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 ?ISMN(國際標準樂譜出版物號)自從1993年被創造出來以后一直使用良好并受到業界的高度評價。文章從中國原創新作品自身發展的需要與國際專業音樂市場的日益關注,樂譜出版物的數字化出版與傳播的需求,ISMN為樂譜租賃、付費下載、版稅與版權管理帶來的極大便利三個方面論述中國實施ISMN的必要性與緊迫性。
【關 ?鍵 ?詞】ISMN;ISBN;中國樂譜出版物;《音樂出版商國際ISMN目錄》;數字化出版與傳播;樂譜租賃
【作者單位】余原,中央音樂學院出版社有限責任公司。
【中圖分類號】G239.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19.24.007
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于2017年印發的《國家“十三五”時期文化發展改革規劃綱要》明確將“音樂產業發展”列入“重大文化產業工程”中,加上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于2015年出臺的《關于大力推進我國音樂產業發展的若干意見》提出的目標“到‘十三五期末,整個音樂產業實現產值3000億元”已提前實現,音樂產業在文化產業中的重要地位及核心價值日益凸顯。中國傳媒大學項目組于2019年11月8日發布的《2019中國音樂產業發展總報告》開篇宣告:“中國音樂產業迎來了新時代發展的黃金期。”
音樂是特殊的文化產品,樂譜類出版物是我國音樂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年來,樂譜出版逐步走出過去單維度、單線條、單一內容介質、有實物載體復制的產業模式,不斷探索多維度、立體化、無實物載體復制、跨介質關聯的融合型產品的產業模式。其中不乏與互聯網技術結合的成功案例,如上海音樂出版社的《約翰·湯普森簡易鋼琴基礎教程》、中央音樂學院出版社的《彈唱古詩詞》(古箏版)等,出版社為這些書專門編配了示范或伴奏的音視頻,用戶可通過掃碼輕松獲得。上述舉措既適應了讀者閱讀方式的改變,又在不同程度上為樂譜出版物帶來了新的經濟效益增長點。但是,中國樂譜出版物目前所使用的傳統書號ISBN始終不能適應實現“中華文化走出去”這一國家文化發展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音樂文化走出去”的發展戰略,不能順應現代出版與國際接軌的發展趨勢,也遠遠不能滿足中國音樂作品傳播與知識產權保護的發展需求。
國際上針對音樂內容的標識符標準(參見圖1)主要有ISWC(國際標準音樂作品號)、ISRC(國際標準錄音制品編碼)、ISMN(國際標準樂譜出版物號)等,它們相互支持,共同構成音樂作品和音樂出版物的標識體系,并對其版權保護提供技術支持。目前,我國已有中國ISWC中心(主要對音樂作品分配編碼和注冊)和ISRC中心(主要對錄音和音視頻分配編碼和注冊),暫時還缺少對樂譜類出版物分配編碼的ISMN。事實上,只有采用ISMN的樂譜出版物才能進入《音樂出版商國際ISMN目錄》(Music Publishers' International ISMN Directory),才能拿到融入國際編碼體系、相關數據庫及國際專業音樂市場的“通行證”。因此,筆者認為,我們應當對我國樂譜出版物采用并實施國際標準樂譜出版物號(ISMN),適時改變其目前作為一般圖書分配中國標準書號(ISBN)的現狀,助推我國音樂出版行業的轉型升級。
接下來,文章將從ISMN的基本情況、中國實施ISMN的必要性與緊迫性等方面分別展開闡述。
一、ISMN知多少
