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省域五大系統的協調發展評價

胡志強，苗長虹

（河南大學a.黃河文明與可持續發展研究中心；b.環境與規劃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1）

0 引言

當前中國在區域創新、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水平、民生保障等方面較以往均有了長足的進步，但是區域發展不平衡、不協調、不可持續的問題仍比較突出。而作為相互聯系的整體，五個方面實現同步協調發展對實現小康社會奮斗目標極為重要。

區域是一個涉及多個方面的復雜巨系統，區域系統協調發展研究一直是人文-經濟地理學界關注的焦點[1]。已有研究在內容上仍偏向經濟、社會、資源環境以及人地關系的協調發展研究[2,3]，對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關注相對較少，雖然已有學者對區域創新[4]、協調[5，6]、綠色[7]、開放[8，9]、共享[10]發展進行了有益的探索，但多是將五者分離開來進行獨立研究，有關整體的系統協調關系研究仍有待深化。據此，本文以五大發展理念為框架，建立區域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協調發展評價指標體系，通過構建五大系統綜合發展模型和協調發展度模型，來測度中國省域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發展水平和協調發展度的空間差異，并據此進行類型劃分，以期為不同區域制定相應的區域發展戰略提供決策參考。

1 指標體系、研究方法與數據來源

1.1 指標體系

本文在指標頻度統計和專家咨詢的基礎上，遵循科學性、可操作性、系統性、可比性、代表性的原則，從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5個維度共26個指標構建了評價指標體系。其中，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協調是持續健康發展的內在要求，綠色是永續發展的必要條件，開放是國家繁榮發展的必由之路，共享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這5個方面共同構成了相互聯系、相互促進的復雜系統（如下頁表1）。

（1）創新：創新作為五大發展理念的第一條充分說明了其在區域發展中的至關重要性，一般研究多從科技實力角度對區域的創新水平進行考察。本文著重從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環境三個方面選取了R&D投入占GDP比重、規模以上工業企業R&D支出占工業總產值比重、萬人專利授權數、規模工業企業新產品銷售收入占主營業務收入比、科技支出占地方財政支出比重、十萬人擁有在校大學生數等指標來研究區域創新水平。

（2）協調：協調是同樣是一個相對綜合的概念，具體可包括城鄉協調、經濟社會協調、產業協調等，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取性，本文著重從城鄉協調、經濟社會資源環境協調、四化協調三個方面對區域協調水平進行評價。

（3）綠色：綠色發展理念的核心旨在通過降低資源消耗，加強環境和生態治理的方式緩解經濟發展過程中的矛盾。本文據此從能源（資源）節約、環境友好兩個方面對區域綠色發展水平進行測度。

（4）開放：十八屆五中全會公報提出要豐富對外開放內涵，提高對外開放水平，協同推進戰略互信、經貿合作、人文交流，努力形成深度融合的互利合作格局。本文以外貿依存度、外資依存度、入境游客、每萬人互聯網用戶數來表征區域對外開放水平。

（5）共享：共享被作為五大發展理念的最后一條不是因為它不重要，而是因為太重要，實現發展利益人人共享并改善民生是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的目標和最終落腳點。本文著重從基礎設施、醫療、就業保障、農民收入和扶貧等方面對共享進行綜合評價。

表1 五大系統評價指標體系及權重

1.2 數據處理與權重計算

本文的相關研究數據均整理自《中國統計年鑒(2014)》和相關?。ㄗ灾螀^、直轄市）2014年統計年鑒。為消除量綱影響，首先以極差標準化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正向指標標準化計算公式為：，負向指標標準化計算公式為：，式中，i為指標序號，X為指標數據。

確定權重的方法較多，為避免主觀賦值法造成的人為主觀因素影響，本文采用熵值法確定權重，熵值法利用評價指標的固定值來計算得到指標的效用值，信息熵值越高，系統結構就越均衡，差異越?。环粗?，信息熵越低，差異越大，或變化越快，具體步驟如下：①計算第i項指標的比重：；②指標信息熵計算：lnYi)，令；③信息冗余度計算：dj=1-ej；④指標i的權重計算⑤各系統綜合得分：，式中S表示綜合得分，j別表示創新、協調、綠色、開j放、共享五個方面。

