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成,向燕玲
(杭州科技職業技術學院,杭州 311402)
2019年1月國務院發布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指出:“要適應‘互聯網+職業教育’發展需求,運用現代信息技術改進教學方式方法,推進虛擬工廠等網絡學習空間建設和普遍應用”。這既是對高等職業教育傳統教學方式方法的挑戰,又是對高職教師專業發展的新要求。研究教育大數據背景下高職院校教師專業發展的挑戰、內涵、路徑,有利于促進教師適應信息化教學時代的專業發展。
2012年發布的《大數據促發展:挑戰與機遇》白皮書中指出:“大數據時代已經到來,大數據的出現將會對社會各個領域產生深刻影響”。今天的教育已經與信息技術密不可分,這是一場信息數據作用于教育的巨大變革。目前,學術界還尚未對“教育大數據”的概念有明確的定義。本研究認為:教育大數據是指整個教育活動過程中所產生的以及根據教育需要采集到的、一切用于教育發展并可創造巨大潛在價值的數據集合[1]。教育大數據來源于各種教育教學活動(包括課堂教學活動、頂崗實習活動、學生管理活動、科學研究活動、社會實踐活動、校園文化活動等),每個教育利益相關者既是教育數據的生產者也是教育數據的消費者。管理和使用教育大數據,挖掘和分析教育大數據的價值,促進教育過程的細分化和精準化,必將顛覆傳統教育方式,推動教育朝著更加公平、優質的方向前進。早在2014年,魏忠在其著作中便提出“教育大數據推動了教育思維方式的革新,重構了教育教學的評價方式、顛覆了傳統的教學模式、實現了個性化教育服務支持[2]。”
數據主義源自于生物學和計算機科學的大發展。歷史學家尤瓦爾·赫拉利在《未來簡史》中說,“數據主義認為任何現象或實體的價值就在于對數據處理的貢獻。……它將傳統的學習金字塔徹底翻轉”。生命體自身實質上就是一種算法,生命不過是一個不斷地處理數據的過程。人類擁有幾千年的文明史,期間累積了海量數據。作為承擔傳遞知識功能的傳統教育在這些數據面前已經捉襟見肘。在教育的實施過程中,學習者與施教者是貫穿始終的兩大主體。作為具有主觀能動性的人,教與學的雙方都是教育過程中的不可控因素,就是數據處理中所謂的“算法”。算法不同,產生的結果也就不同——這兩大主觀因素的客觀存在導致現實的學校教育有許多諸如生源、學情、教學資源分配、評價體系等差異,雖然現實教育做了如分層教學、教師流動教學等諸多努力和嘗試,但最終都無法避免教育結果的天差地別,導致教育的不公平。
大數據視角下,教育既能達成學習者數量及普及面上的規模化,又可以實現基于年齡、階層、職業需求、興趣愛好等各種類型分層教育內容的分發,完成個性化定制式培養。例如,現在流行的各種手機語音或視頻學習APP、精品在線開放課程、MOOC(慕課)等平臺,能同時滿足全球范圍內數以億計的學習者同時在線學習的需求。學習者可以在適合自身的時段和環境中,基于“算法”的不同而選擇學習的內容、方式,在過程中獲取不同的個性化支持。同時,施教者在互聯網大數據的支持下,追蹤每個學習者的行為,測量、收集和分析個人的學習背景和過程,從中歸納出學習者個體的學習風格和行為,預判學習需求和結果,提供真正意義上的個性化服務,真正實現“因材施教”。
一般說來,傳統教育將普通人的學習時間集中在一生中前二三十年,用這段時間來完成正規的學校教育和基于家庭、社交、休閑等環境下的非正式教育,從而完成一個人從家庭走向社會的過渡。隨著人類文明程度的提升,社會和生活上的任務切換地更加快速,學習者面臨更多的內容、機會、生存壓力與挑戰。在此環境下,學習者對時間的分配更加精準、細密,通常稱之為“時間碎片化”。這種趨勢倒逼著學習者將學習融入日常的工作和生活情境中,并且這種學習將伴隨一生。在大數據幫助下,學習者可隨時利用共享的互聯網資源來進行個性化學習,這不僅克服了空間上的局限性,也將學習時間延長至學習者生命的終點。
實質上,教育評價就是處理、分析和解釋教育數據的過程。傳統的教育評價單一地建構在學生的“考試成績”之上,不僅將它視為學習者最終的學習結果,而且用它來考評施教者的業績。這種評價方式不符合事物動態發展的一般規律,缺乏科學性,不僅“以偏概全”地去評估學習者和施教者的整體能力,還忽略了他們的個性、實踐等多方面的差異化,束縛了教與學雙方的成長空間。
隨著大數據時代的教育不斷發展,教育評價監測體系也發生著變革。“一考定終身”的傳統教育評價體系的局限性日漸突出,取而代之的是大數據支持下的過程性監測評價體系。教育數據有三大新的處理理念,即“要全體不要抽樣,要效率不要絕對精確,要相關不要因果”。互聯網支持下的教育數據采集來源更加豐富、多元,范圍也能從校內擴展到校外,從時間上也可以擴展到終身,不僅能采集到考試成績、等級這樣靜態的結果性成績,也可以采集到如課堂互動、網絡搜索等動態的過程性數據。
