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峰教授從體陰用陽圓通法論治慢性咳嗽經驗※

蒲榮鳳 王俊峰

（1 四川省西南醫科大學中西醫結合學院中醫學，四川 瀘州 646000；2 西南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呼吸內科，四川 瀘州 646000）

王俊峰教授系主任中醫師，碩士生導師，第三批全國優秀中醫臨床人才。國醫大師孫光榮國際中和醫派學術傳人；全國名老中醫藥專家祝之友傳承工作室弟子；世界中醫藥學會聯合會腫瘤經方治療研究專委會常務理事。1993 年畢業于瀘州醫學院中西醫結合系，從事呼吸內科臨床醫教研工作至今。主要研究方向為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的中西醫診治，擅長中醫思維治療內科疑難咳嗽、發熱、血栓、腫瘤和亞健康調理、養生科普講座。

1 慢性咳嗽研究概況

慢性咳嗽指咳嗽時間持續在8 周以上，且以咳嗽為唯一臨床癥狀，胸部X 線檢查無異常表現的疾病［1］。中華醫學會將患者年齡應在14 歲以上且無吸煙史納入其診斷標準。現代醫學認為咳嗽由一系列復雜的反射活動完成，其病因概括為環境和體質因素。臨床上上氣道咳嗽綜合癥、咳嗽變異性哮喘以及胃食管反流等皆可引起此病［2］。

咳嗽指由肺失宣降，肺氣上逆而引起咳嗽作聲、咳吐痰液的病證，是肺臟祛邪的表現。《素問·咳論》以臟腑命名咳嗽，提出五臟六腑咳。《普濟方·咳嗽門·諸咳嗽》將咳嗽分為熱嗽、冷嗽、肺氣嗽和飲氣嗽四種。張介賓把咳嗽病因歸納為外感和內傷。近年“風咳”的研究取得了重要成果，將風咳病因分為外風和內風兩大類。運用經方驗方、中成藥及針灸、穴位敷貼等方法防治慢性咳嗽取得了較好療效［2］。

2 從體陰用陽圓通法分析慢性咳嗽

2.1 人體體陰而用陽 陰陽是中國古代哲學思想的一對基本范疇，貫穿于中醫辨證論治的各個環節。《素問·陰陽應象大論》：“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表明陰陽象征大自然變遷轉化的規律，是世間萬物皆有的兩種屬性。“體陰而用陽”最初見于《臨證指南醫案·肝風篇》，人體體質本屬陰，陰得陽助而發揮出生命的各項活動機能［3］。《素問·陰陽應象大論》：“陽化氣，陰成形”說明陰構成生理基礎，陽推動功能活動。陰陽互根互用，人體只有陰平陽秘才能保持健康狀態。致病因素侵襲人體，陰陽失衡，體用不能協調，導致肺失宣肅，發為咳嗽。邪戀正虛，則咳嗽久久不愈。

2.2 圓運動思想與三焦理論 圓運動思想將人體看作一個周而復始不斷運動變化的整體，將《黃帝內經》人體氣機升降理論發揮得淋漓盡致。彭子益認為，人處于天地氣交之中，宇宙自然的圓運動會影響人體。另一方面，人體內的氣機運動也是一升降浮沉的圓運動［4］。自然界的圓運動影響人體陰平陽秘狀態致病則為外感，人體內部圓運動混亂失調則發內傷。無論外感內傷成因，他臟失調均可及肺，發為咳嗽。

三焦即上、中、下三焦的合稱。上焦指橫膈以上的胸部，包括心、肺二臟；中焦為膈、臍之間的部位，包括脾胃；下焦指胃以下的部位，包括五臟中的腎、肝。《難經》：“三焦者，原氣之別使也。”《素問·五藏別論》中稱三焦為傳化之府，說明三焦有運行元氣、傳化水谷的功能。有學者提出三焦是氣、血、津、液、精的生發之所和運行通道［5］，通過氣血津液精與五臟六腑產生聯系。王永洲把人體看做一個大臟腑，提出“大三焦”說［6］，認為三焦是人體臟腑功能的統合，在生命代謝過程中發揮著主導作用。圓運動與三焦實則均是中醫整體觀的體現，三焦是人體圓運動的重要組成部分，三焦通利則人體圓運動正常運行。三焦功能失調，則影響機體氣機升降，肺主氣功能不得正常發揮，咳嗽即發。

