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 榕 ,許劍雄 ,薛捷紅 ,劉 楠 ,俞征宙 ,林培春 ,王 宇 ,陳 莉 ,張逸仙
(1.福建醫科大學附屬協和醫院,福建 福州 350001;2.福建中醫藥大學附屬第二人民醫院,福建 福州 350003)
急性腦梗死是神經系統的常見病,其發病機制是一個多因素、多環節的惡性級聯過程。近年來有學者研究證實:多種炎性細胞因子參與腦缺血/再灌注損傷,并通過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HPA)和交感神經系統激活組成的神經-內分泌-免疫網絡來調節局部腦梗死的炎癥發展,檢測外周血中相關炎癥因子的變化可以反映局部腦組織損傷與修復的大體狀態[1]。目前,國內外關于麥粒灸對急性腦梗死治療鮮見報道。麥粒灸具有灸法溫陽通絡,活血化瘀的作用,針刺對人體內分泌系統的調整作用是良性雙向性,針灸配合可互相取長補短。本研究通過觀察針刺加麥粒灸對急性腦梗死后炎癥因子以及免疫球蛋白的調節作用,旨在探討針刺與麥粒灸結合治療急性腦梗死的作用機制。
1.1 西醫診斷標準 參照2014年版《中國急性缺血性腦卒中診治指南》[2]。
1.2 納入標準 ① 首次發病,病程<24 h,且未接受溶栓治療;② 年齡40~80歲,男女不限;③ 入院時NIHSS評分為4~20分;④ 同意參加本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者。
1.3 排除標準 ① 入院后伴有“腦出血轉化”者;② 既往有顱腦手術者;③ 既往有腦血管疾病且遺留功能障礙者;④ 有免疫系統疾病或腫瘤患者;⑤有相對較嚴重的合并癥(如呼衰、腎衰、心衰、消化道出血等)及死亡者。
1.4 一般資料 選取2015年10月1日—2016年12月30日在福建醫科大學附屬協和醫院和福建中醫藥大學附屬第二人民醫院神經內科住院的急性腦梗死患者100例,按照數字表法隨機分為觀察組和對照組各50例,2組年齡、性別、患側、血壓、血糖比較,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
表1 2組一般資料比較()

表1 2組一般資料比較()
組別對照組觀察組n 50 50年齡/歲64.09±9.62 65.84±10.68男31 32女19 18左側22 24右側28 26收縮壓/mmHg 149.94±24.55 152.16±25.42舒張壓/mmHg 86.12±10.53 86.74±14.68血糖/mmoL 7.13±3.43 7.16±2.81
2.1 對照組 依據2014年版《中國急性缺血性腦卒中診治指南》[2]予以急性腦梗死常規內科治療,包括:血壓控制在140/90 mmHg左右,血糖控制在11.1 mmol/L以下,以及抗血小板、降脂等處理,常用藥物有苯磺酸氨氯地平、二甲雙胍緩釋片、拜阿司匹林、阿托伐他汀鈣等,連續治療14 d。
2.2 觀察組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結合針刺加麥粒灸治療。
2.2.1 針刺治療 ① 頭針:選用1寸毫針,采用平剌法針刺患側穴位。穴位分為2組:一組取頂顳前斜線;另一組取顳三針。2組交替選用,刺入帽狀腱膜下,每針施捻轉手法,頻率 150~200轉/min,施術時間1 min,留針60 min,中間行針3次。② 體針:選用1.5寸毫針,直刺患側穴位1~1.5寸。針刺穴位分為2組:一組取肩髃、腋靈[3](腋前皺襞直上5 分)、消濼、手三里外[3](手三里向外平開 5 分)、環跳、靈寶[3](腘窩橫紋腓側頭上 6 寸)、陽陵泉、丘墟;另一組取前肩髃、手五里、外關、合谷、伏兔、足三里、絕骨、太沖。2組交替選用,得氣后運用平補平瀉手法,留針60 min,中間行針3次。
2.2.2 麥粒灸治療 將松散艾絨捏成麥粒大小的形狀,在雙側曲池、足三里穴逐次涂抹少許凡士林后,放上艾粒并點燃至皮膚有灼痛感時,用鑷子取下未燃盡的艾粒,繼續施灸下一壯。每穴各灸3壯,施灸后若皮膚有熱痛感,涂以“濕潤燒傷膏”(深圳市美寶制藥有限公司)。
從入院之日起治療,先針刺,起針后即行麥粒灸,每天1次,連續治療14 d。
2.3 觀察指標
2.3.1 神經功能缺損評分 采用美國國立衛生院腦卒中量表評分(NIHSS評分)[4]對2組治療前后神經功能缺損程度進行評分,包括意識、凝視、面癱、上下肢肌力、共濟運動、失語、構音障礙、感覺、視野、眼外肌運動等,總分為42分。
2.3.2 血清生化指標 在2組治療第1天、第3天、第7天、第14天分別采用ELISA法檢測血清白細胞介素 10(IL-10)、白細胞介素 18(IL-18)的水平,采用免疫比濁法檢測血清免疫球蛋白IgG、IgM、IgA的含量,試劑盒分別購自上海西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和上海科華生物公司。
2.4 統計學方法 運用SPSS 22.0軟件統計分析。計量資料符合正態分布的以()表示,符合正態分布且方差齊性則采用t檢驗,若不符合正態分布或方差不齊則采用非參數檢驗;計數資料采用χ2檢驗。
3.1 2組不同時間點IL-10和IL-18水平比較見表2。
表2 2組不同時間點IL-10和IL-18 水平比較()ng/mL

