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懷,魯 艷
(1. 山東財經大學 法學院,濟南250014;2. 日照職業技術學院,山東日照276800)
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宣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國家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應有內涵,在全面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建設的過程中,法治人才隊伍的培養和建設,無疑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建設法治國家、法治政府、法治社會,實現科學立法、嚴格執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必須依靠一支高素質的法治工作隊伍”。[1]這意味著中國法學教育已經站在了一個新的歷史起點之上,應當面對新時代的法治要求,作出法治人才培養上的有效回應,尤其是擔負著培養高層次法治人才的研究生教育。法治人才這個概念,是由十八屆四中全會首次提出。[2]17在這之前,學者們以及法學教學實踐主要關注的是法律人才培養或者卓越法律人才培養問題,強調的主要是法律人才的實務技能培養與法律思維訓練問題,[3]甚至將法學教育變相為法考培訓教育的風氣日漸盛行。[4]法學教育這種應試化、過度職業技術化而忽視職業倫理教育的趨勢,受到了諸多學者的批判,[5]55并引起了對“法學應當培養什么人”這個問題的思考。[6]132017 年新修訂的法律碩士研究生培養指導方案中,將舊方案中規定的培養目標“法律人才”明確修改為“法治人才”,由此引起了諸多學者對法治人才這個培養目標的關注與研究。但已有研究,要么關注的是整體性法學教育的法治人才培養問題,缺乏對高層次法治人才培養的區分性研究,要么盡管關注了高層次法治人才培養問題,但在法治人才的內涵與品格界定上,尚需進一步提煉,在高層次法治人才培養制度改革層面有待進一步創新。全面做好并不斷提高高層次法治人才的培養,既是我國當前乃至未來發展的重大現實需要,也是當下法學教育刻不容緩的義務和責任。因此,通過結合新時代高層次法治人才培養的目標定位,檢視一直以來法律專業碩士這種高層次人才培養過程中的諸多現實困境和難題,探尋有所助益的優化進路,當是眼下法治人才培養過程中亟需深入研究的一項重要課題。
自1978 年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一直在砥礪前行,并在各方面都取得了舉世矚目的輝煌成就,其中尤以市場經濟的發展最為凸顯。從法治社會、法治國家的層面看,市場經濟也是一種法治經濟,這已經成為全社會的共識。另外,中國社會多元化發展趨勢,也對法治人才的多元化法治素質提出更高要求,“當今中國已是多元社會,呈現經濟利益復雜化、政治訴求‘博弈’化、價值沖突‘顯性’化等特點?!保?]質言之,包括中國市場經濟的高速發展在內的多元化發展趨勢,亟需大量的多元化高素質法律實務型人才,這無疑給法學教育提出了新的人才培養任務和目標,為有效回應這種時代要求,我國在大力發展本科法學教育的同時,自1996 年實施法律碩士教育以來,培養高素質復合型法律實務人才的研究生教育呈現出快速發展的態勢。(1)與此同時,一場旨在由“知識灌輸”培養模式向“技能培訓”培養模式轉變的法律職業主義教學改革,受到全國各高校的推崇并日漸成為主導性培養模式,其主要表現是:在課程設置上,降低理論課程的課時,相應增加實踐性課程的課時;在師資配置上,聘用實務部門的專家做導師,采用“雙導師”培養制;在實習安排上,強制性要求學生在實務部門完成六個月的實習;在對學生培養效果的評價上,把法考(司考)通過率,作為評價學生的主要標準,甚至成為某些法學院校自我標榜宣傳的標語,等等。一言以蔽之,這種以高層次法律人才為目標導向的法律碩士培養模式,經過近20年的教育實踐檢驗,越來越明顯地呈現出強烈的職業技術主義傾向,“法學教育就是法律技能訓練”的觀點,得到越來越多法學院校的認同和踐行,加之當今盛行的功利主義推波助瀾,這種目標導向的培養模式逐漸暴露出了諸多弊端,有學者認為,“在以法律人才為培養目標的指導下,忽略動態法治體系的多元化需求,往往主要以培養法官、檢察官以及律師為具體的培養方向,而忽略了對立法人才、執法人才以及法律監督人才的培養”,同時“忽視了職業倫理教育”。