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蘭清真寺里發生的針對穆斯林的恐怖襲擊在全球引發強烈震動,大量指責針對了白人至上主義思潮在西方社會的蔓延。新西蘭總理阿德恩表示下決心要推動控槍。然而這一切不像會在西方導致一場有針對性的重要調整的樣子。
在西方的代表性國家美國,領頭批評白人至上主義并將之與新西蘭恐襲聯系起來的顯然是民主黨人和反特朗普的媒體。特朗普總統譴責了恐怖襲擊,但否認白人至上主義令人擔憂。這給人們一種印象,對新西蘭恐襲原因的反思在美國又掉入了政黨斗爭的通常范式,那么結果很有可能又是不了了之。
其實新西蘭恐怖襲擊并非僅僅是“新西蘭的”,而在很大程度上它發生在了“西方”。槍手是澳大利亞公民,他的白人至上主義宣言又明顯來自西方近年不斷蔓延的極右翼民粹主義,如果沒有美國和歐洲的普遍反思跟進,新西蘭無論如何善后,意義都很有限。
但是西方目前并不具備開展大規模反思的條件。西方的問題很多,但對問題的指出和解決都是零星的,西方并未出現鼓勵體制性反思的政治力量,更沒有出現這樣的強有力領導人。西方的激烈批評都是不同陣營之間的政治攻訐,西方總體上是完美、優越的,這樣的認識在西方依然相當牢固。
近年來西方底層白人的生活水準相對下降,這究竟是國內政策失當導致貧富失衡還是全球化的錯?另外一些外來移民、尤其是穆斯林融不進西方社會,這個問題究竟該怎么辦?西方政治力量在不斷極化,大家合作解決問題的空間越來越小,所有政黨被迫立足眼前利益,社會變得浮躁、急躁,這些問題能解決嗎?
西方政治體制不鼓勵統籌、長效地解決問題,也很容易出現政治、社會治理的爛尾工程。在無力開展體制改革的情況下,過去幾個世紀西方發展的存量結果被當成了維系他們社會自信和驕傲的主要源泉,而當下他們的發展活力落后于新興國家的事實則被歪曲成后者不公平競爭甚至施展陰謀的結果。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雙重標準大行其道,西方越來越下力氣壓制新興經濟體影響力,重視對話語權的控制。但是現實的多樣性又擋不住,西方的諸多問題不斷爆炸,西方輿論的自圓其說越來越難。
新西蘭恐襲無論對西方社會的內部團結,還是對西方與伊斯蘭世界的感情都勢必造成嚴重沖擊。西方雖然出現一些反思,但在西方比較開放的輿論體系里,那些反思的力度遠遠不夠,很難形成真正的觸動。在這些反思形成足以影響選舉的強大壓力之前,它們只相當于走走過場。
連新西蘭這么寧靜的地方都發生了實際情形和意義都如此嚴重的恐襲,這很震撼。但新西蘭采取什么措施,對西方又沒那么重要,因為它太小了。無論在控槍還是反白人至上主義方面,美國只要不動,西方就很難真正動起來。
進行社會治理的體制性調整是很艱難、痛苦的事情,而擁有多大這方面的能力,會從長遠上決定一個社會的競爭力。西方的存量優勢的確很大,但它的自我調整能力越來越弱,而一些所謂調整又常常是對民粹主義的屈服。西方正在進入觸動根基、也因此更加嚴重的“問題多發期”。▲