表2 2組不同時間點IL-10和IL-18 水平比較()ng/mL
注:與對照組比較,1)P<0.05。
IL-18 151.46±18.31 180.23±15.27 146.41±13.16 125.12±16.05 153.97±19.51 176.21±15.86 137.91±15.051)116.77±17.941)組別n對照組50觀察組50時 間治療第1天治療第3天治療第7天治療第14天治療第1天治療第3天治療第7天治療第14天IL-10 12.28±2.94 13.87±3.25 16.00±2.51 14.39±2.00 1.85±3.30 13.28±1.74 17.14±1.871)15.87±2.571)
3.2 2組不同時間點免疫球蛋白IgG、IgM、IgA含量比較 見表3。
3.3 2組治療前后NIHSS評分比較 見表4。
表3 2組不同時間點IgG、IgM、IgA含量比較()g/L

表3 2組不同時間點IgG、IgM、IgA含量比較()g/L
組別對照組觀察組n 50 50時 間治療第1天治療第3天治療第7天治療第14天治療第1天治療第3天治療第7天治療第14天IgG 14.88±1.79 16.19±2.14 14.65±1.83 13.83±2.71 15.43±1.61 15.83±1.72 14.21±2.67 13.06±1.35 IgM 0.956±0.16 0.887±0.19 1.005±0.20 1.167±0.25 0.927±0.26 0.884±0.21 1.182±0.18 1.256±0.24 IgA 3.06±1.18 3.14±0.62 2.93±0.57 2.49±0.77 3.14±0.72 3.19±0.96 3.05±0.94 2.92±1.12
表4 2組治療前后NIHSS評分比較() 分

表4 2組治療前后NIHSS評分比較() 分
注:與治療前比較,1) P<0.05;與對照組比較,2) P<0.05。
治療后7.94±6.321)7.26±5.261)2)組別對照組觀察組n 50 50治療前11.44±6.26 12.14±6.16
祖國醫學認為,急性腦梗死屬于“中風”的概念范疇,是風、火、痰、瘀等病理環節交互作用而致,其病機總歸不離陰陽失調,氣血逆亂,上犯于腦。由于經脈循行于人體內外表里,交匯溝通,針刺可使經氣通行條達,氣至病所而奏效。故本研究采取針、灸互補,頭體針結合的方式進行干預。其中,麥粒灸散寒邪、通經絡、活血逐痹;體針選取陰經與陽經結合,意在調和陰陽、疏通周身氣血經脈;頭針起到通腦活絡、醒腦開竅之功。三者并施以達到“陰平陽秘”的狀態。本研究所選穴位根據Brunnstrom偏癱功能評價,選取經外奇穴“腋靈”“靈寶”穴,可預防、糾正早期的肢體聯帶運動[3],在中醫“治萎獨取陽明”理論基礎上,結合現代康復理論,總結出本套交替穴組法,筆者在長期臨床中發現該法療效確切可靠。本研究結果提示:觀察組降低NIHSS評分更明顯,說明針刺加麥粒灸能更有效治療急性腦梗死。
IL-10、IL-18以及免疫球蛋白是急性腦梗死發生、發展的重要炎性介質,二者的動態平衡水平介導病情的轉歸。IL-10是一種多效能的生物活性因子,具有免疫激活和免疫抑制雙重作用,參與腦缺血后炎癥調節的 NF-κB和 Notch-1信號通路[5]。課題組前期實驗[6]表明:注射外源性IL-10可降低炎癥因子如IL-1、IL-8在缺血早期的高表達。IL-10通過抗凋亡、抑制炎癥等多種途徑減輕神經細胞的缺血性損傷[7]。本研究結果顯示針灸具有調節IL-10水平的功能。根據NIHSS評分結果,我們認為:針灸可以使IL-10盡快上升到相對高水平,使機體免疫發揮更優的抗炎狀態。IL-18作為新型的促炎因子,不僅參與動脈粥樣硬化斑塊的形成與破裂,在腦梗死的炎癥發展中也扮演重要角色。Hilari K認為腦缺血缺氧后,IL-18的水平與caspase-1蛋白基因的表達時程相一致[8]。IL-18可直接產生作用于神經細胞的細胞毒[9],通過與IL-18R結合來傳導神經細胞間的信號,從而產生“瀑式”炎癥級聯效應[10]。本研究結果表明:在治療1~14 d內,2組的IL-10、IL-18水平均呈統一趨勢變化;在治療第7天、第14天,觀察組的IL-10水平比對照組升高更明顯(P<0.05),IL-18水平比對照組降低更明顯(P<0.05);在4個時間點內,IL-10峰值時間點晚于IL-18,因此可推測IL-10作為抗炎因子可能繼發于促炎因子IL-18等的變化而變化[11]。針灸可促進IL-18水平降低,與黃偉等[12]研究結果一致。急性腦梗死發生時丘腦下部和交感神經直接參與免疫調控,產生更多的IgG。IgG是強有力的促炎性抗體,一旦出現感染則迅速增多。本研究結果顯示:在治療3~14 d觀察組調節IgG、IgA、IgM水平稍低于對照組,同時又高于正常值水平,說明針灸在調節中樞免疫的同時也影響外周免疫。
本研究觀察發現:針灸在改善急性腦梗死患者臨床癥狀同時,對機體的免疫功能具有一定的調節作用,使機體趨向于減輕炎癥、保護神經的方向發展。生物機體是一個龐大的自我調節系統,研究人體不能單純地分離出某一要素進行實驗研究,從而脫離了機體本身的調節功能,故針刺對急性腦梗死作用的機理還有待后續更深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