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言 羅艷
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拍攝了故宮稀世文物的修復,重點記錄了文物修復過程和文物修復師的生活故事,2016年1月7日在中央電視臺紀錄頻道首播,后在網絡上獲得了良好的反響。截至2019年3月31日,在豆瓣電影上,經過超8萬人的評價,該片豆瓣評分9.4,在嗶哩嗶哩彈幕視頻網站上的播放量441.1萬次,彈幕總數9.3萬。《我在故宮修文物》的成功與其視聽語言有密切的關系,對其進行研究能為文博類紀錄片拍攝提供啟發。
法國電影理論學家馬塞爾說:“鏡頭是電影語言的基本元素,它是電影的原材料,它既是一臺機器自動運轉、客觀重現畫面的結果,同時也是編導和導演意圖的重要體現。”①鏡頭是視聽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而《我在故宮修文物》這部紀錄片的鏡頭語言具有其自身的特色。
《我在故宮修文物》的鏡頭語言富于變化,有很強的節奏感。這部紀錄片主要運用特寫鏡頭和近景鏡頭,長鏡頭和短鏡頭穿插變換,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力和明顯的節奏感。這部紀錄片通過不斷切換一系列的短鏡頭,使傳播內容更加豐富,達到吸引觀眾注意力的目的。《我在故宮修文物》以特寫鏡頭和近景鏡頭為主,不僅向觀眾近距離展示了文物的細節,也細致表現了文物修復工作的過程,具有很強的視覺沖擊力。《我在故宮修文物》將運動鏡頭和靜止鏡頭相結合,各種鏡頭穿插變換,使得這部紀錄片的鏡頭語言避免了冗長感,更加輕松生動。如在第三集中修復一幅貼在門扇上面的清朝大臣的畫時,一連串富有節奏感的鏡頭向我們展示了古書畫修復的步驟,特別是運用了大量的近景、特寫鏡頭來展示最核心的洗、揭、補、全的步驟,讓我們近距離看到書畫修復組的文物修復師如何耐心又細致地一步步修復一張破損的古書畫,同時也了解到這些修復方法背后的原理。
《我在故宮修文物》這部紀錄片運用大量的客觀鏡頭,從旁觀者的角度給觀眾帶來很好的真實感。客觀鏡頭又稱中立鏡頭,是電視節目中最為常見的一種拍攝角度。《我在故宮修文物》通過客觀鏡頭的大量使用,以旁觀者的角度向觀眾展示各類文物的修復過程和文物修復師的故事,為觀眾帶來了身臨其境的真實感。我們跟隨著這些客觀的鏡頭,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觀看著故宮文物修復師們的工作與生活,憂愁與歡樂。如在第一集中,我們通過鏡頭看著宮廷鐘表修復師王津反反復復、認真耐心地將銅鍍金鄉村音樂水法鐘從破損嚴重修復到恢復走時功能和演藝功能。我們與王津一起欣賞修復完成的銅鍍金鄉村音樂水法鐘在曼妙的音樂聲中光輝奪目、流光溢彩的表演,看著王津向徒弟亓浩南傳授文物修復技藝,在出差的過程中接觸鐘表圈中與他不太相同的世界,與王津一起在故宮鐘表館欣賞他修復的熠熠生輝的故宮鐘表,聆聽著這位宮廷鐘表修復師對鐘表、對自己的職業、對于自己人生的感悟和慨嘆。我們仿若置身于宮廷鐘表修復師的生活中,和他們一起工作生活,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感受到他們對文物修復工作的熱愛和執著,體會到他們對職業生涯的眷戀不舍和對技藝傳承的重視,深刻理解了他們身上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工匠精神。
作為視聽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畫面語言的良好運用可以創作出吸引觀眾的優秀作品。《我在故宮修文物》這部紀錄片運用畫面語言向觀眾展示了文物修復這個神秘的領域和文物修復師的生活與內心。如第一集開頭呈現在畫面中的萬壽屏原本在故宮地庫中封存將近三百年,積滿灰塵,有很多破損痕跡。經過文物修復師們精湛修復技藝的修復后,萬壽屏以完整的品相出現在畫面中,恢復了華貴的風采。看著畫面中這些文物從破損、積滿灰塵的狀態到文物修復完成后在展廳中熠熠生輝、大放異彩的狀態,人們直觀地感受到文物修復師們工作的重要性,體會到文物修復技藝對中國傳統歷史文化保護、傳承的重要意義。
