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鵬飛
(東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 吉林長春 130024)
《尚書·盤庚》三篇被視為對研究商代史有重要價值的文獻資料,然而想要準確地理解其思想,深入地挖掘其史料價值,《尚書·盤庚》的篇序問題都是不可回避的問題。
《尚書·盤庚》的篇序情況自古以來便是以“盤庚遷于殷,民不適有居……罰及爾身,弗可悔。”章為上篇;以“盤庚作,惟涉河以民遷……今予將試以汝遷,永建乃家。”章為中篇;以“盤庚既遷,奠厥攸居式敷民德,永肩一心。”章為下篇(下文所指的上、中、下即以此順序)。似不曾有過質疑,直到清代俞樾時才有所疑問。俞樾認為“以當時的事實而言,《盤庚中》宜為上篇,《盤庚下》宜為中篇,《盤庚上》宜為下篇,曰‘盤庚作,惟涉河以民遷’者,未遷時也。曰‘盤庚既遷,奠厥攸居’者,始遷時也。曰‘盤庚遷于殷,民不適有居’者,則又在后矣。”并定序列為中、下、上。此后贊同者有之,如劉起釪先生即持此觀點[1]901;反駁者亦有之,如楊均筎先生認為“按:此篇首云:盤庚遷于殷,民不適有居。則當在遷后而未定居之時,中篇首言:盤庚作,惟涉河,以民遷。則明在未遷之前,故又曰:今予將試以汝遷也。下篇首言:盤庚既遷,奠厥攸居。則明在遷后,民以定居之時,更在上篇之后,惟上,中二篇。何以倒置,殊不可解。”[2]定三篇序列為中、上、下。而當前學界也主要是這兩種不同于傳統的看法①。且值得注意的是,造成不同意見的原因多是在于對《盤庚》三篇首段的解釋上,因此,要縷清《盤庚》的篇序問題也必然從此入手。
《盤庚上》篇首段:
盤庚遷于殷。民不適有居。率吁眾慼出,矢言。曰:“我王來,既爰宅于茲。重我民,無盡劉。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曰其如臺?先王有服,恪謹天命,茲猶不長寧,不常厥邑,于今五邦。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斷命,矧曰其克從先王之烈。若顛木之由蘗,天其永我命于茲新邑,紹復先王大業,氐綏四方。
關于“盤庚遷于殷”一句中諸家對于“遷”字的解釋由于學者對《尚書·盤庚》篇序認可的不同而不盡相同,例如主張《盤庚上》當是《盤庚》下篇的學者多認同將“遷”解釋為遷徙之義。如劉起釪先生認為“遷”為遷移的意思[1]952。劉義峰先生亦同[3]。而主張《盤庚上》為未遷之時的學者則多認可“遷”為起而將遷之義,如孫星衍認為“遷者,《廣雅·釋詁》云;徙也。言將徙于殷”[1]222。可見,關于“遷”的解釋對于論證《盤庚》篇序問題具有重要作用。而試考“遷”的含義,《釋詁》言:“徙也”,《說文》“遷,登也”[4]72。皆不曾有將遷之義。故將“遷”解釋為“遷徙”似更為恰當。從而此句當解釋為:盤庚遷移到殷。
對“民不適有居”一句的不同解釋歷來也是造成后人誤解《盤庚上》是盤庚已經遷都之后的關鍵。例如,孫星衍將“適”解釋為“悅”,對此句的解釋“言民不悅新邑”[5]222,以及劉義峰先生認為“‘不適有居’應解釋為‘不喜歡新居’。‘適’字應為‘喜歡、適應’的意思,不能解釋為‘之、往’”[3]。皆認為此時盤庚已經遷都。但是,查《說文》“適,之也”。《釋詁》:“適,之。往也”[4]71。可見,“適”字似乎并沒有與“悅”相關之義,因此似乎將“適”解釋為“往”更恰當。故此句解釋為:“民不往居”。故,似可以認為此句是盤庚未遷時的證據。