教育大數據的時代背景,信息技術的發展,對高職教師提出了更高的能力要求。國內外針對教師專業發展的研究中,教師的專業能力都是首當其沖的研究對象。在教育大數據環境下,TPACK被視作教師專業發展的核心能力。TPACK的全稱為Technological Pedagogical Content Knowledge,即整合技術的學科教學法知識,由美國學者Koehler和Mishra在2005 年提出。TPACK由7個要素構成,包括學科內容知識CK、教學法知識PK、技術知識TK三個核心要素,這三個核心要素之間兩兩相交集,形成學科內容、教學法和學科教學三大復合知識,即整合技術的學科內容知識(TCK)、整合技術的教學法知識(TPK)、學科教學知識(PCK),而核心要素三者重疊的地帶則形成“學科教學知識”即整合技術的學科教學知識(TPACK)[3]。區別于以往的專業能力理論框架,TPACK強調了技術知識的重要性,將其提升到與學科知識和教學法同等的地位,為教育研究開拓了新的領域。
高職院校教師的專業發展兼具高等教育和職業化的雙重屬性,具備“整合技術的學科教學知識(TPACK)”是高職教師區別于學科專家或者普通教育者的最大不同。例如,在教學設計環節,要求教師結合實際情況進行與本專業相關的大數據實驗和實踐,采取多元化的教學策略,充分利用互聯網資源和創新的教育技術,來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幫助學生完成工作任務,培養學生的協作能力、數據資源的共享和協同能力。
數據素養,主要指人們在數據的采集、組織,管理、處理,分析、共享與協同創新時具備的能力,以及在數據的生產、管理和發布過程中所應遵循的道德與行為規范[4]。信息技術已經改變了職業教育,教育大數據為智能化教師教學和學生學習帶來無限的便捷。在“互聯網+教育”的應用中,學校、教師、學生都在源源不斷地產生數據,無論是教師的教學資源庫,還是學生進入在線精品課程學習,服務器都會自動記錄下這些數據,并且對數據進行分析整合,提煉出有價值的那一部分,進而了解個人的興趣和學習風格。如何對這些海量數據再進行有組織的分析、運用,為教育提供精準、快速、全方位的信息,就需要教師具有一定的數據素養(Data Literacy)。
教師利用數據采集工具,系統地收集和分析學情信息,通過收集到的大數據來正確理解學生的學習行為,并以此為基礎開展個性化教學。當然,學生數據安全和個人隱私也列入教師的重要數據素養之一。在教學實踐過程中,高職院校教師必須具備洞察數據的能力,正確地解讀蘊含其中的教與學雙方的行為,它是順利完成教育大數據背景下教學活動所必備的能力。
知識管理能力是一個人在規劃和管理知識、創造知識和運用知識等活動中所體現出的能力。教師對知識的管理能力可以體現為,構建一個自身可測量與可評估的知識體系,在自我學習和教學中產生的反饋與結果,通過獲取、加工、共享、整合、記憶、輸出、迭代、創新等過程,不斷地回饋到原有知識系統內,形成能源源不斷地累積學習與教學知識、形成個人智慧的閉環,在教師專業發展中成為管理與應用知識的智慧資本,支持教師做出正確的發展策略,以適應大數據時代的變遷。
從教育大數據的角度看來,這樣的知識管理能力主要表現為三種類型,即實現隱性與顯性知識相互轉化的能力,線上與線下知識同步更迭的能力和學校與企業知識實現聯動的能力。第一,隱性知識是邁克爾·波蘭尼(Michael Polanyi)在1958年從哲學領域提出的概念,顯性知識是能夠被人類以一定符碼系統加以完整表述的知識。隱性知識是相對顯性知識而言,是指那種我們知道但難以言述的知識。第二,“線下知識”與“線上知識”是相對而言的,線下知識是指高職教師在真實社交場景下獲取的知識,例如自身的專業知識、課堂上獲得的與學生面對面的反饋、教學經驗等。而線上知識則是教師利用互聯網等虛擬媒介時獲取的知識,主要表現為教師利用網絡資源實現自我認知迭代。第三,為了實現校企知識聯動,國家于2016年頒布了《職業學校教師企業實踐規定》,組織教師企業實踐,規定職業學校專業課教師(含實習指導教師)要根據專業特點每5年必須累計不少于6個月到企業或生產服務一線實踐,以實行工學結合、校企合作人才培養模式,提高職業教育質量。
良好的知識管理能力能夠幫助教師建立專業知識系統,完善個人知識結構,是支撐高職院校教師專業發展的有效途徑。高職院校是高等教育專業知識與職業技能的聚集地。在信息技術普及和互聯網資源共享的今天,專業知識與職業技能不再是教師的專屬資源,因此,要借助教育大數據的一臂之力,逐漸形成高職教師對知識特有的管理能力。