1.3 協調發展度測度與類型劃分

為了能在較好反映個系統發展水平的同時準確測度五大系統協調性，參考已有相關研究[12]，構建了五大系統協調發展度模型，計算公式如下：

其中，D為協調發展度，C為協調度，T、H、G、O、S分別表示創新系統、協調系統、綠色發展系統、開放系統、共享系統五個方面的綜合指數，α、β、χ、δ、ε為待定系數，本文認為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個方面是相互促進、相互聯系的有機整體，對區域發展具有同等重要性，故均取值為0.2。同時參考已有研究[2]對協調發展度的等級進行劃分，標準見表2。

表2 協調發展水平的度量標準

2 結果分析

2.1 區域發展水平綜合評價

（1）創新發展水平：2013年中國省域創新綜合指數最高的是北京，達到了0.907，在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環境等方面均遙遙領先于其他區域。天津、江蘇、上海、浙江和廣東的創新綜合指數均大于0.5，與北京一起位于第一梯隊。創新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主要有遼寧、山東、福建、安徽、湖北、湖南、重慶，綜合發展指數位于0.245～0.323之間，該類型區在創新投入、產出和環境方面水平較高，但仍有較大的發展潛力。創新發展水平較低的區域主要有黑龍江、山西、河南、陜西、寧夏、四川、廣西和海南。而吉林、內蒙古、河北、甘肅、新疆、西藏、青海、云南、貴州和江西等地區的創新發展水平最低，在創新投入、產出和環境三方面整體不優，綜合發展指數均位于0.14以下，最低的青海僅有0.07，是創新綜合指數最高的北京的7.6%。

（2）協調發展水平：省域協調發展水平差異較大，協調水平最高的北京，綜合指數高達0.978，而最低的西藏僅有0.099。分區域看，東部沿海、東北以及中部的湖北和西部新疆的協調水平較高，城鄉差異小，經濟社會資源環境協調性好，而且新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實現了高水平的耦合發展。中部地區（除湖北省外）和內蒙古、陜西、寧夏、青海、四川、重慶和海南等省份的區域協調水平則相對較低。協調水平最低的省份主要包括甘肅、西藏、云南、廣西和貴州等省，該類地區經濟落后、交通閉塞，城鄉二元結構明顯，經濟社會資源環境協調性和四化同步水平都遠低于東中部地區。

（3）綠色發展水平：整體呈東中西空間分異。北京、天津、上海東部沿海三大直轄市的綠色發展水平最高，位居全國前三位，綜合指數達到0.7以上。吉林、遼寧、山東、江蘇、浙江、廣東、內蒙古、重慶等省份同樣有著較高的綠色發展水平，該類型區經濟水平相對較高，工藝技術先進，生產過程中的資源能源消耗與廢棄物排放量相對較低。黑龍江、河北、福建、河南、安徽、湖北、湖南、江西、陜西、四川、西藏的綠色發展水平相對較低，位于全國中下游。西部地區的新疆、甘肅、青海、寧夏、云南、廣西、貴州和中部的山西綠色發展水平最低，位于全國末端，生產工藝落后、技術水平低下使得生產的能源消耗和廢棄污染物的排放水平極高。

（4）開放水平：區域差異極大，形成東部沿海和中西部內陸兩極分化格局。東部北京、上海、廣東開放水平最高，對外貿易和利用外資比重大，開放綜合指數均達到0.65以上。遼寧、天津、江蘇、浙江、福建等區域處于開放水平的第二梯隊，綜合指數在0.33～0.44之間。山東、海南和重慶開放水平相對較低，除此之外包括東部河北省在內的廣大中西部地區利用外資比重低，對外經貿份額少，均落入低開放水平區域。由此可以發現當前我國開放水平差異較大，對外經濟交流與合作仍集中在東部沿海，廣大內陸地區的開放程度和水平均不高，開放水平由沿海向內陸衰落極快。

（5）共享發展水平：中國省域共享發展綜合指數平均值為0.264，區域差異較大，整體水平不高。共享發展水平最高的為北京、天津、上海和浙江，綜合指數達到了0.5以上，在基礎設施、醫療、就業、農村居民收入和扶貧等方面均位于全國前列。東北的遼寧、吉林、黑龍江三省、河北、山東、江蘇、福建、廣東以及西部的陜西、四川、新疆等地的共享發展水平較高，綜合指數中等偏上。共享發展水平較低的區域主要包括東部的海南、中部的山西、河南、湖北、湖南、安徽以及西部的內蒙古、寧夏、重慶、青海等省域，該類區域的民生水平較低，基礎設施、醫療和就業保障水平相對較低、貧困率較高，諸多方面仍有待進一步完善。共享發展水平最低的區域為甘肅、西藏、云南、廣西、貴州、江西等地，綜合指數均在0.133以下，是中國基礎設施、醫療、就業、農村居民收入和貧困等民生問題最突出的區域。

