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篇類型共生：英語寫作教學新模式

王彥亭

摘 ? ?要： 語篇類型知識對語篇生成和理解起著重要作用。劉新芳教授所著的《語篇類型共生關系研究》（2018）提出了修辭互動視角下語篇體裁、語篇模式和主題語篇策略三位一體語篇類型共生關系英語寫作教學模式，揭示了英語寫作教學背后的深層理論邏輯關系，對于我國英語寫作教學和寫作教材編寫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

關鍵詞： 語篇類型 ? ?共生關系 ? ?英語寫作教學 ? ?寫作教材

語篇分類是語篇研究的重要內容之一。自古典時期以來，修辭學家們一直對語篇類型充滿興趣（Connors，1997： 210），相較于其他學科，寫作—修辭學（composition-rhetoric）對語篇類型的關注尤為突出。然而語篇類型（discourse type）的分類錯綜復雜，不利提高人們對語篇類型的認識。由廈門大學出版社出版，劉新芳教授所著的《語篇類型共生關系研究》（2018）對語篇類型次范疇，即語篇體裁（genre）、語篇模式（modes of discourse）和主題語篇策略（strategies of thesis texts）三者在修辭互動（rhetorical reciprocity）中存在的共生關系（symbiosis）進行了系統討論。該書提出了英語寫作教學的三位一體語篇類型共生關系互動教學模式，詳細探討了三種語篇類型次范疇在英語寫作中是如何共生并互動，以及這種共生關系模式對我國英語寫作教學、寫作教材編寫的啟示。全書共八章，第一章為緒論，第二章簡要評述了國內外語篇類型研究，第三章—四章論證了語篇類型共生關系存在的過程、緣由及其修辭互動觀，第六章—七章具體分析了語篇類型共生關系模式對英語寫作教學和寫作教材編寫的意義，最后一章總結全書。本文將概述該書的主要內容，并簡評其特點。

1.內容簡介

第一章“緒論”介紹了該書的緣起、基本概念、理論框架、研究方法和研究內容。該書將語篇定義為修辭情境下的語篇，是修辭互動的產物;將語篇類型定義為語篇的類的總稱，其中包含三個二級范疇，即語篇體裁、語篇模式和主題語篇策略。這三種語篇類型次范疇在演變過程中出現了相互依賴、相互促進的發展趨勢，即題中所指的“共生”關系。

第二章評述了修辭學、功能語言學、專門用途英語、語篇語言學、語料庫語言學和翻譯學對語篇類型的研究，重點分析了修辭學對語篇體裁、語篇模式和主題語篇策略的研究。研究發現，語篇體裁以文化因素為主導，是社會活動的框架，是意義建構的場所;語篇模式以語言特征為主，是一種便于教學的分類方法;主題語篇策略以思維為主導，反映語篇寫作的思維過程。語篇類型有深遠的修辭學淵源，且教學研究仍是語篇類型研究的主要動力之一，因此基于寫作教材的語篇類型共生研究對豐富語篇類型理論和探索英語寫作教學皆有深遠意義。

第三章“語篇類型共生關系的形成過程”剖析了語篇類型共生存在的緣由和現狀。通過對修辭文本和十八部英美英語寫作教材的歷時和共時分析，研究發現語篇類型經歷了從語篇體裁占主導到語篇模式占主導，再到主題語篇策略占主導，最后發展到現在三者共生的過程。作者對各階段語篇分類的優缺點作了詳細深入的分析，認為：（1）語篇體裁有助于人們自如地組織和解讀語篇，但雜亂具體的體裁分類給寫作教學帶來了挑戰;（2）語篇模式為錯綜復雜的語篇分類提供了一個高度概括的范疇，但高度抽象和形式化的語篇模式脫離了英語寫作的社會語境;（3）主題語篇策略反映語篇生成者的思維過程，為組篇提供思維策略，但僅憑幾種主題語篇策略寫作易造成思維僵化;（4）語篇類型共生為寫作教學提供了一種更全面的綜合模式，但現有的英語寫作教材中，語篇體裁、語篇模式和主題語篇策略尚未完全融合為一體，有待進一步整合。