對“率吁眾慼出矢言曰:我王來,既爰宅于茲。重我民,無盡劉。……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斷命,矧曰其克從先王之烈。若顛木之由蘗,天其永我命于茲新邑,紹復先王大業,氐綏四方。”這一段的解釋爭議也很多,若不解釋通似可以誤看作盤庚遷都后的證明。例如,認為“曰”后的話是眾戚所說,“我王”指盤庚,“既爰宅于茲”認為是已經遷都完成,居于殷地。比如劉義峰先生對該段的解釋:“百姓相互呼吁一些貴戚出來講話,說:‘我王來到這里,既已在這里定居下來,是愛護我們百姓,不想叫百姓盡遭殺戮。……現在不承古而徙,就不知道天實是要斷絕殷人之命。更何況真能繼承先王的偉業,象伐倒的樹上抽出新芽嗎?上天真是命令我們永久住在這座新城,繼承并復興先王大業,安定四方嗎?’”[3]
同樣認為《盤庚上》是盤庚已經遷都完成之文的劉起釪先生認為,這一段是盤庚所說并由眾戚向群眾傳達,我王指盤庚[1]932。因此,針對此段的解釋對于弄清篇序問題是很有必要的。關于《盤庚》三篇在《左傳》中又被稱作《盤庚之誥》“(哀公十一年)《盤庚之誥》曰:其有顛越不共,則劓殄無遺育,無俾易種于茲邑。是商所以興也”[6]。為誥體,而觀其內容也確實多是盤庚的話語。因此可知文中的話似乎當為盤庚所說。而“矢言”,當是眾戚有所言論的一種表示,但并沒有記載所言的具體內容。“我王”指先王,更具體一點當是指盤庚未遷之時所居之地的先遷者。有學者指出當是祖甲,而“爰宅于茲”的“茲”是指庵[7]86,此論是否正確姑且不談,但是“我王”指先王卻是明確的。由后句“先王有服,恪謹天命,茲猶不長寧,不常厥邑,于今五邦。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斷命,矧曰其克從先王之烈。若顛木之由蘗,天其永我命于茲新邑,紹復先王大業,氐綏四方。”可見皆是在說先王之事,故可以推論此處“我王”似指先王,從而該段可以大意為:民(指有話語權的人)不愿意遷往新的居所,相率眾戚(民中的代表)出并相立誓(反對盤庚遷殷)。(盤庚知道了他們為反對遷殷而立下誓言,由后文規誡語:汝猶胥顧于箴言,其發有逸口,矧予制乃短長之命。汝曷弗告朕,而胥動以浮言,恐沈于眾。可見盤庚已知,故而將眾戚集中起來發表言論)說“我先王遷到這里,重視我民,不相傷害。而現在不能在此處生活下去了,占卜的結果說什么呢?(反問句暗含之意為占卜的結果當是遷移)先王認真做事,恪守天命,也不能得到安寧,不能長久居住在一個地方,到如今已經遷徙多次了。如今不繼承古來的做法,不知天命,怎么能說是繼承先王之業呢?如果要重現生機,上天要我們遷移到新的地方,繼承先王的大業,安定四方。”當時未遷之語,追憶先王事跡之辭。