何為ISMN? ISMN是International Standard Music Nu-mber的首字母縮寫,即國際標準樂譜出版物號,它是ISBN(國際標準書號)、ISSN(國際標準刊號)兩個詞的好伙伴。該術語僅適用于“音樂”這個語義場,也就是樂譜,不適用于現場音樂表演或者錄音音樂。從美國ISMN機構的官網我們可以了解到,ISMN可用來“區分國際音樂出版物的標識符,了解該音樂出版物是否在售、是否能租賃或者免費等狀況”。其目的是“從一個特定的出版商處建立和確定一個特定版本的特定標題,以便在出版社、音樂貿易和圖書館內更有效地銷售樂譜類出版物”。目前,它作為樂譜出版物的唯一身份識別號與ISBN的補充而存在。人們設計ISMN不僅是為了滿足音樂出版物的場景需要,還因為它能為出版商、音樂供應商、圖書館提供申請途徑,提高訂購、圖書館館配的速度,使相關商業交易全面電腦化,從而節省物力、時間和成本。目前,ISMN申請領域主要包括訂購、分配、目錄、檢索、出版物法定繳存、貿易記錄、參考文獻和版權管理。
ISMN在1993年第一次被印刷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成為ISO(國際標準化組織)標準,即ISO 10957。當時的ISMN采用10 位數格式,由字母M(表示是音樂類的出版物)后跟8位數字(通常是長度可變的兩組,分別代表出版社標識符、出版物類別標識符),再加一個校驗字符組成。當書寫或印刷時,這些元素使用連字符或空格分隔。比如ISMN M-01-123456-4或ISMN M 571 10051 2。2008年制定修訂版《標準》以來,ISMN ISO 標準由之前的10位數ISMN號變成13位數ISMN號:用數字“0”取代了原來的字母M,再加上歐洲物品編碼圖書領域EAN/Bookland的前綴“979”。ISMN依然由4個部分組成:前綴(標記音樂的前綴是979-0);注冊者碼(由3—7位數字組成,數字的長短與出版商的生產量成反比;項目序號(樂譜版本,可以是總譜、分譜等,一般由1—6個數字組成);檢驗碼(一般用來證明數字的數學合理性)。據國際ISMN機構官網顯示,現行的13位數格式可滿足10億個出版物各自攜帶不同數字的需求。比如,《2008美國錄音:奧斯卡和酷考拉》(American Recorder: Oskar und die coolen Koalas),這是馬提亞斯·莫特(Matthias Maute)創作的一部音樂作品,它原先的ISMN號是M-2044-2615-7,其中“2044”代表出版社(Heinrichshofen),“2615”是在總譜和分譜中出現的音樂出版物標識符號,“7”是校驗位。2008年之后,這本書的ISMN號變成了13位數,即979-0-2044-2615-7。
二、中國實施ISMN的必要性與緊迫性
2009年,《中國標準樂譜出版物號》行業標準提案由全國新聞出版標準化技術委員會提出,并經國家新聞出版總署批準立項,建立課題組開始標準研制與起草工作。2012年,國家新聞出版總署頒布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行業標準(CY/T 84-2012)《中國標準樂譜出版物號》,該行業標準修改采用ISO 10957:2009《國際標準樂譜出版物號》。2018年5月,課題組提交了《中國標準樂譜出版物號(ISMN)實施方案研究報告》,提出中國標準樂譜出版物號ISMN的實施對我們音樂作品傳播、知識產權的保護具有重要意義。下面,文章就該報告未及深入的三個問題逐一展開論述,進一步闡述中國實施ISMN的必要性與緊迫性。
1.中國原創新作品自身發展的需要與國際專業音樂市場的日益關注
目前,我國出版的樂譜類圖書已經占到全部音樂圖書的一半以上,在架銷售的樂譜書約3萬種,發行碼洋約6億元,且呈每年增長的良好態勢。從產品結構上看,其中多數是經典樂曲的曲譜,新的原創作品所占比例不超過10%。
難道是我們的原創作品不多嗎?非也!事實上,在國家對文化產業的大力支持下,中國原創作品現階段呈現一種蓬勃發展的態勢。當下,中國作曲家的原創作品想要進入國際專業音樂領域,不外乎以下兩種途徑。