第四章“三位一體語篇類型共生關系”考察了語篇體裁、語篇模式和主題語篇策略各自的理論基礎，并類比論證了語篇類型共生存在的原因。語篇體裁與文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兩者皆具社會性、群體性、復雜性、指導性、傳承性和習得性，這為語篇體裁和文化因素的聯系提供了依據。語篇模式以語言特征為基礎，同一語篇模式往往具有相似的語法和結構特征，且具有有別于其他模式的語言特點。主題語篇策略則以思維形式為基礎，反映人類的思維活動，為文章的謀篇布局、尋材覓材提供指導。文化以語言為載體，思維以語言為中介，語言既反映文化又反映思維、文化、語言和思維具有三位一體的共生關系。由文化、語言和思維的理論關系從而推斷出語篇體裁、語篇模式和主題語篇策略三者之間的有機共生。

第五章“修辭互動視角下的語篇類型共生關系”闡釋了修辭情境與語篇類型共生的關系，并結合修辭互動理論，論證了語篇類型的修辭互動共生關系模式。該書作者認為，作者（修辭者）、受眾（讀者）和語篇等要素之間在一定的修辭情境下存在一種互動關系。結合古典修辭學中的凱洛斯（Kairos）理論、Bitzer的修辭情境論及Burke的修辭情境論，作者論證了語篇是修辭情境下的語篇，語篇的生成和解讀受到修辭情境各要素的限制，人們對修辭情境做出的反應形成了語篇類型，語篇類型對修辭情境的建構具有能動反作用，語篇類型規定了其適用的修辭情境，以確保語言的得體性。在修辭互動中，語篇類型是讀者的一種期待，也是作者對讀者的預期，這種期待包含語言、思維、文化和社會因素，因此語篇體裁、語篇模式和主題語篇策略在修辭互動中共生。

第六章探討了語篇類型在我國英語寫作教學中的應用及語篇類型共生關系模式對我國英語寫作教學的啟示。作者指出語篇類型知識有助于提高寫作能力，語篇類型共生預示著英語寫作教學不僅要注意語言能力的培養，還要關注文化意識和邏輯思維能力的提高。基于我國二十一世紀出版的九部英語寫作教材，作者發現，我國英語寫作教材仍局限于語篇模式，對語篇體裁涉及不廣，不夠重視主題語篇策略等特點。同時，作者進一步闡述了語篇類型共生關系模式對我國英語寫作教學的啟示。

第七章具體分析了八部美國大一英語寫作教材的語篇類型特征及其他要素，為本書提出的語篇類型共生關系教學模式提供了現實支撐。

第八章概括了本書的核心觀點、主要貢獻及其存在的不足，并對未來研究進行了展望。

2.簡評

作為首部專門介紹語篇類型共生關系的專著，該研究兼具前瞻性和創新性，有著重要的理論價值和實踐價值。該書是修辭學與英語寫作的跨學科研究，探討寫作—修辭學語篇類型次范疇——語篇體裁、語篇模式和主題語篇策略在修辭互動視角下的共生關系，并提出了語篇類型共生關系模式對我國英語寫作教學和寫作教材編寫的啟示。該書具有以下特點：

第一，提出了三位一體語篇類型共生關系模式，邏輯脈絡清晰，系統性強。相較以往的語篇類型研究，本書并未對語篇類型的劃分標準做過多界定，而是針對修辭學中的三種已有的三種語篇類型次范疇進行研究，探討語篇類型間的理論關系。本書從宏觀角度展開討論，指出語篇體裁、語篇模式和主題語篇策略的發展歷程及其背后的文化、語言、思維因素，厘清了語篇類型共生這一現象背后的理論邏輯。三位一體的語篇類型共生觀建構了新的語篇類型知識體系，這種綜合模式能夠系統地分析語篇間的異同，對英語寫作教學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第二，提出了修辭互動視角下的語篇類型共生關系。本書所持的語篇類型共生觀有兩大特點：一是情境性，二是動態性。首先，本書將語篇定義為修辭情境下的語篇，揭示了語篇類型的來源和語篇類型對修辭情境建構的反作用，這為讀者理解語篇類型共生關系搭建了橋梁。同時，本書所持的語篇類型共生觀是動態互動的。作者在第五章引入了多種互動理論，包括Richards的隱喻互動論，Bakhtin的對話理論、Burke的同一理論及Habermas的交往行為理論，指出語篇是修辭情境中各要素互動產生的結果。本書建構的互動模型包括修辭者、受眾、目的、語言、文化、邏輯等多種互動因素，這使得三位一體的語篇類型共生模式具有可操作性，為后續的語篇類型研究提供了新的方向。