3 治療原則與方藥

五臟本為一體，相互資生相互影響。《素問·咳論》：“五臟六腑皆令人咳。”王教授極其重視內風致咳，肝屬木，肺屬金，一旦肺臟受邪亦或陰血不足肝風內盛，易形成乙木反侮辛金之卦，此為引起慢性咳嗽的重要因素。“諸風掉眩，皆屬于肝”。王教授認為慢性咳嗽不僅系于上焦，與中、下焦亦密切相關，提出三焦不通，腎水匱乏，金水不能相生，是導致慢性咳嗽的重要原因。繼承中和醫派的中和圓通思想，基于體陰用陽圓通法的思想以“調平燮和”為目的，提出了通補三焦的治療法則。

以國醫大師孫光榮教授為首的中和醫派善用“角藥”，三藥相互配合相互牽制，更為平穩，以達“中和”之效［7］。用藥講究陰陽調和、補瀉兼施。針對上焦之心臟，用炙甘草、肉桂、赤芍溫補心陽，用黃連瀉心火補心陰；肺臟用百合、炙麻黃、苦杏仁養陰潤肺助肺氣恢復宣肅，黃芩清肺熱，寒溫并用；中焦脾臟以山藥、炒白術、茯苓健脾利濕助脾陽，生大黃、生石膏瀉陽明經證腑證熱滯；下焦腎臟用白附片、干姜、熟地黃溫腎陽、補腎水，黃柏瀉相火堅陰；山茱萸、烏梅、吳茱萸滋養肝陰、溫助肝體，醋柴胡肝膽相照。見圖1。

王教授從體陰用陽圓通法出發，創立中和柴萸基礎方，以達通三焦，補腎水之效。適用于三焦不通，腎水乏源，臨床表現為各科、各系統癥狀中偏熱，舌偏紅，苔薄黃或少者。方用：北柴胡25 g，山茱萸50 g，肉桂8 g，赤芍12 g，熟地黃30 g，黃柏12 g，白術15 g，炙甘草15g。方歌：三焦不通腎水乏，咳嗽咽癢頻復發，柴萸桂術二黃草，通補三焦效最佳。

4 驗案舉隅

患者劉某某，女，30 歲。2018 年11 月就診，懷孕5 月余，二胎，診時因9 月受涼感冒后出現咳嗽，咳聲無力，伴體倦乏力。既往慢性咽炎史，每次感冒后咳嗽1 個月以上。舌質偏紅，舌苔偏黃，二便正常。輸液、霧化等手段療效不佳。證屬三焦不通，腎水乏源，治以通三焦補腎水。方用中和柴萸基礎方加減：北柴胡25 g，山茱萸50 g，肉桂8 g，赤芍12 g， 熟地黃30 g，黃柏12 g，白術15 g，五味子12 g， 杏仁9 g，木蝴蝶6 g，炙甘草15g。水煎服，每日1 劑，早晚各服1 次。1 劑后，患者咳嗽癥狀有所減輕，3 劑進后咳嗽明顯好轉，隨訪未見復發。

按語： 患者為孕婦， 妊娠期陰血聚于沖任以養胎元，易形成陰血不足陽氣偏亢之證。 妊娠5 月， 胎體漸長影響氣機升降， 可致三焦氣機不暢。 舌偏紅苔偏黃為陰虛內熱之象。 方中北柴胡、 山茱萸使肝氣得疏， 肝陰得養，內風得熄； 肉桂、 赤芍、 炙甘草溫通心陽， 君火以明，相火以位； 白術健脾； 熟地、 黃柏滋腎水； 木蝴蝶利咽潤肺； 杏仁肅降肺氣， 五味子益肺， 以達金水相生之效。全方三焦兼顧， 共奏滋陰通補之效。 《素問·六元正紀大論》 云 “有故無殞， 亦無殞也。” 故中和柴芍基礎方針對患者三焦不通腎水乏源施治， 1 劑即顯效。

5 結語

本文論述了慢性咳嗽的病因病機及治療研究概況，從體陰用陽圓通法思想出發對慢性咳嗽的病機進行分析，提出肺系疾病的辨證論治的新思路。認為三焦不通，腎水乏源是慢性咳嗽經久不愈的重要原因，臨床治以通三焦補腎水，創立的中和柴芍基礎方收到了較好的臨床療效。治愈孕婦慢性咳嗽的案例，體現了中醫辨證論治的可行性和優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