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用型本科高校轉型發展成就、問題與對策

□孫 誠

國家高度重視應用型高校的發展。 2014 年5月，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提出引導一批普通本科高校向應用技術類型高校轉型。 2015 年11 月，教育部、國家發展改革委、財政部發布《關于引導部分地方普通本科高校向應用型轉變的指導意見》，2016 年3 月，政府工作報告明確提出“推動具備條件的普通本科高校向應用型轉變”。此外，《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若干意見》《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 年）》《中國制造2025》也都明確要求引導、推動部分地方普通本科高校向應用型高校轉型發展。2016 年，教育部、發改委選擇100所應用型高校進行重點資助，推動應用型高校發展。多省市根據國家政策精神也發布了配套政策與資助措施，進一步落實應用型高校轉型發展。 2019 年1 月印發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提出到2022 年要推動一大批普通本科高校向應用型轉變。 這意味著加強高層次技術技能人才培養，實現從“人口紅利”到“人才紅利”的轉化，是中國在國際制造業競爭中獲勝的關鍵。 調整高等教育結構，推動高等教育多樣化發展，促進人才培養結構與市場需求的匹配度，已成為當務之急[1]。

一、應用型本科高校轉型發展取得的成就

從當前現狀來看，部分本科高校在轉型發展過程中已經取得了相當成效，具體表現為：

（一）辦學定位逐漸明確

首先，辦學定位體現應用型與服務地方。 應用型本科高校在辦學類型上多定位為應用型、教學型，辦學層次以本科教育為主；在學科專業定位上多以工科為主，多學科協調發展；在人才培養目標上定位為培養應用型人才；在服務面向上定位為區域性。部分省（區、市）應用型本科高校辦學定位滲透到其建設的各個環節；部分省（區、市）應用型本科高校融入區域經濟轉型升級發展的大局，實現高校與區域捆綁式一體化發展；部分省（區、市）將應用型本科高校納入職業教育體系建設規劃。

其次，規章制度建設彰顯轉型發展理念需求。大學章程體現轉型發展辦學理念，配套的轉型發展制度建設日趨完善。部分省（區、市）將產教融合、校企合作作為高校章程的核心內容；部分省（區、市）指導本地區應用型本科高校聯盟出臺聯盟章程。同時，各省（區、市）在人事聘任、人才培養和科研管理等方面都制定相關制度來保障高校轉型發展需要。2017 年共計76.8%的應用型本科高校制定了與建設或轉型發展相關的配套制度文件①。

第三，治理結構突出校企合作與產教融合。 應用型本科高校在內部治理結構上大多實行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并通過產教融合方式使外部治理結構不斷優化。 應用型本科高校在發展規劃處、科技處、教務處或學生處等機構中賦予了一定的合作辦學職能。 2017 年，44.7%的應用型本科高校成立了理事會（董事會），其中88.8%的應用型本科高校理事會（董事會）中有來自于行業、企業的成員；85.3%的應用型本科高校成立了校級教學指導委員會；80%的應用型本科高校成立了院（系）專業指導委員會，其中90.8%的應用型本科高校院（系）專業指導委員會中有來自于行業、企業的成員。

（二）人才培養體系逐漸完善

第一，專業設置逐步對接區域產業、行業發展需求。一是專業設置對接產業鏈、創新鏈。專業設置的導向向“社會需求”轉變；專業目標的定位向“應用型”轉變；專業評議的機制向“校企合作”轉變；專業建設的重心向“優勢特色”轉變。二是逐步建立專業動態調整機制。 省級層面建立統籌管理、檢查評估制度，不斷引導高校優化專業結構。 三是開始探索特色專業集群建設。各地應用型本科高校專業集群建設呈現三種模式，即頂層設計充分論證的指導模式、對應地方經濟社會發展需求的整合模式和應用型本科試點高校改革的帶動模式。

第二，教學改革更加貼近應用型人才培養需求。一是已逐步建立了能力為本的課程體系。各地應用型本科高校專業課程體系建設由學術主導向行業、企業需求主導轉變、學科系統性原則向職業勝任能力導向轉變、知識構建為主體向能力培養為核心轉變、 學科知識體系課程向工作領域模塊化課程轉變。二是行業、企業參與到人才培養過程中，主要表現為校企共同研究制定人才培養目標、課程體系以及為學生提供實習實訓機會。三是應用型實踐教學體系逐步完善。 實踐教學學時比重加大、學分比例提高；深化實踐教學基地建設，校企合作的實踐教學基地的數量不斷增加、質量不斷改進，提高了應用型人才培養質量。 四是課堂教學更加重視應用性。課程教學內容改革面向行業、企業需求，面向工作領域和服務區域經濟發展；廣泛推行案例式教學和項目式教學，改革教學方法；發揮信息技術優勢，助力教育教學改革。 五是創新創業教育蓬勃發展。創新創業教育課程體系逐步健全，教學和學籍管理制度不斷完善；搭建創新創業平臺，強化創新創業實踐；支持創新創業項目，逐漸完善創新創業資金支持和政策保障體系。

