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布齊沙漠生態治理模式研究

劉錦坤

(中央民族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100081)

庫布齊曾經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嚴重的土地荒漠化給當地的生產生活帶來了巨大的困擾。三十一年來，在鄂爾多斯各級黨委政府、億利資源集團等沙區企業和當地群眾的共同努力下，庫布齊的土地荒漠化不斷得到了有效控制。尤其是黨十八大以來，庫布齊沙漠治理明顯提速，逐漸走出了一條生態和經濟并重的荒漠化防治道路，形成了獨特的庫布齊沙漠治理模式。如今，庫布齊沙漠綠意盎然，到處都是一片片生機勃勃的綠洲，成為了中國獨特的生態地標。2017年7月，第六屆庫布齊國際沙漠論壇在鄂爾多斯舉行，習近平總書記在致論壇的賀信中指出，黨和政府一直以來高度重視防治荒漠化工作。他肯定了庫布齊沙漠的治理成果，庫布齊沙漠治理模式為我國推進美麗中國的建設作出了積極貢獻，也為國際生態環境提供了中國治理經驗。[1]庫布齊治沙模式成為了當代中國的生態環境治理的樣本，為我國乃至世界的沙漠和荒漠治理提供有利的借鑒。

一、庫布齊沙漠治理堅持了人與自然是生命共同體的生態價值觀

正確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首先必須樹立正確的生態價值觀，樹立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倫理觀。庫布齊沙漠治理取得成功得益于歷屆黨和政府的先進生態治理理念的指導，尤其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在習近平總書記“生命共同體”觀的指導下，沙漠治理取得了更顯著的效果。習近平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人與自然是生命共同體”，[2]50從新中國多年的生態治理實踐中，習近平總書記發現并總結了處理人與自然關系的新觀點，這是馬克思生態觀中國化的最新發展成果。習近平同志在報告中指出，“生命共同體”觀要求我們必須要尊重、順應和保護自然，只有遵循自然界的客觀規律才能避免在開發與利用自然過程中走上彎路；因而人類如果傷害了大自然，自然最終也必將傷害人類，這是人類無法逃避的規律。[2]51習總書記用簡明的語言論述了正確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就是要尊重和順應自然規律，給生態以適當的自由生長環境，絕不能以破壞生態環境為手段，而要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生態環境；[3]人類在開發、利用自然的過程中必須遵循自然規律，還自然以寧靜、和諧、美麗，這才是人與自然的關系的正確處理方式。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對于沙漠和荒漠的治理，應當實行節約與保護優先、適度開發和利用、科學自然恢復和治理的方針，[3]尊重自然規律，因地制宜地發展沙漠地區的農林牧和副業。

過去，庫布齊人缺乏綠色發展的認知，未能順應自然規律合理開展治沙工作，在沙漠治理中走過許多彎路，庫布齊沙漠局部地區曾一度陷入了“治理—惡化—再治理—再惡化”的生態治理怪圈，沙漠治理收效甚微，環境不斷惡化。[4]

新世紀以來，在中央的高度重視下，庫布齊的生態治理逐漸走上了科學化合理化的道路。在2006年，鄂爾多斯政府對庫布齊沙漠生態嚴重破壞的地區進行了整體生態移民，當地政府對原居住地的4萬畝草地和沙化土地實行了禁牧政策，讓草地進行休養生息和自然恢復。

“三區規劃”政策退耕、禁牧還林還草等生態修復措施順應了庫布齊當地的自然規律。政策根據庫布齊地區自然、社會、經濟條件以及沙漠和荒漠化的土地類型的實際生態條件，從實際出發進行生態環境治理。尊重和順應自然，保護和恢復生態環境，就是在保護我們的生存環境，守護自己的家園。[5]我們在進行生態環境的治理過程中，必須以對待自己家一家的態度對待自然環境，像保護自己的生命一樣保護我們的生態環境。因此，堅持習近平的人與自然是生命共同體的生態價值觀，可以為我們在新時期的生態治理中，提供科學的生態治理理念指導。隨著沙漠生態的修復，庫布齊人在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過程中，當地經濟社會發展也呈現了勃勃生機。

二、庫布齊沙漠治理堅持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綠色發展理念

人類進入工業文明以來，經濟發展在人們的思想里似乎與生態環境破壞畫上了等號，經濟發展就意味著生態破壞成為了邏輯必然。因此生態治理要使人們樹立經濟發展和生態保護能同時并舉，保護生態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的觀念。黨的十九大要求推進綠色發展，建立綠色發展的經濟體系；并首次將“增強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意識”寫入了十九大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章程，這更加強化和凸顯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這個理念在當代發展理念中的重要指導地位。[6]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兩座山”科學論斷的綠色發展理念為庫布齊沙漠治理帶來了指路的明燈，有了綠色發展偉大理念的指引，庫布齊沙漠在生態治理中實現了“綠富同興”的發展奇跡。[7]

