如今，許多川劇演員將絕活從劇目中獨立分化，將川劇變成了一場以絕活為主導的雜耍。這樣的表演形式有悖于傳統川劇的本真，而將其商業化為了一場雜技表演。使川劇的發展方向偏離了正軌。

上訴問題是筆者認為川劇發展的最明顯的阻礙，而《迎賢店》這一折戲巧就巧在上述的問題統統都規避掉了。其故事短小精練，節奏十分明快。這是一場店媽與書生之間的博弈。是勢力的市儈商人和窮酸清高的知識分子之間的博弈。這場博弈將店媽態度的前后快速反轉形成鮮明的對比，而通過一前一后地這鮮明對比來達到諷刺作用，制造喜劇效果。這種手法，在現代地影視作品中也是十分常見的。電影《西虹市首富》就充分地利用了劇中人物在面對財富的糖衣炮彈的轟擊面前態度切換迅速的特點來制造笑料。詼諧幽默是川劇區別于其他傳統戲曲劇種的一個十分明顯的優勢，幽默感可以抵消掉傳統戲曲的乏味感，對觀眾產生吸引力。這是支撐川劇傳承發展，幫助川劇復興的有效動力。當然《迎賢店》的成就與周企何先生的演繹是分不開的，同樣一出好戲，不同的演員來演效果大相徑庭，這就是取決于傳統戲曲中角兒的重要性。周企何在蜀中有“名丑”的雅稱，他所扮演的丑角兒一度成為川劇劇目中的經典角色。例如：《迎賢店》中的店媽，《秋江》中的《秋江》中的艄翁，《畫梅花》中的共天監、《請醫》中的瘟醫生、《柴市節》中的留夢炎、《投莊遇美》的梅媼等。他的念白和表演生動細膩、韻味濃郁。其刻畫的人物惟妙惟肖，形成了抒情寫意的獨樹一幟的風格，為川劇舞臺塑造了一系列出彩的經典藝術形象。在川劇《迎賢店》中周老先生以他扎實的表演功底，幽默詼諧地刻畫出了店媽那種視錢如命，趨炎附勢的市儈嘴。店媽這一丑角兒在周企何老師的演繹下杜絕了傳統川劇角色的臉譜化，沒有膚淺地將店婆塑造成一個面目可憎的潑婦，而是一個狡猾老練，貪財勢利，機智善變的兼具幽默滑稽和悲涼無奈的市井小人物，整個人物性格復雜，真實而鮮活，血肉豐滿。

《迎賢店》所體現的戲劇人物沖突以及人物性格的塑造都十分符合現實，絲毫不刻板生硬。其喻世的深意和傳達的內涵無論是舊時代還是新時代都能引起觀眾的共鳴與認同。沒有用一些炫技式的表演來吸引眼球，而是依靠靈動的，細膩的，詼諧的，機趣的故事本身來引人入勝。記得廖全京老師的課上告訴我們，好的劇作品一定要有超越意識。而《迎賢店》就是一部極具超越意識的作品，超越了環境，超越了時限，超越了國家民族而深入到人性，去展現人性去揭露人性。無論在任何地方任何時代，這都是一部好作品。《迎賢店》可以說為現代川劇的發展提供了一個很好的范本和探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