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悅茜
突發事件是指對全國或部分地區的國家安全、社會安全和公共秩序、公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具有重大威脅和損害,造成巨大人員傷亡、財產損失和社會影響,急需快速作出決策的緊急公共事件。①
我國是突發事件頻發的國家,縱觀近年來的突發事件,很多都伴隨著網絡謠言的產生,突發事件成了滋生網絡謠言的溫床。如2018年6月的“滴滴司機殺人分尸”謠言,即出現在6月17日“滴滴司機殺死乘客”的突發事件之后;類似的還有2017年的“紅黃藍”事件,短短一周內,謠言四起。突發事件以其發生的突然性、不可預測性、高度不確定性和廣泛的社會影響性為特點②。突發事件在發生后,很快就會成為公眾的焦點,且這些事件未來的走向也難以確定,政府和媒體平臺很難在第一時間內做好應對措施,及時發布信息。突發事件往往是牽動公眾情感的,若政府和主流媒體沒能及時發布準確信息,會更容易激發公眾的負面情緒,再經網絡推手的刻意制造,網絡謠言很快就會成為公眾心中所認為的“真相”。迷茫而又迫切想要了解事情真相的大眾,在沒有得到準確的官方信息之前,會一直傳播這種所謂的“真相”。公眾對謠言的態度會由懷疑轉變為接受、相信,而對政府和主流媒體的態度則會由相信轉變為懷疑,從而導致政府和主流媒體公信力缺失,辟謠更難。
網絡時代,信息傳播的速度一日千里,相對于以往的口頭傳播,網絡傳播具有傳播速度更快、傳播范圍更廣的特點。網絡謠言,作為“謠言”在網絡時代的一種表現形式,具有更多新的特征。
網絡謠言是網絡用戶發布的且在網絡公共傳播領域造成一定程度負面社會影響的未經證實的信息③。網絡謠言具有謠言的本質特征,都被認為是有意制造出來的且有負面影響的消息。網絡謠言主要是散播在互聯網媒介平臺上的,由于互聯網平臺的特性,網絡謠言具有容易混淆視聽、傳播速度極快、容易形成輿論等特點。
網絡時代下,由于網絡的匿名性以及網絡言論主體的多樣化,傳播謠言更加不具有心理壓力和負擔,造謠的成本更加低廉,大量的謠言產生。互聯網時代,媒介提供的內容是無限的,超文本以及鏈接的方式將人們接觸到的信息由線狀變為網狀,海量的信息混雜著大量的謠言,人們很難去分辨信息的真偽以及信息來源是否可靠。過多的干擾因素以及受眾個人的情感傾向,往往會使得人們去選擇相信謠言,或者被謠言蒙蔽。
互聯網時代,數字化的電子傳播使得謠言的傳播達到了實時的程度,謠言發酵期越來越短,往往真相還未到來,謠言已經占據上風。相對于過去口口相傳的謠言傳播模式,互聯網時代的謠言,已經不只是依靠人際傳播,群體傳播在網絡謠言的傳播過程中起了極大的作用。在群體傳播過程中,“意見領袖”的作用不容小覷。和網絡時代一起崛起的,有一批被稱為“大V”的人,他們依托社交媒體,發表自己獨特的見解,很快就聚集了一群觀點意見類似的人,成為一個獨特的群體,“大V”就是這個群體的“意見領袖”。“意見領袖”一旦發聲,很快就能將信息“裂變”似的傳播到一個群體,并在這個群體內引起討論和共鳴,而群體內的人可能又分屬于不同的群體,部分人甚至是其他群體的“意見領袖”,這樣,一個信息不僅僅能起到飛速傳播的效果,往往還能引發一個超級龐大群體的討論,從而形成輿論。當“意見領袖”所傳達的信息是謠言時,與口口相傳這種緩慢的發酵形式不同,謠言往往能迅速席卷開來,引起恐慌、憤怒、騷動甚至一些非常態的群體行為。
