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與抗衰老研究進展

劉 星，張雙娟，李 翔，周躍平，賀子強，葉 興，魏 毓，黃河浪

(1.南昌大學江西省預防醫學重點實驗室，南昌 330006； 2.南昌航空大學信息工程學院，南昌 330063)

隨著社會經濟發展和醫療水平的提高，人口老齡化已成為全球普遍關注的問題。我國是老年人口最多、增長最快的國家之一。老年人因其生活、生命質量全面下降，從而引發出慢性病、失能、殘疾、生活困難等諸多健康問題。于是，抗衰老和延緩衰老這一自發的措施在中國大地應運而生，成為了老年人提高生命質量、保持生命活力的一項有效措施。科學的飲食類型與結構，可以明顯地延緩衰老，使老年人生存質量得到改善。本文旨在通過文獻綜述，闡明我國老齡化的嚴峻趨勢及其危害，飲食與抗衰老的關系及目前國內外已有的飲食與衰老方面在流行病學及分子生物學方面的研究成果，探索科學健康的飲食方式，從而達到預防老年性疾病、延緩衰老，實現健康老齡化。

1 中國嚴峻的老齡化趨勢及所帶來的危害

1.1 老齡化帶來了個人、家庭、社會、國家層面的沉重負擔

由于老齡自身的免疫功能和各種機能退化，出現生理和心理等多方面的異常和疾病，造成固有生活方式喪失；根據我國計劃生育后的大多數家庭結構(4-2-1模式)現狀難以應對養老的嚴重態勢；我國老齡化所帶來的經濟負擔，提示養老金支出由1995年的847.6億元增長到2016年的31853.8億元，據推測，到2030年養老金占工資總額的比例將上升到48%，遠遠超過國際公認20%～25%的警戒線，同時還將給國家支出、勞動力供給、儲蓄資本等帶來系列問題[1]。

1.2 老年病或慢性病發/患病率高、資源消耗大

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生活水平的提高，各種慢性病的發病率也是直線上升。老年期導致心腦血管病、糖尿病、慢性阻塞性肺疾病、阿爾茨海默病、帕金森病、白內障和骨質疏松等高發[2-3]。我國人均衛生費用已從2003年的509.5元上漲到了2015年的2980.8元，年均增長率高達15.9%，而老年人群作為社會的特殊群體，其獨特的生理特征和所患疾病模式使其對醫療服務的需求更高[4-5]。

隨著我國國民經濟的不斷發展，居民生活水平得到顯著改善，人們從過去的“吃得飽”過渡到“吃得好”，加之運動量不足，不可避免地導致了營養過剩加速老年病的出現，目前的高脂肪、高熱量、高蛋白的飲食，也是近年來慢性病高發的重要促進因素，這也部分印證了“病是吃出來的”說法。基于上述背景，通過養成科學的飲食習慣，可以明顯地延緩衰老、預防慢性病的發生，使老年人生存質量得到改善，以減輕我國老齡化壓力和促進“健康中國建設”。

2 飲食類型、結構與抗衰老的關系

2.1 抗衰老相關的食物種類及其平衡

我國很早就制定了指導國民平衡膳食、促進健康的膳食指南。中國居民平衡膳食寶塔[6]將食物大致分為5類，以谷類薯類及雜豆為主食，其次為蔬菜及水果類按季節輪番食用，輔之以畜禽肉、魚蝦、蛋等；各種豆類、堅果及奶制品等作為優質蛋白質的攝入來源。QUACH等[7]通過4173名絕經后女性的橫斷面研究及402名來自意大利的隊列研究發現表觀遺傳學年齡與魚類、家禽攝入量、水果蔬菜消費水平相關，長期的高植物飲食方式及瘦肉攝入能降低疾病風險，有效延緩衰老。