[8]亦有學者將這種職業技術傾向概括為“法律知識的法條主義,法律技能的程序正義原則與技術、以及對職業倫理等公共性的回避和漠視”。[9]更有學者指出,“這種以技術性為進路的教育改革,在某種意義上是對法學教育,乃至法學職業教育的一種誤讀”。[5]55這表明,“在我國法學教育反思改革的過程中,具有很強的非自主性,依然擺脫不了拿來主義的習慣做法,技術性導向就是境外職業教育簡單復制或移植的結果”。[5]55毋庸贅言,這種“矯枉過正”的職業技術主義主導下培養出的法律人才,致使司法實踐中,誘導“虛假訴訟”的律師屢禁不止,司法者枉顧中國國情,機械適用法條引致公眾輿論嘩然的事例,頻繁見于報端,行政者不依法行政引起的上訪、群體事件,嚴重影響法治國家和法治社會的健康發展。這一切導致的是司法公信力和政府公信力的喪失,乃至陷入到“塔西佗”陷阱中,難以自證公信。
法學教育應當培養什么人?這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法律碩士培養過程中必須解決的核心問題。2017 年5 月3 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政法大學考察時發表了重要講話,明確要求我們的法學教育必須面向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必須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堅持立德樹人、德法兼修,培養德才兼備、全面發展的高素質法治人才,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培養合格的建設者和可靠的接班人。“培養德才兼備、全面發展的高素質法治人才”,這是黨中央對新時代法律碩士培養目標的新定位,是對過去一直踐行的“法律人才”培養目標的超越,也是從人才培養的這個供給側層面,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多元化法治人才需求的全面回應,是新時代中國法律碩士教育培養的行動綱領和思想指南。
法治,是一種良法善治,應當具有正確的價值目標追求和引領,法治人才,是有效實現良法善治的堅定踐行者。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高素質法治人才,這個新的法學教育培養目標的提出,被賦予了新的時代內涵。如果說,法律人才,更多的強調的是法律職業技術主義觀念主導下的對法律能夠嫻熟運用的人才,那么法治人才則不僅僅是能夠嫻熟運用法律的人才,更重要的是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武裝起來的法律人才。新時代“法治人才”的培養目標,也不再局限于培養法官、檢察官和律師,而是更具有多元化要求,但是不管培養什么類型的法治人才,其內涵應當同時具有政治維度、職業倫理維度和專業維度的三維一體性,缺一不可。具體而言,可作如下解釋:
1.法治人才內涵的政治維度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特征是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因此,堅持和擁護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應是中國新時代“法治人才”的最本質內涵。缺失乃至不重視這種政治內涵的法學教育,是一種迷失了正確的政治培養方向的法學教育,所培養的法律專業人才越高級,就會越有害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和法治社會的形成與健康發展。法律從來都不是與價值無涉、與政治無關,相反,法律承載著一個社會所追求的多元價值追求,是任何國家實現其政治目標的最重要的工具。法治人才的政治確信,關系到整個國家和社會的法治水平和治理質量。正如學者所言,“如果不能堅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不能從中國實際出發,用正確的法治理論武裝頭腦,不能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有效解決問題,就不能算“法治”人才”。[2]17
