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比德》的生態女性主義解讀

⊙劉瑞霞［呂梁學院外語系，山西 離石 033000］

一、引言

喬治·艾略特的《亞當·比德》講述了資產階級漸漸興起而封建主義階級逐漸沒落的歷史背景下兩對年輕人亞當與黛娜、亞瑟和赫蒂的感情糾葛?！秮啴敗け鹊隆窂呐灾髁x和社會歷史雙重視角展開深度解讀。本文希望立足于生態女性主義視角對此小說進行分析，對當今社會人與自然、人類和其他物種、男性和女性的相互關系進行分析；和生態女性主義有關的性別、父權制等話題被引入進來；想要借此對平等，和諧的世界進行創建。

二、歸于自然，自我發現

生態女性主義思想在《亞當·比德》中得到了全面呈現。生態女性主義既對環保問題進行重點關注，也將女權運動和生態理念有機融合，追求平等的身份和社會地位。

《亞當·比德》在首章對亞當和同事現實的工作場景進行了重點描繪。以“午后的太陽當作”此場景首個導入語，之后是“由紛飛刨花中穿射而過的斜陽”。這其實是對亞當工作時間的描述，和亞當忘我的工作狀態結合起來，時間也被其慢慢忽略，就此可知，衡量亞當的時間并不能憑借鐘表這一常規工具，重點是大自然景象。有一個細節部分在上述場景中被忽略了：亞當工作期間，牧羊犬“濟普”常伴于他。艾略特設置此細節的目的在于：借助于牧羊狗創造意象，和田園生活、大自然緊密相連，屬于工業時代前的時間定義；就生態主義層面而言，人類和自然地位平等，人無法控制或統治自然，二者作為和諧整體的構成單元，密不可分。

第一章對還另一種時間進行了描繪：威利·本等人在聽到鐘響后立馬下班的場景。自小說開篇起，這兩種性質各異的時間概念就呈現出了直接的對立，同時借助于亞當和同事的言語紛爭對兩種時間的激烈矛盾進行呈現。1989年，什瓦提出，發展過程就是讓生存和婦女遠離資源，經濟發展讓人們從自然中脫離出來，其自我逐步喪失，以人為中心的社會就此產生。

達爾文提出了著名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觀點。生態主義重點關注的“適者”指的是生態體系的核心構成單元，希望人們不再異化，向自然回歸。

書中列舉了眾多的例子來驗證自然變遷對人類所產生的巨大影響。小說五十二章中的例子最具說服力：作者以“閑暇”這一話題為著手點，對比過去和現在（此部分議論以描繪黛娜與波依塞太太的鄉間漫步場景為引子）：

在陽光照耀下于田野滿足，閑暇無比；相對而言，任何其他閑暇都被映襯出了一定的急促感……閑暇消失了，在手紡機、馱馬、運貨馬車，午后在陽光下送貨的小販等景象消失之后?？赡軆炐愕恼軐W家們也曾這樣講過：蒸汽機最大價值在于幫助人們將閑暇創造出來。他們是絕對不可信的！蒸汽機只是對虛空的創造，方便人們在沒有任何思索的情況下，急切地向虛幻世界前進。現如今，空閑也成為對娛樂的急切追求：急于登上游覽火車，急于進入藝術博物館，急于對文學期刊進行查閱，急于對刺激小說進行閱讀；急于將科學理論創造出來，急于用顯微鏡觀察世界。

此部分文字對艾略特的立足點進行了呈現，即蒸汽機被發明出來后引發的一系列變革，人們就此達到了“現在”社會，這也是對工業化社會的一種直觀反映。蒸汽機的出現使得人們匆匆投入虛幻的世界，就連空閑也變成了急切，引發了人們與自然和諧相處、回歸自然的思考。

書中描繪出了很多的工業革命陰影不斷加重的情況。斯諾菲爾德工業區是黛娜的長居和工作之所，此處擁有比較發達的棉麻紡織廠和鉛礦業，而普通民眾的生活卻非常貧困。黛娜講到，“那個地方相當荒涼，陰郁”。黛娜就自己對英國工業城鎮的看法向歐文先生發表了一些意見：“像利茲之類的大城鎮建造了很多的高墻；你在大街上行走，如同在監牢里放風，周邊充斥著人們辛勤工作的場景和聒噪無比的喧囂?！卑蕴貢r代已經出現了很多黛娜所描繪的場景，足見其相關性。與此同時，書中，黛娜也多次對比斯諾菲爾德的灰暗景象和海斯洛普的田園風光，借此引導讀者去對比和分析工業化前后的生活方式變化。