第一,作曲家直接與國外出版商簽約。如中國音樂家協會主席、文聯副主席、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教授葉小綱1995年被歐洲最大的音樂出版商德國朔特公司(Schott)簽走,成為這家國際著名音樂出版社成立250年來簽約的第一位中國作曲家;中央音樂學院副院長、作曲系教授秦文琛是國際知名出版社德國思考斯基音樂出版社(Sikorski Musikverlag)的簽約作曲家,該公司在海外全權代理和出版他的作品并向國際廣泛地宣傳推廣;旅法華人作曲家、畢業于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的梅西安關門弟子陳其鋼1985年至今的所有作品均由法國和英國獨家出版社出版;坐擁萊比錫、倫敦和紐約三地辦公室的國際出版商彼得斯出版集團(Edition Peters)2017年宣布與中國青年作曲家杜薇簽約,她是繼華裔作曲家周文中之后第二位與彼得斯出版社簽約的中國作曲家。
第二,國內出版社與國外出版社聯合出版。這種方式中最典型的案例要數中央音樂學院出版社與彼得斯出版集團之間的合作了,兩家出版機構于2019年4月3日在法蘭克福國際音樂博覽會上聯合推出了“絲綢之路圖書館系列”作品,并舉辦了首發式。“絲綢之路圖書館系列”首批挑選了中央音樂學院出版社“絲綢之路的回響”系列中的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教授郭文景、郝維亞等作曲家的6部作品先期出版。
上述兩種方式的確能讓部分中國作曲家的作品順利地進入國際專業音樂市場,擴大作曲家在國外的知名度和影響力,但受國外出版商青睞的中國作曲家屈指可數。而中國還有一大批處于創作黃金期的作曲家,他們致力于創作代表新時代中國音樂創作高水平的當代音樂作品,將中國音樂推向世界音樂舞臺的中央,渴望在國際樂壇上產生強烈反響,向世界展示中國強大的音樂創作實力和核心競爭力。比如,中國音樂創作中心首批創作的7部作品于2018年1月在美國紐約林肯中心首演,這是中國作曲家歷史上首次以集體亮相的方式在海外舉辦新作品發布音樂會,海內外多家重要媒體均對此進行了深度報道。2018年10月與2019年12月,中國音樂創作中心委約郭文景、唐建平、秦文琛等多位作曲家創作的14部管弦樂新作品在紐約著名的卡內基音樂廳舉行了世界首演音樂會。這些演出引起國際專業音樂市場對中國原創作品的關注,他們期待能夠聽到甚至演出更多來自中國的優秀作品。
樂譜出版物有無ISMN號成為進入國際專業音樂領域的必要條件,沒有ISMN號就無法進入《音樂出版商國際ISMN目錄》,國外專業樂團想要排練、演出這些作品也只能非常遺憾地作罷。然而,有很多中國原創作品在國內處于已出版或即將出版的狀態。試想一下,如果這些樂譜在國內出版的時候就帶有ISMN號,是不是就可以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讓越來越多的中國作曲家帶著他們的作品進入國際專業音樂市場?
因此我們說,樂譜出版物現行的ISBN顯然已經不能適應國內外雙方的需求,實施中國標準樂譜出版物號(ISMN)勢在必行。
2.樂譜出版物的數字化出版與傳播的需求
隨著科技飛速發展,數字出版的方式和形態變化很快,所以制定相關應用標準時不僅要符合現實需要,還應具有前瞻性。我國現行的樂譜制作早已由原來的手工寫譜、鉛字印譜發展為使用Finale、Sibelius、作曲大師等打譜軟件進行簡譜和五線譜的數字化制譜,甚至已經研發了減字譜的打譜軟件。這些軟件功能強大,能夠滿足任何類型音樂作品(包括現代記譜法)的所有需求,但樂譜的出版與傳播方式還是傳統的出片和印刷,明顯滯后于飛速發展的樂譜數字化音樂制作流程。而ISMN號非常適合樂譜的數字出版,尤其適合目前新興的POD出版。POD是一種新興的出版模式,也是一種新的經營模式,它可以有效整合信息資源、物流資源、人力資源,因此在出版業內推廣開來。其業務大致分為兩類,一是按需印制(printing on demand)和發行;另一類是按需出版服務(publishing on demand),也稱自助出版。在美國,這種模式出版的圖書品種較多,銷售收入約占總收入的20%—30%。POD出版非常適合小印量作品的數字印刷,出版物的印量越小,價格優勢越明顯。其實施的最大意義在于樂譜出版物數據庫的建設與應用,尤其在統計、檢索、產品開發和數字出版方面所具有的巨大應用潛力。