2.法治人才內涵的職業倫理維度
教育是立人的事業,是人的靈魂的教育而非理論知識和認識的堆砌。[5]56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高校立身之本在于立德樹人,并要求高校法學教育應當“立德樹人,德法兼修,培養大批高素質法治人才?!鄙钊雽W習、理解和把握好法律職業倫理規范,是高素質法治人才不可缺失的職業倫理維度。法律職業倫理規范不是空洞乏味、機械簡單的教條,而是承載著豐富的法律職業操守和精神內涵,充滿著以公共理性為基礎、以公共關懷為精髓、以秩序化的公共交往規則為條件的法律職業人的公共精神,有著需要貫徹如一的重要實踐內容,劃定了法治人才不可逾越的職業道德底線,是高素質法治人才必須遵守的職業行為規范?!叭绻麤]有法律職業倫理,那么法律家純粹技術性的功能也會受到威脅,甚至更為可怕?!保?0]從這個意義上講,如果在高層次法治人才的培養過程中,不重視乃至僅僅是一種形式主義的職業倫理教育,不把法律職業倫理作為法治人才應有的重要內涵予以重視起來,漠視高校法學教育日漸淪為純碎工具技術理性主義的附庸和婢女,這將是法學教育的巨大悲哀。
3.法治人才內涵的專業維度
如果說政治維度和職業倫理維度分別體現了高層次法治人才的政治正確性和公共精神的博大情懷,那么專業維度則對高層法治人才的法律服務水平和質量具有決定性影響。但是要成為高層次法治人才,不得不面對的專業現實是:法學理論本身可謂博大精深,法律規范體系既龐雜又嚴謹,法律適用自有一套獨特的思維路徑和論證邏輯,法律服務所涉對象范圍更是極為廣泛,這一切都意味著達致高層次法治人才的專業要求,難度甚大。不經一番寒霜苦,難得臘梅撲鼻香。但是專業維度,是高層次法治人才服務國家和社會的根本,也正是因為專業維度對法治人才不言而喻的重要性,在多年的法學教育改革過程中,有關法律知識與法律適用技能的教育與訓練受到了各高校的高度重視。
需要注意的是,上述高層次法治人才內涵所應有的三個維度之間的關系,并不是彼此隔離的,而是具有高度的一體融合性,法治人才的政治維度決定了為誰服務的問題,道德維度決定了如何服務的問題,專業維度決定了用什么服務的問題,三者間的有效融合與互動,形塑著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人才應有的法治思維、法律思維和法理思維的三維品格,夯實著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豐富人才內涵。
從現行法律專業碩士培養機制的實際運作過程及其效果看,由于在培養目標實現的過程受制于一系列困境,導致現行培養機制的實際運行并不順暢,欲完成既定的高層次法治人才培養目標,困境重重,尤其是普通法學院校,狀況更為堪憂。
作為近幾年連續擔任法律專業碩士的研一、研二課堂教學和畢業論文指導的教師,感觸極深而又難解的一個現實困惑是如何處理好有效的課堂教學與學生備戰法考之間的矛盾與沖突,這一問題在法本生源與非法本生源之間,又存在不同的特點。
根據筆者近幾年對所在學校法律專業碩士研一學生的法考通過率統計,九月份入學時,法律碩士(法學)生源的法考通過率僅在20%左右,研一入學后當年法考通過率會增加到50%左右,研二通過率會增加到90%左右。法律碩士(非法學)九月份入學時,只有個別學生通過了法考,研一入學后當年法考通過率會在20%左右,研二通過率會增加到80%,研三通過率會增加到90%。這就意味著,具有法科背景的學生中,有一半左右的學生不得不在研一期間仍要繼續備戰法考。無法學本科背景的學生,絕大多數學生需要在研一期間備戰法考,在研二期間還會有一半左右的學生繼續備戰法考。法律專業碩士在研一、研二期間,將不得不把很多時間用于備戰“法考”現實情況,實際上已經極大地影響法律專業碩士培養方案的有效實施。(2)更為麻煩的是,法律專業碩士的學習,原本應在老師和導師的引導下,通過有組織的、系統的法律知識與實務的有效融合學習和訓練,再通過大量閱讀專業書籍來有效提高理論視野和法律思維能力,通過參與各種司法實踐活動得以培養其應有的職業技能,但面對法考的現實功利性,在有組織的、系統的法律知識與實務的有效融合學習過程中,竟然會有很多學生卻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最終導致有關法律專業碩士的培養方案成為難以真正得以落實的擺設!
