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西繪畫同日本畫之間的相互影響與融合

■天津外國語大學濱海外事學院 房子鈺

一、日本畫

今天常用的“日本畫”一詞是從明治時期（中國晚清時期）開始為了與西方繪畫相區別而使用的，之前的日本各個歷史時期并沒有這個詞。

日本畫和西洋畫最大的區別是用于作畫的材料不同，從明治時期開始就有這樣的見解：由日本人畫的畫都是日本畫。同時，還有一種觀點認為無論素材如何，使用日本民族傳統材料和繪畫技法的民族繪畫都為日本畫。

日本畫風造型嚴謹，運用空氣透視角度，糅進其特有的細膩、柔和、優美、裝飾、神秘及詩意的藝術感覺。日本畫風的形成，源自極富抒情和表意功能的中國畫風的傳入，其后不僅在日本生根發芽，而且得到充分的發展。日本畫延續了千百年來日本繪畫的樣式，其素材和技法一直傳承到了今天，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日本繪畫的風格樣式符合日本人的精神性和日本的風土人情。這也是日本在傳承中國畫風格之中把握住了革新的機會，讓兩種文明的碰撞綻放光彩。在發揮中國畫優勢的同時，他們也糅合了本民族文化的特色，這是日本一種珍貴的繪畫風格。

二、中國繪畫對日本畫的影響及日本畫的歷史沿革

從很久以前，日本的藝術家們就在繪畫材料方面拓展優勢、克服限制，創作出從壁畫到掛畫等各種形式的作品，豐富了各個時代的生活和文化。日本畫的形成和發展是一個漫長而復雜的過程。日本畫具有兩大特點：一是歷經兩千多年的發展；二是長期受中國和西方繪畫的影響。

日本繪畫的歷史始于古墓內部描繪的壁畫。從公元5世紀左右開始，日本有了內部裝飾的古墓，其中畫有抽象的圖案、人物、動物、武器等。據說，這些都具有驅除惡靈等巫術含義。

真正的繪畫被帶到日本是在飛鳥時代。隨著佛教的傳入，佛教繪畫隨之而來，法隆寺玉蟲佛龕的版畫就是代表性例子，來自中國的繪畫技藝，傳播了先進的繪畫理念。進入奈良時代，受中國唐朝文化影響，色彩鮮明的繪畫開始被制作出來。到了平安時代，具有日本獨特技法的大和繪誕生，形成了日本繪畫的第一階段大發展。大和繪是在中國唐畫的影響下發展起來的，其采用了唐代繪畫的材料和技藝，描繪了日本固有的風景、風俗、寺院和神社等。在進入江戶時代之前，這種大和繪一直為人們所喜愛，并開始形成扎根于日本風土人情的繪畫方法和風格。

與平安時代華麗的風格不同，鐮倉時代的主題是死亡和戰爭。隨著武士時代的到來，殺伐的形勢持續下去，于是反映這種世態的作品被推向了社會。另外，寫實風格的肖像畫也是從鐮倉時代開始出現的。在室町時代，禪僧們在與中國的交流中表現出了積極的態度，在繪畫中也體現出禪宗的影響。其代表就是中國南宋的水墨畫，以墨的濃淡和潤干的程度，描繪人物、動物、自然等。從鐮倉時代到室町時代，日本將中國的水墨畫發展成為具有日本國代表性的工筆畫。

安土桃山時代，隨著城廓建筑的發展，城廓內部的彩繪壁畫越來越發達。狩野派等出色的畫家們向世界推送出了華麗絢爛的作品。狩野派在進入江戶時代后越發繁榮，站在了日本畫壇的頂端。狩野派的畫風雖在題材和用墨技巧方面屬于中國傳統技法，但在實際表達方式上卻已經是完全的日本形式，作風粗獷是其主要特征，線條的明快和宋代繪畫有了明顯的區別。與此同時，以俵屋宗達為鼻祖的琳派也非常活躍，其以傳統的大和繪為基礎，創作了許多優秀的作品。狩野派以障壁畫為主線的桃山繪畫樣式吸收了大和繪以及中國繪畫的長處，創造出以明暗配合及其單純的裝飾性處理來表現突出人物、景物的障屏畫技法，形成了日本繪畫的第二階段大發展。

江戶時代，日本畫家受中國明清水墨畫的影響，進一步豐富了日本繪畫的形式和內容。裝飾畫的發展使日本繪畫與工藝的聯系更加緊密，創造出豐富多變的現實生活的浮世繪。隨著時代發展，京都的圓山四條畫派（日本繪畫中圓山派和四條派的合稱）以傳統為基礎，使用西方的繪畫方法，不斷吸收新技法，使之豐滿并臻于成熟。他們吸收了狩野派的用線，沉銓派的沒骨法，西洋畫的陰影、空間，大和繪的裝飾性，甚至文人畫的主觀性等，并將諸多因素調和在一起。受中國明清文人畫影響而形成的日本文人畫、宗達光琳派、浮世繪、圓山四條畫派，一起將日本畫帶入日本繪畫的第三階段大發展。