第三，人才培養以立德樹人為根本。“立德樹人”是高等教育的內在要求和最終目的。通過研究應用型本科高校轉型發展發現，“立德樹人”主要體現在辦學定位、課程改革和文化建設三個方面。 諸多高校將立德樹人寫入辦學定位的表述中，全面深化課程改革，落實立德樹人，逐步發揮課程在育人過程中的吸引力、說服力和影響力。 高校文化建設與立德樹人有著天然的聯系，二者辯證統一，文化建設是立德樹人的必要準備，立德樹人是文化建設的必然結果。 高校在進行文化建設的過程中，多數結合高校的歷史沿革、 學科優勢或專業特色等方面，加強物質文化、精神文化、制度文化和行為文化建設，不斷夯實立德樹人的成效。

第四，注重評價機制多元化和過程性評價。應用型人才培養取得了一定成效，表現在人才培養評價機制上注重多元化與過程性評價，畢業（設計）論文選題來自行業、企業一線需求；學生就業狀況得到一定改善，畢業生初次就業率得到一定提升，高校就業導向較為明顯，畢業生就業專業對口率和畢業生省（區、市）內就業率有所提升，畢業生平均就業起薪有所提高；畢業生滿意度和用人單位滿意度較高。

（三）校內外實訓基地取得顯著成效

首先，產教融合成為推進改革的主要方式。 當前我國應用型本科高校對人才培養的實踐形態呈現多元化，但產教融合、校企合作是各高校推進人才培養模式改革的主要方式。其他形式表現為結合和借助“卓越計劃”推進應用型人才培養改革、以專業認證和專業建設為抓手推進人才培養改革、以創新創業教育和學生能力培養為核心推進人才培養改革、 國內外校際合作聯合培養推進人才培養改革、結合需求與特色構建多樣化人才培養體系等。

其次，經費投入穩步增長。與2016 年相比，2017年應用型本科高校生均財政撥款數都有所增加。從基本支出費用來看，教育現代化工程高校的基本支出總費用增長了2.5%，平均支出費用增長了4.3%，其他公辦應用型本科高校填報的基本支出總費用和平均支出費用都增長了2.5%；從項目支出費用來看，教育現代化工程高校填報的支出總費用增長了14.4%，平均支出費用增長了14.5%，其他公辦應用型本科高校填報的支出總費用和平均支出費用都增長了11.1%。 從整體來看，教育現代化工程高校在生均財政撥款方面獲得了更大的支持，得到了更快的發展。

第三，校內實踐教學基地建設取得顯著成效。從數量來看，無論是高校自建的校內實踐教學基地還是校企合作共建的校內實踐教學基地，都有所增長。其中尤為突出的是教育現代化工程高校的發展，其自建的校內實踐教學基地數增長率超過20%，校企合作共建的校內實踐教學基地數增長率超過40%。 教育現代化工程高校發展勢頭迅猛，實踐教學基地的建設取得了較大進展。 從形式來看，多元化發展趨勢較為明顯，逐步形成了“國、省（區、市）、校、院”四級的金字塔層次體系，具備綜合性、開放性和配套性等多元特征。

第四，產學研合作平臺取得多樣化發展。 從數量來看，教育現代化工程高校、部分公辦高校和民辦高校2017 年產學研合作創新平臺數量比2016年分別增長25%、11.5%和27%；從類型來看，產學研合作創新平臺呈現多種類型，包括高新技術研究院、文化創意基地、協同創新中心、大師工作室以及專利申報和培育平臺等。 這些全方位、立體式的產學研合作創新平臺同時兼顧高校和行業、企業的不同需求，對于人才培養、科學研究、協同創新等都大有裨益。

（四）社會服務能力顯著增強

第一，科研定位逐步清晰。 隨著國家層面文件的出臺，地方政府相關配套文件和政策逐步落實，應用型本科高校的科研定位逐漸清晰，開始強調把科研目標真正轉到服務區域經濟社會發展上來，圍繞區域產業結構調整和升級，加強與行業、企業的科研合作。科研考核和評價辦法也隨之向應用型轉變。 在新的科研定位指引下，教師開始按照應用型科研指標開展科學研究。