通過這樣的教育培養過程所培養的所謂高層級法治人才,由于仍然受制于“應試”模式的桎梏,注重的多是法學知識、職業倫理和法條的機械記憶與適用,缺乏真實有效的法律職業倫理素養的滋潤和熏陶,在法治思維、法律思維和法理思維的生成上,致使所培養出的所謂高層次法治人才帶有先天性不足,一旦離開校園服務于社會,在過度功利主義的誘導下,就有可能作出種種違背法治精神和法治要求的事情。事實也已經證明,這種情況絕不是個案。
目前對法律專業碩士的師資知識結構的要求是實務素養兼顧理論,為滿足這種師資知識結構的要求,當前主要采用兩種方式:一是擔任法律專業碩士課程的教師為兼職律師;二是在研究生導師的選定上,聘用校外實務經驗豐富的法官、檢察官、律師等為合作導師,彌補校內導師實務經驗的不足,即所謂“雙導師制”。從實際運作效果看,上述兩種方式都各自存在一系列問題,致使法律專業碩士的師資知識結構難以真正達到實務素養兼顧理論的要求。就校內導師而言,在是否是兼職律師的審查上,由于往往采用形式審查,而實際上很多校內導師的所謂兼職律師,僅僅是長期掛在某個律所,并未實際從事任何法律實務,這樣遴選出的導師就很難稱得上具有實務素養兼顧理論;就聘請的校外合作導師而言,其中最值得關注的是聘請的實務導師“有名無實”的形式主義問題,產生這種形式主義的主要原因大體歸結如下:首先,外聘實務導師大都工作太忙,無時間指導研究生;其次,有關制度不健全,致使外聘實務導師大多被動應付,無參與培養研究生的積極性;再次,外聘導師與學生之間缺乏有效的導研交流和溝通機制。這諸多原因往往導致寄希望聘請校外合作導師進而優化法律專業碩士的師資知識結構的目的落空。
另外,在法律專業碩士師資知識結構的要求上,主要存在兩大問題:一是盡管法學的學理性獲得尊重和重視,但法學的政治性和意識形態性還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馬克思主義法學理論在法學教育中的指導地位尚不突出,形形色色的西方法學理論占據著中國法學教育的話語主流,[6]14這種狀況對高層級法治人才“四個自信”的孕育和成熟產生了一定程度的侵蝕。二是存在著如何將教師自身的知識有效轉化為學生需求的知識問題,也就是法律專業碩士的課程教師具體應該教授什么內容的問題?這不是一句簡單的增加所謂“實踐性課程”的課時就能解決的問題,而是如何將法學理論知識與法律實務操作知識如何融合在一起后,再讓學生理解到位并熟練掌握、運用的問題。從對承擔法律專業碩士的課程教師、導師以及學生的調查情況看,教師普遍存在不知如何上這種專業碩士課程的困境,學生也大都對教師所講的課堂內容不太滿意。
法學是一門實踐性學科,這已是一種共識,難題乃至分歧則在于這門實踐性學科究竟應該通過怎樣的實踐性教學達致學生真正的法律實務能力的培養與提高。從當前的法律專業碩士課程設置體系看,實踐性教學主要包括法律文書、文獻檢索、模擬法庭和實習課程,但通過對學生的調研,大部分學生對這些實踐性課程的教學內容以及教學效果并不滿意。問題是承擔這些課程的很多教師也不知道這種實踐課究竟怎樣教才會效果更好!實際上這種實踐課,要取得理想的教學效果非常不容易,比如法律文書的寫作,首先,法律文書類型眾多,僅僅通過法律文書習作學會各類法律文書的格式,其實這應該是最低層次的要求,重點應是學會各類法律文書的語言表達邏輯和條理清晰的法律論證,而這種能力的提高,僅僅依靠教師設計而學生卻沒有真實感知過的場景材料,而且又是非常有限的模擬次數,是很難鍛煉出學生高質量的法律文書寫作思維能力的,另外,不經過一個長期的反復性的教師修改、講解和學生再練習這樣一個艱苦過程,學生的法律文書寫作能力也很難有實質性的提高,而這一切,都需要承擔該課程的教師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組織材料、批改學生的法律文書習作,但是高校教師因為除了上課外,還承受著很大的科研壓力,這樣就很難保證在法律文書課程上能投入足夠的時間和精力。模擬法庭和實習課程,這是法律專業碩士長期以來就開設的兩名常規性實踐課,存在的主要問題是大都流于形式化色彩,表面上學時不少,實際上學生通過這種實踐性課程學到的真正有用的實踐性知識很有限。