由以上可知,《盤庚上》所記當為未遷之時。既如此,又為何篇首有“盤庚遷于殷”這一表示盤庚遷徙之后句?金靜芳先生的推論為解決這一問題提供了一個新思路。先生認為“此為獨句,不與下文連貫,在篇中起提綱振領的作用,相當于篇題”[8]。我們認為《盤庚》固然有其商代的原本,但也不可否認經過后世潤色,正如,劉起釪先生所說“通過這些用甲骨文對《盤庚》三篇的比較研究,就看出這篇原文雖確是商代,但現在所見它的文字有不少是周代的,它是經過周代加工潤色寫定下來的有著不少周代文字語法的商代文獻”[9]493。故,“盤庚遷于殷”即使不是如金靜芳先生所說的為《盤庚》的篇題,也當是后人對《盤庚》三篇的一個總結,且對《盤庚》篇我們所能知道的最早的本子是不曾分成三篇,而是唯一的“在西漢大小夏侯氏兩家的《今文尚書》中合為一篇”[1]900。因此認為這一句為后人對《盤庚》的總結似乎是一個合理的推測。且由學者考證商人并不稱自己為殷,王有錄先生認為“把‘商’稱為‘殷’,是周人開始的”[10]。史蘇苑先生也認為商人稱其國為商:“縱觀幾千年,可以充分看到‘殷’‘商’‘殷商’,甚至‘商殷’,幾個稱號一直是沒有定稱的。那么,在幾個稱號中究竟以使用哪一個稱號來名商朝為合適些呢?我們反復考察衡量的結果,初步的意見認為還是以‘商’字為較好。”[11]朱彥民先生認為“商”乃當時人的稱法,而“殷”及“殷商”互稱是周人及后世文獻的稱法[12]。以及沈長云先生利用卜辭所見言“由于商人長期將其政治文化的中心固定在殷這個地方,后人或徑稱商王朝為殷朝,稱商人為殷人。不過,從卜辭看來,商人仍是自稱為商而不稱自己為殷的”[13]。總之,商人此時當不稱殷,由此可證明“盤庚遷于殷”為后來人所加,此句當是獨立于《盤庚》三篇之外,似無疑。
以上所列的兩種不同于傳統排序的看法中皆以《盤庚中》為上篇,認為《盤庚中》為盤庚未遷之時所作誥語,且考察《盤庚中》的首句:
盤庚作,惟涉河以民遷。乃話民之弗率,誕告用亶。其有眾咸造,勿褻在王庭,盤庚乃登進厥民。
“盤庚作”,周秉鈞言“黃式三曰:‘作,謂立為君也,與《易》:神農氏作,黃帝堯舜氏作。’,同”[7]95。但是不可忽視的是,此時盤庚已是王,如何還需再說立為君,再者《盤庚》三篇主要談論的是盤庚遷殷的誥語,與盤庚立為君當扯不上關系,故而認為“作,謂立為君也”這一解釋似乎不確。孫星衍認為“作”當解釋為“作渡河之具”[5]232。似為和盤庚渡河遷殷這一事件的硬靠。查《說文》所見“作,起也。秦風無衣傳曰作,起也。釋言谷梁傳曰作,為也。……其義別而略同。別者所因之文不同。同者其字義一也”[4]378。《甲骨文詁林》亦釋“作”為“為”[14]3254。故,此處“作”當釋為“為,起”之義。蔡沈認為“作,起而將遷之辭”[15]于文意來說相對恰當,但如何得知是“將遷”?這般解釋似有不妥。此處的“起”似當解釋為“為講話”,與下文的“乃話民之弗率,誕告用亶。其有眾咸造,勿褻在王庭,盤庚乃登進厥民。曰:“明聽朕言,無荒失朕命。……”相互承接。
“惟涉河以民遷”。惟,《說文》“惟,凡思也。方言曰惟,思也。又曰:惟,凡思也”。《釋詁》“惟,謀也”[4]509。故,此句可釋為謀劃帶領民渡河遷移。由此亦可證,《盤庚中》是未遷之時。
加之,《盤庚中》篇末“汝分猷念以相從,各設中于乃心。乃有不吉不迪,顛越不恭,暫遇奸宄,我乃劓殄滅之,無遺育,無俾易種于茲新邑。”意譯為恐嚇眾人如若不和盤庚一條心就“劓殄滅之”,不使這樣不善的種子蔓延到新的都邑。以及“往哉!生生!今予將試以汝遷,永建乃家。”等“威逼利誘”之句無不表明《盤庚中》為未遷之時,似無疑。
《盤庚下》篇俞樾說“曰:‘盤庚既遷,奠厥攸居’者,始遷時也。”顯然是承認此篇是指盤庚已經遷到殷地,為遷后之辭。只不過其認為相較于的《盤庚上》篇“盤庚遷于殷,民不適有居”稍早些。因此,言《盤庚上》篇“則又在后矣”。
試考《盤庚下》首句:
盤庚既遷,奠厥攸居,乃正厥位,綏爰有眾。曰:“無戲怠,懋建大命!
