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

文/姚永棟

每當飛機起降時，透過舷窗往外眺望，躍入眼簾的便是一片莽莽蒼蒼的原野大地。今天，當人們有機會走出國門，游覽過俄羅斯大森林、澳大利亞黃金海岸、印尼巴厘島和歐洲阿爾卑斯山之后，驀然回首，卻原來祖國各地的風光也是一樣的壯麗，一樣的迷人。在這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大地上，承載著白雪皚皚的珠穆朗瑪峰、草樹蒙密的西雙版納，承載著海南的椰林碧海、大西北的青青牧場，還有那道不盡的江南煙雨和洞庭月色。

若把大地比母親，那么神州大地便是中華民族的母親。也許在茫茫宇宙中，地球只是一顆微不足道的天體，然而它卻是人類以及草木魚蟲、飛禽走獸的共同家園，在大自然廣袤的土地上到處都有生命活動的蹤跡。關于生命及人類之起源，本是當代自然科學的重大課題。雖然西方有上帝造夏娃的傳說，中國有女媧摶土造人的神話，然而終究過于玄緲而不可考證。而據現代考古發現，在今天中國境內廣泛分布著古人類遺存。一百多萬年以來，原始人類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棲于樹巢洞穴，勤于漁獵采集，在為生活而勞動的漫長過程中，鍛煉了體格，增進了智力，緩慢地進化演變成為現代人類。應該感恩大地，是它以母親般的寬厚與柔情，無私地為人類提供了生存的空間與環境，從而孕育出中華民族的生命基因。

在今天的歷史博物館里，一般都會陳列一些文化遺址出土的遠古文物，以形象展示人類童年的成長歷程。如那些略顯簡單粗糙的石塊，卻曾經是舊石器時代打制而成的砍斫器或刮磨器，而另有一些比較規整光滑的石片，則是新石器時代磨制而成的石斧、石鐮。為了使這些磨制的工具更好用、更順手，其刃部都有一定的鋒度，有的還鉆有孔洞以便捆綁木柄。顯然，就工藝而言，磨制較之打制有著質的改進，表明了勞動實踐對人猿揖別的決定性作用。誠然，那時不可能產生基于科學的現代質量方法，但諸如功能、適用、精益等一些樸素質量意識，已然于不自覺的朦朧中萌發，并在石器加工中有所體現，是人類由蠻荒向文明邁出的重要一步。

人類的文明初創離不開大地之饋贈。季風吹拂，帶來充足的雨水和陽光，江河奔流，灌溉兩岸肥沃的土地，這為農業生產提供了基礎條件。而原始農業的發展，使食物獲取由漁獵采集漸變為栽培耕耘。守土以稼穡，南稻而北粟，乃生產方式的偉大革命，此舉極大地提高了人類生活質量，始將原始社會推進至農耕文明新階段。

人類屬于大地，然大地非人類所獨有。大地先于人類而存在，與日月星辰相對應，為萬千生靈所共享。那唧唧鳴叫于亂石草叢中的蟲兒，那高高盤旋于藍天白云間的鷹雀，作為大地生動有情的一部分，早已深深融入人類的生命體驗中。大地之上，山川相繆，萬類競勝，唯民胞物與、和諧共生，方得永久矣。

夕陽晚照，看天邊起伏的大地輪廓，念吾族吾民，祖輩相因，滋生于斯，凝結為籽，發育為苗，綻放為花，最終落葉歸根，重新化為一捧泥土，回歸于大地的凝重與厚實之中。每思及此，總有一種感動涌上心頭，如艾青詩云：“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