2.2 五大系統協調發展度評價

根據協調發展度公式可以計算出五大系統的協調發展度，并依據表2的等級標準對類型進行劃分，具體見表3。

（1）整體處于協調發展階段，但仍有待提高。全國五大系統協調發展度的平均值為0.538，屬于勉強協調發展階段，但整體發展水平還不高，全國屬于瀕臨失調和失調的區域高達15個；在協調發展的地區中，屬于優質、良好和中級協調的僅有北京、天津、上海、江蘇、浙江和廣東6個區域，更多的區域在發展中五大系統水平不高，同步性不強，落入初級協調、勉強協調等低水平的協調級別。

表3 五大系統協調發展水平

（2）區域差異較大，形成明顯的等級板塊結構。五大系統協調發展度最高的北京為0.929，處于失調階段區域的協調發展度僅有0.3左右，省際差異顯著。本文基于SPSS20.0系統聚類中的ward最小方差法[13]，采用歐氏距離根據省域五大系統綜合發展指數對協調發展度進行聚類分析，將中國省域五大系統協調發展度分為Ⅰ、Ⅱ、Ⅲ、Ⅳ四大等級板塊。

第Ⅰ等級板塊——北京、上海，處于優質協調和良好協調等級，屬于全面協調發展型。北京和上海分屬中國的政治、經濟中心，發展優勢突出，科技創新實力雄厚，開放水平極高，工業與農業、城市與鄉村、經濟與社會基本實現了較好的協調發展，較高的生產工藝和產業結構水平促進了生產過程的資源節約與環境保護，同時兩地在基礎設施、醫療、就業保障和居民收入等民生建設上也已處于領先地位，各方面在全國均位于絕對的第一方陣，基本實現了創新、協調、開放、綠色、共享五大系統的全面協調發展。

第Ⅱ等級板塊——天津、江蘇、浙江、廣東、遼寧、福建、山東，處于中級協調和初級協調等級，屬于整體良好發展型。這七個區域均位于東部沿海，五大系統發展水平較北京、上海雖有差距，但相比其他地區來說，經濟發展水平高，創新能力強，區域發展協調好，開放度高，生產過程很好地實現了資源節約環境友好的結合，而且在民生共享方面也達到了較高的水平。總體來看，該類型區域創新、協調、開放、綠色、共享發展水平較高且實現了良好的協調。

第Ⅲ等級板塊——河北、山西、內蒙古、吉林、黑龍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海南、重慶、四川、陜西、廣西、寧夏、新疆，處于勉強協調和瀕臨失調等級，屬于水平較低且非均衡發展型。該類型區以中西部省域為主，數量最多，特點是區域創新、協調、開放、綠色、共享發展水平多位于全國中下游，且同一區域各系統發展水平差異較大，不同區域面臨的突出問題各有差異，如在這16個區域中，安徽的創新水平位居第一位，而協調發展水平僅列倒數第二位；海南的開放水平尚可，而協調發展水平卻相對靠后。

第Ⅳ等級板塊——貴州、云南、西藏、甘肅、青海，處于失調等級，屬于全面滯后型。該類型區位于西部內陸的少數民族聚居地帶，是五大系統協調發展水平最低的區域，特點是經濟發展水平極低，創新能力弱，對外聯系閉塞，產業結構以高耗能重工業為主，生產方式粗放，資源消耗和污染排放水平高，城鄉兩極分化明顯、人民生活水平低，民生保障仍有待完善，區域各方面發展均位于全國末端。

2.3 不同類型區的發展方略

（1）第Ⅰ、Ⅱ等級區域

第Ⅰ、Ⅱ等級區域作為中國發展前沿陣地，要主動適應、把握、引領新常態，在創新方面，依托已有的科技創新優勢，制定利于創新的區域政策，營造良好的創新環境；在開放層面，要發展更高層次的開放型經濟，在“引進來”的同時積極“走出去”，提高區域在全球經濟治理中的制度性話語權，構建廣泛的利益共同體，在對外經貿交往中進一步完善法治化、國際化、便利化的營商環境；在協調方面，要進一步縮小城鄉差距，進一步推動經濟社會資源環境協調發展；同時，該類區域要避免因為經濟總量大、人口密集度高而造成的環境污染和基礎設施不足等問題，應著力發展綠色生產，減少污染物的排放水平和發展能耗，同時應提高城市基礎設施供給，營造良好舒適的都市生活環境。