當今很多謠言沸騰的地方,往往不難發現“意見領袖”的身影,“意見領袖”成為了很多謠言傳播開來極其關鍵的一環,群體傳播也成為了謠言傳播的重要模式。互聯網的平臺屬性,容易聚集很多觀點類似的人群,平臺也給這些觀點類似的人群提供了討論的空間和場所,相比于從前溝通方式的遲緩和滯后,平臺使意見的交流更加便捷。而一群意見相似或相同的人在討論時,往往會加劇這一群體的固有想法和傾向。帶有某種刻意制造的傾向的謠言,更容易在有類似或相同傾向的群體里傳播,而當謠言在這樣一個具有類似認知的群體里傳播時,往往會加劇這個群體的傾向,使得群體成員更加極端。依靠群體傳播的網絡謠言,往往是大面積傳播,并且很難被辟謠。
網絡時代下的謠言,傳播速度更快,傳播范圍更廣,受眾的不確定性因素也更多。結合近幾年的案例,網絡謠言往往呈現出傳謠快、辟謠難、辟謠慢的特點,突發事件中的網絡謠言往往爆發更快,更容易造成集合行為。因此,我們仍然需要研究如何治理突發事件中的網絡謠言。
根據奧爾波特公式(謠言的流通量=問題的重要性×證據的曖昧性)發展而來的謠言傳播公式是R=I×A×U(謠言的流通量=與問題的關聯度×社會成員的不安感×環境的不確定性)。根據謠言傳播公式,影響謠言流通量的三個主要因素分別是“與問題的關聯度”“社會成員的不安感”以及“環境的不確定性”。與謠言所涉及的信息關聯度越高,人們與謠言所涉及的事件關系越密切,越容易卷入謠言傳播之中。通常情況下,謠言是從關系最密切的群體中滋生和蔓延開來的,如2017年的“紅黃藍”事件,謠言就是從與事件關系最密切的群體——“父母”群體中擴散開來的。“社會成員的不安感”,往往來自于人們對事件未來走向的不安和恐慌。突發事件中,主流媒體發聲的遲緩、政府的封鎖消息等,都會加劇這種不安感。“不確定性”是指信息環境的不確定性,人們沒辦法確定哪種消息可信或者沒辦法確定還有沒有可信消息時,這種環境的不確定感更容易讓謠言有機可乘。
謠言傳播公式給了我們很多如何治理謠言的靈感,在網絡傳播時代,這些方式仍然適用。網絡雖然賦予了謠言更多猖獗的條件,但同樣也提供給了我們更多有效治理網絡謠言的方法和途徑。互聯網時代,我們更應該搶占先機,積極主動地利用互聯網的傳播優勢辟謠,不讓網絡謠言有機可乘。網絡謠言的治理需要綜合各個方面的力量,政府、主流媒體、平臺方、受眾以及“意見領袖”等,都應該積極主動地參與到治理網絡謠言的環節中來,為健康良好的網絡信息環境貢獻自己的力量。
2003年的“非典”事件,是政府應該做好信息公開的一個典型例子。“非典”疫情爆發時正值兩會期間,為了保持社會穩定,有關于“非典”疫情的信息都沒有及時得到公開,但疫情仍在身邊蔓延。沒有準確的信息,人們對疫情未來的走向感到不安,政府對信息的封鎖,加劇了這種不安感。在信息封閉的情況下,謠言更容易蔓延和擴散開來。因此,“非典”期間謠言漫天飛,板藍根、食醋等都被搶購一空。在發現這種謠言肆虐的情況后,政府及時調整了應對措施,每天都向群眾如實公開疫情,反而穩定了輿情,遏止了謠言的傳播。“非典”事件說明了政府及時公開信息的重要性。全媒體時代,掩蓋真相越來越困難,在網絡輿論的發酵下,刻意掩蓋真相的目的往往會被曲解和刻意解讀,政府應該信賴公眾,側重于“疏”而不是“堵”,及時公開信息。
同時,由于重大突發事件具有不可預測性,而重大突發事件又極易孕育謠言,政府應該有一套完善的應對重大突發事件的輿情預警機制,具體到突發事件下每一種可能出現的情況,都應該有詳細的應對計劃。但萬變不離其宗,政府的應對措施的核心仍然應該是“疏”而不是“堵”,目的應該是遏止網絡謠言,安撫公眾情緒。而應對那些傳謠散謠的平臺以及機構,政府應該出臺嚴厲的法規措施,使傳謠散謠行為不再是那么無成本無代價。
