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訂指向核心素養發展的閱讀教學目標，促進主題意義的達成

廖春風

引言

談到學校的閱讀教學目標，教師要考慮的首要問題是怎樣讓學生學會閱讀。無論是考試、升學需要，還是工作、生活的需要，學會閱讀最終是為了個人發展，為了更好地生活、更好地服務于社會并促進社會發展。閱讀教學目標既是閱讀教學的出發點，也是閱讀教學的歸宿。制訂指向發展學生英語學科核心素養的閱讀教學目標，是促成主題意義達成的先決條件。

學校的閱讀教學任務一是學習閱讀（learn to read），二是閱讀學習（read to learn）（王篤勤 2012）。從學習閱讀的角度出發，閱讀教學的首要目標是培養學生的閱讀技能，即幫助學生形成自動解碼、理解大意、提取信息、推理判斷、理解作者意圖（觀點）、猜測詞義、理解不同體裁語篇、欣賞文學作品等能力。從閱讀學習的角度出發，閱讀學習是培養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一種有效途徑，也是學生獲取學科知識、文化知識、策略知識的重要渠道。學生在閱讀不同體裁語篇的過程中，逐步完善自己的閱讀圖式結構。語言是文化的載體，語篇所傳達的不只是信息、觀點、態度、情感，還傳達文化和社會價值觀。所以，閱讀教學不能只側重語言、結構、信息獲取、觀點理解，更要關注其中所包含的情感、文化和價值觀。

一、閱讀教學目標的認知層次劃分

閱讀作為一種認知活動，其中包含的知識、技能等會有不同層次的認知分類。根據布盧姆（1987）教育目標分類學有關教育目標認知層次的劃分，閱讀教學目標應該包含知識、領會、運用、分析、綜合、評價等層次。下面具體談談各層次目標的內涵。

（一）閱讀知識層次目標（Recall）

閱讀知識目標包含兩個層面，即內容層面和認知層面。內容層面包括信息知識、語法知識、詞匯知識、策略知識（張兼中 1993），認知層面包括情感態度知識和文化知識。其中，信息知識主要指閱讀語篇所包含的事實信息，如故事中characters，setting，problem，events，solution；描寫中的 characteristic of person or place；論說中的 case or evidence；操作說明中的 steps；通知中的 time，place，notes等。語法知識是指閱讀語篇中所包含的句法結構、時態、語態、從句、非謂語等。詞匯知識指閱讀語篇所涉及的詞匯和習語表達。策略知識主要是閱讀策略，如大意閱讀策略、詞義猜測策略、推理策略等。

情感態度知識是指能夠幫助學生辨認、識別和轉述文章中包含的情感態度的知識。文化知識是指能夠幫助學生辨認、識別和轉述文章中包含的文化的知識。

值得一提的是，了解字面意思未必意味著理解。如下面一段文字：It is a musical instrument that belongs to woodwind group.This instrument is shaped like a thin pipe.The player holds it sideways and blows across a hole at one end.

學生也許能夠轉述上面幾句話，但未必知道所介紹的是什么東西。換句話說，學生能夠復述并不代表他已經理解，學生能夠轉述并不等于他理解了。同理，學生也許能夠說出某個國家的文化習俗，但這并不代表他就具備了跨文化交際能力，更不能說明他具有文化差異的敏感性和容忍接納能力；學生也許能夠轉述語篇中介紹方位的信息，但并不表示他自己在生活中就能夠很好地辨識方向等。所以，閱讀知識目標只是閱讀的初級目標，知識不等于能力，但卻是能力發展的基礎。

（二）閱讀領會層次目標（Comprehend）

領會是閱讀教學最基本的教學目標。教師可能會認為領會就是理解。其實不然。知識層面的理解目標用動詞“再認”和“轉述”表達，而領會層次目標是要求學生能夠對閱讀信息進行“轉化”“解釋”，能夠根據語篇信息作出“推理判斷”（布盧姆 1987）。

閱讀后的正誤判斷、選擇填空和問答題屬于領會層次的“轉化”。“轉化”的形式可以是把文本轉化為圖解、地圖、表格、曲線圖及數學公式等，也可以是把隱喻、象征、反話、夸張等轉化為普通語言。

同義句轉換是領會層次的“解釋”。它可以用自己的語言轉述所表達的信息，可以用同義詞解釋所表達的意思，可以是辨別由數據分析得出的各種結論，也可以是辨別哪些結論是合理的、哪些是不合理的或相矛盾的。