第三，研究方法新穎、系統，采用了歷時與共時、理論研究與教材實踐研究相結合的方法。本書從歷時的角度探討了修辭學語篇類型研究的變化與趨勢，從古典時期的語篇體裁到近代的語篇模式，再到二十世紀的主題語篇策略、二十一世紀的語篇類型共生，歷史研究法有助于厘清三種語篇類型的異同，向讀者展示修辭學語篇類型研究的發展歷程。從共時的角度，本書分析了各時期語篇類型的特征，并重點分析了二十一世紀美國大一英語寫作教材中語篇類型共生的現狀。此外，本書基于大量英語寫作教材研究，在梳理古典時期以來修辭學語篇類型文獻研究的基礎上，分析了十八部英美出版的英語寫作教材，為研究語篇類型共生存在的緣由和現狀提供了現實基礎。相較于純粹的理論研究，教材研究使本書的理論成果更具說服力和實踐指導意義。

第四，本書的研究內容實踐價值強，對指導英語寫作實踐有著重要的方法論意義。長期以來，寫作教學存在過程（process）和結果（product）兩大流派。在以結果為導向的寫作教學中，以體裁分析為主導的體裁教學法和以語篇模式為主導的現時—傳統法（current-traditional rhetoric）風靡一時。然而，結果教學法卻在寫作教學研究發展的過程中飽受爭議，因為在以語篇為中心（text-centered）的寫作課堂上，教師側重語篇的描述、復制，忽視學生的反應和創造性訓練（韓金龍，秦秀白，2000：11）。“如何想（how to think）”和“如何寫（how to write）”孰輕孰重的問題一直是寫作教學與研究關注的焦點（楊永林，2005：18）。本書將主題語篇策略定義為語篇類型二級范疇，相較于以往的語篇類型研究，這無疑強調了思維形式在語篇層面的重要性。并且，在三位一體語篇類型共生觀的觀照下，文化、語言、思維三要素互動共生，共同構筑語篇，這為寫作教學中顧此失彼，結果與過程難以兼顧的現狀提供一種新方案具有重要的實踐意義。

當然，本書存在一些不足。首先，本研究以文獻研究和定性研究為主，盡管第六章和第七章對教材中語篇類型的出現次數進行了定量分析，但樣本容量不大，且就整體而言，定量分析在全書所占比重不高。如果利用語料庫分析三種語篇類型如何共生，將使本書的研究成果更具說服力。其次，本書的語篇類型共生關系模式是立足于純文本語篇所進行的研究，在新媒體時代，人們接受語篇的形式逐漸多元化，從原來的純印刷品向計算機和電子移動設備轉移，語篇出現了除語言之外的多種符號系統，如圖像、音像和影像等。正如Hyland（2009：226）所言，雖然語言在書面交互中起核心作用，但圖像在某些體裁中同樣扮演著重要角色，例如廣告和那些屏幕時代出現的體裁。在多模態語篇中，多種符號系統的加入使修辭互動下的語篇要素變得更加復雜，這為三位一體下的語篇類型共生關系分析帶來新的挑戰。

參考文獻：

[1]Connors， R.. Composition-rhetoric： Backgrounds， Theory， and Pedagogy[M]. Pittsburgh： University of Pittsburgh Press， 1997.

[2]Hyland， K.. Teaching and Researching Writing [M]. 2nd ed. Harlow： Pearson Education， 2009.

[3]韓金龍，秦秀白.體裁分析與體裁教學法[J].外語界，2000（1）：11-18.

[4]劉新芳.語篇類型共生關系研究[M].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2018.

[5]楊永林.英語寫作研究的范式轉變與理論傳承[J].外語教學與研究，2005（1）：1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