三、生態平衡，兩性和諧

亞瑟一經露面，便向教母提出了“不可以打獵，不可以射擊……非常厭惡此種生活狀態”的抱怨。騎馬、射擊和狩獵等運動，極大地刺激了其感官（書中對其騎馬狂奔場景也進行了多次描繪）。然而“獵艷”對其產生的感官刺激最為強烈：亞當的初戀是美麗動人的海蒂，其獵物則是波依塞的侄女。鑒于海蒂家境不好，亞瑟從來沒有過真正想要和她結婚的念頭。在對其感情進行欺騙和玩弄的時候，他也產生過強烈的內疚感，也就此向歐文做出懺悔；然而，懺悔詞終究還是沒有從口中吐露出來，對刺激的追求，僥幸逃脫的心理終究還是占據了上風。與其向歐文“懺悔”有關的描述可謂是意味深長。他刻意挑選了早飯時間點，希望借此機會，在輕松愉悅的狀態下將懺悔做完：

在文明演變過程中，傳統的煩瑣，壓抑的懺悔方式被一同進餐方式所，人們能夠在輕松愉悅的環境中完成懺悔。神甫在聆聽人們懺悔的時候，也不耽誤用餐，懺悔之人也不會就此感到沮喪和不安。我們應該明白：就置身于開明社會的紳士而言，他們難以接受以苦行贖罪的傳統方式;雖然凡人有罪，然而也不耽誤其吃小松糕。

艾略特在此處運用看似客觀手法對亞瑟的心態進行了深度剖析和無情的諷刺。有一點讓人覺得非常可笑，亞瑟將玩世不恭的態度視為文明進步的象征。莊嚴的宗教懺悔儀式不再具備敬畏和反省之意;宗教安慰無異于餐桌開胃菜，讓人沉醉于生活享受和自我放縱。生態女性主義追求的是，“女性”價值觀或勞動擁有和其他社會成員同等社會地位，它想要實現在女性看護、養育和互惠原則指引下，有機地融合自然，同時引導此原則視向互動關系轉化，讓人們從自然中獲取生存必需品；為了達到交換的目的，人類應該對自然進行培育和保護，將自然視當作社會乃至自身家庭成員。這種場景也對父權制社會忽視女性和自然的態度進行了無情的諷刺，人類價值觀隨之轉變，艾略特為此深感憂慮。

書中在描述善良人及其行為的時候，基本上都沒有聯系“鐘表意象”，只是運用了自然時間。就四十五章來看：黛娜探視獄中的海蒂，對其進行悔過勸誡；此章開端便開始報時，然而未運用鐘表，僅僅寫到“天色已晚，太陽下山……”莫非這只是一種偶然現象？

書中有這樣一個細節比較有趣也富有深意：波依塞太太對時鐘進行了運用，這個時鐘非常好看，可一星期要走8天。波依塞太太為人和善（和黛娜、亞當一樣善良）；她不夠精準的時鐘看似幽默，卻也鮮明地折射出的一種價值觀：她對時鐘進行調整，主要是為了給自己及家人設置天亮起床提醒，借此將白天的時間充分利用起來。換句話來講，波依塞太太并未對機器產生順從，只是讓機器順從并服務于自然。其時鐘是在對抗鐘表時間。

小說結尾部分，黛娜也對手表進行了運用——她帶領孩子對歸家的亞當進行迎接，此時，將手表從口袋中掏了出來，并說道：“都已經七點零五了?！摈炷葘⒆匀粫r間舍棄了嗎？假若我們還記得之前的分析便很容易看出艾略特是在刻意融合與調和兩種時間。

總體來看，艾略特的生態女性主義觀點在《亞當·比德》中得到了全面的呈現。以男性為中心的思想長期在西方社會占據主流，女性和自然由此受到了極大的壓迫。女主人公對自然和自由充滿了向往，和父權制作展開抗爭，希望從束縛中解脫出來，在獨立進程中日益變得完美；自然也對人類提出了和諧相處的警示。本文借助于“菲勒斯”中心文化和人類中心主義的解構，強調了人與自然、男女之間的和諧關系，對精神、物質協調平衡的綜合體系進行構建，將世界相關性、整體性和多樣性全面展現出來。

四、結語

艾略特出于對深受文明壓迫的女性的同情，從人物所生活的時代出發，說明在西方工業文明背景下，在男權社會機制中，自然和女性被當作一種附庸。艾略特借助于小說所呈現出來的生態女性主義觀點，為人與自然、男女之間的對立關系結構、男女之間、男性和自然、文化和自然間的和諧共生開辟了可行的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