2.2 抗衰老講究各營養素的平衡關系

各營養素的數量與質量及其比例是否合適，對于維持人體正常生理功能、預防疾病極為重要。我國推薦三大宏量營養素間的比例為蛋白質10%～12%，脂肪20%～30%，碳水化合物55%～65%；其次礦物質、維生素等微量營養素也是維持機體正常生命活動所必須的物質。HALADE等[8]通過研究標準飲食和過量脂肪酸飲食組的心肌梗死術后小鼠的衰老狀態，發現過量脂肪酸攝入會放大心肌梗死后的趨化因子信號，并使心臟和腎臟網絡衰老過程加速。LEE等[9-11]的研究表明高糖飲食通過下調AMPK，daf-16/FOXO及乙二醛的活性縮短蠕蟲的壽命，加速衰老進程，但不飽和脂肪酸的攝入和合成可以一定程度上保護蠕蟲免受高糖飲食的影響。KIM等[12]研究發現高脂飲食(high-fat diet，HFD)能使小鼠血清丙氨酸轉氨酶水平升高，肝臟巨噬細胞顯著浸潤，炎性細胞因子(MCP1、TNF-α、IL-1β、IL-6、IL-12、IL-17A)表達增加，肝臟纖維化及腎臟炎癥加重。

2.3 不同人群熱量需求各異，做到進餐平衡合理

已有大量研究證明，在提供足夠量的營養供給下熱量限制(caloric restriction，CR)具有明顯的抗衰老作用。關于熱量限制(CR)與抗衰老的機制研究表明，CR參與調節的信號通路包括去乙酰化酶sirtuin、胰島素/IGF-1、mTOR、AMPK通路等[13]。世界5個長壽地區之一的廣西巴馬縣的百歲老人調查表明，不過分飲食是長壽的主要原因之一。日本沖繩縣是世界著名的長壽地區，日本厚生勞動省公布的一項最新調查數據顯示，2012年日本男性平均壽命為79.59歲，日本女性平均壽命為86.35歲，其中沖繩地區的女性壽命長期居于世界前列。沖繩縣居民的飲食熱量攝入比日本其他地區低20%，心臟病、腦卒中、癌癥的發病率比日本其他地區低30%～40%[14]。LI等[15]通過對人類成纖維細胞的培養檢測細胞Hayflick極限，發現葡萄糖的限制使細胞發生了hTERT的增加和P16減少，DNA甲基化，組蛋白修飾等表觀遺傳變化，均顯示了CR能夠有效減緩細胞的衰老。另外，HEILBRONN等[16]對48名超重的志愿者進行CR 6個月的分組研究發現，CR干預后體質量明顯降低，血漿胰島素水平下降，說明短期的CR對改善如肥胖這樣的亞健康狀態也是有效的。另有研究[17-18]表明，CR對維持神經血管的完整性，保護老年人認知和心理健康，降低年齡相關性神經退行性疾病的風險極為重要。PARIKH等[19]的動物實驗發現CR可顯著增強小鼠的腦血流量和血腦屏障功能，降低雷帕霉素表達的靶點，升高內皮一氧化氮合酶信號傳導，增加酮體利用。這些充分證明了不同年齡人群熱量的攝入不一，尤其是老年人要嚴格控制熱量。就一般人群而言，各餐分配比例約為3:4:3，每天吃早餐并注重蛋白質的攝入；午餐吃足，保證足夠碳水化合物及脂肪，晚餐適量，盡量減少在外就餐次數。CHOI等[20]的研究從2001年到2011年，共納入了10 539名19～64歲的受試者，結果顯示韓國成人在外就餐的能量攝入從551 kcal升至635 kcal，而零售店攝入的卡路里從83 kcal上升至143 kcal，它可能是導致近年國民脂肪攝入過多、代謝綜合征及肥胖高發的危險因素。

2.4 足量飲水和保持良好習慣有利于抗/緩衰老

水是人的生命之源，對抗衰老來說它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據有關報道提示，體內保持足夠的水量，可以加速細胞代謝及有害物的排出，同時能保持皮膚的光澤和彈性，正常成人每日至少飲水1200 mL；另外，抗衰老還需要良好的生活習慣，如戒煙、少量飲酒對抗衰老的作用是被充分肯定的，香煙燃燒時釋放的焦油、一氧化碳、尼古丁等多種有害物質導致細胞損傷、產生更多自由基，而且對其清除能力下降。吸煙還會增加肺、心血管疾病以及多種癌癥的發病風險；過量飲酒導致肝臟中毒和損傷，使其解毒功能下降，而使體內大量的有害物滯留，無法及時排除而損傷機體組織，如血管、神經等，這些組織的長期受累將加速衰老和某些慢病的風險。但也有研究[21-22]表明，適量飲用紅葡萄酒有助于保護血管，葡萄酒中的單寧T與花青素A等多酚類物質可調節與氧化有關的蛋白質功能，從而降低患心臟病、糖尿病及老年癡呆的風險。