傳統教育中,教師的權威來自本身所具備的知識、經驗、獨占的信息和資源。但大數據時代的教與學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教師權力正在去中心化,教師不再是單純的知識傳授者。有人擔心學生獲取知識的渠道多樣化后,教師將會失業,大數據將會取教師而代之。但學習作為一個社會化的過程,面對面的人際溝通不可能被人機交互所替代,而教師作為人能發揮更好的主觀能動性,數據可以篩選、排序,用于組合內容,但無法自行生成內容,因此教師這種職業不會消失,并且教師的作用還會進一步加強。
教師應及時轉變對待知識和教學的態度,調整好對自身角色的定位。以前照本宣科式的教學應讓位于組織學生討論的管理能力,讓位于鼓勵學生敢于思考、勤于動手、敢于創新的溝通能力,讓位于從動態評估數據中獲取學生學習信息的分析能力,讓位于根據大數據對學生進行個性化指導的執行能力。
與同齡人相比,目前在校的高職學生無論在文化課成績、學習習慣還是動手能力方面的表現都一般,但他們在數字化時代出生和成長,他們都是互聯網海量數據的貢獻者,是互聯網時代的“數據土著”,因此,他們學習新技術的能力特別強。作為教師,應該與學生一起去擁抱新技術、學習新技術,抱定終身學習的理念,才能適應大數據時代的教育教學工作。
在互聯網大數據、產教融合的背景下,高職院校教師的工作職能變得更加復雜,更具有創造性。實現信息技術與教育的深度融合是教師需要具備的能力和素質。“互聯網+教育”“大數據+教育”為名的教育教學改革的實踐大幕已經開啟,教師必須不斷更新自身知識結構,提升自己的信息素養,適應新的教學模式和方法,與時俱進地完善、發展自己,努力成為教育大數據背景下的合格教師。
高校教師的專業發展是一個動態、漸進的過程,TPACK是教師專業發展的核心內容,知識管理是促進教師專業發展的重要途徑之一[5]。教育大數據是面向教育全過程的數據,數據類型多、范圍廣、維度多、形態多。作為教師必須養成良好的知識管理能力,才能使知識為已所用。網絡環境下,學習得到的碎片化知識需及時進行整理,建立教師專業發展個人知識庫、知識門戶、學習網絡和教師專業發展的共同體。形成個人知識管理相對穩定的平臺,在平臺上進行知識的集成,從而創造一個方便知識獲取、交流和創新的環境。學校的教師教學發展中心要和教育技術中心合作,為教師提供線上、線下相結合的培訓形式,建立起以TPACK為核心,促進知識管理能力提升的培訓內容框架和平臺系統,助力教師專業發展水平的不斷提高。
大數據時代的高職院校教師必須掌握互聯網相關知識技能,不斷提升自身的信息與數據素養,實現技術與教育的融合[6]。教師的數據素養不是短期能形成的,而是一個漸近內化的過程。既需要職前和在職的聯動培養,同時數據素養的發展也是教師自主發展的過程,教師要在教育教學實踐中主動使用教育大數據來支持教學改革和決策,在具體的教學實踐中訓練數據的收集、管理、統計、分析、挖掘技能,這些都是提升教師數據素養的關鍵環節。
目前,許多高職院校已經成立教師發展中心,可依托這個平臺開展教師信息化教學培訓,采用現場與網絡并行的方式為教師提供所需的技術支持,率先探索“互聯網+教學”的培訓模式,變革統一時間、統一地點的傳統培訓方式,根據教師個體的需要,隨時隨地解決個體的問題,提高教師信息化教學能力。在信息教學平臺的選擇上學校必須給出指導,支持教師使用大數據庫進行有效的教學改革與實踐。
互聯網作為一種客觀存在,強勢介入人類社會和個人生活。人們相互通信和信息共享,使人類交往活動有了質的提高。互聯網大數據時代,新的教育技術可以改變教學,同樣也改變了教師專業發展模式。高職院校教師可依托在線學習平臺組成聯盟式合作發展模式,依托大數據平臺,使相關學科的教師結成學習共同體,共同學習新技術、新技能。聯盟式合作發展模式是通過合作學習發展帶動教師個人發展。在線教師專業發展(OTPD)作為一種學習模式,突破了傳統教師專業發展的模式,它的優勢是學習速度快、知識更新及時和學習時間自由[7]。協同創新精神是高職院校教師必備的專業素質,合作共贏是教育大數據時代賦予高職院校教師的使命,學習共同體也是高職院校教師專業發展的必由之路。
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關于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指出,要全面提高職業院校教師質量。隨著大數據時代的到來,高職院校教師專業發展的內涵將隨著社會的發展而不斷豐富,教育大數據蘊含的巨大潛力,應通過教師的努力,推進個性化學習,改善教學方式,改革評價機制,最終提高學生的知識水平和實踐技能。因此,教師需要不斷學習、轉變角色、重構教師專業知識與專業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