第二，科研制度體系日漸完善。 應用型科研定位及考核指標將教師的科學研究焦點引導到教學改革研究、技術開發、技術孵化轉移推廣、政策決策咨詢、文創作品開發上來，鼓勵教師取得各種專利、采納報告等，提高科研成果轉化率，把教師科技研發轉型與職稱評審、人事聘任等掛鉤，應用型科研政策的穩定性日漸增強，形成了環環相扣的應用型科研政策體系。

第三，產學研合作關系不斷緊密。 隨著高校功能向社會服務領域的逐漸延伸，大學已經成為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動力源頭，產學研合作成為應用型本科高校的立校之本[2]。 高校與企業的合作項目數量與金額、授權的發明專利、產學研合作平臺建設等方面都取得了諸多成績。 例如，從高校與企業共同申報縱向項目數量與合同金額來看，參與調查的應用型本科高校的平均申報項目數為16 項， 合同平均金額為307 萬元人民幣。

第四，科研成果總量不斷攀升。 隨著近年來高等教育結構調整的不斷推進，應用型本科高校的科研工作思路日漸清晰，科研成果總量不斷攀升。 應用型本科高校簽訂的科研項目、本校教師擔任第一完成人的專利申請數等取得很大進展。根據對應用型本科高校簽訂的科研項目的調查結果，應用型本科高校平均簽訂合同數為129 項，平均合同金額為2555 萬元人民幣， 應用型本科高校本校教師擔任第一完成人的專利申請數遠超國內高校的平均值。科研成果轉化取得進展。科研成果轉化是考察應用型本科高校科研工作的重要指標，也是近年來地方普通本科高校轉型發展的重要內容[3]。 從專利授權數、技術轉讓合同等方面來看，很多應用型本科高校成果顯著。從專利授權數來看，共計2021 所高校參與填寫，平均每所高校為66 項；從參與調查的教育現代化工程高校的專利授權數來看，平均每所高校達到87 項；從高校簽訂的技術轉讓合同金額看，1927 所高校參與填寫， 平均每所高校的合同金額為247 萬元人民幣，參與調查的教育現代化工程高校平均每所高校合同金額為290 萬元人民幣。

第五，社會服務能力顯著增強。 隨著應用型本科高校改革的不斷深入，形成了兩種特色鮮明的科研模式：一是應用型科研的傳承。 原有發展基礎較好的高校繼續發揮自身良好的應用型科研優勢，積極融入以企業為主體的區域、 行業技術創新體系。整體來看，應用型本科高校承接企業橫向課題呈現向好趨勢，項目合同金額明顯提升。 從橫向比較來看，教育現代化工程高校表現較好，應用型科研特色逐漸形成。應用型本科高校在發展過程中注重應用型科研特色的形成，根據自身研究基礎和區域產業發展特征，形成了卓有成效并獨具特色的應用型科研體系[4]。一是聚焦產學研深度融合；二是著力于科研成果轉化；三是將科研成果反哺于教育教學。

（五）終身教育體系逐步完善

一方面，以應用型本科高校為主，搭建多樣化的學歷教育貫通橋梁。 目前，我國應用型本科高校已積極參與到中職—本科銜接、 高職—本科銜接、高職—本科—碩士銜接的貫通制學歷教育體系中，建立了中職—本科銜接“3+4”模式、高職—本科銜接“3+2”模式，舉辦專業碩士學位教育，實現高職—本科—碩士銜接，突破應用型人才培養的學歷“天花板”[5]。 主要成績表現為：一是初步解決了人才貫通培養縱向通道不暢的問題；二是以國家和省（區、市）職業教育改革試點項目為載體進行應用型本科試點；三是以培養目標銜接為關鍵；四是以教學標準銜接為基礎；五是以課程體系銜接為核心；六是以行業、企業深度參與為前提；七是為貫通培養制定招生考試制度。

另一方面，非學歷教育呈現多樣化發展趨勢。非學歷教育主要是指社會培訓，包括各類學歷培訓教育、職業資格證書、技能等級證書、技能鑒定證書等各種專業技術的職業資格、知識和能力的培訓教育，以及各種面向學校正規教育體制外的社會文化培訓等[6]。 主要成績表現為：一是增長快速；二是基于社會需求的特色培訓與創新培訓不斷涌現；三是面向社會成人的高職、本科學歷教育專業設置在積極調整。

二、應用型本科高校轉型發展存在的問題

雖然應用型本科高校轉型取得了一定成就，但在實際轉型過程中還存在很多困難，主要表現在：

（一）部分新設置本科高校的應用型辦學定位不明顯

部分新設置本科高校服務區域行業和應用型人才培養的定位有待進一步明確。在服務面向定位（服務區域行業）方面，升格民辦高職和獨立學院轉設民辦本科兩類高校描述清晰的占比較低，分別為52.17%和33.3%。在人才培養目標（應用型人才）方面，更名大學、升格民辦高職和新設本科高校表述明確的占比略低，分別為64.7%、47.82%和45%。