3 飲食抗衰老流行病學及其作用機制研究

關于飲食與衰老和保健問題相關措施的作用，目前在學術界有不少探索。

3.1 流行病學方面的探索

通過大樣本人群的對比研究獲得衰老相關疾病和衰老現象等因變量(Y)與飲食類型、結構中的危險和保護因素等自變量(X)的關系，如ASSMANN等[23]采用Logistic回歸模型揭示了地中海飲食依從性得分(LAMD)與健康老齡化(HA)的關系，他選擇了45～60歲3012人為研究對象，進行了為期12年的隊列觀察，發現HA的保護效應(包括水果、蔬菜、豆類、谷物、魚和橄欖油或比例不均衡的單不飽和脂肪酸/飽和脂肪酸等)和危險效應(肉類、奶制品及過量飲酒等)；FARSIJANI等[24]通過3年隊列研究發現，每日蛋白質攝入占比越高，肌肉力量綜合得分越高，老年人每日攝入不超過30 g的蛋白質更有利于促進健康，增強體質，延緩衰老。澳大利亞學者WAHL等[25]通過改變宏量營養素(脂肪、蛋白質、碳水化合物)之間的比例、宏量與微量營養素和總攝入量之間平衡的幾何框架飲食(the Geometric Framework，GF)，提出低蛋白質、高碳水化合物的飲食結構可以一定程度上抑制肝臟mTOR，改善機體免疫功能及體內微循環，影響大腦老化進程，推遲癡呆發生，延長壽命。

3.2 基礎醫學和分子醫學方面的探索

自人類揭示DNA結構和功效以來，為醫學研究問題的精確性開辟了道路，從而形成了“精準醫學”。如在基礎醫學研究中，人們從微觀領域提出了影響衰老的多種生物學標志物；就肉及肉制品的抗衰老機制認為，肉類富含高質量蛋白質、脂肪、必需氨基酸、B族維生素、礦物質及激素等，它通過氫原子轉移、金屬離子螯合和電子伴隨質子轉移等實現抗氧化和抗衰老作用[26]；人們喜愛的健康食品如綠茶和十字花科蔬菜如芥藍菜、花椰菜，分別含有生物活性成分茶多酚(epigallocatechin gallate，EGCG)和蘿卜硫素(sulforaphane，SFN)。SFN不僅具有組織蛋白去乙酰酶抑制活性(HDAC inhibitor)、DNA甲基轉移酶(DNMT inhibitor)，尤其是DNMT1和DNMT3A還能夠導致細胞基因表達量的增加、端粒酶活性復合體的激活延長端粒和激活抑癌基因、Nrf2(抗氧化)信號通路途徑等等。而EGCG除了具有和SFN類似的表觀遺傳修飾功能，還具有調節miRNA進而對細胞進行有益的調節。這些食物有助于延緩衰老，預防和抑制細胞腫瘤，增強細胞抗氧化的能力[27]。美國國家老化研究所WANG等[28]研究顯示蔓越莓與膳食宏量營養素的相互作用可促進果蠅健康老化，蔓越莓中富含具有獨特抗菌活性的原花青素(Proanthocyanidins，PACs)等生物活性物質，它可通過胰島素樣信號和滲透壓力反應路徑，有效預防泌尿道感染，延長壽命。分子學技術的研究一定程度上幫助人們在選擇抗/緩衰老措施和老年病預防方面克服了盲目性，加強了針對性認識[29-31]。

4 總結與展望

盡管，飲食類型與結構作為抗衰老的一個手段，在人民群眾中使用日益受到重視，其效果如何，沒有統一的、公認的判斷標準，這就使抗衰老的飲食和行為之功效懸而未決，從而出現了各種相互矛盾的報道[32-34]；對那些抗衰老作用公認度相對高的抗氧化、富含鋅硒等微量元素、維生素、生物胺等的食品在體內抗衰老的分子生物學作用機制也未闡述明確[35]；對宏觀的抗衰老方法與措施的推廣和應用，缺乏系統的、科學的、經得起實踐檢驗的統一方案，導致一些好的抗衰老的措施也只能長期停留在實驗室和臨床小范圍內，無法在更大領域、更大范圍發揮作用。在我國經濟和生活水平日益增長的今天，人們都在追求有質量的生活，對飲食與保健尤為重視。“民以食為天”，幫助居民養成科學健康的飲食習慣對預防慢病、延緩衰老，實現健康老齡化具有重大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