通過以上對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高層次法治人才的目標定位和內涵分析可知,這種人才應是集政治維度、職業倫理維度和專業維度為三位一體的人才,是能夠熟練地將法治思維、法律思維和法理思維融合貫通為一體,從而能夠使法律問題的解決達致政治效果、社會效果和法律效果相統一的人才。“要保證研究生的教育質量,必須有好的制度設計”。[11]39針對高層次法治人才培養過程中遇到的種種困境與難題,本文認為應當從如下幾個方面進行培養進路的優化:
首先,需要進一步優化法考制度與就業門檻設置。對學習法律專業的大學生亦或研究生而言,如果畢業后擬從事與法律有關的工作,不得不面對的一個社會現實是:僅有法學專業的畢業證和學位證,是很難確保能夠找到比較理想的工作的,因為根據長期以來形成的招聘條件,無論是公司招聘法務,還是公檢法機關招聘法官助理、檢察官助理,亦或者是政府各部門招聘法規工作人員,更不要說做律師了,擁有國家統一法律職業資格證書,已成為必須具備的硬性條件之一。但是法考之難,已被譽為“天下第一考”。為了畢業后能夠順利就業,學法律的學生全身心地投入到備考之中而無心再去課堂聽講乃至逃課,自然就成了很難避免的事情了。實際上,客觀而言,并非所有與法律有關的工作都必須只有通過現行統一法律職業考試的人才能承擔,但是一刀切式的法學類學生就業門檻的設定,不僅迫使法學類學生的本科階段的學習和研究生階段的學習走向了應試之路,而且使得教師的很多課堂教學內容與安排難以真正落到實處。為進一步改善這種狀況,實有必要根據各類法律工作要求的內容及其特點,對應性地對國家統一法律職業資格考試進行科學的等級劃分。建議將國家統一法律職業資格考試劃分為初級資格考試、中級資格考試和高級資格考試,同時規定國家機關用人單位錄用法律類公務員可對應設置不同的招聘門檻,如縣級以下單位招聘的報名條件可以設定為法學本科以上學歷,同時須擁有初級以上法律職業資格證書,再通過統一的公務員考試;地市級以上非法院和檢察院單位招聘的報名條件可以設定為法學(法律)研究生以上學歷,同時須擁有中級以上法律職業資格證書,再通過統一的公務員考試;地市級以上法院和檢察院單位招聘的報名條件可以設定為法學(法律)研究生以上學歷,同時須擁有高級以上法律職業資格證書,再通過統一的公務員考試;從事律師行業須擁有高級以上法律職業資格證書。上級單位從下級單位選拔優秀人才,可在對基層工作年限和學歷設置一定要求的條件下,如基層工作不少于5 年,研究生學歷等,對法律職業資格的等級可適當放寬。經過這樣的制度優化,既可滿足法學類學生多元化的就業要求,也滿足了不同單位對法學人才的不同要求,同時最大化地消解了被法考困惑已久的正常課堂教學。
其次,需要進一步優化高層次法治人才的招生條件。高層次法治人才是一種在政治維度、職業倫理維度、專業維度都有著更高要求的人才,是法治思維、法律思維和法理思維都更加成熟的人才,不經過幾年高強度的、身心集中的高層次教育培養,就很難達到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所提出的高層次人才要求。在通過對法律職業資格考試進行分級制度改革后,在大多數法學類本科生只要在本科階段努力學習就可通過中級法律職業資格考試的情況下,高層次法治人才的招生條件可設定為法學類本科畢業同時擁有中級法律職業資格證書,這樣招錄的法律碩士因為已經通過了大多數法律職業崗位所要求的法律資格門檻,就避免了在讀法律碩士階段因為被考法考所造成精力分散問題,從而使教師能夠有效落實各門課程內容的安排,完成對學生職業技能的有效訓練。對于非法學的法律碩士而言,隨著對報考法考資格的法學學歷要求的逐步落實,因為在讀法律碩士的前兩年尚不具有報考資格,因此這類學生的課堂教學也就不會受到學生備考法考的影響,等到鄰近畢業那一年,系統的法律學習已經完成,在法考已經分為三個等級資格的情況下,通過法考已經不再是很困難的事情,順利就業也將不會成問題。