三、西方繪畫同日本畫之間的相互影響與融合

歐洲繪畫的代表性繪畫材料——油彩在15 世紀被開發出來，并且逐漸進化完善。在此之前，版畫的繪畫材料通常是用雞蛋做成的蛋彩畫顏料，這是一種由干性油固定的顏料，換言之作為油畫工具，它缺乏油彩的柔韌性。油彩可以實現各種顏色在渲染屏幕上的自由混合、拉伸和堆放，其獨特的透明性，產生了之前無法相比的豐富色調和顏色配合。

一般認為，油畫是15世紀初由荷蘭的楊·凡·艾克兄弟創立的。楊·凡·艾克兄弟在油性介質上下了很大功夫，也嘗試了艷涂法等，確實作出了很大的貢獻。但實際上，使用油和樹脂混合的透明漆膜涂料和干性油的例子，在8世紀就已經出現了，并且到現在都保持著良好的狀態。荷蘭式的畫法是用不透明的底漆增添立體感，然后再加上充足的透明艷涂法。不久之后，意大利畫家們紛紛效仿這種繪畫方式，油畫在西方繪畫史上逐漸成為主要的繪畫方式。

15世紀后葉，文藝復興運動遍及全歐洲，各國都開展了受文藝復興影響的藝術運動，而文藝復興藝術受到反動和宗教對立等影響，巴洛克藝術形式隨之產生，油畫也受到其影響。色彩豐富、帶有強烈的明暗感、喜歡描繪有躍動感的戲劇性畫面，在巴洛克藝術形式的反作用下，洛可可藝術形式產生。受洛可可藝術形式影響的油畫喜歡選取優美的主題，并以輕盈的色彩繪制。

日本人在欣賞藝術的時候，通常傾向于“感性”，而了解藝術也不失為學習一個國家歷史、文化和價值觀的好方法。明治維新后，油畫傳入日本，對當時的藝術形式產生了很大影響。當時日本畫使用了外來的風格去描繪外國人，因此日本繪畫元素中融入了西方繪畫技巧，日本在積極吸收西洋油畫技藝的同時，并沒有丟棄自己的傳統文化，而是將西方繪畫與日本傳統文化相結合，立足傳統，從而創造出新的日本繪畫。與此同時，日本畫也影響著西方國家。

浮世繪是日本的風俗畫，是一種版畫。浮世繪是在中國宋朝民俗畫影響下應運而生的一種繪畫方式，是日本江戶時代興起的一種獨特的民族藝術，屬于典型的青樓藝術。同時，浮世繪也是最早采用將西洋油畫的透視遠近法巧妙地用于描繪街景、游廊、劇場等場景的繪畫。浮世繪常被認為是彩印木刻，其實也有手繪作品，這些手繪畫通常畫在扇面、手帕或者屏風之上，具有很強的裝飾作用。武士階層通常養著一些要價高昂的畫師，為的就是讓自家的室內看起來更加高雅脫俗一些。

當日本的浮世繪還在本國摸索發展時，西方繪畫已經因為這種繪畫形式產生了巨大的轟動。19 世紀中期，歐洲由日本進口茶葉，日本茶葉的包裝紙上印有浮世繪版畫圖案，日本浮世繪開始在歐洲繪畫市場上出現，受到了當時歐洲藝術家們的追捧。浮世繪給印象派畫家提供了更多新的繪畫題材和色彩搭配方面的靈感，從古典主義到印象主義的各個流派的大師們也都受到這種繪畫風格的啟發，它不僅推動著從印象主義到后印象主義的繪畫運動，而且在西方向現代主義文化的發展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對于不了解亞洲文化的西方人來講，提起日本文化，大概第一時間映入腦海的就是這些濃墨重彩的畫卷。浮世繪不僅是江戶時代最有特色的繪畫，而且對西方現代藝術產生了深遠影響。在西方，浮世繪甚至被視為整個日本繪畫的代名詞。在亞洲和世界藝術中，浮世繪呈現出特異的色調與風姿，歷經300 多年，深深影響著歐亞各地。浮世繪帶給西方人的不僅僅是視覺沖擊和藝術享受，它特有的新穎的視覺性和清新的東方藝術風格，深深影響了一貫以嚴謹為基準的西方藝術家。19 世紀后期，浮世繪被西方人視為追求創新的、富有新鮮感的東方藝術的代表，引發了西方藝術家從繪畫技法到審美的解放，西方的人體繪畫藝術就是借鑒了日本浮世繪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