（2）第Ⅲ等級區域

第Ⅲ等級區域雖然在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等方面均整體不優，但是發展優勢突出，潛力巨大，更是新常態背景下保障中國經濟持續中高速增長的“接力區”?！笆濉逼陂g，該類型區發展應分兩條主線：①首先，本區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整體水平不高是重要現實，因此促進區域五大系統穩步發展仍然是第一要務。應抓住新一輪產業轉移的重要機遇，加快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將產業鏈向高附加值方向延伸，實現產業結構由農業、原材料、能源為主向服務業為主導轉變，實現生產方式由“高投入、高排放、低產出”向“低投入、低排放、高產出”轉變，在加快經濟發展的同時應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實施以“走出去”為導向的內陸開放型經濟戰略，還應該加大農村地區的投資力度，縮小城鄉差異，改善民生水平。②其次，各區域應充分發揮自身優勢，重點攻克發展“短板”。吉林、黑龍江、河北、山西、陜西、內蒙古等地應著力調整產業結構，淘汰落后產能，實現產業結構多樣化、技術化、現代化轉變，提高第三產業比重，在此基礎上以經濟轉型為出發點，引領經濟、創新、協調、綠色、開放、民生整體提高；新疆、寧夏、河南應抓住“一帶一路”建設的有利契機，積極擴大對外開放，提升區域競爭力；安徽、江西、湖北、湖南、重慶、四川應依托長江經濟帶建設，同時圍繞皖江城市帶、環鄱陽湖城市群、長株潭城市群和成渝城市群等區域增長核心，充分發揮內需優勢，促進區域發展。

（3）第Ⅳ等級區域

第Ⅳ等級區域的創新、協調、綠色、開放、民生等方面均明顯低于其他區域，實現該類區域經濟的快速發展，首要的是轉變傳統發展方式，依托區域優勢資源，構建高質量、高效益的現代產業發展體系，增加科技投入，壯大區域創新能力，以創新驅動促進經濟趕超；在對外開放方面，區域閉塞是該類型區經濟落后的重要原因，應該完善基礎設施建設，構建便捷高效的交通網絡，同時可根據區域條件加大沿邊開放水平，不斷優化區域投資環境，提高區域經濟發展的外向性；在協調方面，加快二三產業發展，實現產業協調發展，加大農村落后地區的經濟投入，壯大農村經濟，著力破除城鄉二元結構；在綠色發展方面，淘汰落后產能，提高生產技術水平，加大治污力度；在民生方面，扶貧是該類區域民生建設極為重要的方面，面對突出的民生問題和艱巨扶貧任務，應該大力推進以工促農、以城帶鄉，改善農村地區的落后面貌，對于大面積連片貧困地區要根據區域特點各個擊破，建立精準扶貧機制。

3 結論

（1）首先，從綜合發展指數看，創新、協調、綠色、開放、民生五大系統綜合發展指數區域差異顯著，整體呈東部沿海高、中西部地區低的省域分布格局。其次，從協調發展度看，全國創新、協調、綠色、開放、民生五大系統整體處于協調發展階段，但整體仍有待提高；分區域看，省域協調發展度空間差異較大，根據協調發展水平高低形成明顯的Ⅰ、Ⅱ、Ⅲ、Ⅳ等級板塊結構。

（2）區域的發展方略因區域協調發展水平不同而各有差異。第Ⅰ、Ⅱ等級區域應主動適應、把握、引領新常態，在已有的較好的基礎上進一步促進創新、協調、綠色、開放、民生達到更高的水平；第Ⅲ等級區域在促進區域五大系統穩步發展的同時，應重點攻克發展“短板”，根據自身優勢因地制宜制定相關發展政策；第Ⅳ等級區域各方面發展水平均位于全國末端，應該重點從創新驅動經濟發展，淘汰落后產能，完善區域基礎設施，破除城鄉二元結構，加大扶貧力度等方面促進創新、協調、綠色、開放、民生等方面的全面提高。

（3）本文對五大系統協調發展度的省域差異進行了評價，但未對其時序變化特征的描述。同時，對五大系統評價指標體系的進一步完善和協調發展度內在機理的分析均有待在今后的研究中進一步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