再次,需要進一步優化師資隊伍及其知識結構,改革過于“松散”的導師管理制度。高素質的師資隊伍是培養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高層次法治人才的中堅力量,古語說的好,“名師出高徒”,因此,沒有高素質的法學教師,也就很難培養出高層次的法治人才?!皫煾殿I進門,修行在個人”,問題就在于師傅把學生會領進哪個門?“新時代中國法學教育歸根到底是一項人的工作,無論何種學科體系、課程體系、教材體系,也無論何種教育模式、教學方法,歸根到底都需要通過一支過硬、合格的師資隊伍作為傳遞媒介。”[6]20因此,師資隊伍建設是新時代中國法學培養高層次法治人才問題中“供給側改革”的核心與根本,要抓好這個核心與根本,就需要做好以下工作:第一,需要進一步優化研究生導師管理制度。[11]38當前,在研究生導師管理制度層面,存在過于“放任”的導師管理制度,有很多導師因忙于個人事務,一學期和學生也見不了幾次面,更遑論對學生進行有效指導了,要改變這種局面,需要建立起相應的約束性制度;第二,對已經進行的“雙導師”制,通過建立有效的制度約束與激勵機制,落到實處;第三,需要進一步創新校內導師選拔機制,將那些德才兼備、學歷高(如博士學歷)、有實踐經驗、積極進取但職稱還是講師的年輕教師,可破格選聘為法律碩士導師;同時還需通過多種培訓和制度改革,鼓勵進行習慣于理論研究的導師多接觸和了解法律實務,鼓勵醉心于法律實務的導師多進行一些理論研究,使那些承擔法律碩士課程任務的教師首先練就成為能夠集理論知識素養與法律實務素養于一身的高素質教師。
最后,進一步優化課程結構與課程內容并加大落實力度。從2017年新公布的法律碩士培養指導方案看,相較于之前的培養方案,明顯地加大了對實務類課程類型的設置以及對該類課程學分的進一步提高,同時在法律碩士(法學)的課程設置以及課程內容要求上,打破了以往實體法課程與程序法課程分別開設的慣例,整合成一門課程,如民法與民事訴訟原理與實務、刑法與刑事訴訟原理與實務、行政法與行政訴訟原理與實務。其目的在于通過法律碩士課程內容的改革,回應實踐中的法律問題往往是同時牽連到實體法知識與程序法知識的社會現實。但從實踐中教師上課的情況看,基本上只是從形式看,將原來由同一個實體法或者程序法教師分別完成的課程,因為課程內容的改革,轉為由實體法教師與程序法教師接力完成改革后的課程內容,問題在于實體法的教師往往僅講授實體法內容,程序法教師僅僅講授程序法內容。因此,如果擔任法律碩士課程的教師自身知識結構不能打破部門法之間的絆籬,新的法律碩士培養指導方案設定的課程任務與培養高層法治人才的目標,就難以有效實現。因此,這需要進一步加大對承擔法律碩士課程的教師進行有效培訓,優化教師對課程的認識和自身的知識結構,從而使得學生課堂學習的過程中,在實體法的學習過程中,能一并溫習到程序法的知識與技能,在學習程序法的過程中,能一并溫習到實體法的知識與技能。最終使學生有效克服法律知識與技能的碎片化,練就成為真正的新時代高層次法治人才。
注釋:
(1)注重培養實務型復合型的法科研究生教育初始于1998 年,第一批招生的大學有中國人民大學、中國政法大學、西南政法大學、華東政法學院、武漢大學、吉林大學等八所大學,截至2019 年5 月統計,全國共有法律碩士專業學位授權點247個。
(2)在法律專業碩士的有效培養期間內,學生法考備戰與專業學習之間的時間沖突問題,也得到了不少其他法學院校的佐證。參見梁亞榮,盛憲鵬.當前法學碩士研究生教育中存在的主要問題和對策分析[J].教師,200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