需要注意的是,ISMN的一個主要目的是對被標記的音樂出版物進行獨特的識別,這是計算機化操作的前提,因為我們早已習慣在超市和商場看到這些標識,這并不是什么新鮮事。許多出版商幾十年來一直在為出版物編號,并將這些編號用于處理交易,所有的編號將為圖書館打開新的讀者服務領域。因此,用戶群的附加值產生于對這些本身相當中立的數字的運用當中。這里舉一個IDNV(國際印刷音樂和音樂產品數據庫)的示例,圖2與圖3顯示的僅僅是該系統諸多組件中的部分。
標準編號系統將大大提高效率和準確性,它最基本的好處是能夠識別所需的準確標題并避免錯誤。ISMN是ISBN中的一員,也是國際標識符大家庭中的一員。我們只有把ISMN與ISRC(國際標準錄音制品編碼)、ISWC(國際標準音樂作品號)等國際音樂標準聯系起來,讓一系列元數據與數字產生鏈接,這些數字才能真正具有意義,從而為中國音樂產業的數據積累、挖掘和關聯打下基礎。彼時,整個互聯網都為樂譜出版物領域提供良好的覆蓋,有助于進行有效的書目控制,促進許多貿易順利運營,并使得低成本的版權管理成為可能。
3.為樂譜租賃、付費下載、版稅與版權管理帶來極大的便利
樂譜租賃業務在西方國家的音樂出版社是一項重要的且能帶來可觀收益的業務,但中國目前僅有人民音樂出版社和中央音樂學院出版社等少數機構開展了樂譜租賃業務。因此,租賃樂譜的信息應該包括在音樂打印目錄中,我們應當鼓勵出版社在印刷樂譜的時候將其加入存書書目。這類業務類似于銷售或圖書館的借書業務,可以很容易地通過相同的元數據集合實現。
人們在編號時,有時會遺忘電子出版物。他們往往有種偏見,認為ISMN 與ISBN只適用于紙質印刷物,當然這絕對是錯誤的——ISMN這些標識符甚至可以與DOI(數字對象標識符)兼容。雖然ISMN基本上是針對出版物的,但我們遇到的情況是,由于成本原因,音樂作品無法印刷并存放在音樂信息中心或類似根據要求可以提供掃描或復印件服務的機構。ISMN可以使這種交易合理化,并允許在印刷品中列出音樂作品信息。也就是說,ISMN可以做到的是,當某個項目被掃描后進入運營狀態時,就可在未印刷的狀態下,做到付費下載,整個過程實際操作起來就像是買一本電子書一樣簡單快捷。
版稅和版權管理是音樂貿易中的重要部分。如果運用ISMN系統,讓數據之間有了必要的鏈接,那么,以前流程中較為耗時的報告、匹配和計算等環節就會大為改觀,從ISMN到ISWC(國際標準音樂作品號),再到ISNI(作曲家或者版權持有者)這一過程可能會縮短到幾秒鐘。該標準的管理通過各國國際ISMN機構作為協調員來實現。另外,因為ISMN編號能夠及時地反映樂譜出版物的版權信息,一旦版權被出售,就不能改變樂譜出版物的標準編號。換句話說,如果版權持有人和出版者都發生了變化,那么,新的樂譜出版物就需要新的ISMN編號。
三、結語
西方音樂之所以能夠在當今世界占據主流地位,不僅是因為眾多優秀作曲家留下的佳作不可勝數,更在于這些樂譜在當時與后世能夠得到出版,從而成為后人不斷進行演繹、改編與研究之根本。由此可見,樂譜的出版是音樂最重要的書面記錄形式,能為后人留下珍貴的音樂文化遺產。其實,中國古代和近現代也產生了數量龐大、體裁豐富的音樂作品,但是由于缺少樂譜,特別是沒有將這些作品轉化為出版物,所以留下了許多的歷史遺憾。
雖說紙質樂譜目前仍是主流,但電子樂譜出版是樂譜出版業的未來趨勢。雖然ISMN不像ISBN適用于所有圖書領域,尚未達到運用于整個樂譜行業的階段,但它改變了對那些已經做過標記的音樂的獲取方式,讓檢索個人作品或出版商,甚至某個國家的音樂產品,變得更容易了,如要訂購、借用(租賃)和發行,只需印刷、掃描或運用電子書格式,就可以方便地獲取。圖書館從復制目錄中獲利,法定繳存機構使用ISMN作為一種簡單的控制手段。目前,ISMN系統共設有62個國家或區域中心,我們希望中國也能早日加入其中,按照行業標準和《中國標準樂譜出版物號(ISMN)實施方案研究報告》制定的實施計劃,盡快實施ISMN,從而實現ISMN為出版界帶來的所有好處,讓我們的樂譜出版物早日進入國際音樂產品專有發行渠道,以推動中國音樂文化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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