習近平在主持浙江工作期間就提出綠水青山也是金山銀山的觀點：十八大以來，習總書記在講話中多次指出，我們既要綠水青山，也要金山銀山，而且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8]庫布齊精神中的“綠富同興”體現了生態效益、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融為一體的生態環境生產力思想。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的思想。近年來隨著庫布齊沙漠生態的不斷修復，當地經濟社會發展也呈現了勃勃生機的景象。[9]209庫布齊沙漠治理成果就是習近平“兩座山”科學論斷的最好例證。

30多年來，尤其是十八大以來，庫布齊沙漠在中央以及鄂爾多斯政府多重政策支持下，多家企業在沙漠地區進行了產業化投資，積極開展了規模化治沙行動，科學地開發沙區林木、農業、電力資源和沙漠旅游資源，帶動了庫布齊沙漠從單純的防沙治沙模式走向了生態建設和經濟發展并舉模式的轉型，因而形成了第一、二、三產業共同發展的生態產業體系，走出了一條“民營企業牽頭，產業發展和生態治理相結合的”道路。[10]

億利集團是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企業，30多年來他們在庫布齊沙漠治理中逐漸形成了“公益與產業相結合，‘輸血與造血’相結合”的投資模式。[11]數據報告顯示，從1988年至2018年的30年中，億利集團產業性投資則共計380億元，純公益性投資就達到了33億元，集團獲得的政府補貼有7900萬元。[11]在生態改善基礎上，億利集團形成了“1+6”立體循環生態產業體系：即綠化了一片片沙漠，又培育了庫布齊沙漠六大產業(生態修復、生態農牧業、生態健康、生態旅游、生態光伏、生態工業)的興起。產業蓬勃發展，義利平衡兼顧。庫布齊沙漠周邊的貧困戶通過轉租沙地或者以沙地治理入股的方式，也從事了種植、養殖和旅游行業，從中大大增加了經濟收入，也成為了沙漠治理的受益者。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綠色發展理念為庫布齊當地治沙人帶來了理論指引和治沙成功的信心，億利集團董事長王文彪曾感慨，這是他的一顆定心丸。越來越多的人逐漸認識到，生態環境治理不再是讓自己的錢沙漠中血本無歸，而是一項能夠讓當地老百姓既能享受美麗的生活環境的同時又能夠獲得收入來源，還能為子孫后代們留下更好生存空間的“一箭三雕”之舉。經濟發展能與生態保護同步進行，是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這一綠色發展理念為我們詮釋了新時代全新的綠色生產力的理念，這個理念將為我們國家其他地區生態治理提供理論指引作用。

三、庫布齊沙漠治理堅持了全社會公眾參與的社會治理理念

我們生活的自然生態環境與每個人都關系密切，因此生態治理需要推動全民共同參與，推動全社會共同治理、形成全民生態治理合力是當代生態治理的重要手段。習近平曾指出，生態文明建設和每個人息息相關，人人應當成為生態文明建設的踐行者和推動者。[12]所以，良好而優美的生態環境需要全社會的共建共治共享。庫布齊沙漠在治沙中堅持了社會公眾參與生態治理的理念，突破了以往沙漠治理完全依靠政府投入的傳統治理模式，探索出了一條通過政府、企業、社會三方合作，促進了綠富同興、政企共贏、普惠全民的沙漠治理道路。

黨委政府、企業、農牧民參與等所形成的治沙合力，使庫布齊治沙擁有了生機與活力，而全民化沙漠治理也正是庫布齊沙漠治理成功的重要經驗。例如，通過在沙漠推行租地到戶、包種到戶、用工到戶的合作模式，使得當地經濟收入年年增長，老百姓生活質量也不斷得到了提高。在這種模式的帶動下，庫布齊地區許多農牧民成為了沙地業主、產業股東；有的成為了旅游小老板；有一些民眾則擁有了民工聯隊長、產業工人、生態工人三重身份，億利集團成功帶動了庫布齊沙區廣大農牧民因治沙而致富。此外，通過營造碳匯造林工程項目，伊泰集團為庫布齊沙漠周邊的農牧民無償提供了大量的碳匯林樹苗，農牧民通過種植又獲得了另一收入來源。如今，庫布齊沙漠治理通過黨委、政府引導和多家企業聯合帶動，已經建立了完善的多方位、多渠道的利益聯結機制。在這種機制下充分調動起了廣大農牧民特別是貧困群眾通過“治沙致富”的積極性。沙區民眾實現了致富，這是庫布齊全民生態治理所取得的巨大成功，也是推動公眾參與生態環境治理理念的生動實踐。