閱讀理解題題干常用“What does...imply?What can you infer from...?”等提問領會層次的“推理判斷”，判斷作者沒有明確表達的暗含之意，包括對事件發生原因的推測和可能的結果的推斷。

（三）閱讀運用層次目標（Apply）

語言學習的目的在于運用。“運用”是指把所學知識和策略用于新的語境，解釋新語境中的現象，表達思想，解決問題，完成任務（布盧姆 1987）。它包含四個方面：一是閱讀材料本身的運用，二是閱讀技能的運用，三是閱讀策略的運用，四是文化知識在跨文化交際中的具體應用，轉化為交際能力。例如，牛津深圳版《英語》九年級（下）Unit 6的閱讀文章How to lead a balanced life?介紹了正確應對壓力的方法。如果學生能夠運用文章中所介紹的各種緩解精神壓力的方法去幫助身邊的同學減壓，就說明學生具備信息運用能力。如果學生在學習了根據上下文判斷作者意圖和文章主題的方法后，在閱讀新的類似文章時能夠運用所學到的這種方法判斷出作者的寫作意圖和文章主題，就說明該學生具備了策略運用能力。

（四）閱讀分析層次目標（Analyze）

“領會”強調的是學生能夠掌握語篇的意義和含義，“運用”則是學生能夠把所學到的語言知識、信息和策略運用于特定的語境或材料中，而“分析”注重把材料分解成各個組成部分，弄清各部分之間的相互關系及其構成方式（布盧姆 1987）。

分析語篇結構和段落邏輯是學生閱讀分析能力的重要體現。其具體表現為學生能夠識別未加說明的假說，能夠區別事實陳述與觀點陳述，能夠區分結論與證據，能夠領會一個段落中各種觀點之間的關系，能夠識別句子之間的關系，能夠識別論據和論點，能夠識別因果關系等。

（五）閱讀綜合層次目標（Synthesize）

與“分析”目標中把整體拆成部分相反，“綜合”是將各要素和部分組合成一個整體。比如把各種觀點和論述嚴謹地組織起來，把調查結果組合到解決問題的某個有效的計劃或方案中，根據具體說明設計行動方案，根據對所包含各種因素的分析闡述適當的假設，以及根據各種新的因素、新的考慮修改假設等（王篤勤 2012）。

（六）閱讀評價層次目標（Evaluate）

在閱讀理解中，評價涉及兩種情況。一是對文章的邏輯關系、技巧的使用是否得當進行判斷。例如，在讀到一個新的論述時，學生能夠指出其中的錯誤，列舉作品中正確或不正確的觀點，并指出作出這種判斷的理由等。二是對材料中的事件、觀點等的判斷。例如，對特定文化中的概括和事實進行比較，識別和衡量各種活動中包含的價值等（王篤勤 2012）。

二、閱讀教學目標的制訂

（一）閱讀目標的指向與層次選擇

1.閱讀教學目標的指向

閱讀教學目標在于促進學生的成長。因此，閱讀目標應該從學生的角度，采用可觀察到的行為動詞進行表達，而不是籠統地“理解”“掌握”等。根據以上認知層次目標劃分，閱讀目標要表達為：能夠識別……；能夠梳理……；能夠轉述……；能夠運用……；能夠就……觀點進行評判等。

2.閱讀目標的層次選擇

閱讀目標必須考慮層次。對于任何語篇，有可能挖掘不到分析、評價及推理判斷的目標，但一定要有運用層次目標。即使是七年級的閱讀教學目標，教師也不能在一堂課上只有單一的信息辨認層次目標，否則學生的語言能力很難提高。

以上海教育出版社《英語》七年級（下）Unit 2France is calling為例，本單元介紹的是法國的地理位置、首都及名勝等。閱讀目標就要圍繞“介紹國家時語言表達的邏輯、所包含的內容及語言組織等”來制訂：

（1）能夠識別法國的地理位置等信息；（知識目標）

（2）能夠介紹法國巴黎及其名勝；（知識目標）

（3）能夠理解文章中包含的因果關系；（領會目標）

（4）能夠分析語篇的語言邏輯和篇章結構；（分析目標）

（5）能夠將有關信息重新組合并介紹法國；（綜合目標）

（6）能夠模仿課文介紹深圳市。（應用目標）

閱讀目標與閱讀語篇有很大的關系，不是所有的閱讀語篇都包含從知識到評價六個層次。即使是同一層次的閱讀目標，其表現形式、具體內容也不相同。故事類文本的閱讀多分析其中的人物、情節、敘述手法等，議論文的閱讀要分析主題、觀點、論證、反駁、結論等，而論說文的閱讀多關注文章的結構、邏輯、段落發展模式等。