既,《說文》“既,小食也。……引申之義為盡也,已也”[4]219。在此釋為已經。奠,定也。攸,所也。“盤庚既遷,奠厥攸居”即解釋為:盤庚已經遷都,并安定其所居。“乃正厥位”,周秉鈞引鄭玄言“徙主于民,故先定其里宅所處,次乃正宗廟朝廷之位”[9]1037。“綏爰有眾”,孫星衍解釋為“以綏為安,皆釋詁文”[5]238。周秉鈞認為“綏,告也”[7]103。然而,此處將“綏”釋為“告”似不如釋其為“安”更佳。“綏”釋為“安”則是通訓。解“告”似不習見。故,此句當解釋為:以發表言論來“安”撫有眾。爰,周秉鈞釋為“于也”似不確。當按《甲骨文字詁林》所釋“爰”為引[14]969。因此,此句解釋時當調整為爰有眾綏,即引導有眾以告,下文接“綏”的內容“曰:“無戲怠,懋建大命!”以此解釋似乎更為合理。可見,《盤庚下》為盤庚遷后之辭篇。此句的大意是盤庚遷都之后,安定所居,正廟朝廷宗廟之位,然后對于有眾的訓話,告誡眾人不要懈怠,勤勉做事。
綜上所述,通過對《盤庚》三篇首句的分析基本可以確定《盤庚上》為未遷之時,《盤庚中》為未遷之時,《盤庚下》為遷都以后。則《盤庚下》為最后一篇,然而,《盤庚上》與《盤庚中》誰先誰后?《盤庚下》是始遷后之辭,還是《盤庚》三篇之中只有《盤庚下》是遷后之辭而無俞樾所認為的有遷后和遷后一段時間之分?解決這些問題則需要進一步聯系《盤庚》全文分析。
首先從《盤庚》三篇的告誡對象上看,似乎所告誡眾人的范圍應是越來越廣。《盤庚上》篇由“民不適有居,率吁眾戚出矢言。曰……”可見,此篇的告誡對象為眾戚。戚,周秉鈞言指“貴戚大臣”,當為人數較少的上層。再從“古我先王,亦惟圖任舊人共政”“遲任有言曰:人惟求舊,器非求舊,惟新。古我先王暨乃祖乃父胥及逸勤,予敢動用非罰?”可看出盤庚對告誡的對象采取的是商量性的語氣而且許以共政,而能夠讓當時的首領采取如此的態度自然是有權力的人。因此,稱眾戚為“貴戚大臣”是合理的。而到《盤庚中》篇時所告誡的對象似乎就不只局限于眾戚了。《盤庚中》“乃話民之弗率,誕告用亶。其有眾咸造,勿褻在王庭,盤庚乃登進厥民。”可見,這里盤庚告誡的對象是范圍更廣的“民”,似是包含貴戚在內的人,但是也并非指所有人,而是在商代有一定話語權和地位的人,由“勿褻在王庭”可見這些人可以接近王廷,而且從“古我先后既勞乃祖乃父,汝共作我畜民,汝有戕則在乃心!我先后綏乃祖乃父,乃祖乃父乃斷棄汝,不救乃死。”中可見這些“民”的祖輩、父輩是和盤庚的祖輩、父輩共同治理天下的人,故可知其地位一定不低,至少擁有話語權。《盤庚下》言“盤庚既遷,奠厥攸居,乃正厥位,綏爰有眾。曰:無戲怠,懋建大命。”以及“歷告爾百姓于朕志。”相對于《盤庚上》的“眾戚”和《盤庚中》“民之弗率”的人來說,這里指出告的對象的身份即“爾百姓”等,似是包括眾戚以及“民之弗率”的眾人的部分也可能是全體,總之,當是指已經跟隨盤庚遷移的所有人。