庫布齊沙漠地區的企業和百姓是庫布齊治沙事業最廣泛的參與者、最堅定的支持者和最大的受益者。[11]沙漠治理企業通過產業化的投資既能為企業帶來利潤，又卓有成效地解決了庫布齊沙漠生態治理問題；而沙區廣大農牧民通過市場化方式參與治沙，從各種產業的發展中獲得了穩定收入來源，也因此更堅定了沙漠治理的決心。在中央和內蒙古自治區的引導之下，通過廣大農牧民參與和產業化投資相結合的治沙模式調動了農牧民參與治沙的積極性。這也是在當代我國實施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大背景下，把市場化投資和生態治理相結合的新型生態治理模式，庫布齊治沙實踐證明了這一模式的可行性。在我國廣袤的國土的生態環境治理過程中，這一理念將得到不斷的推廣和發揚，并且要一代一代的傳下去，推動生態治理和脫貧致富事業共同發展。

四、庫布齊沙漠治理堅持了創新植綠治沙技術的創新發展理念

生態環境治理中面臨的問題越來越復雜，生態治理需要和當代先進的科學技術相結合，依靠創新植綠治沙技術的提高，生態治理技術也需要創新發展理念。習近平在科學院院士大會上指出，近年來，在我國生態文明建設中，我們國家的生態面臨日益嚴峻的環境污染，所以我們需要依靠更多的科技創新,才能建設出天藍、地綠、水清的美麗中國。[13]因此，我們在進行生態治理過程中不僅要研究生態恢復和生態治理防護的措施，更要依靠科技進步和技術創新不斷破解生態治理出現的新難題，才能不斷形成人與自然和諧發展有利的新格局。庫布齊沙漠治理取得的成功正是受益于近年來沙漠治理的科技創新、模式創新、機制創新的科技支撐，[14]依靠科技治沙是庫布齊沙漠治理效果顯著的重要原因。

首先，在長期的防治荒漠化的生態治理實踐中，億利集團在不斷創新著植綠種樹技術。微創氣流植樹法、風向數據指數法，甘草平移植樹技術，三耐種質資源技術等沙漠生態技術獲得了技術專利。微創氣流植樹法大幅提升了苗木成活率，解決沙漠里種樹水源不足的問題。例如風向數據植樹法，即通過利用風力削平了未造林的沙丘上部，使得流動沙丘的高度逐漸下降，最終實現削峰填谷、拉平沙丘的效果。

其次，30多年間億利集團通過匯集和培育，共收錄了1000多種耐寒、耐旱和耐鹽堿的植物種子，并且建成了我國中西部最大的植物種子資源庫。[4]有了這些植物種子的收集和培育，能夠對抗環境惡劣的沙漠的樹苗便于收集和推廣，為國內其他地區生態治理提供了抗旱植物博物館。

再次，億利集團經過30多年來的數據累積，完成了沙漠治理數據庫的重大網絡工程建設。在云量級的沙漠生態數據庫的基礎上，通過使用了先進的互聯網、區塊鏈技術，創新生態大數據服務，全面支持了生態修復主業，[4]為我國其他沙漠地區的治理提供了數據的參考和借鑒。庫布齊沙漠治理把山水林草作為沙漠區的生態底色，通過融合了大數據、人居旅游、康養、等生態宜居功能，創造了人與動物、自然、生態和諧的科技生態公園。

庫布齊沙漠的治理通過科學的治沙理念和規劃以及創新植樹技術、建立數據庫等科學技術創新手段，極大提高了庫布齊沙漠生態的效率和質量，沙漠治理成本大幅降低了，而且治理成效更為。創新植綠治沙技術，是當代生態治理實現從分散治理到統一規劃，從傳統方法到工業化治理的重大轉變的重要途徑，創新生態治理技術經驗，可以為國內其他地區的生態治理和全球荒漠化防治提供全新解決方式，大大提高生態治理效率。

五、庫布齊沙漠治理堅持了生態全球共治理念

習總書記指出，生態環境的整體改善不是由一個國家或者一個地區就能夠獨自完成的，當下氣候嚴峻形勢、能源資源危機是全球必須共同面臨的挑戰。在全球生態環境治理中，中國愿意和全球各個國家和地區共擔國際義務，同世界各國深入開展生態文明領域的交流與合作，推動治理成果共同分享，與各國攜手共建生態良好的地球美好家園。[9]212

習近平向第六屆國際沙漠論壇致的賀信中指出，庫布齊論壇成立十年來，成為了世界各國交流防沙治沙經驗、推動實現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的重要平臺。中國仍將繼續承擔相應的國際生態治理義務，繼續與全球各個國家和地區通過深入開展生態文明領域的合作與交流，推動生態治理成果共享。[1]習近平在這封賀信和多次重要講話中均指出了和世界各國合作治理沙漠的想法，體現了他開放的生態治理格局，以及共建共治共享的全球治理觀，也體現了中國是一個負責任的國際生態治理大國，為人類命運，為子孫后代遠慮的負責任態度和大國擔當。

中國作為沙漠論壇的主辦國向世界各個受荒漠化和沙漠化困擾的國家提供了很多防沙治沙的生態治理經驗，為中國倡導的綠色“一帶一路”建設乃至全球生態環境的改善都作出了積極貢獻。庫布齊國際沙漠論壇對世界防沙治沙的貢獻體現了習近平總書記的全球生態綜治觀，和世界各國一道共建美好的地球生態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