環境的不確定性所導致的信息紊亂,也是謠言流通的重要因素之一。主流媒體作為信息發布的核心平臺,應該主動挑起大梁,做好信息的公開。公開信息是減少謠言的第一條件,而這又要求主流媒體有極強的公信力。公信力的建立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主流媒體應該在長期的信息公開活動中,和受眾建立起良好的彼此信賴關系,在每一次的重大突發事件面前,都保證及時做到信息公開,讓公眾信賴主流媒體,不讓謠言趁虛而入,占據上風。
移動互聯網時代,各種平臺興起,平臺成為信息傳播的重要環節。信息渠道良莠不齊,平臺眾多,信息缺乏把關,虛假信息泛濫,網絡謠言也摻雜其中。平臺眾多,而平臺監管難以跟上是這些平臺容易產生網絡謠言的主要原因。在平臺成為人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帶來巨大經濟效益的同時,平臺方更應該主動承擔起責任,做好信息的監管工作,主動為受眾過濾掉虛假信息。平臺方應及時懲處,對謠言進行監控,對一些傳謠造謠的自媒體賬號進行禁言或者封號處理。一些缺乏信息把關能力的平臺,可以主動選擇和主流媒體進行合作,請專業把關人對信息進行把關,不讓謠言傳播開來。
網絡謠言的治理,需要把握住謠言傳播的關鍵節點——“意見領袖”。早在拉扎斯菲爾德的伊利縣研究期間,人們就已經發現“意見領袖”在傳播中的重要作用。互聯網時代,“意見領袖”發出的聲音比人際傳播時代更加令人重視,“意見領袖”傳謠和辟謠的作用都不可忽視。治理網絡謠言,必須結合“意見領袖”,讓“意見領袖”能準確無誤地接受到正確的信息,傳播正確信息,起到辟謠中心點的作用,發揮互聯網的自凈功能。
作為網絡謠言散播環節的受害者和重要傳播者,受眾的作用不可忽視。受眾是謠言傳播的受害者,也常常被利用成為謠言的傳播者。在信息繁雜的今天,對受眾的媒介素養教育應當提上日程。隨著受眾媒介素養的提高,大部分謠言會不攻自破。網絡具有平等性,任何人都能接觸到網絡并發出自己的聲音,“草根”群體也隨之產生。由于大部分的網民媒介素養不高,造謠變得十分容易。治理網絡謠言,必須進行普及式的平民化的媒介素養教育。作為接受過媒介素養教育的受眾應該主動進行辟謠,未接受過媒介素養的受眾更應該在突發事件發生時保持清醒理智,不成為謠言傳播的一環。平臺媒體等更應該主動推行科普式的媒介素養教育,讓普通受眾有充分接觸到媒介素養教育的機會,提高自身的媒介素養,主動辟謠,不讓謠言傳播開來。
網絡謠言的治理并非毫無頭緒,面對重大突發事件,政府和主流媒體平臺應該及時做好信息公開,以免陷入辟謠但卻因公信力缺失而無法制止謠言傳播的“塔西佗陷阱”。受眾和受眾中的輿論領袖,應該主動提高自身的媒介素養,在突發事件面前,不信謠不傳謠不造謠。政府、主流媒體和受眾之間,應該努力維持彼此信任的關系,共同治理和抵制網絡謠言,不讓謠言有機可乘。
注釋:
①[美]羅伯特·希斯.危機管理[M].王成譯.北京:中信出版社,2004:18-19.
②陳力丹,吳璟薇.突發事件讓媒體發言——從危機傳播管理看突發事件應對法第57條的修改[J].新聞與傳播評論,2007(Z1):104-109.
③敬菊華,胡衛喜.媒體融合視域下網絡謠言治理對策探析[J].社會科學動態,2018(11):39-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