（二）促進主題意義達成的閱讀目標設置關注點

1.關注學生的實際

閱讀目標的設計必須關注學生的實際。即語篇對學生語言基礎的要求和閱讀目標對學生認知能力的要求。例如，上海教育出版社《英語》七年級（上）Unit 8Unusual Collections的閱讀目標不宜設定為“學生能夠闡述自己不平常的收藏”，因為該目標強調的是學生個人的收藏經歷，所以學生在表達時幾乎用不上閱讀語篇的信息和語言。盡管學生可能有很奇特的收藏經歷或很炫酷的收藏品，但由于欠缺語言能力，無法達成規定的目標，反而有挫敗感。

2.關注語篇的語言

閱讀目標的設計必須關注語篇的語言。在制訂閱讀目標前，教師要做好語篇語言分析。如果語篇中出現了新的語言現象且這些語言會影響學生的理解，隨之影響學生的轉述和英語教學目標的達成，那么在設計閱讀應用目標時就必須把語言考慮進去。如牛津深圳版《英語》七年級（上）Unit 6Visiting Shanghai一文中if引導的條件狀語從句支撐整個語篇結構，為了讓學生理清條件的表達方法，就要求學生了解該語言結構。因此，本語篇閱讀目標就應包括“學生能夠識別文中if引導的條件狀語從句并能夠仿造文中的表達方式介紹深圳三個景點”等。

3.關注語篇的信息

閱讀目標的設計必須關注語篇的信息。信息獲取是閱讀的主要目的，分析語篇里的信息是為了準確把握閱讀目標。文體不同，需要提取的信息就不同。故事類文本如牛津深圳版《英語》八年級（上）Unit 6Ancient stories，九年級（上）Unit 7The Adventures of Tom Sawyer，九年級（上）Unit 8Surprise endings等，閱讀的理解目標就應該按照時間、地點、人物、事件、方式、結果、原因等要素來定，相應的閱讀目標就會是情節的識別、排序，或是對故事的人物、時間、地點及情節發展的了解。表達觀點、態度類文本，如牛津深圳版《英語》八年級（下）Unit 6Head to head，九年級（上）Unit 3Family life，九年級（上）Unit 4Problems and advice，九年級（上）Unit 6Healthy diet，九年級（下）Unit 6How to lead a balanced diet等，閱讀時需要提取的信息則是論點、論據等。

4.關注語篇的話題

閱讀目標的設計必須關注語篇的話題。話題內容不同，閱讀理解的目標各異。比如牛津深圳版《英語》八年級（下）Unit 2Body language，八年級（下）Unit 3Traditional skills，九年級（下）Unit 1Great explorations，九年級（下）Unit 2Cultural shock等話題都跟不同民族的文化有關，在設置閱讀目標時就應該設計跨文化交際目標。而類似牛津深圳版《英語》七年級（上）Unit1Anna’s blog，七年級（上）Unit2A day at school，七年級（上）Unit 7The clubs fair等話題跟個人信息或娛樂活動相關，這些語篇的閱讀目標就沒有必要設計文化或情感態度目標。

5.關注語篇的結構和邏輯

閱讀目標的設計必須關注語篇的結構和邏輯。文章的結構和邏輯屬于文章的形式圖式，是學生圖式構建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閱讀目標必須包括文章結構和邏輯分析。例如，牛津深圳版《英語》九年級（上）Unit 4Aunt Linda’s advice page需要學生掌握網上帖子的結構；九年級（下）Unit 1The voyages of Zheng He需要學生掌握人物傳記的結構，了解主題句、結論句及文章段落之間的邏輯關系；八年級（下）Unit 6Head to head需要學生分析文章的主題陳述、正方觀點、轉折、反方觀點和結論。