（二）部分新設置本科高校的專業層次有待提升

除更名大學和獨立學院兩類新建高校本科專業較多外，新設本科、“去籌”高校、升格民辦高職三類院校的專科專業數還占學校總體專業數的大部分，其中新設本科高校的專科專業數占總專業數的50.2%；“去籌”高校高職專業數占總專業數的47.1%；升格高校專科專業數高達62.9%。這三類高校需要逐漸過渡到本科辦學為主，專業層次需要進一步優化，實現內涵升本。

（三）新設置本科高校的校企合作科研項目經費較低

根據調研數據，64 所院校與企業共同承擔科研項目每年實際收入校均196.2 萬元，整體水平較低，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尤其是參與調研的民辦高校上升空間巨大。 1000 萬元以上的院校5 所，包含更名大學4 所，新設本科學校1 所。 100 萬元到1000 萬元的院校10 所，其中更名大學6 所，經過籌建“去籌”正式設立的高等學校1 所，升格本科學校的民辦高等職業學校2 所，新設本科學校1 所。

三、應用型本科高校轉型發展的對策建議

（一）提升應用型本科人才培養層次，提升應用型人才供給

應用型人才要求學生具備合理的知識結構，掌握科學工作的一般方法，能正確判斷和解決實際問題，具備終身學習的能力和習慣，能適應和勝任多變的職業領域[7]。與此同時，本科教育注意培養學生的科學思維能力、創造能力、創新精神和創業精神。新設置本科學校追求特色辦學定位的根本途徑就是與地方（區域）主導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相結合，以人才供給與地方（區域）產業共建與協調發展。

（二）探索建立動態編制管理機制，提高師資隊伍數量

綜合考慮教師隊伍的供給和需求，改革編制管理體制。一方面，可以探索實行動態編制管理體制，每年核定一次編制，根據學生數量變化結合師生比例及班額比確定基本編制數，再根據附加編比例進行地區內調整。另一方面，可以探索實行附加編制。以學校為單位，在基本編制之外，給予一定比例的附加編制（或機動編制）。 對有特殊需求的學校，可以酌情增加額外編制，以便學校應對教師因特殊原因不能在崗任教的問題，從而提高教育教學管理工作的彈性和靈活性。

（三）依據區域社會經濟發展需求，打造應用型核心專業

專業是人才培養的主要載體，新建本科院校要高度重視專業建設。 找準自己的專業定位，不盲目攀比學術性研究型大學，脫離自身發展的實際而追求高、大、全的專業設置。新建本科院校的專業設置必須考慮國家產業結構調整的要求，但更重要的是必須與學校所在區域經濟、科技、社會發展的實際需求緊密結合， 主動適應當地經濟和社會的發展，主動適應國內外科學技術文化的迅速發展，優化現有專業結構， 以服務本區域經濟結構的戰略性調整、本地區的人才需求為原則，重點創建特色專業，建設一批具有產業優勢、資源優勢、地緣優勢的專業，創建一批經濟建設需求量較大的應用型、交叉型、復合型的專業。

（四）制定分類科研評價制度，提升服務區域和行業能力

2013-2014 年新設置本科高校成立時間短、科研基礎弱，應根據科研評價制定專門的政策，突出其區域型、行業性和應用型特點，對其科研成果進行分類分級評價。 如基礎研究成果應主要以新發現、新概念、新理論、新方法等原創性成果為對象，要淡化論文數量和代表性論文評價；應用開發研究成果應著重考察其與地方經濟社會發展需求的結合度，是否發揮技術推動、市場牽引的作用，看其技術理論、關鍵技術、共性技術創新水平或集成水平高低、自主知識產權產出、潛在經濟社會效益等；對社會服務、技術轉移等知識服務成果，應以市場導向、經濟效益為評價指標，重視市場、企業家和其他社會中介評價機構的評價。

應用技術大學是構建中國完整的技術技能人才培養體系、推動職業教育由“層次”向“類型”轉變的重要途徑，是終身教育立交橋的“樞紐”，是教育提升服務經濟社會能力的“領頭羊”。推動應用型高校轉型發展，將極大地推動中國高等教育結構的優化，推動中國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的構建，最終服務社會經濟發展。

注釋：

①文中所有數據來源于課題組于2017 年收集到的29 個省教育廳和326 所地方本科高校轉型發展的總結資料、數據、案例和學校實地調研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