色彩也是一種語言,在這部紀錄片中,色彩的表達頗具特色。該紀錄片第二集里,在滿目蔥翠的綠色中,在故宮朱紅色的深深宮墻間,文物修復師們共同采摘故宮中的杏子,在他們的搖動下,成熟的杏子從樹枝上掉落到他們在樹下張開的白色紙張中,伴著歡聲笑語的采摘過程,讓我們感受到他們收獲杏子的簡單喜悅,感受到故宮文物修復師們對生活的熱愛。這些文物修復師不再是人們以往認為的專家形象,而是一個個親切、質樸、敬業的普通人。他們有喜、有悲、有熱愛、有執著、有放棄、有堅守,在這個浮躁的充滿誘惑的世界里耐住了寂寞,默默為文物修復工作貢獻著他們的人生。他們對文物修復工作的嚴謹認真就像畫面中故宮朱紅色的院墻那樣端莊鄭重,他們對生活最真摯原始的熱愛就像是成熟飽滿的杏子黃中透紅,他們一代代不斷傳承著的文物修復技藝就像故宮中一代代栽種的蒼翠的樹木般充滿生命力。
《我在故宮修文物》美麗的畫面,優美的配色,都讓這部紀錄片更加吸引觀眾的目光,讓觀眾更有興趣觀看下去。這部紀錄片的畫面有著油畫般的質感,帶給觀眾美的享受,讓觀眾在欣賞美麗畫面的同時也更深入地感受到紀錄片的內涵。
《我在故宮修文物》將畫面與解說詞相結合,從不同的方面對文物修復工作進行了全面的展示,精美的畫面將傳播內容直接呈現在觀眾眼前,帶給觀眾美的震撼,解說詞很好地在畫面無法全部表現相關的背景資料和歷史文化時對畫面進行了補充、解釋、說明。比如《我在故宮修文物》中講到修理故宮鐘表,畫面中表現文物修復師觀察文物、修復文物時,在解說詞中說道:“清朝皇帝酷愛鐘表收藏,莫過于順治、康熙、乾隆,三位皇帝嗜愛鐘表的程度,一代勝過一代。西方工業革命以后,傳教士到中國來,他們會研究皇帝喜歡什么,就把當時最新最好的鐘表送到宮里,形成了一類獨特的收藏。”《我在故宮修文物》的解說詞講解了故宮鐘表的來源,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精美的鐘表,清朝皇帝與這些鐘表的關系,從而在表現文物修復過程的同時展示了這些鐘表背后所蘊含的歷史文化知識。
《我在故宮修文物》這部紀錄片中優美的配樂、恰到好處的畫外音都很好地補充了內容、烘托了氛圍、渲染了情緒,增強了觀眾的感受。恰到好處的畫外音和配樂不僅可以表達紀錄片的內容,而且可以烘托氣氛,讓觀眾產生代入感,能有效增強傳播效果。《我在故宮修文物》通常在展示文物修復工作時選擇節奏比較明快的配樂,而介紹文物相關的歷史文化知識時會選擇節奏舒緩、深沉的音樂。這些優美的配樂和恰到好處的畫外音,有力地調動了觀眾的情緒,讓觀眾跟隨配樂和畫外音一起感受著讓人肅然起敬的工匠精神和中國傳統文化之美。
《我在故宮修文物》運用同期聲更加生動真實地表現了文物修復師們的思想情感,更客觀地表現了文物修復師們的感受和看法。如在第二集中,文物修復師屈峰說:“很多人一般都認為,文物修復工作者是因為把這個文物修好了所以他有價值,其實不見得是這么一個簡單的方面,他在修這個文物的過程中他跟它的交流,他對它的體悟,他上面已經把自己也融入到里頭。”這些同期聲讓我們更真實深入地了解到文物修復師們的工作和他們的內心世界。
《我在故宮修文物》這部紀錄片的解說詞與畫面相輔相成、互為補充,通過鏡頭語言、畫面語言、聲音語言等視聽語言展現了中國文物修復過程,傳播了中國文物修復的歷史文化,講述了文物修復師的日常生活及內心世界。《我在故宮修文物》注重文物修復背后的文化傳承,弘揚了工匠精神,運用以人為本的溫情視角講述了文物修復師們溫暖動人的生活故事,拉近了觀眾與文物修復師的距離,具有濃厚的人情味,很好地傳播了文物修復相關的文化知識,取得了良好的傳播效果。
注釋:
①[法]馬塞爾·馬爾丹.電影語言[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1980: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