6.關注目標之間的關聯性

閱讀目標的設計必須關注目標之間的關聯性。一般而言，語篇理解包括細節理解和大意理解，還包括對語篇結構和邏輯的理解，其中既有字面意思的理解，又有判斷推理的理解。因此，閱讀目標不止一個，還需要弄清楚是在課堂的哪個階段要達成這些目標，同時要注意前一個目標的達成是為后一個目標服務的。不同教學階段的目標不同，對學生的語言要求也不同。通常而言，領會目標在前，運用目標在后；識別目標在前，表達目標在后。

三、依托語篇制訂閱讀教學目標的教學實例

語篇的主題挖掘和內容分析是服務于目標制訂的。通過對主題的挖掘和語篇內容的語言、結構、邏輯分析，再根據認知的要求將目標具體化，制訂出由學習理解到實踐應用再到遷移創新（教育部2018）的閱讀目標，體現學生的閱讀學習過程，把學生的閱讀認知引向深入。

下面就以牛津深圳版《英語》九年級（下）Unit 6How to lead a balanced life?為例，詳細分析如何依托語篇制訂閱讀教學目標。

（一）研讀語篇，挖掘主題

1.What【主題意義】：該語篇文體是non-fiction文體。它的主題語境是“人與自我”，主題群是“生活與學習”，主題語境內容是“健康的生活方式、積極的生活態度”，所涉及的話題是“How to lead a balanced life?”語篇內容論說的是日常生活中不少學生飽受壓力的困擾。呼吁學生為了過上幸福長久的健康生活，需要從小形成“遠離壓力，健康生活”的意識，并且提供了五種減壓的方法。

2.Why【寫作意圖】：通過陳述“如今不少青少年飽受壓力痛苦”的事實，引導青少年重視健康，提高青少年“遠離壓力，健康生活”的意識和行為取向。

3.How【文本結構和語言】：該語篇是典型的論說文體，采用的是描述性論說方法（descriptive expository），結構為問題呈現（Many students suffer from stress in their daily lives.）—歸因分析（They are under stress because their lives are not balanced.）—解決辦法 （Be positive，Learn to relax，Take up a hobby，Take care of your body，Laugh），可以幫助學生快速找到語篇結構，掌握主要信息，理解作者意圖。文中提供減壓的四個“小錦囊”詞語，如be positive，learn to relax，take up a hobby，take care of your body，以及描述問題的表達如focus too much on，deal with peer pressure，worry about what others think，be aware of，guard against stress等，不僅能夠幫助學生快速梳理該主題的語塊，構建話題詞匯知識，而且在學生內化和輸出階段的運用能夠起到很好的媒介作用。此外，語篇提供的四個“小錦囊”采用了觀點—支撐觀點的寫法，為學生提供了很好的論說范例。

（二）生成閱讀教學目標

根據以上分析，在本課學習結束時，學生需達成的閱讀目標如下：

（1）根據論說文的文體特點準確獲取語篇結構信息，如問題—歸因—辦法，梳理“壓力和減壓”的詞語表達，根據小標題補充支撐信息。（知識層次目標）

（2）根據獲取的語篇結構知識，繪制思維導圖并能夠使用語篇中的話題詞匯對如何減壓進行簡單描述。（領會層次目標）

（3）運用文章中所介紹的各種緩解精神壓力的方法幫助一位身邊的同學減壓。（運用層次目標）

（4）能夠重組文本信息，對如何減壓發表自己的看法。（綜合層次目標）

這些目標的設計可直接通過口頭或書面語言完成，同時與表達“遠離壓力，健康生活”“倡導健康的生活方式和積極的人生態度”等說理語言功能密切聯系。這四個目標突出了學生的閱讀學習過程，由學習理解（目標1、2）到實踐應用（目標3）再到遷移創新（目標4），把學生的閱讀認知引向深入。完成這些目標不僅能夠提高學生的語言能力，還能鍛煉學生的邏輯思維、創新思維、合作學習能力等。

結語

綜上所述，閱讀教學目標要以發展英語學科核心素養為宗旨，圍繞主題語境設計目標。為達成主題意義，需深入研讀語篇，把握教學核心內容。研讀語篇就是對語篇的主題、內容、文本結構、語言特點、作者觀點等進行深入的解讀。教師可嘗試用what，why，how來探討主題意義，制訂指向核心素養發展的閱讀教學目標。閱讀教學目標的設定需要注意層次性，通常包括知識、領會、運用、分析、綜合、評價六層次，并根據學生的實際和學習需求有所側重，避免脫離主題意義的呈現方式。閱讀教學目標應該可達成、可操作、可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