其次,從《盤庚》三篇的語氣和行文結構看,《盤庚上》篇對于眾戚的講話相對寬和,盡管知道有讒言且為眾戚所鼓動,“汝曷弗告朕,而胥動以浮言,恐沈于眾?”依舊是以勸告為主,并用先王事跡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且許諾即使遷都以后也和原來一樣一起共政,“古我先王,亦惟圖任舊人共政”。但是到《盤庚中》篇時明顯可見盤庚的語氣相對嚴厲,既利用祖先降禍開始采取威逼的手段,“先后丕降與汝罪疾,曰:‘曷不暨朕幼孫有比?’故有爽德,自上其罰汝,汝罔能迪。……我先后綏乃祖乃父,乃祖乃父乃斷棄汝,不救乃死。”也恐嚇眾人如若不和盤庚一條心,有不善不道、不執行君命、不安分守己,那么就“劓殄滅之”,不留胤嗣,不使這樣不善的種子蔓延到新的都邑。“嗚呼!今予告汝:不易!永敬大恤,無胥絕遠!汝分猷念以相從,各設中于乃心。乃有不吉不迪,顛越不恭,暫遇奸宄,我乃劓殄滅之,無遺育,無俾易種于茲新邑。”和《盤庚上》一起構成盤庚先禮后兵的語言方式。然而到《盤庚下》時,因為已經遷都完成,所以盤庚的語氣很是和善愉悅,不再有威逼利誘的話語,而是勉勵曰:“無戲怠,懋建大命。”以及采取訴衷腸的方式重申遷都的原因,并且許諾自己今后將會“邦伯師長百執事之人,尚皆隱哉!予其懋簡相爾念敬我眾”,“朕不肩好貨,敢恭生生”,巡查“邦伯師長百執事之人”是否敬念我民眾以及任用營生之人。最后言“式敷民德,永肩一心”,希望上下一心、永遠同心同德。如此排序似使得全文流暢且更為妥當。
最后,從其字數上分析,《盤庚上》字數最多,約有571字(不含盤庚遷于殷一句),中篇居中約485字,下篇最少約222字。情理揣度,似乎可以看出盤庚的心理歷程;《盤庚上》時言論針對的對象身份重故多以商量勸告利誘為主,故語多;到中篇時,盤庚的耐心相對于少些,因此開始彰露王的做派,話語以威逼為主表示強硬的態度;轉而到下篇時已經是遷都之后,一切塵埃落定,所以盤庚威嚴畢露,其告誡所有人的話語故而有所減少,僅是勉勵眾人建設新居。
總之,通過對《盤庚》三篇的首句、文意、告誡的對象、告誡的語氣以及《盤庚》各篇的字數分析可知,《盤庚上》當在《盤庚中》之前,相對于《盤庚上》與《盤庚中》而言,只有《盤庚下》為遷后之辭而沒有俞樾所言的始遷后之辭和遷后一段時間之辭的分別。故可定《盤庚》三篇的篇序為:上、中、下,與傳統看法相合。
注釋:
① 當前學界關于盤庚篇序問題的研究主要有劉義峰《〈尚書·盤庚〉三篇次序考》,《古籍整理研究學刊》2007年第1期。文章對《盤庚》的文辭語氣等進行考察,得出《盤庚》三篇的次序為中、下、上的結論。以及陸振慧《也談〈盤庚〉三篇次序及上篇釋解問題—兼與劉義峰博士商榷》,《江南大學學報》2008年第6期。文章在劉義峰文章的闡述之上提出自己的看法,并得出“三篇次序未亂”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